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異國風聞
第四章 小賊當道
仙緣見狀急道：「請你別生氣，只是我們真的都找不到能明正言順將他處理掉的理由！」
康莊一來就把話題引開，季行雲覺得奇怪，怎麼由可憐難民的事一下子轉到服裝去了？臉上才露出有點不滿的神情，耳邊就傳來康莊的傳音叫罵。
也許是季行雲的幸運，或著該說那些想打他主意的不良分子的福氣，在有心人尚未下手之前，街道前方發生了一起糾紛。
這個城市還真的是死氣沉沉。
「這裏的浮華真叫我驚訝，因為在街頭上滿滿都是吃不飽穿不暖、居無定所、身無立命之人，同樣的一座城，不過是相隔一牆，就有如此巨大的差異，這種現象實在很不可思議啊。」
「對了你……」
這幾名只懂粗淺拳腳功夫的壯漢根本看不清季行雲的手法，只覺得那個年輕人的手隨便揮動，就已經中招。看他長得也不高大，力氣倒是大得驚人，輕輕幾拳就讓他們骨頭都快散了。
使團這邊的參与者則是穹紫環、康莊、藍千與仙緣兩位武風士及季行雲五人，至於空還生，季行雲認為他應該也有到場……不過卻沒見到人。
迪普得意地自言自語，看著留在手上的五枚金印又道：「不過這是哪一國的金幣啊？」
「我們巴爾斯的名菜你還喜歡吧？」
「別提那些噁心的東西了。」仙緣想到那幾道菜就皺起了眉頭。
他們決定先派人入城尋找落腳處，萬一那名執政官根本沒注意到這兩個月前就安排好的行程，未能幫他們準備好行館，可以安置八輛大車與五十餘人的地方，可不是說要就馬上有的……
而穹紫環臉上雖然堆著笑臉，可是由真氣的波動來看，卻是隱含殺機，季行雲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話又說回來，那名古靈精怪的女孩也是季行雲從來就搞不懂的人物。
季行雲想了想，沒把錢收回，就把手向前一送道：「這五枚金印還是給你吧……」
「呀啊，我們的季武議怎麼遭到冷落了？這全怪我未能盡到地主之誼。」
至於使團的輔官則在會場內四處穿梭，與政要們談笑風聲，與權貴們歡笑交流。
被打主意的人反而沒有相對的自覺，季行雲倒是心頭一喜。
不過即便是如此，在這個地方還是有幾名滿是污垢，穿著破布的人待在這裏。
「哈哈哈……這道湯真是我這輩子喝過最香純濃郁的極品，蜜參的美味一瞬間融入體內，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啊！」
「這……我們是外交使團，可不是暗殺使團。」
眾人見她表情雖是和善，卻是冒著殺氣，實在搞不懂到底在哪個環結出了問題？那位執政官犯了什麼事讓穹紫環對他如此反感？
見季行雲沒答話，迪普又生氣的罵道：「你不會沒錢想賴帳吧？」
這個世界走到哪裡都會有不長眼的小混混。
「嗯……不過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康莊則還是不太放心的樣子。
不然那些難以入口的東西，怎能讓客客蘇人吃得津津有味，讚賞不絕？
「哈、哈、哈，那就好，能得到遠來之客的喜愛，可就不負我苦心張羅今日這些盤中珍品。」
今天他可以將口袋中的幾分錢，施捨給其中的幾位可憐人，但那也只是杯水車薪，救得了一兩個，但還有滿街的千百個……
「好吧……」無可奈何，后羽只得乖乖地權充王道覺的保鑣。
「這很重要的，不問清楚，我就沒辦法肯定我的想法。」
「不，等一下，雖然你沒什麼重傷，卻也有點小傷……」
蜜參子本身則是甜性的食材，具有養生奇效，可是這兒的廚師卻拿它與排骨一起熬湯，做出甜不甜咸不鹹的怪湯出來……
當守門官吃力地閱讀公文時，執勤的城兵還對使團指指點點，一面討論著怎麼享用即將拿到手的橫財。
「……」
半小時過來，那位傳說中的執政官還沒有半點出現的跡象。
「呃？下流的人？」
迪普不信任地看著季行雲，只認為季行雲想誆騙他，另外也怕他會反悔付出那五枚金印，便道：「既然沒事，只有小傷，那就不用管了。沒事，我可要走了。」
康莊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那名執政官請我們暫留此地，要待巡查使來到之後再由巡查使帶往客客蘇的國都，據我所知，客客蘇對外國大使並沒有這種特別的待遇。
季行雲眨了眨眼，有點不相信自己的幸運，也懷疑自己的客客蘇語是不是學得有問題……
「那還錢！」
季行雲笑道：「這不是施捨，是你應得的，那本來不就是由你手上交過來的嗎？雖然你扒走了我的錢包，但錢包我已經拿回來了，也沒證據可以證明這五枚金印就是取自我的錢包，就算是，能由我身上拿走錢包的手法也值五枚金印。」
這麼看來，他必定時常挨打，雖然靠著年少硬頂下來，卻讓傷害化為陳疾，這少年看來不過十六、七歲，卻已經吃過不少苦頭。
迪普警戒性地看著季行雲，不太甘願地讓他檢視。季行雲只用一指按了他的右脈，真氣輕鬆探入……
這些人甚至還不客氣地發出抱怨。
「……你怎麼判斷他是那樣的人？」藍千提出了他的疑惑。
很明顯地，他們是過來找季行雲的。
季行雲把金印放回錢包中，打開錢包后，卻停了下，因為他看到這客客蘇的少年一對眼珠子又緊盯著他的財物，好像極捨不得的樣子。
被無理地對待，季行雲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相當有趣，原本打算寒暄兩句就抽身離開，但少年這種奇怪的態度引發了他的好奇興趣，讓他決定由這名少年身上，來了解客客蘇人的習慣與文化。
