《天人》第十五集 告別南郡

第七章 白鐵武衛

第十五集 告別南郡

第七章 白鐵武衛

一旁的大個子便順口談笑道:「新智,別管她。女人家每個月總有幾天的不順暢……嗯,好像不對,她只算是小女孩,還稱不上女人。對了,一定是她太皮了,被周老爺教訓了一頓,唉,真是的,不要把家裡的不愉快帶到這裏嘛。像我,下午才被老爸狠狠地揍了一頓,現在還不是高興地活蹦亂跳,小荃啊……你這樣不行喔!要知道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是小雲哥待在南城的最後一個夜晚,我們要讓他留下最棒的回憶,還是說你打算讓他每次一想起你,就想到一張緊繃的臭臉嗎?你啊……」
白任帶著懷念的心情,認真地看著雷震的來信。
「那我們到旁邊去……這裏不太方便,學生們都在看……」
信讀到一半,白任突然臉色大變,「不會吧!這麼突然!」
「哎呀,琴兒你怎麼來了!這裏太陽大,路途又難行,你怎不在家中好好休息呢?」
「笨蛋!跟你在一起真是我的不幸……」屍體二號無力又痛心的回答著。
「小荃怎麼了?好像怪怪的?」季行雲疑惑地問了身旁的殷荃。
「嘻!別緊張。這個獎勵只有你才能給我,也只有你給的才有意義。來親一個。」
「嗯……那麼……」
「喂,小荃,開心點。今天是為小雲哥舉辦歡送會,你這樣臭著一張臉像是在參加小雲哥的葬禮,這怎麼可以呢!歡送會,就讓小雲哥高高興興地離開,不然怎麼可以叫做歡送,該改命為『悲』送會了。小雲哥終於要因為他的理想與心愿而離開,你要好好的祝賀他,哪有人臭著一張臉在祝賀別人的。」
「啊,怎麼了?」
「有什麼關係。我們是堂堂正正的夫妻,又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學大人嘆什麼氣!」
「可是……」白任關心地看著妻子。
「嘻……」殷荃沒有回他的話,只是高深莫測地笑著。
鐵柔琴正經地教訓起白任:「那怎麼行,咱們鐵家做生意一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怎麼可以賒賬呢。」
殷荃見到帶著火氣的周荃就笑了她一聲,後者則羞愧地滿臉通紅。
「……喂!幹什麼、你這樣拉拉扯扯的象話嗎?」大個子不悅地說了新智一聲,卻看見他做出絕望的神情與動作。
「不、一定不會的!小雲哥跟使團出去,哪有空與異國的女子深交,而且等他見識各國的女孩后,再回來時,一定更能知道小荃的好!」
殷荃看著認真的周荃,開始佩服她的自信與勇氣。知道她的希望渺茫,但是幾年後的事會如何變化又有誰能知道,也許幾年後她就找到命中的白馬王子也說不一定,實在沒有必要再潑她冷水。
「你呀,就是喜歡瞎操心。民團現在都上軌道了,就算長青回望還有預備士們都回南城,也還有武館的幾位師父在,你就算到南城遊盪個把月也不會生事的。」
「我哪有,你才是呢……」
「人家來看你,你不高興嗎?」
「白大哥……」輕柔的聲音傳入白任耳畔。
「雷震的信啊,在哪?」
白任握起嬌妻的手,感動的說:「你說的甚是。那麼我交代一下民團的事情,晚點就出發。你可要保重身子,我去去就回。」
一少一小的女孩對看了幾眼,又把目光移向被團團圍住的季行雲……
周荃點點頭,道:「殷姐姐還不是一樣……」周荃盯著較為年長的女孩,突然略帶敵意的說:「那……殷姐姐就是我的敵人了……不過沒關係,我有自信可以擄獲季哥哥!」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季行雲疑惑地看著這一小一少。
