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第十九集 歸來之人

第六章 人事全非

第十九集 歸來之人

第六章 人事全非

季行雲慌了,他沒想到會有一個小孩子在這裏玩耍。
「罪名是叛國罪,而且已經由聯邦法庭下達判決,也下達了斬立決的示函。如果不想跟一大群武議士敵對,就盡量別在法天拋頭露面。這五年來你的樣子也成熟多了,除非是熟識你的人,否則也不容易認出你來。南城武議團的舊成員當然不相信那種莫名其妙的罪刑,不過如果是新的成員,或者想要揚名立萬的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種美滿幸福的感覺,跟以前朋友相處的歡喜又是完全不同,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記憶深處有著類似的回憶。
「他呀,早上被議長(這裏指的是地方議會)找去了,對方大概把他留下吃午餐。晚一點可能會拖到傍晚。吃慢一點,別嗆著了,小云云。」
就這樣,兩人到達黑暗山脈邊緣的小鎮時,明月已經高陞。
「我已經是大隊長了,更何況你的罪名是怎麼來的我也很清楚。就算要與你比試,也不會用那種理由,更何況……」
而在這三個月來,季行雲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進入南郡便不直接前往南城,而先到東境的伏牛山脈地區拜訪白任。
「小雲叔叔,陪云云玩好嗎?」
季行雲眨眨眼,搞不清楚他說「跟我一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好繼續獃獃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情況才好。
「他?別指望了!怎麼可能,那兩人可以說是拜把的兄弟,感情好得不得了,怎麼可能……」
「好、好,你先吃完飯飯。」說完,白任又對妻子使了個眼神,鐵柔琴就把孩子帶走了。
「我?叔叔叫作季行雲,簡稱小雲。」季行雲不知為何,就老實地告訴小男孩,甚至連朋友間的昵稱也一道說了出來。
凜凊領著季行雲離開,同時也在路途中向他解說南郡目前的狀況。
季行雲嘆了一聲,無奈之餘也自我檢討。
「白牙,你……」季行雲興高采烈地說不到幾個字就停止了,因為他看到白任的眼中沒有歡迎色彩,甚至還有著冷淡。
無聲無息地離開,再度快步而輕聲地走向後廳,同時快速放出真氣進行探察。
而季行雲順利地搭上車,也安全地到達目的地,可是他卻不知道還有一匹飛羚在魁馬之前送急信到馬車的終點站,同時聚集了大量的警士與正好待在當地的武議士。
白任與鐵家的合作改變了這個情況。
在法天的地方上犯罪,由地方處理案件會將通緝犯的名單與特徵送到地方上所有警隊、旅館、驛站、關口,而且視需要送至全郡。而主議會所屬的警司核定的通緝名單,當然就分送至全郡,遇到惡行重大可能逃亡的犯人亦會分送至鄰郡協捕。
不過他現在也算是出人頭地了,重新光耀白家沒辱白帝之名。季行雲還是為他高興。
依凜凊所給的消息,白任所帶領的民團在那裡蓬勃發展,就算他沒跟岳父大人住在一起,該地的名人白任也不會難找。
「呃……找、找人……」
為此,季行雲才明白在法天當通緝犯的痛苦。
當鐵柔琴先行開飯,白任果然如白繼雲所言一般謙辭議長的飯局,先行回家了。
「你這個通緝犯,是要自己離開還是要我請人來捉你?」
於是季行雲做了一個笑臉,改道:「好吧。不過只能陪你玩一會喔!」
門口的兩名護院外表雖然相當輕鬆,不過季行雲知道他們的警戒態度一點也不輕鬆。於是真氣放出,以極稀薄的形式流入鐵家,讓他看清楚了哪裡有人駐守,哪裡可以入侵。
伏牛山區雖然擁有產量豐富的礦產,可是卻有一個嚴重的問題,便是這裡是南郡治安最差的地區。
凜凊說完了季行雲想知道的消息后,卻黯然又道:「再行數十里就能進入北郡。你在北郡雖是無名,不過也請你低調行事,若是可以最好不到進入南城。」
凜凊頓了一下感嘆地說:「你要是內息盡復,我可不是你的對手。兩個內丹、一個外玉,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煉的。」
「要動手也可以,不過你別想拿我的妻小當人質。我是很想馬上動手捉拿你,不過念在過往的情分,還有為了避免波及琴兒跟小云云,以及這家中的大大小小,我可以暫時放你一馬。」這句話白任說得大聲,也動用了真力幾乎讓聲音傳遍了整個鐵家。
「小雲叔叔好厲害,就跟爸爸一樣!都會飛耶!」
「這……」
季行雲痛定思痛,先找了間旅館,然後在服務人員略帶輕視的眼光下訂了間房,然後又買了幾件象樣的服裝,再好好梳洗一番。
法天因為尚武,所以有許多武館與民團的組織。原本在那裡也有民團(事實上,在南郡只要有村莊就會有民團的存在),只是規模最多只能做到夜巡、守夜,警告村民盜匪的來襲,至於提供與盜團對抗的戰力只能說是以卵擊石的自殺行徑。
「季隊長!您怎麼來了!來,快過來跟我們一起吃個便飯。今早白大哥正好有事,過午才會回來,您先進來坐一下。您來了,白大哥一定會很高興的!」
跟他的爸爸一樣?季行雲可不明白了。難道他的父親個性古怪,有門不走還學著飛檐走壁,練起闖空門的功夫?