「還不幫我報仇！」
在巴爾斯城逛了幾步，季行雲高昂的好奇心，就漸漸被一種難喻的苦悶給取代了。
「沒事吧？」
他不是討厭群體行動，也非厭惡使團的任何一位預備士，只是要「觀光」這座初見的城市，待在身邊的人若不是對這城市有相當了解，可以介紹、解答，那倒不如自己一人隨性參訪而來得有趣。
他眼一睜，看見那大漢跪在地上滿臉驚慌與痛苦，大漢的拳頭落季行雲掌上，掌包拳，大漢的手骨被季行雲握得滋滋作響，好像要被人捏碎似的。
「……」三人都驚訝地看著季行雲，食物難吃就代表執政有問題？這是哪門子的推論？
后羽想了一下便說：「……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一同行動好了，有什麼事也方便照應。」
「原來如此！可是我見到的不只是百濟的人民，也有不少是穿著客客蘇風格衣物的人啊。」
仙緣露出鄙視的神情，然後等著聽季行雲自圓其說。
「真無聊，竟然這樣就結束了……」
「那是法天聯邦最高面額的貨幣，叫作金印。」
「哼、哼，想討打嗎？你這小子，大爺肯收你的東西是你這小子的福氣，別不知好歹了。」
藍千續道：「可是晚宴的成員真的很有問題。經我試探，那些看似高尚的婦人多是空有其表，她們的自我介紹與實質才識學養諸多不合，家中做絹布生意的，對高級絲綢竟然一無所知，買賣珠寶的也不會分辨寶石的好壞，雖然不是全部，但有問題的人真的不少。」
「哼！」迪普冷哼一聲，心中罵道：「明明就是個醫棍，我也沒真的要赴約還錢，只是說給你安心罷了。」
「不稀罕！」
藍千也道：「嗯……這可真是令人頭痛的問題，他是過分了點，但總不能因為輕浮的行為就要人家的命吧？」
營業的商店不多，消費的人更是稀少。可是待在大街小巷的人卻是不少，也有在路上汲汲營營的人，他們的穿著就較為體面，不過這些人不曾停下關心過路旁的流民，有的只是避之唯恐不及與厭惡的眼神。
「呃？這個……」康莊想到相
「給他們好看！」
迪普雖然看似豪氣萬千，季行雲細心觀察卻也知道他應該是怕得要死，心臟跳得飛快，汗滴也由額頭流下，聲音更是異常的高亢，這都顯示他只是在硬充好漢。
「哼，還你就是！」
管了這件事，可成了眾矢之的。他苦惱著，接下來要怎麼「消失」才好？身為法天使團的一員，在這種地方生事總是有損法天的名聲，雖然他不太介意自己怎麼被看待，只是領了法天的薪水，總得盡到相對的義務才行，雖然不見得要做出多少貢獻，至少不能給付錢的僱主添麻煩……
季行雲用質疑的目光地看著這位迪普·爾則頓「大爺」，讓他再打下去就能把失去的東西拿回來嗎？
「不會，我怎麼會沒錢，更不可能想賴帳，只是我不覺得你能由那些人的手中取回失去的東西，所以我的多事也沒造成你額外的損失，因此我不覺得自己有賠償任何損失的義務。」
「小朋友，請問一下，我是怎麼造成你的損失的？」
雖然他努力向上的方向有點錯誤，至少……是夠努力，夠機靈了。
「哼，算了，懶得跟你這種下人一般見識。」
然後季行雲提的問題就被拋開了……
兩難之際，季行雲說話了。
懷著鬼胎，迪普用誇張的態度說：「你當我是什麼人！等我把東西要回來，這點錢我才不稀罕。要我白白受你幫助，欠你恩情？門都沒有！」
東窗事發！迪普經驗老道地馬上把錢包打開，往天上一撒，造就了一陣金雨，同時拔腿快跑！
季行雲說了一半想到自己用的是法天的語言，還沒換成客客蘇的語法時，那少年卻先生氣地指責起季行雲了。
被藍千一問道，穹紫環的臉漲紅了。
「隨我處置嗎？真是傷腦筋啊……」
迪普這才看清楚季行雲的樣子，他衣裝整齊乾淨，非但沒被濺得一身，連汗都沒多流一滴，這才知道今天是遇上的是高手。
穹紫環卻道：「哼！沒什麼，先聽聽小雲的看法再說。」
「因為這就是客客蘇的國情啊！除非這個國家的制度三十年內有重大的改變，否則巴爾斯城沒有反對執政官的政客存在的空間。」
要問使團在場的其他人，可還真難說出一個具體的印象，除非招待他們的行館與這座宅邸就能代表整個巴爾斯城。
「這個簡單啊，要真的見過世面怎麼可能做出那種離譜的料理？」
收起了錢包，季行雲更覺得這位少年相當有趣，便關心起他的身體狀況，豈知他一點也不領情，還氣得一把抓住季行雲的衣領，用最兇狠的語氣說：「你又看不起我了！警告你，老子可是看在你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才不跟你計較。不然早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什麼嘛！我還以為小雲發現這位執政官是個十惡不赦的傢伙！」
當季行雲聽到這些話時，他開始認真地思考，是不是地域不同，人的味覺就會有極端的差異？
「其實我所謂這位執政官有問題，對我們的影響倒也不大，除非他真的有意要加害我們，不過我想應該不至於此。」
「嘿，真看不出來那個獃頭鵝還滿有兩下的，竟然這麼快就發現錢包被我拿走了，算了，總算還有點收穫……」
不幸地，他問到的人是季行雲——正好才深入基層的季行雲。
大聲叫喊的人聲音還頗為稚嫩，似乎是位少年。
營養價值高能襯托食物美味，本身卻無任何氣味的海鯊翅，竟然拿來做生魚片！嚼蠟可能還更有味道……