白任把信交給妻子,說道:「說是大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啦……」
心中一顆小石頭放下之後,白任便坐在大廳角落的椅子上,讀起雷震的來信。
「像他這麼好的人?」殷荃的心思又流到季行雲身上。他可靠?偉大?季行雲雖然是很好的人,但是距離可靠好像還有那麼一點距離。當然,他確實是很好的一個人……
「咦!我的老婆大人,你一向最好了,怎麼會跟我討賞呢?好吧,你想要什麼,我一定幫你弄到手。」
「嗤、呵……」
緊接著,鐵柔琴就既羞又嗔地,小快步逃入民團的大廳去。
周荃在這兩年來,受到季行雲有心無心的指導,還有武議團幾位女性武議士的點撥,在武學上的成就早就遠超過一般的兒童,再加上父親是大藥商,各種滋養潤補的珍草奇葯更是當做家常便飯在吃,就連大家族也難求的真元玉都讓她吃了好幾顆。
就某方面,殷荃還真的相當欽佩這位小女孩。
「沒有!怎麼可能。只是……我擔心你嘛……你現在……嗯,凡事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但是……這個時候……」白任還是放不下心的樣子。
「殷姐姐、殷姐姐!」
周荃疑道:「殷姐姐,你有心事啊?怎麼在嘆氣?」
屍體一號——大個子,歪著嘴問道:「難道她真的是那個來了嗎?怎麼火氣這麼大、脾氣變得如此暴躁……」
「我才沒有呢!本小姐有什麼好嘆氣的。」
「才沒這回事呢!等五、六年後,我也快二十了,而小雲哥也才三十多歲,正好是最適當的結婚年齡。我也會努力變成一位大美女,讓小雲哥對我無法自拔!」
一年半的光陰,民團招集了近三百名成員。雖然積极參与鍛煉的人只有兩百余名,而能夠配合民團分派的任務,進行夜巡、保安、守衛與護運的人還不到百位,不過一旦發生盜團出沒的情事,只要白任大聲號召,總能把大部分的團員找來,而曾加入民團,在發生事端時能馬上加入的人也有將近三百位。
看到周荃認真而率直的回答,殷荃突然有種羡慕的情懷。不過,為了這個小女孩好,殷荃決定要想辦法讓她放棄,至少要讓她把季行雲當成兄長看待。
再三確認殷荃的話,認為其中不帶有敷衍與欺騙的成分后,周荃才安心的宣佈道:「嗯。好,那我們還是好朋友。」
「一定會的!」小女孩的語氣中充滿了希望與自信。
「好、好,小荃知道了啦!」周荃打斷季行雲的苦心叮嚀,反問道:「小雲哥,你會再回來吧?」
「……嗯,沒事的話,要早點回來喔。」
「真的……」
周荃警戒性地問道:「你真的對小雲哥沒有額外的企圖?」
在伏牛山區的壯丁們可是以曾經加入「白鐵武衛」為榮。當白任單身打退一群兇惡的強盜后,更成為該地的英雄,深受地方居民的信賴與尊敬。
「怎麼了?小荃,學武功可不是拿來出氣用的,而薄荷茶也不該是這種喝法。」
「咦?這……」季行雲認真地考慮了一會,才回答道:「嗯,五年吧。」
他掩飾性地喊道:「好了、好了,大夥們先休息一下、吃點點心。三十分鐘后再繼續練習……」然後像是逃難似地跑到民團的大廳內。
前武議士看著這位與她同名的小女孩,道:「小荃,你是不是捨不得你的小雲哥哥。」
「嘿……我的臉很臭嗎?沒錯,我就是心情不好,你們還真會說教。既然你們這麼關心我,就犧牲一下,當我的出氣桶好了!正好,前兩天小夜姐教了我新的武功,就拿你們來試試!」
「不、沒什麼!」兩位荃女士同聲異口地答。
歡送會上的人大多都認得她,見她氣沖沖地撇下兩位玩伴,最多就當成小朋友間的吵架,笑一笑就過去了,甚至還有人過去指責被打趴下的兩人——怎麼可以欺負這麼可愛的妹妹!