小男孩臉上帶了不少飯包,可愛而有活力的臉蛋充滿信心的說:「因為爸爸說吃飯飯要看著云云才會好吃啊!」
「是啊,好久不見。你變滿多的嘛。」白任淡淡地應了一句,然後把小男孩交給妻子。
鐵柔琴接過孩子,同時把餐桌上的飯碗帶上就準備離開餐廳。
由於地屬邊境,加上南郡與招烏帝國之間的關係向來緊張,當然招烏帝國也自知法天聯邦不是個好惹的對手,而南郡也不想在狼禍的潛在威脅下多樹敵人,兩者之間算是互相容忍而取得平衡與和平的共識。
季行雲獃獃地說:「怎麼會這樣……那……那你……」
「小雲叔叔,你也是!」說完,小男孩也把季行雲臉上的飯粒撥下,然後也送往他的口中。接著又正經八百地說:「媽媽說不能浪費食物喔!」
季行雲真正想問的還是白任與雷震的消息,只是考慮到凜凊的立場而沒直接詢問,如果在五、六年前,他可就會很直接地問起雷震與白任,而如今他也知道向凜家的人打探最大對手家族的狀況,並非是一件有禮貌的事情。
原來他叫云云,季行雲可明白了為什麼叫跟他一樣,原來是指名字中都有一個雲字。
讓這些能順利進行的基石,則是定下適當的法律,並嚴格而不容情面的執行。
小男孩也笑了,燦爛天真的笑容,季行雲忽然覺得陪他玩一下是很值得的事情。
當他來到小鎮唯一的小驛站,表明想要租用馬車的意圖后(原本想坐巨蝓獸,不過基於金錢考量決定改乘馬車),辦事員表示沒有多餘的馬車可以租借,不過有定期來往鄰近大城市的大型魁馬馬車可以搭乘。
「他要是幫季行雲更好!襲擊官差、包庇犯人,那咱們奉公守法的鐵家還容得下這種人嗎?他要捉拿季行雲,爾後一定會被說成賣友求榮,要是幫季行雲,咱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共犯趕出鐵家,不論是哪種情況,我都樂見……」
「因為依藍千與仙緣的證詞,法天聯邦已經對你下達通緝令。」
「乖,快把飯吃完。」鐵柔琴摸摸小男孩的頭,溫柔地笑了笑才又說道:「白大哥說我們能有今天,有大半是季隊長的功勞,所以讓這孩子的名字中也帶著雲字。而希望他能成為像白家表率的白帝一樣的人物,所以也給了他白帝的名字。最後就將他命名為白繼雲。」
想不到這一回到法天,這身功夫又派上用場了,只是以前是因為太受歡迎而要躲藏,再回來卻是被當犯人緝捕而要躲藏。一樣是進行消失匿跡的工作,卻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季行雲問清楚了白任的住所,雖然他的母親與弟妹們在南城,不過他本人待在伏牛山區的時間則與岳父同住。
而且在山野間旅行了三個多月,沒好好洗過一次澡,也沒有整理過頭髮、更別提刮鬍子。他一進到城鎮就被許多目光斜眼關注。季行雲還以為是身分曝光,所以才……
鐵柔琴先是一楞,然後眼中浮現驚喜的色彩。
「嗚不啊……馬時候會會來?(白牙哪時候會回來?)」似乎還學不會教訓的季行雲,一面將口味較為清淡卻又非常可口的食物送入嘴巴,同時向鐵柔琴詢問白任的行程。
當然為了避免產生誤會讓這根緊張的弦斷裂,南郡向來避免在距離邊境過近的地方駐紮過多的部隊。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鐵華沒他母親那份自信,擔心的說:「他不幫季行雲就要謝天謝地了,還談什麼抓拿聯邦罪犯。」
「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只要把季行雲抓起來可是大功一件。」