他們只是在這裏等待，只要留在這兒，就能每天飽食餐廳丟棄的殘渣，也許那是人吃剩的垃圾，也許那只是拿來餵豬的餿水，可是對這些無力求生的難民而言，卻是賴以為生的珍寶。
「呼、呼、呼……」
康莊又問：「仙武風士，那你那邊呢？」
「我、我才不接受你的施捨呢！」
「好吧，到時再說吧……」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爭執了一會。對方這麼堅決，季行雲也拿他沒辦法便露出同情的神色，嘆道：「唉……好吧……」
「那就乖乖地讓我治療！」
「怎麼會有這樣的制度？難道人民就完全沒有申訴的管道，只能任其欺壓？」藍千又問。
這個城市似乎相當悲情與凄涼。
進到城內，原意要分頭尋找大型的旅館，結果這個時候后羽才尷尬的表示，她對客客蘇語只有最基本的認識，只有一個人恐怕難與人溝通。
「那幾拳果然還是有用……」
「由我來解讀有兩種可能。一是客客蘇的執政首席，特別重視我方的來訪而特派巡查使前來接待。另一可能則是安傑·查頓暗藏密謀。只是以一位地方的執政官怎麼敢對我法天的使團存有禍心？若加害於我，不異於對法天宣戰，這嚴重性他怎會不知？」
「書上寫的？」
事情說來也是可笑，城防的官兵們原本要對使團收取高額的入城關稅，也許是看這八輛魁馬拉的大車認為他們是前來發財的商人，這守城門的官兵便想藉機賺筆外快，當執符·康莊出來說明來意，並示出與客客蘇往來的公文後，那名守門官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
「哈哈，皮癢想討打嗎？好，老子就成全你。」
使團的眾人一致對客客蘇這驚人的辦事效率，感到極度荒唐，也對該國產生強烈的不信任感。
「……果然沒有聽錯，雖然客客蘇語與通用語（法天語）相差較大，不過也不至於會錯意到這麼離譜，只是他是基於什麼理由要我賠償他呢？」
「錢就不用了。」
季行雲很有自信地回答：「當然不會錯的！」
「這……喔、太棒了！這生魚翅，真是人間極品，世上的美味好像在我口中散開……」
「那我走了。」
「碰！」急忙之中，卻撞上人，讓他跌得四腳朝天。
「好吧，倒是你被打了好幾下，沒事吧？」
如果法天的使團在一座頗具規模的城市中露宿街頭，這是多麼丟臉而可笑的事情。
「真是的一點也不刺激，太沒意思。」
「嗯，在社萊斯·康爾·快腳所著的《七國政治文化比較》一書中有對客客蘇政治制度詳盡的描述。雖然是五十多年前的著作，不過客客蘇在這五十年來，似乎沒有進行改革的樣子。」
態度的轉變，卻讓迪普心生恐懼，季行雲的厲害之處可是歷歷在目，聽他的口氣好像因談判破裂要採用可怕的手段了，心中一憂，於是改口道：「好吧，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其中還有不少是老人、中年、小孩數人聚在一起，在秋天略冷的風中大人抱著幼兒，緊依著破舊的毛毯，這該是一家人吧？卻是舉家流落街頭的一家。
他們該不該自力救濟先做好準備？兩名武風士與康莊都一致做出悲觀的預言，於是要派出先遣人員潛入城中，為他們的落腳處打算。
迪普這眾多暗傷與陳疾，也非一時之間就能治愈，季行雲便化氣為針，連扎他幾處穴位引發他身體的自療機能，同時真氣灌入助他修補受損的筋脈。
變成一個人獨行的季行雲露出了輕鬆的神情。
穹紫環在眾人得到結論時，卻又語不驚人誓不休的發言了。
康莊見狀馬上又想辦法把話岔開。
「那麼，不知季隊長您在今晚的宴會場上有何發現與感想？」
「真的還假的！世上怎會有這種事情？這麼不合理的制度？」仙緣半信半疑地問著。
身為法天聯邦符司的一員，康莊是很認真的一位官員，對於介紹各國政經文化的書籍，他總是儘力地研讀。只是法天與東方各國的來往，多局限於海事貿易的交流，甚少有深入的認識與探查，但如果有這麼特殊的一本書，他怎麼可能連聽都沒聽過？
這裏則不
雖然不求答謝，甚至想就此抽身不管事的季行雲，怎麼也沒想到會被人責罵，這種與預期相差太大的落差，害季行雲再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把客客蘇語學對。
當然這些虛弱的難民不會對迪普造成威脅。
「就是說，我以為可以看到精採的畫面。想不到那個年輕人那麼沒種，居然會低聲下氣向人求饒！」
「果然……我想那位執政官恐怕真的有問題……」
「不，等會！雖然是小傷，可也不能忽視，就讓我幫你調理一下。」
后羽看到季行雲要先入城，也突然表示略通客客蘇語，於是這三人組就翻牆而過進到城內。
迪普常常跑到這個地方檢視他的戰利品，一方面是這裏的人不會對他有不好的意圖——也沒那能力，一方面他也警惕著，以流落到這種地步的難民為戒，期勉自己努力向上，避免落到像這樣生不生死不死的下場。
執政官說的大話與季行雲親眼所見，大是不同，正想再提出質疑，康莊就插話進來。
過了好一會，康莊才緩緩地說道：「雖然是聯邦議長的義女，但到底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女孩啊……」
季行雲對客客蘇語還不是很熟悉，雜亂的聲音聽得更是模糊，只是他們好像在為生事的人加油打氣，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海鯊翅竟然做成生魚片！
帶來令人無力的回復。
「又怎麼了，你這外地佬？！」