「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不過,你怎麼會對小雲哥沒興趣?」周荃又擔心地問道,「像小雲哥這樣可靠、偉大,對人又最好的人怎麼不會討你喜歡呢?還是殷姐姐心有所屬了?」
「才……才不是呢!人家才沒這麼不懂事。」周荃抗議著。
白任的驚呼引起了妻子的注意,讓她馬上跑過來關心,「怎麼,城裡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白任抓抓頭髮,不知所措地看著妻子的背影……最後決定先讓她離開。
進到大聽,看到琴兒正與幾名婦女還有民團女團員們聊天,臉上似乎沒有不悅的神色,讓他安心不少。
「啊……」
「喔……」殷荃沒想到她會這麼有計畫,便再度努力道:「不過,你怎麼能確定他在這幾年間不會另有對象?而且他就要離開了,你還抱持這種希望好嗎?」
兩位女孩一看到季行雲,突然同時笑了起來。
周荃身上的真氣流隱隱乍現,這是一位武藝略有小成的人動手前的跡象。
周荃與季行雲打完勾勾,她就紅著臉,然後雀躍地跑開了。
回過頭來,聽見民團的人員掩飾不住的偷笑聲,還有一對又一對曖昧的眼神,白任臉上退去的紅潮又急速升起。
「殺人啦……」大個子發出求救的信號。
「不、不,我怎麼會看不起你。唉……季隊長根本就只把我當成普普通通的朋友,所以你放心,更何況我才不會跟你搶。我只是因為少了一位很有趣的朋友而覺得傷感,還有……感嘆為什麼文武雙全、脾氣又好的男人怎麼不是已經死會了,就是待不住南郡?」
「咦……」
「我也是……」
「不知道這回南城又發生了什麼趣事?雷震也是有心,當個參軍已經忙得跟什麼一樣,還不時捎信過來。嗯,小雲近來不知好嗎?前幾次到南城辦事,他都在閉關,老放著武議團不管,雷義還真的有點辛苦……」
因為強忍笑意造成殷荃的臉部漸漸變形,但她這段時間在商場上磨練出來的心表分離,還是讓她正經的答道:「……是啊!真是謝天謝地。」
白任一聽到鐵柔琴的聲音,馬上就過去扶她,那種關切著急的態度,就跟對待珍鑽沒兩樣。
啪、啪、咚……
「那,你會在外面遊歷多久?」
只是他早就把那顆心系在另一位幸運的女士身上……
「……嚶……啊!」她心中一驚,馬上把手臂伸直將白任推開,滿臉通紅,急忙把信掏出交到白任手上,嗔道:「討厭,你怎麼在這種地方……不理你了!」
「你們怎麼躲在這裏?」季行雲暫時擺脫了人群,跑了過來。
「救命啊……」新智發出慘叫。
白任紅著臉。兩人已經不是新婚夫妻了,不過在公眾場合白任的臉,還是很容易因種種的親密動作而發紅。
鐵柔琴看完了信,笑道:「你不馬上趕往南城嗎?」
而製造那兩具屍體的兇手,則余怒未消地走向冷飲的自助區,想要來杯清涼的薄荷茶降降心中的火氣。
「哎呀,你別太擔心了。難道你會一去就待上六、七個月?家中還有那麼多人,何況有爹地在,我不會有事的。」
而想成為他門下弟子的人是不計其數。雖然白任沒有招收任何挂名的弟子,不過基於人情一些因素,他還是收了幾個不記名的弟子。
「這……的確是件大事……這……我……」白任臉上出現為難的表情。
「啊……殷姐姐……我……」
最後鐵柔琴又拋下了一句甜甜的話,不過她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交代與她前一句話的立場正好相反。
周荃現在的樣子,就像個火爆的小公主,像個無法理喻的任性姑娘,而大個子與新智則是不知遠離火山,還往火山口丟炸藥的獃子……
「不、沒什麼。你很喜歡小雲嗎?」
「真是的,你要不過去,一顆心就會懸在半空中,不如走一趟,要真的沒能為季隊長送行,你一定會過意不去的,而且季隊長一定想在走之前再與你聚一聚。」
……熱吻十余秒。鐵柔琴身子一軟,就癱在白任有力的臂膀之中。
「可是……跑這麼遠,來這裏……」
「你還沒有,這不就嘆氣了!」
周荃用力地灌了一杯薄荷茶,清涼的感覺由口中一直向下滑過喉嚨直達五臟內腑,但是心頭的火氣似乎沒有消散的跡象,於是又倒了另一杯薄荷茶。
「唉……」
「沒有。」
「小荃,雖然你很喜歡小雲,不過他只把你當成親妹妹在看待喔。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年紀差太多了,而你又還小,小雲自然會去喜歡一個較為成熟的女孩,不過他可以當你永遠的好哥哥喔!」
白任手握著妻子送過來的信,臉上充滿著疑惑的神色。結婚一年有餘,可是女性對他而言還是謎一般的生物。那不是她的要求嗎?理論上她不應該生氣的,但是……又像在生氣,也許應該不是在生氣……
「怎麼了?」鐵柔琴關心地問著。