通緝犯的新鮮人——季行雲——為了行動的方便,還有不想傷人的情況下,決定要避開城市,用雙腳前往南郡。不過他不知道就算是法天聯邦,通緝犯也能找到旅館,也能買車坐車,只要有適當的門路,還有隻要別笨笨地報出本名,沒見過季行雲的人又怎能一眼認出他。
季行雲用手指把小男孩臉上的飯粒沾去,小男孩見狀,就直接張開小口把季行雲手指上的飯粒含入口中。
起初只建一軍,後來在各方家族的連署要求下擴為一個軍團,但是依舊擋不住各家族及眾多法人想要獲得法印的熱切要求,於是又增加一個軍團。
「另外,白任在南郡也很出名,他一人擊退數百名兇惡的強盜集團的事迹,已經讓他帶領的民團變相成為南郡最熱門的武館,甚至有不少家族刻意安排家中子弟加入民團,以作為拜白任為師的跳板。」
小男孩轉向聲音的來源,然後說道:「是媽媽……是媽媽……小雲叔叔,我們一起去吃飯飯!」
季行雲認為就算找不到白任,也該能碰上鐵柔琴或是鐵實等等較有交情的人,想來他們也不會去告密才對。
在旅館的房間中的鏡子前,季行雲看著鏡中的自己發出了驚人的笑聲。原來在黑暗山脈加上法天境內的旅途,早把他變得像野人一般,也無怪會引起別人的側目。
為了路人的目光他還提心弔膽了好一陣子,直到他向一位少女詢問白任的消息時,把那名女孩嚇得花容失色奪路而逃,然後又有位同情心過剩的大嬸,在發表了一堆富有同情心的感言后,施捨了一枚藍印,他才發現問題所在。
這小男孩倒是不怕生,甚至直接叫起「小雲叔叔」了。
白任快步地走向後廳,直奔屬於自己一家三口的小天地。
季行雲眨了眨眼,心痛地說:「走就走!我們也沒相欠過什麼,這裏也沒寶讓我撿,待在這也沒什麼意思!」
可是累歸累卻很有趣,小男孩的笑聲就像是最強效的打氣機,在純真的笑顏下,季行雲成了最盡責的自動玩具,哄得他笑聲連連……不知不覺中,一會變成了一上午。
「這……」凜凊的要求完全在菁芽的意料之外。她原想待在這監視季行雲,順便可以多跟凜凊在一起,要是季行雲被帶走,那她留在這就完全沒有意義。
凜凊又主動地告知季行雲許多法天的變革,當然也隱瞞了關於凜家的部分事情。
「就只有這樣嗎?」
季行雲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這裏的繁榮,不過人多掩護也就多,這也算是好處。
在他的意料中應該是沒人在那才對,可是當他落地后,卻發現一對大大的眼睛正盯著他看。
「對啊,就是小雲叔叔……小雲叔叔!」看不到人,小男孩也叫了出來。
「喔。」
「等一下……」
本來季行雲在離開南郡時還有點討厭這個女孩,不過再次相遇后,心中的芥蒂已經完全消除,現在他只覺得白任能與她結成伴侶真的是好幸福。當然,他不會承認讓他有這種想法上的改變,是出自於幾道家常菜的賄賂。
「爸爸講故事……」
之前扥羅王國就是利用南郡狼禍之餘進行侵略,想不到南郡僅靠一郡之力就大敗扥羅,這種軍事力量早讓各國感到不安。
雖然數十年前法天都未曾主動侵略他國,但這並不代表未來也不會。基本上,法天除了都郡之外,大多的領土都是向外侵略而來。當然,過往的事情有過往的歷史背景,可是目前軍事力量強大的南郡首府南城,就是為了得到靠海的港口,而強行出兵驅走原有的住民,再強加移民而成。
「放心,有官差在場他敢不動手?」
對於這裏的改變讓他感到相當的驚訝,雖然這裡是南郡礦產最豐盛的地區,可是光靠冶鐵與採礦便可發展出這種規模的市鎮嗎?