「這……若是就此地的城民而言，他也許已經達到十惡不赦的程度了吧？但是……我們似乎沒有立場來懲戒他吧？」季行雲的語氣似乎很無奈的樣子。
一名大漢就這麼把拳頭招呼到那名少年身上。
季行雲也道：「在宴會上就你跟他走得最近，他有什麼問題恐怕也只有你發現，所以……」
迪普見季行雲即將改變主意，馬上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金印，歡喜地看著亮澄澄的金幣。
「季隊長！你別多話，我們哪來的資格與立場干預他國的內政！」
「不幹！」
其他人似乎都樂在其中的樣子，季行雲卻難以適應這些空洞的談話、虛假的笑容、還有刻意展現的富貴，他只覺得這裡有一堆俗氣的暴發戶……
沉默，沒有答案。
「我只能說第一次在正式的宴會上吃到這麼可怕的東西。」藍千也是不敢恭維。
「這……」穹紫環的問題讓安傑·查頓露出為難的神色。
季行雲笑道：「也對，是我的疏忽，你倒是說說，你損失了多少？我賠你一半就是，畢竟讓東西被搶，你也有責任。」說著季行雲就掏出了錢包，打算幫助這位迪普·爾則頓大爺。
「你真的不要嗎？好吧，雖然我不能確定這真的是我的錢，既然你堅持要『給』我的話，那我就收下了……」
街道相當髒亂，它的髒亂與法天南城商街偶呈的髒亂，是完全不同的。
康莊刻意把話題引開，穹紫環卻又故意提道：「查頓先生您這幫助難民重新站起，為巴爾斯城創造這驚人財富的良方，是否可以說來參考？也許我法天有一天也會面臨這種困窘，能吸收查頓先生的經驗可是難得的機會。」
「哼！不用了，我才不屑你的施捨呢！」
「對他們而言，想要繼任執政官一職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也不會有長期經營的心態，往往在任職期間努力搜刮財物，極盡享受之能。我猜那位安傑·查頓就是沒見過世面，單靠家族餘蔭才任職的執政官，他只是存在於巴爾斯的土霸王，客客蘇的利益、城民的性命都比不上他個人的享樂與財富的累積來得重要。」
「加油，快上！」
季行雲露出拿他們沒辦法的笑容，卻馬上又換上了苦瓜臉。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黑街嗎？在治安良好的南城無緣見識，今天可有得開眼了。」被當成肥羊獵物的人很快地告別之前的悲情，而沾沾自喜著。
「還不至於如此吧？要是我們在他的管轄範圍中出事，客客蘇也不可能放過他，其中利害得失，他不可能會不清楚吧？」仙緣的態度與其說是樂觀，不如說是對法天的威名有信心。
仙緣也道：「是的，在晚宴中參加的人，幾乎都略通法天語，雖然法天語在南大陸被當成通用語在用，但就算是國際商城也不可能人人精通，感覺上出席晚宴的人，是經過特別挑選的。」
「你起來吧……」
「……好吧，隨便你。」
這名巴爾斯城的最高權力者，執政官安傑·查頓是位中年男子，身上穿的自然是華貴的衣服，只是過度的華飾讓季行雲覺得倒像名小丑，一眼看去就顯出十分精明的模樣，只是那種精明並非一位行政首長該有的樣子，倒像是投機取巧的商人。
「哼、哼、哼，你們都沒發現他犯下的罪刑嗎？」
「呵……您說的甚是，我也很為那些來自百濟的亡國難民頭痛，雖然多次給予幫助，但是本城的福政卻像磁鐵一樣，吸來更多的難民。」
「來，你沒事吧？」季行雲伸手將他扶起。
「……你要我賠償你？」季行雲再度用他那生澀的客客蘇語確認對方的話。
是夜，在落腳的行館中舉行了小小的餐會，有樂團助興也有歌舞表演，執政官熱情地款待使團的人員，而外交使團的親善大使，及使團中的重要人物，則被邀約參加更正式的歡迎之宴。
面對這種近乎無理取鬧的叫囂，季行雲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不過這也是一種很新鮮的體驗，他的態度雖然不好，卻也不會叫人討厭，季行雲只覺得相當有趣。
「社萊斯·康爾·快腳？我怎麼沒聽過這個人？」康莊越是疑惑。
發現季行雲竟是深藏不露的博學之士，康莊看待他的態度馬上改變。
「一般的客客蘇執政官是因為在中央任職，推行各種事務有成、或領軍打仗、或有功於國，在得到執政會議的認可后，以任命地方執政官做為獎勵，而其任期依功勛也長短不一，也許五年、也許十年，最長可達二十之久。在其任職其間，是由誰來實際管理地方，客客蘇的執政會議並不會過問。事實上身為大將軍或其他重要官職的人，根本也不可放下原有的職位去管理地方，因此常有派遣代理人的情況。」
季行雲深為同情他的狀況，不放心他就這麼放任健康不停地被陳疾侵蝕，但又不能強迫性地進行醫療，情急之下便道：「你要不接受我的治療，就把錢還我！」
「……我們來討論明天該分配給預備士們做的事吧。」康莊把話題移開。
「喔！謝謝……」
「這……」
回頭看看這位被他救的少年。
迪普強硬的說著，頭也故意偏向一邊，但是眼球卻又努力地飄向握著五枚金印的手。
「沒錯！他確實是個大問題！」一直聽著眾人討論的穹紫環，在這時做出了定論。
一直沒有發言的季行雲，聽著他們談話才知道，原來這些同事不只是參加晚宴而已，還從中探聽獲取諸多的訊息。
季行雲對這個國家的好奇心早按捺不住，自然表示願意帶人先行入城，然後能用客客蘇話與人流暢地溝通又是閑職的人，就只有王道覺。