鐵柔琴由白任後面攬住他,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嘴巴就靠在他耳邊哧哧地笑著,道:「你就愛擔心,我是跟著點心車來的。我很乖的,才不會一個人走這麼遠呢。」
「別這樣……你也知道大個子就只長肌肉不長大腦,他嘴巴說出來的話沒一句好聽的,就別跟他計較……有話好說啦……」新智也是緊張得不得了。
「……完了!」新智道。
殷荃的話讓季行雲的臉上浮現一道又一道的問號,「我?罪孽深重?我做了什麼壞事嗎?」
「有什麼關係,偶爾讓大夥休息一下。對了,我這兒還有一封信是城裡的雷參軍寄來的,我想你一定急著想看,就先拿過來了。」
「怎麼?」還在狀況外的大個子一轉身,準備繼續灌輸小荃正確的觀念時,終於發現情況不對。
新智看著在臉上很清楚寫著「不高興」與「不情願」的周荃,便對這位住得挺遠的鄰家妹妹提出忠告。
「怎麼又送點心來了?這樣對民團的訓練不大好吧……」
「嘻……我這麼辛苦幫你送信來,總要給點獎勵吧?」
「好!小雲哥,五年後你一定要回來找小荃喔!」
「……嗯,那麼小荃,你以後還是要乖乖地吃藥,還有那套順脈心法也要用心的練。雖然你的筋脈已經順利地建出來,但是才兩年左右還不是很穩固,所以……」
之前因為體內筋脈的天生缺陷而讓她體質不良,在季行雲與華鶴醫師妙手回春之下,她之前吃的大補帖也漸漸發生效用。就以內息而言就遠超過同年紀的兒童,新智、大個子雖然是雄壯威武的男生,年紀也比她大,但是怎麼也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好的,我知道。」
「還說呢,看你著急的樣子。放心吧!我會小心的,代我向霏兒、雷參軍還有季隊長問聲好。好好玩一下,不必趕著回來,你也有些日子沒去探望張叔還有城裡的一些朋友,就趁機也回去聯絡聯絡感情。」
「好,打勾勾,小雲哥一定會遵守約定的。」
「嗯、好,我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說完,兩人同時望向被人群包圍住的季行雲,然後同聲嘆了一口氣。
「……嗯,雷震還可真辛苦……嗯,呦,真不得了!小雲那小子竟然已經能打敗長青家的武議奇才了!嘖、嘖、真是厲害……呃!什麼!」
這位前隊員拍拍隊長的肩膀,詭異地笑道:「沒什麼,她還是她。不過,你還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要你管!」
「呃?當、當然會。」
「打勾勾!」周荃高興地說著。
大個子還在滔滔不絕地高談闊論時,新智開拉扯他的衣角,並且不停地對他擠眉弄眼。
「呃、這……信先給我……回去后我再……」白任的臉馬上煞紅,話也變得結結巴巴。
小女孩則生氣的說:「殷姐姐你看不起我嗎?你這麼有自信……不可能,小雲哥才沒把心放在你身上呢!」
「唉……」
「嘻……那就好。」
兩人很有默契地又對看了一眼,然後同時笑了出來。
「那我就先祝福你會順利……」
「沒有啦,倒是你,小鬼頭學人家嘆什麼氣?」殷荃掩飾性地說著。
「絕對沒有……」看著超級認真的周荃,殷荃強忍著心中的笑意,才用正經八百的態度回應她。
「嗯!我最喜歡小雲哥了!」
大個子慌張地急道:「啊!怎麼了?小荃,是誰、到底是誰惹您生氣了。快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出氣……呃、別、別瞪我……這……不可能是我吧……」
遠在南郡西側的白任,正在滿意地看著當地民團進行武藝訓練。
兩位可愛動人的女孩大笑引起他人的關切,她們也不理會那些關心的注視,殷荃就帶著周荃往較安靜的角落移動。
百余名的青年人,依白任的指正打著一套基本的拳路,另有近百名少年正在蹲馬步、抬腳拉筋、靜坐運氣……進行種種的體力與內力的基本鍛煉。
很顯然,周荃的心情大大地不好。
碰、碰、碰……
「呃……好吧……」白任一答應完就馬上付諸行動,轉過身,雙唇就貼上另一對櫻紅濕潤的嘴唇。
……沒兩下,這地方就多了兩具平躺的「屍體」。
「心情不好,是因為季隊長都還沒來找你嗎?」殷荃又問了。
當然,這兩位小哥哥也不會對她動粗。可愛的周荃出手教訓這兩位,在旁人眼中根本就是感情很好的小朋友們在嬉鬧,只有被打的兩人,深深地覺得好痛之餘還被恥笑「死」得太假了……
鐵柔琴嗔道:「白大哥,你又把我當小孩了。偶爾我也該出來走走,動一動才好,醫生也是這麼交代的喔。」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不過看到周荃認真而期待的眼神,季行雲還是把手伸出來。
「你……哈、哈……」聽到小女孩充滿自信的宣戰,殷荃忍不住地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