這個消息有如天打雷劈。
季行雲沒有過當通緝犯的經驗(一般人當然不會有),因此凜凊的提醒雖然讓他知道該小心行事,可是他只知道該避開緝捕犯人的人,對於一般大眾並沒有多少心防。
「好久不見了。鐵……呃,白夫……嫂子。」
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裏,可是季行雲卻與這個小男孩在這展開童言童語的對話。
季行雲搖搖頭,把這個想法排出腦外。這麼可愛的小男孩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壞爸爸!這麼想不但對這小男孩失禮,而且也等於懷疑鐵家有心懷不軌的分子。
「真的嗎?」
凜凊帶著微笑告別,走回山脈。
由北郡南行,路經法天的許多精華地區,包括都郡、安郡這些最繁華的地段,季行雲都沒順道流連參觀,甚至到鐵山郡時,也打消探望該郡游放人精神領袖繼承人游尚安,與大世家族掌上明珠鐵清憐的念頭。
當了媽媽的鐵柔琴外表上並沒有變多少,只是添增了些許成熟的風韻,重要的是她做菜的手藝向上提升了不少,幾乎不下一流名廚。
餐廳中季行雲已經吃飽了,小男孩則還在邊吃邊玩好不愉快的樣子。
季行雲歡喜地拿了票就準備要去坐車,卻沒發現辦事員聽到季行雲自報姓名后露出的異樣神情。
身為鐵家重要的一分子,照理說他應該走大門回家,不過已經過了中午,再加上他也交代過愛妻不要等他回來才開飯,要讓小孩子準時吃飯,所以為了能跟心愛的兒子一起用餐,白任決定不走大門,而找個沒人注意的地方翻牆而入。
鐵家的位置並沒有改變,不過要去鐵家道路則有不小的改變,原本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落,發展成一個頗具規模的城鎮,原來可以直抵的道路被許多商店與住宅給取代了。
哪一種制度較好很難說得分明,但是季行雲卻領教到法天那有效率的政府機能,並且吃了不少苦頭。
其實季行雲倒是多慮了,一來他離開法天已久,除了對他熟悉武功又高的人還能由他的真氣特質認出,一般人哪能由他現在的樣子認出人來(如果是他自報姓名又另當別論)。
可是細言中的一個人名卻讓他停下腳步,豎起雙耳。
季行雲自以為在多方考量后,得到的結論必然是最佳的方案,可是他卻不知道,在還待在南郡時,白任、雷震、季行雲三人的交情可謂眾所皆知。如果法天官方得到季行雲已經重回法天的消息,一定會對白任多注意幾分,畢竟他是季行雲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回到法天的季行雲會來找他的機率實在太高了。
「小雲叔叔?」
「嗯,這倒沒錯,跟云云一起吃飯果然會讓東西變得更好吃。哎呀,不要動,小雲叔叔幫你把臉上的飯粒弄掉。」
「云云……小云云……」
法天近一兩年來正在進行軍事上的大變革,非但又成立了兩個新的軍團,而且這兩個軍團的官兵都還只招收法人。
「這不是很好。只要努力為法天服務就能獲得法印,這麼一來,許多家主也不用再為分配法印一事而大傷腦筋,法人們也多了一條出路。」
對於這一切,季行雲都充滿了疑問。
傭兵經驗豐富的白任在對抗攔路搶劫的賊人,還是守家護院的臨時任務都見多了,處理盜團的威脅自然是一把罩,再加上本身武功高強,由一頭猛獅帶領的羔羊也能發揮水準以上的戰力。
與其說是陪小男孩玩,倒不如說是當他的大玩偶。
確實地依法行事可以快速讓新的領土恢復秩序,也讓人民能安定生活,過了幾年,新的人民會發現在法天的統治下一點也不可怕,甚至生活變好了,而且還能依法成為參政的議士,然後新的人民與征服者就能漸漸融為一體,當然分歧還是有的(比方法人主控著軍事力量與議會的大多席次),不過這些分歧還不至於讓生活安康的人民發生怨恨(從軍也不見得好,議會只要把眾人的事管好,也不用太在乎哪些議員是法人,還是地人)。
同樣地消息也傳到了暗部。
季行雲當然信任白任,可是對於白任的岳母可就無法相信了。
聽到他們談話的重點,白任大吃一驚。
幾年不見,再次會面總要讓好朋友看到自己過得不錯,至少也不能給人看笑話。
於是辦事員公式化的詢問姓名、搭乘班次、有無貴重物品、行李是否託運后,才將車票賣給季行雲。