面對同伴氣憤的要求，幾名大漢都是臉色難看，他們合力卻連人家的一隻手也敵不過，更何況對方現在手上沒抓人，更能發揮實力了。
使團的其他人可就沒這種困擾了。
歡迎使團來訪的宴會，是在執政官的私人宅邸舉辦，邀請來的人除了該城的政要外就是些富有的商人。
季行雲像背書般地說道
「嗯，這得由客客蘇執政官產生的來源說起。
「那位執政官似乎有問題……」執符康莊開啟了話題。
安傑·查頓得意地笑著，完全不知道在季行雲心中，他引起為傲的珍貴名菜，正是季行雲評價最低的劣質料理。
「你、你、你別充好漢……我、啊、我們不會輕饒你的……啊……呵……我的手、快放開……」那名地痞一面喊疼，一面說著沒有說服力的狠話，聽得季行雲連連搖頭，大是嘆息。
感覺上也是很尚武，不過注重的好像只是打鬥本身，這些人的反應讓季行雲覺得他好像是只鬥雞，那些圍觀的人只是純粹想追求刺激與血腥的快感，至於誰是誰非根本就不是重點，只要打得夠暴力，滿足了血腥的要求，提供刺激的感官享受就夠了。
藍千道：「是的，我已經去了解過了，這名執政官似乎要將整個使團軟禁，當我們的人要踏出行館時，他們就強要派人引路並充當翻譯，說是怕我們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而遣人相隨，實是變相的監視。」
「我絕對不會收錢的，免費幫你！」
執政官給了一個解釋，但是季行雲卻天真地點破他話中的破碇。
在這裏，巴爾斯城執政官的宅邸中，處處可見珠光寶氣，靡靡的樂聲繞耳不絕，而參會之人也是穿金戴銀雍容華貴，竭盡誇耀富貴之能事，餐點亦是選用上等珍奇的食材，難得一見的海鯊翅、蜜參子、金蛇菇……種種千金難買的珍品盡列餐桌，雖是如此，季行雲卻難大動食指，因為這些一流的食材並未配上相對的廚藝。
「啊……我的手……」
一聲驚叫之後，迪普腳一踢，濺起了令人作惡的腐臭餿水，馬上又要逃跑。
更何況季行雲認為是他們不思改變，不知追求未來，才會一直停頓於此，給他們物質上的幫助根本無濟於事，他也不想浪費金錢在這些眼中沒有光彩的人身上，只會等待，乞求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的人，是不值幫助的。
「喂！你這外地人未免太過分了，你怎麼確定我沒辦法！你這是在侮辱我！」
這真是不好的感覺。
穹紫環卻是一臉怒容的說：「哼、哼，是嗎？我還想直接把他送入黃泉呢！」
穹紫環的話讓在場的其他人都瞪大眼互相觀望，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大使小姐怎麼會如此痛恨這位執政官。
「誰說我不要了！」
「可是……」
「哼！要我給錢，門都沒有！」
康莊道：「……看這情況，似乎真是如此，這名執政官還真的完全不理地方人民的死活，也不處理難民泛濫的嚴重問題，只是……季隊長，您怎麼會知曉這些事？」
「……喂，你沒搞錯吧！」
「啊……那還真抱歉……」
少年雖然身手矯健，但那大漢也是擅長打架的街頭混混，沒一會少年就挨了幾拳。可他倒有骨氣，就是不肯放棄，那無力的拳頭卻只能換來對手的嘲諷。
「不用了，不過是軟弱的拳頭，哪會有什麼事。」
圍觀的人這麼多，想不被注意好像滿難的，之時，這些圍觀的群眾竟然自動離開了。
聽不懂法天語的迪普，還以為季行雲在打什麼殘酷的主意，於是又緊張的叫道：「你儘管來吧！要你真的沒有良心，就把我打得半死也無所謂！只是可憐我的年幼的小弟與小妹，沒有我可以為他們張羅三餐，年紀幼小的他們一定會餓死……還有我那重病的母親，也會因而沒人照顧而亡故，就算她就此病死我也不會怪你的……只是可憐我的小弟妹們，已經沒了爹，還快要沒有娘親的關愛……」
「沒關係的，只消幾分鐘。」
「那麼，您對我這巴爾斯城不知有何印象呢？」
就在季行雲無聊地在心中挑選，要用哪些較為平常的食材煮出口感正常的菜色時，原本散在一旁的權貴們卻分開了，就像摩西高舉權杖將海水分開一般，伴著穹紫環的執政官的接近，也讓人自動分開一條通道。
一個小時后，那名守門官滿頭大汗地回來了。
大漢一個虛招，引那少年向左迴避，卻不知正將自己送入大漢的右拳猛擊。
深夜季行雲一行人回到行館，多數的預備士已經休寢，而參加晚宴的人們才要開始另一項工作，一場檢討與工作會報才要開始。
將扒來的錢交還季行雲后，迪普表現出視死如歸的模樣，坐在骯髒的地上，隨即大聲的宣告：「既然落到你手上了，除了送官外隨你處置！」
「……那還真感謝你的寬宏大量……」
這些人態度雖然強勢，可也不是傻子，不動手，面子又放不下，動手，又知道只是在討皮痛。
季行雲卻理所當然的說：「那很正常啊，社萊斯的足跡又不曾越過綠海，這位東大陸內地學者的著作，自然未曾流入法天境內。」
三個人，自然是季行雲或王道覺其中一人與后羽搭配，后羽當然是想與季行雲同行，可惜季行雲的裁示卻讓她失望了。
「請留步……」
其實使團在兩個小時之前就已經到達城下，進到城中的卻只有他們三人，至於整個使團則被擋在城外。
「這樣啊……沒關係，那我們就分為兩組好了。」季行雲不以為意的應著。
「不用了！」
打起來了！四周圍觀的民眾沒有對這以大欺小的行為表示不滿，卻在一旁叫囂加油打氣，將這場街頭武行當成娛樂似的。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竟然打斷我的好事！這下倒好，人給跑了，你要怎麼賠我？！」
