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第二十四集 戰火延燒

第三章 衝突

第二十四集 戰火延燒

第三章 衝突

那些士兵攻擊季行雲、攻擊蒼眠月,也沒放過白銀,但是卻沒有半個人把干圓、還有待在她旁邊的青木當作目標。
干圓不以為然的說:「你只會礙事,讓他們分心,這種小場面還輪不到你出手,還是說你打算解放獵弓中蘊藏的力量。」
雖然打從開始就不求招烏人民的感謝,純粹只是看不過那些士兵的惡行惡狀。
軍官策騎接近,至季行雲身側方才發現他們弄錯了。
對這場混戰的結束貢獻最大的不是季行雲,也不是蒼眠月,而是白銀,當然沒有白銀張口動爪,光靠兩人也可以把這近百名的招烏士兵打得落花流水,不過因為有牠的存在讓戰鬥更快有結果。
本來他應該接過小孩,但是他嚇呆了,不知道該怎麼,就僵在那一動也不動。
一個人的情緒產生波動,會影響到真氣的流動,蒼眠月也不例外。
牠發出不滿的聲音,銳利的雙眼在招烏士兵之間轉來轉去,偶爾發出一聲不滿的吼叫,張牙咧齒地警戒著。
男子追了過去,全力撲去想要接住小孩,但是哪裡來得及。
「我們快離開,別跟他們計較了。」季行雲急忙傳音。
她一定還在生氣。
「哇、哇、哇……」嬰兒哭喊打斷軍官的話。
因為飛向蒼眠月的石頭,由彈開改為被擊裂,然後變成被打成粉末。怎麼看都覺得這些村人的作為讓女孩動了肝火。
「白銀,好孩子,別出手,你出手就會見血,這些人一定承受不住的,我也不希望你吃這種生物的肉,所以別做無意義的殺生。」
青木見兩人動手,拉弓瞄準也要出手。哪知干圓卻一把將他拉住,不讓他涉入其中。
然後像是起了連鎖效應,第二顆石頭跟著飛出來,然後第三顆、第四顆,接著是雨點般飛落的石子。
青木甚至懷疑自己看到幻影,不然蒼眠月怎麼可能出手傷人。
那騎在金烏獸上面的軍官並不答話,先是用輕視的目光看著努力乞求的老先生,然後回過頭對一位士兵喊道:「怎麼辦?這老頭要你把小鬼放下來?」
「法天狗,我呸!喂、把他串起來,掛在村口讓人知道法天人進入咱們地盤的下場。」
他們的筋脈俱碎,內腑受損,雖然沒死,可是往後的日子會很痛苦。
季行雲知道她喜歡夜俱人,不然也不會出手幫助他們。
她不似季行雲那樣靈巧飛躍,卻也是一擊一殺,經過她旁邊的金烏騎士沒有一個倖免,連人帶金烏全都躺平,金烏獸天生的極佳防禦力在女孩面前像是紙紮似的,在她手下沒有一合之將。
同樣也是倒在地上打滾,痛聲喊叫,被季行雲打傷的人雖然傷重,可是還有痊癒的機會。
季行雲先是一愣,暗道:「我哪時候侮辱他們的語言了?不會是方才那句話說得不得體吧?可是才這麼一句短短的話,會犯下何種嚴重的錯誤?」
為什麼會這樣?這完全不合道理,哪有救人反遭唾棄!
他認為她絕對不會毫無道理的傷害別人,她也不是嗜血好殺之人,他喜歡的女孩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
「……呃,各位,請問有人受傷,需要治療嗎?」
這個時候季行雲目光隨著那人移動,看著他沒入群,然後才發現眾多村民正以異樣的眼光盯著他們。
「有我跟著要是沒能把你活生生的帶回去,那我的面子要往哪擺?我說不準插手就是不準。」
槍似是刺過季行雲的身軀,招烏士兵跟著大笑。
可是再怎麼說也是救了人,把兇惡的士兵給趕跑,村民就算沒有感謝之意,也不該如冷漠。
「滾出去!」
「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那士兵玩笑般的回答。
入耳的是粗俗無比的招烏話,季行雲終於忍不住氣,正要動手,不過有人比他快一步發作。
她不像是狠毒的人。
「放心啦。這種貨色,再來一、兩百個也沒什麼,況且我不適合出手,你曾看過比賽里的裁判也加入對立競爭的某一方嗎?無論如何,我幫助哪一邊對另一方都不公平,況且小孩子在打群架,大人插手只會落人口舌,我才不要為這種事沾上一身腥。」
「真知大人,您不幫眠月小姐嗎?」
「等會。」干圓的聲音卻在這時候冒出。
蒼眠月也跟著加入戰局。
干圓卻只是站在那,感覺上什麼都沒做。
女孩講話很溫柔很優雅,可是說出來的話仔細分析卻讓人覺得很恐怖。
干圓沒有刻意的躲藏,就靠在土牆邊,稱不上什麼隱密的地方,也不算顯眼的位置,他們一行四人是同夥的,這件事一眼就能夠看出來,可是干圓隨性站在那,就這麼被忽略,更連帶使得在她身旁的青木也一同被遺忘。
想要跟失去理智、呈暴動狀態的人群溝通,基本上就是一個愚蠢的想法。
被人包圍,加上這些士兵表現出明顯的敵意,青木感到非常的為難,如果是在深林——那處他巡守的森林,不過十幾位這種程度的士兵青木還看不在眼裡,問題是這也不是他的家園,所處的環境並無與他調和的靈氣。