在請旅館的服務人員為他買葯時,季行雲再次反省,他發現原來「人」真的是不知記取教訓的生物,早在南城就有一次類似的經驗,那時還是因為感激諸多朋友,同時不願拂逆別人的好意,才吃多了造成身體的不適,這一次卻是自做自受,半點怨不得人。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道家常菜,卻可以由中得知在菜色中灌注的點滴愛意。
這種說法也許很奇怪,不過現在的白任已經不再是一流傭兵的白任,而是享譽南郡的武學大師。要是由正門走入一定會碰上客人,也就必需跟人打交道。為了保有自己的自由與時間,所以偷偷溜回家是必要的。
鐵華說出了他的顧慮,不過當人家母親的黃筱娟卻道:「還有誰,白任不就是最佳人選。」
變裝之後,季行雲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還是老媽您厲害,我可沒想這麼多,呵……那個白任,就等你回來。」
這種做法表面上是相當公平,但是卻加重了聯邦議會的權力,因為新成立的部隊是由聯邦議會所主控。同時也降低了各個法人家族對族人的約束力,因為法印的分配有了新的途徑,只要從軍就有機會獲得法印,為家族服務將不再是取得法印的最佳管道。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我帶他回到法天境內,這裏還暫時要拜託兩位。」
鐵柔琴的解釋加上白任正好在這當口出現,讓季行雲臉紅了起來。
這與武功高低無關,只是適性的問題。
凜凊也沒回他話,轉向兩位夜俱人道:「你們可以離開巡守的地方這麼久嗎?」
「喔,我花了幾個月把它化開了。所以我才說不是你的對手,不過幾個月後我重新煉好真內丹,再找你好好練練。」
叔叔?這個稱呼對季行雲而言是很新鮮的叫法。以往被人尊稱為季隊長、季大人,就算較平常一點也是被叫季先生,然後較要好的朋友則叫他小雲,年紀小的則叫一聲小雲哥,還是季哥哥。到了太宇沒多久也成了道門的一員,知道道門稱號的就喊他雲行散人,不然就叫他的俗名季道長。
接著小男孩又問道:「那小雲叔叔來這裏做什麼?」
黃筱娟卻很得意地笑了。
「媽媽,我跟你說,我跟小雲叔叔玩得好開心,我們請小雲叔叔一起去吃飯飯好不好?」
明明就是喜歡自由不受拘束才選擇當傭兵,但是沒辦法放開看不過去的事情不管的個性,一定會讓他纏上許多不想擔的責任,也許他的個性很適合當人老師,不過他又不太合適教人武藝。
餐桌上和樂融融,氣氛美好,讓季行雲感到萬分的喜悅。
在驛站外,季行雲還可以感覺到站內的騷動,他暗自慶幸著,還好前來追捕他的人之中,有一位功力不弱的武議士,因為有高手接近才引起他的特別注意,也讓他有了準備。
而鐵家提供給民團資金與武器,讓鐵家的產業受到保障,也提升家族聲望,也是一舉兩得。
如果是其他國家的人,看到法天成立新的軍團就會感到憂慮,法天的強大早就足以稱霸大陸南方。
除去長途旅行所造成的污垢,季行雲馬上顯露出一股不凡的氣質(學道四年也該有點成果),雖然鬧了點笑話,但是也足以讓許多好奇的人頻頻打聽他的來歷。
可是在這幸福之餘,季行雲卻又感到一絲絲的落寞,畢竟這份幸福是屬於白任的,他只是偶爾分享一下這種無比的幸福。
「你……」這是白任嗎?季行雲甚至質疑自己正陷入最可怕的惡夢之中。
於是暴飲暴食的結果又讓他的身體出了點狀況,當他行往拜訪白任,又是兩天過後的事情。
不過當他拿起剃胡刀打算把鬍子給清理乾淨時,突然想到,如果連自己一時之間都無法認出鏡中的人是自己,那何不暫時留著鬍子。
小男孩發出誠摯的邀請,可是那位母親卻沒看到任何外人。季行雲已經隱入一旁的大樹,同時消聲匿跡。
「你來這幹什麼?」
至於聯邦議會所屬的警司,當然是將罪刑重大的通緝名單送至整個法天聯邦。雖然不見得是大街小巷都會出現通緝犯的名字,可是旅館、驛站、城門、各個警司及其分部,還有商會、傭兵聚集之處,都會收到相關的通知。
「奇怪?法天的料理也不見得會比大陸上其他國的菜色好吃,怎麼一到南郡卻無法克制自己呢?難道南郡的食物被下了符咒?」季行雲一面走向鐵家大宅,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奇怪。