這間行館像是早就準備妥善，不論是房間還是僕役都已經待命，使團的人員一住進去就受到良好的款待。
「沒錯，沒錯！紫環小姐您要有興趣，後天，不、明天您再到執政府，就讓我們私底下好好研究研究。」
說著說著迪普還真的哭了起來，傷心至極嗚嗚咽咽，聞者無不動容。
「話不能這麼說，一樣的拳勁打到不同的地方，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如果正好傷了筋骨那可不妙。」
「……是這樣嗎？」藍千搖頭笑著。
又走過兩條街，來到一處較有活力的地方，這裏商店林立，也有不少活絡的交易。
「這……」
南城外城是因為繁華與忙碌，在積極的商業活動下不得已才變亂，而臟也是一時不及清理才偶爾出現，不論如何，南城亂得很有秩序，髒得很有活力。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們先進來的目的可是快點找到可供使團駐留之所，還是分兩組才有效率。」
「真是悲慘……」季行雲在心中甚是同情，不過也止於心中的同情，畢竟他只是個旅人、過客，無法改變什麼。
「我已經知道你打算怎麼把被搶的東西拿回去了，可是搶你東西的人又不是我，不能拿我的錢包充數吧？」
穹紫環更是享有執政官——安傑·查頓全程陪伴。
「這……」康莊熟練的外交才能常在這時顯得毫無用武之地。
被罵了！季行雲想了想也不無道理，於是乖乖閉嘴，只是覺得那些難民實在可憐……
季行雲的老實話引得執政官臉色一沉，原本熱鬧的氣氛也跟著凍結了。
藍千被許多貴婦給包圍著，他強健得體的儀態與不俗的容貌迷倒了不少女仕，仙緣也被眾多男子所
「哎呀呀穹掌符，我們就不要為難查頓大人了，能夠如此成功的治理城市雖有他的秘方，但是每個地方都有其特色與適性，查頓大人的方法拿到法天也不見得適用，更何況這處理難民潮的繁瑣事務也非三言兩語就能交代清楚，咱們初來此地，還有的是機會，不如改天再專程向查頓大人請教。」
「哼、哼，知道就好，這次就饒了你們！下次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否則，哼、嘿……」這些人可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口中說著逞兇鬥狠的話，卻跑得比風還快。
「……先說好，這可是你多事，別想我會付你任何診療費用。」
隱隱約約中，季行雲覺得穹紫環好像是故意在找那位執政官的麻煩，不過安傑·查頓與季行雲談得不合，也就拉著穹紫環離開，沒機會深究其中的問題，季行雲搖搖頭不再理會穹紫環偶發的殺氣，把精神放回餐桌上，如不理會那些名貴的菜色，今晚的餐點其實還算不錯。
沒有好臉色、說話又不投機，季行雲成了使團中唯一沒被客客蘇權貴包圍的人，看起來好像是被孤立了，季行雲反倒樂得輕鬆，這正好省得聽那些有錢人談論他們怎麼花錢、如何享受等等無聊又庸俗的事情。
當季行雲錢包半開，露出黃澄澄的金印時，這名少年又變得有骨氣，不要季行雲的賠償了。
季行雲想了一下，卻是問道：「你們對晚上的菜色，尤其是生切海鯊翅、蜜參排骨湯跟焗烤金蛇菇的感覺如何？」
「啊！呃……沒……錯，就是這樣！」
巴爾斯城原本是客客蘇略偏西部的城市，只是在兩年多前的一場浩劫中客客蘇痛失該城以東的領土，讓這座城成為客客蘇邊臨西境的城市，雖然距離國界還有數十里的距離，然而在綠海之狼強定的邊界與巴爾斯城之間，連稱得上小村落的地方都沒有，因此說它是瀕臨國界的城市倒也不為過。
「這……卻不知安傑·查頓所犯何事，竟需我們動手加以剷除？」身為使團副官的康莊代表開問了。
「不還！」
「哼……」迪普，慢慢地把頭轉回來，看到季行雲衣容華貴、氣宇軒昂的樣子，就馬上把頭撇回去。
人的口味本就因人而異，也許這裏的人口感真的較為特殊，但是眼中所見的奢華浪費才真叫季行雲難以適應。
「他媽的鳥蛋，痛死人了！」
季行雲滿意地說：「好了。」
「混蛋，把東西給我還來！你這惡賊！」
「打啦！」
他走了幾步后，季行雲又喊住了他。
「廢話，因為你的出現造成我嚴重的損失，當然要把我的損失賠給我！」這名少年理直氣壯的叫囂著。
這時耳邊又傳來圍觀民眾的鼓噪。
「沒錯，也不知城門何時會放行，我們也不能浪費時間。后羽，咱們就往東南找好了。」
只是這裏人人帶著兇悍的神情，每個店幾乎都僱用了彪型大漢顧門。外表和善體型中等的季行雲來到這，還真像是誤闖黑森林的小白兔，被一群猛獸們虎視眈眈地窺視著。
穹紫環嘟著嘴，氣呼呼的說：「對啊！那個該死的狂徒竟然敢偷吃我豆腐！這還不是萬死之罪嗎？」
季行雲先是一陣疑惑與不解后，才想起綠海生態的改變。
「紫環小姐就請您明示吧？」藍千道。
仙緣卻感嘆的說：「不，那真的是令人髮指的惡行……」
失去巴爾斯以東的領地，對客客蘇造成的衝擊可真是不小。
看這情形季行雲更是迷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手幫忙這少年是對是錯？想到白任的教訓——強龍不壓地頭蛇，再加上不想太出風頭，便鬆開手掌放了那名地痞。
「呿，害我白白浪費時間，走，咱們喝酒去。」
「啊！糟了，放水了！」
「喂！你哪來的渾人？我警告你，快放了我兄弟，不然等會要你好看！」
「啊！啊！你怎麼追來的！」
怎麼看也不可能，倒是要多準備一大筆醫療費的可能性很高。
拳頭迎面！他閉目咬牙要忍受這一擊的痛楚……
「沒這回事，我在這兒相當愉快。」漸漸社會化的季行雲也知道該說些場面話，還不至於天真到老實說出心底的話。
「可惡，只會欺負小個頭的人嗎？沒種的東西，有膽咱們來打一場，別靠著人多，贏的人就把東西帶走如何？」
「誰跟那個下流的人走得近了！」穹紫環突然大聲叫罵出來。
「這麼說，這位執政官的相當不可靠，甚至有可能會加害於我們？」康莊擔心地說著。
當時看他們玩得悠哉欣喜如魚在水的模樣，原來有半成是裝出來的，看起來是在宴會中享樂，其實是在搜集情報。
其他人在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該怎麼回應她的怒氣。
「啊、這……你也知道我國失去本城以東的土地，所以也有不少流離失所的國民湧入本城。基於人道考量，本城自然也是儘力安置眾人，只是能力畢竟有限，比起年前街上的難民可少了數十倍，在我的努力下，大多數的人都已經開始展開新的生活，也為本城的繁榮帶來新的發展。只是難民的人數實在太多，總有漏網之魚，未能照顧到所有受苦的國民，我也常常為此自責失眠啊……」
那些大漢雖然滿臉橫肉，但瘦小的少年卻也氣焰不弱……只是，雙方都沒什麼功夫底子。那少年，可真是虎頭上捋須，這麼叫囂被恐怕只有被痛打一頓的下場。
季行雲這回就老老實實地回答執政官的問題。他感觸良多地說道：「這裏真是叫我感到不可思議……」
「哼，我做事一向沒後悔過。」
尤其是臨行之前，藍千才耳提面命地再三叮嚀，千萬不能生事、要低調行事，萬萬不得讓人發現法天使團竟然有「偷渡」的行為。
「……好的，時間不早了，再拖下去就要天亮了。」藍千附議。
雖是受到極力的款待，季行雲卻是高興不起來。
「呃……」
說了幾句話后，季行雲已經漸漸習慣客客蘇的發音與語法，說起話來變得順暢許多，不過還是讓人一眼就看穿他並非客客蘇人。
那幾拳雖然實質的傷害不大，卻是故意落在最能刺激他們痛感神經的地方。季行雲原以為他們會痛得張牙咧嘴滿地哀嚎，但是這幾個沒練過內功的人倒很能忍痛，還站得直挺……雖然有不少抓痛的小動作，但已經非常不簡單，只是這種死要面子的強勢態度真的是他們的民族性，還是正巧遇上了這麼多特例？
「……這樣吧，後天下午就在我們初遇的那條街。我順便把錢還你。」
「我想這裡是不會有安傑·查頓的反對者。」季行雲終於開口了。
幾名壯漢群起而上，季行雲一手抓著地痞，另一手擋、推、格、打，出手飛快，想要圍攻的大漢全都被打得哇哇大叫。
想到剛才那場打架中這位少年受了好幾拳，正要關心他的身體狀況，迪普就先搶道：「錢已經在交到我手上了，你可不能反悔！」
聽了季行雲的解釋，藍千與仙緣互望一眼，似乎在問：「既然未曾流入法天，那你又是怎麼看到這本書的？」
迪普只覺得身上多處輕微的刺痛與酥麻，就聽到季行雲宣布已經完功，讓他非常懷疑地說道：「這麼快？就這樣？」
康莊也提出了他的見解：「嗯……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之前出使達客時在美食交流會上曾嘗過海鯊翅，那道菜的廚師是客客蘇大使派出的，跟今天吃到的東西真的大大不同。」
巧手連施，不消五分鐘就已完功，就待留在體內的氣針與真氣持續發揮效用。
……然後又是漫長的等待。
安傑·查頓得意地笑著，開朗地說：「哈、直說無妨。」
「后羽，王道覺的安全就交給你了，他的
穹紫環反問：「私底下將他解決不行嗎？」
「也不是完全好了，如果可以的話，這幾天內最好持續接受我的治療。」
明明就是強忍著身上的傷痛，態度卻還這麼囂張，季行雲心中倒是暗暗佩服起這個國家的人。
尤其是才看到街頭有一大堆沒有安身立命之所的流民，處處可見飢瘦殘弱衣不蔽體的難民，再看到這裏的金迷紙醉，好像街頭所見只是夢幻虛影。
「查頓大人憂國助民的勤奮與辛勞，真是叫人敬佩，客客蘇能有您這樣的執政官真是好福氣，巴爾斯城能有您的領導更是城民之福，大人治城的方針與態度更叫在下敬仰萬分。還有您這一身禮服更是難得的作品，可不知道是由哪位巨匠所縫製？要有機會，小人在此停留之時，真想能得到如此精工巧制的禮服，那麼在下可就不虛之行了。」
「……」
季行雲越逛心情越是不好，這與書本中介紹的巴爾斯落差實在太大了！這裏哪像是彙集客客蘇農牧產品的商城？往來這趕集的牧人呢？收買由綠海獵捕來的毛皮、獸角與肉品的商人跑哪去了？
事隔兩年有餘，這座城非但沒能重新站起反而更加落魄，街頭的遊民應該就是狼吻下殘存的難民，過了兩年，他們還是不能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只有流落街頭，過著日復一日、毫無生氣、不知明日為何的生活……
不過安傑·查頓可是交際場合上的老手，臉色轉了轉，又戴回那張笑得很假的面具。
「那麼……我們該怎麼處理這個問題呢？」季行雲提出了問題。
季行雲卻站在原地沒移過一步，輕輕鬆鬆打得幾名壯漢不敢接近。
康莊疑惑地說：「在官員方面，是沒什麼問題，只是在政要上，參加的人就只有與安傑·查頓立場相同的政客，這點真的很奇怪，即使是他的私人宴會，基於最根本的禮貌，他也不可能完全屏除反對勢力的人。」
「不必你多事，小傷睡一覺起來明天就會好了。」