季行雲的考量並沒有錯,以他目前的狀況是該盡量休息好恢復內息,以應付可能碰上的危險,因此坐車是一個較佳的旅行方案。
「我?這……」白任的話像是一道旱雷打在季行雲頭上。這是白任說的話?季行雲不敢相信。不帶任何感情,甚至還有點厭惡的樣子。
於是季行雲外表輕鬆,內心緊張地在鐵家宅院外牆閑逛著。
「叔叔,你是誰?」小男孩發出稚氣的聲音。
又花了幾天的時間,當季行雲再度跨入伏牛山區時,他才發現短短五年有餘的時間,可以讓一個偏僻的邊境小鎮,發展為一個頗具規模的小市鎮。
當他再出現於旅館的餐廳,原本鄙視他的服務人員都嚇了一大跳。
對季行雲而言,適時的消失可說是家常便飯的行為。早在南城為了避開新聞、報刊從業人員的採訪,還有在太宇為求清靜,而躲開許多權貴的邀請,讓他練得一身消失的好功夫。
然後點餐過後,季行雲又成為該店的頭號大胃王,而讓旅館的工作人員留下深刻的印象。
同時也定下法律,爾後這由武議團本部開發出來的法印(雖然法印不是由武議團開發出來,但是也只能這樣對外發表),只供應軍方使用而非交由家族。同時只要從軍五年,就能在退伍時取得所配賦的法印。
「爸爸一定會回來吃午飯的!」
季行雲想了想又道:「嗯,不過,這樣法天聯邦的軍費支出不就要大幅增加了。嗯,也許可以考慮拍賣部分的法印,來取得收支的平衡。」
「唉,怎麼會這樣……」
在白任的帶領下,幾個盜團被民團消滅了,而他個人也創下獨敗數百人的盜團的英勇事迹。
讓他決定提早去見白任,除了探訪好友的一顆心外,還因為旅館的人對他越來越有興緻了。
雖然指揮行動的高階警士馬上下令搜捕,可是季行雲卻已經逃離封鎖線。
當然沒人知道他已經回到南郡,而他對於法天、南郡在這旅程中,三個月以來所發生的種種情事,也都絲毫不知情。
可是被這麼一喊,季行雲卻不知為何有種親切的感覺。
「云云最乖了!」
「那麼南郡的情況呢?武議團的成員似乎變動不少,那在其他方面呢?」
不過白任擔任民團的總帥,鐵家提供資金與武器改變了這種狀況。
大量的人馬等著要逮捕犯人,他們等著季行雲下馬車,而且已經進行適當的清場,盡量地減少閑雜人等,可是人由馬車下來,即使有眾多警士們盯著季行雲下車,但他已混入同車的旅客之中,然後失去下落。
可是季行雲看著他,就覺得很熟悉,很有好感,而且好像見過他似的。
本來應該續繼躲著的季行雲,在小男孩呼喊下卻有點靦腆地走出來,然後略帶不安地向那對母子問好。
南郡開發這個區域也非一朝一夕的時間,怎麼會在他離開法天的五年間,產生如此巨大的改變?
「啊……是嗎?」
季行雲鬆了口氣,心情喜悅地讓鐵柔琴拉著進入屋內。
也不能怪季行雲沒有警覺,他也沒想到驛站會有聯邦議會的通緝名單,也不知道這裏辦事人員還負有協捕犯人的工作。
當凜凊說完這件事後,他很認真地觀察季行雲的表情,並且詢問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就治安而言,法天聯邦冠絕全大陸,即使是北方的太宇王朝也略遜一籌,而這都得歸功於法天治理人民的制度。
「啊!爸爸回來了!」小男孩見到白任就跳下椅子,跑得有點搖搖晃晃地沖向白任。
小男孩高興的邀約,季行雲卻感到為難,他不想讓小男孩失望,可是現實又讓他無法答應。
「哎呀,我不是在說季隊長啦。」
凜凊看了看季行雲天真的表情后暗嘆:「果然是沒有野心的人。」
事成定局,加上凜凊的微笑攻勢,菁芽也屈服了。
「可是……那傢伙曾經是武議團的小隊長,誰動得了他啊!」
「季……季行雲……小雲……」小男孩閃亮的大眼睛突然散發出興奮的光採,高興的說:「跟我一樣耶!」
由於擔心放出過強的真氣會引起其他高手的注意,季行雲只是概略性地探查了一下,至於白任是不是在裏面就還不得而知。
菁芽卻又搶道:「沒關係的!我已經請人幫忙了,只是兩、三天還沒關係。」
到了鐵家門口,季行雲止步了。
少了盜匪的威脅,原本只生產原料的鐵家也就近擴張產業,畢竟武器、鐵材的生意運費的成本很高,少了被劫貨的顧慮,當然要把原料變為成品,減少重量再出貨以節省成本。
原本要直接進入,可是門口那兩名護院向他詢問來意還有姓名時,應該怎麼辦?