「有的，客客蘇有所謂的巡查使存在，就是為了巡查各地執政官的作為。只是巡查使往往也是一丘之貉，而公正無私的巡查使，也常在地方巡查時被執政官暗殺，想要在別人的地盤上糾察罪證可也是玩命的事情，所以客客蘇的人民往往只能禱告派下來的執政官會是名有良心的人。」
「你沒事……」
「仙武風士，您就聽聽季隊長怎麼說吧。」
沒練過內功的迪普的身體狀況一覽無遺，探清楚少年的筋脈腑臟，季行雲臉色隨之一暗。想不到這少年竟然有多處老舊的內傷，筋脈多有損傷，較明顯的也有不少淤青與輕微性骨折。
要是在南城，這種英雄事迹早就被民眾奉為英雄，法天尚武，更尚武德，行俠仗義維護公理助弱扶傾的行徑，總是能得到掌聲與關切，這裏似乎不太一樣……
哪來的好心人回答問題？這個不純正的外國腔調……迪普心一寒，慢慢地轉頭一瞧，馬上叫了出來。
唯一能有權力放人的守門官跑掉了，失去交涉對象的使團只好無奈地等待。其實要進城不難，他們要直接走入城中，這小小的幾名守門小兵哪裡攔得住，只是他們是身為法天外交使團，是來進行友好的外交活動，可不是來宣戰攻城的。
這些難民需要的是重建家園，他們所求的安身立命的居所，他們企望的是一份能夠養家糊口的工作，這些都不是季行雲能夠提供的。
面對穹紫環不明的怒氣，康莊謹慎地問道：「紫環小姐，您看出什麼了嗎？」
「喂，你不會是個醫門郎中吧？等會你是不是要說我全身是傷，滿肚子痛疼，老子才不信這一套。看夠了吧？老子忙得很可要走了！」
「不就是書上寫的。」
「你是笨蛋嗎？這也不懂！好，老子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因為你的多事，害我沒辦法將被搶走的東西拿回來，這不都是你害的！還有，我才不是什麼小朋友，老子可是有名有姓的迪普·爾則頓大爺，叫我小朋友？你膽子很大，竟敢藐視我！」
使團進入巴爾斯城后，沒有出現原先擔心的狀況，在該城執政官的安排下，所有人都住進了寬廣而奢華的行館中。
康莊訝然道：「季隊長，你怎麼能知曉此事？」
穹紫環罵完，臉又紅了起來，后又怒瞪了眾人一眼，轉頭就走……
季行雲、王道覺與后羽三人現在就在這座城中逛著。
季行雲走過一看，是四位大漢圍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
「你別信口開河了！」仙緣對季行雲除了武功的能力，不曾抱持任何期待，因此對季行雲的發言感到相當的不快，甚至認為他只是隨口胡謅。
不過這也讓季行雲鬆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做出這種過於醒目的行為，會被大眾糾纏。
「差不多。感覺上有不少男士只是穿上光鮮的衣物在湊人數，真不知道他們這麼做有何意義？」
「一時之間尋不著執政官，請你們稍安勿躁，再稍待一下，執政官馬上就會過來處理此事！」
「嗯，請小心。」季行雲看著這名少年離開，還覺得他真是位有個性又有趣的人。
「……都還不錯。」嘴上禮貌性的回答，心中卻是暗道：「除了你們特別讚揚的那幾項。」
迪普用力喘氣，在一連的逃竄之後，他來到一處臭氣熏天的小弄中，這個地方是某家餐廳的後門，廚餘與餿水在地上橫行，形成了驚人的氣味。
「拜拜，你這人還真好。」迪普大方地走了。口中的話在心裏又加了幾個字變成：「你這人還真好騙……」
「這怎麼說？」庄康問道。
「嗯，也就是說執政官一職算是變相的酬庸。」
「是的，一般而言，代理人都會是優秀的管理人員，畢竟要使地方繁榮，才會有豐裕的收入，但是執政官的產生還有一種情形，那就是原執政官因過世或其他原因無法理會地方的事務，而將一職交由親族來管理，大多數的情況都是父死子繼，而繼承者往往自幼就過著豐裕的生活，常常不具備任何管理的能力，甚至把城民當成奴隸在看待。
「賠你？」
「嗯，你絕不會後悔的！」
安傑·查頓用怪怪的客客蘇腔以法天話發出熱情友好的聲音，只是聽在季行雲的耳中卻沒有多少誠意的成分存在。
迪普完全不覺得季行雲的話中含有諷刺的意味，也似乎是滿意季行雲友善低下的態度，才以勝利者的姿態轉身離開。一面走他還一面嚷道：「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不但東西被搶了，還碰上一個獃頭鵝，今天的運氣真的是背得可以了！」
當守門官看完公文臉色丕變，緊張而惶恐的表示他無法確認使團的身分，同時若真為法天大使駕到，非得請該城的執政官前來迎接，於是那名武官也沒做交代，就自己跑回城內，要向執政官面報這個重大事件。
一開始季行雲還認為這少年是在撒謊，但到後來卻覺得鼻子酸酸的，差點沒陪他掉起眼淚，可又覺得不對勁，便急忙地運起伏逆清心訣，好讓自己保持理智與清醒的頭腦。
季行雲越是為他好，想幫他，迪普就越認為其中必有鬼，心中暗道：「裝成仁醫仁術的樣子，想引我上當？門都沒有！想誆老子你還早十年呢！」
沒有拳力迎面的疼痛，耳邊卻傳來圍觀民眾的驚呼。
「當然，就當我多事好了。」
「不，我怎麼可能會反悔，我只是看你被那大漢打了幾拳，不知有無受傷？想幫你看看罷了。」
「各位很抱歉，是我不對！就請你們高高抬起貴手，放了我與這個孩子一馬吧……」說著略為生硬的客客蘇話，季行雲對他們釋出了善意。
極不搭配的料理竟然還受到諸眾的大力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