心中感嘆良多的季行雲,等到凜凊遠離后,才想到忘了問他怎麼會跟夜俱人扯上關係,而且還拋下大隊長的職務到這種地方來?
關於法印的製作與新的軍團的成立,是影響整個法天的大事。
「那就麻煩兩位了。」
小男孩撲向母親,然後被抱起。
終於見到想見的人,不過季行雲一連換了幾個稱呼,最後才用了嫂子這個稱號,同時既期待又不安地等待對方的反應。
季行雲以為自己獨行走野道前往南郡,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可是他的行蹤已經在北郡曝光,而當地的警司雖然無功而返,卻也依照規定將這件事向上呈報,情報就依通報系統傳到聯邦警司,再傳至法天各郡,其中當然特別要求南郡多加註意。
白任又無情地說道:「或者要我動手?」
和平的時代沒理由建立軍團級的新部隊,更何況成立了兩個軍團之多,唯一的理由也只有為了戰爭而已,季行雲直接想到的卻是在民生與經濟方面的衝擊。
「不!我……咦?你的內丹怎麼是……」季行雲突然發現凜凊的內丹消失不見,而感到非常意外。
結果盜匪一除,地方也就快速繁華起來。
該來的還是會來,小男孩的母親終於出現了。
「這是原來投宿的那個人嗎?看他的樣子氣宇軒昂恐怕來歷不凡,不過之前怎麼會搞成那副德性?」所有見過季行雲恢復文明裝扮后的服務人員,都有相當一致的看法。
「對了,我還不知他的名字叫什麼呢?」
「目前南郡的議長很榮幸地是由我家家主所擔任,而雷家雖然暫時捧出議長的寶座,不過在主議會上還是坐擁最多的席位,只是限於議長連選得連任一次的規定,雷嚴大人退出主議會又沒有適當的人選,才讓我家家主擔任領導主議會的工作。而雷戰大人想讓雷震去當翼將,然後接任督軍的職位,可是他卻當上了主簿,讓雷戰大人抱怨不已。」
「嗯,好的。」
「云云有沒有乖乖的啊?」
為了減少被法天官方緝捕的危險,也擔心自己用假名捏造身分的事會露出破綻,季行雲也就不敢再久待。
說完,季行雲一踏腳碰出了驚人的撞擊聲,好像發泄情緒一般將地板踩破,同時身子一彈直接撞破屋頂,快速賓士而去……
因此這母女雖然像是在商量些陰謀詭計,白任倒也不想理他們。
被人叫叔叔,這還是頭一遭。
「云云,你在哪?該準備吃飯了喔!」呼喚的聲音漸近。
一開始成立新的部隊,對外發表的原因是要實驗新改革的法印,為了公平起見,參与實驗的法人可以得到所使用的法印,但是必須從軍三年。
比較起大陸上兩個最強盛的國家法天聯邦與太宇王朝,法天聯邦是一個相當講求法治的國家,而太宇則是較偏人治的國家,法天是以完善而嚴格的法治推動有效率的行政,太宇則是培養出高人格的武士與學士來治理國家。
找到白任一方面可以敘舊,另一方面有他的幫助,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南城也容易多了。
「看來驛站的馬車是不能坐了,我都忘了以前收到的通緝公文中還有給公報、驛站、軍隊的副本,這麼說來有關口的城市也不適合進入,還有旅館恐怕不能住了……」想了想,季行雲又嘆了口氣道:「為什麼來到大陸中最繁華的國家,反而要野宿遠離人群……」
老實的古灰卻點點頭應道:「沒問題!我會等其他人過來再離開,同時也會將迷途的異獸引回深山。」
「我叫白繼雲!」小男孩很有朝氣地應著。
也不能怪季行雲會犯這種錯誤,誰叫他是第一次當通緝犯,身旁也沒有具有這方面經驗的人可以指導他,再加上又沒這方面的天分,便以為到伏牛山區那種偏遠的邊境地方找白任,是個非常好的主意。
他不知道這幾年來南郡產生的變故,所以也就不知道白任與鐵家的結合,正是促進這個地區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於是季行雲只將鬍鬚略為整理,並沒有將它剃除。
原本季行雲打算再晚個兩天,讓自己的狀況變好一點,再去找白任——因為暴飲暴食,過分犒賞自己讓他拉了兩天,雖然由北郡至南郡的旅程讓丹田與三個內丹都補滿了內息,不過這不代表他的臉色就會好看。
一個失誤讓季行雲未來的行動受到了莫大的影響,現在他依然無覺,只知道要盡量避人耳目地前往南郡,前往南郡自投羅網。
古灰老實地應道:「是不太好……」
不知不覺中,季行雲也自稱起小雲叔叔了,小雲叔叔本來要拒絕小朋友的邀請,可是這位云云的大眼睛由期待變成失望,然後淚水欲滴讓季行雲心急了,好像拒絕這位小朋友的提議是件極不人道的事情。
走著走著,抓准街上沒人的時機,雙腿輕彈就跳入鐵家的後院。
「嗯。」
「我?通緝令?為什麼!」
輕柔的呼喚打斷這兩人愉快的遊戲,季行雲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季行雲應了一聲后,一路上兩人就再無交談。一方面是凜凊加快速度而不方便交談,另一方面是季行雲心中有事而沒有聊天的心思。
這個小男孩根本就還是個小蘿蔔頭,可能還不到五歲。若要說見過,除非是在他還在襁褓時就跟著父母環遊大陸,不然是不可能見過他。
在營救鐵柔琴時,那位後母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已經非常清楚,季行雲相信人的惡習絕不容易改變。所以說用本名進去拜訪白任,可能會引來武議團的緝捕,還可能給白任帶來麻煩。
可是這是現實,一個無情的現實。
也因為這一路上避開人群未入城鎮,季行雲順利地進入南郡地界。
「原來雷震現在是主簿了……」
畢竟實在太久沒好好吃一頓象樣的東西,來到城市就讓季行雲再也忍不住……
「這……為什麼?」
「好久不見了!白牙。」
兩人的真氣終於交會了。相離數年的朋友即將再度會面。
當他打算用較輕鬆的方式,坐車前往南郡時就犯錯了。
鐵柔琴準備的午餐帶著母親的愛心,而對小男孩白繼雲也是細心呵護,同時還得分心關照季行雲,感覺上就像是一個媽媽同時照料兩名小孩似的,只不過其中一位是超齡孩童。
當然光是這樣還不足以讓這個地方如此快速發展,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新的軍團成立讓武器防具的需求大幅增加。在法天聯邦議會的主導下,投入相關產業的人因而增加,也造成該地的倍速發展。
在招烏,則是縱容甚至私下鼓勵邊境的盜團進入法天作案,犯案之後又躲回招烏,讓南郡拿那些盜團沒辦法——雖然法天的軍隊訓練良好,可是也沒辦法一接到通知,就急速行軍馬上趕到犯案地點。
這也不對,既然這小娃兒在這玩耍,就應該是這戶人家的一分子,沒道理大門不走而翻牆出入。難道這是某位家僕還是護院素行不良,常做壞事所以要偷偷出入?
季行雲想到白任的個性,不由得為他的處境感到可憐。
起初法天聯邦是以漸漸并吞四方而壯大,有些是「心悅誠服」,大多則是「武力解放」,在歷經過長期的統治經驗,讓法天聯邦知道要讓新的人民臣服光靠武力是不夠的,而光用仁德亦是不足,因此加強公平的法律,並給予人民適當的立法權,讓人民參与立法,並嚴格實行法律,讓征服者與被征服者都恪守法律是很重要的。
「嗯,不過吃飯也要專心喔,不然會長不大喔。」白任笑著掐掐懷中的愛子。
季行雲變成馬讓小男孩騎,手當鞦韆讓他盪,人成為一座小山讓他攀爬。季行雲從來都不知道陪小孩子玩是一件這麼累的事情,也不知道這小小的身軀哪來的這麼多精力,好像耗不盡似的。
現在當然不是陪小孩子玩的時候,季行雲自然應道:「對不起,小雲叔叔有事不能陪……」
走到一半不經意地發現岳母與鐵華躲在房內細語。白任對愛妻的後母,還有鐵家的三子鐵華向來沒多少好感,只是他們走他們的獨木橋,白任走他的陽關道,彼此之間雖然互相看不順眼,倒也還相安無事。
緊鄰法天的各國歷史上,總有一段與法天衝突最後敗北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