季行雲辯道:「可是欺壓他們的又不是法天部隊。」
季行雲知道她對干圓頗有好感,雖然這位「成年人」不好伺候,不但生活習慣差、無理的要求多、脾氣也不算好,可是她還是很有耐心地為干圓準備三餐、時而問候、主動料理生活雜事,沒有一句怨言,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
「咳。」季行雲輕咳一聲,想要化解這種怪異的氣氛,可是村民卻沒有任何反應,盯著他們的神色越加冷漠與無情。
這樣的一個女孩怎麼可能會出重手傷人!
雖然說這個女孩已經手下留情,可是信手出掌就是強悍的真氣,以她那身後的內息作為後盾,一出手氣勁涵蓋的範圍就是連人帶騎,任何士兵與坐騎對上她就是一掌了結,沒有轉圜的空間。
第一道狼嚎讓金烏獸心生膽怯、動作遲緩。
「小娘們不知好歹!」
在逃離之後,季行雲帶著歉意對蒼眠月說:「很抱歉,讓你遇到這種不愉快的事情……」
長久以來季行雲還沒有看過蒼眠月真的生氣,現在他覺得心愛的女孩動怒了,沒有特殊的原由,他就是知道。季行雲的眼睛雖然敏銳卻也看不透薄紗,不可能透過薄紗看到蒼眠月現在的表情。
干圓一句話讓季行雲無話可說,一股難喻的心情揚上心頭。
現在他卻完全笑不出來,拳頭握緊,只要再有一點刺激,這些士兵恐怕就要承受季行雲憤怒的鐵拳。
由女孩放出的真氣當然也不盡然就能代表她目前的心情,雖然有些人在生氣發怒的時候,真氣的波動會顯示他的憤怒,不過那是先知道一個人真的在生氣,再由他釋放出來的氣息來突顯他生氣的樣子。
沒辦法之下,季行雲只好轉移話題,化解這種不愉快的氣氛。
「他媽的,還不……啊!」
第二道狼嚎讓金烏獸心生畏懼、不聽控制。
一個能夠受到森林愛護的人;一個走在森林中能夠親近種種動物;她是連樹木都會為她靜悄悄的移動樹枝,為她遮陽擋光;是連大地的靈氣都會自動移向她,表示親近的女孩。
想繼續尋找夜俱人的倖存者,就要再深入招烏帝國的領土移動,越往西走法天部隊的影響力就越小,相對的招烏帝國保有的勢力就越大。
青木與季行雲對看一眼,好像重新認識女孩的樣子,這才趕緊趕上。
「我去看看,你們稍安勿躁。」季行雲說了一聲就打算過去看看。
聽到這聲音蒼眠月停下腳步,好像在考慮要不要變更方向,前往事發地點一探究竟。她不是好奇的人,可是這個聲音代表著——有人正受著極大的苦難。
「怎麼?救人如救火,你為什麼阻我?」
這實在是一個差到極點的經驗。
「您不是明月小姐的監護人嗎?」
季行雲不明白他們為何失去理智,也就無策可施,事實上他的腦袋也是一片混亂。
招烏的士兵不是白痴,他們泰半在法天、招烏的地界當過差,法天話就算不會說,大致上也還聽得懂。
她優雅站了起來。摸摸白銀頭部軟的白毛。
士兵根本沒傷及季行雲半根汗毛,長槍只是夾在他腋下,至於那名士兵已經七孔流血,看來出氣多進氣少,眼見是活不成了。
季行雲抗議道:「這、這不能全怪法天啊!也不能因為我說了幾句法天話就把我當成法天人!」
「叫什麼叫,我們可是在做好事,減輕你們的負擔,這樣你們才會有辦法把錢湊出來,你們……」軍官還大言不慚的說著。
季行雲根本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是這種狀況。
干圓不以為然的說:「有他們就夠了,別多事。」
「啊!啊……」
「等等,請住手!」
「讓我幫你一點忙,為你們省點錢。」
對村民進行迫害的人,是原本該保護他們的人,士兵傷害的人,則是他們應該保護的對象,現在所謂的常理倫綱都亂了。
這種不尋常的安靜實在叫人很難忍受,於是季行雲開口說話。
小嬰兒哭是很正常的,可是那個嬰兒不是應該撞牆而亡了嗎?
季行雲學到一個教訓。
弄破帳棚,闖出來的季行雲看到情況還沒變成最糟的狀況,先是鬆了口氣。
「可是現在事關生死,又是他們自己找的麻煩,我就不該插手管事……喔,你看這不就要有結果了……」
「法天人?他媽的法天狗,弟兄們不用跟法天狗說太多,把他們宰了!」
不過牠的樣子有點滑稽,因為蒼眠月還一派輕鬆地靠在白銀身上,這頭壯碩的巨狼不想打擾主人休息,所以沒有移動身軀,還是趴在地上,可是為了警戒卻又將脖子拉長,左右巡視。
這一次他不敢再讓蒼眠月動手,她下手實在太重,季行雲寧可將人殺死,也不會將人打成廢人痛苦殘生。
啪!一顆石頭由人群中拋出,打在白銀旁邊。一聲怒吼隨之而來。
村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集中在這裏,可是沒有人敢站出來說話。有的人低下頭,握緊拳頭。有的人撇過頭,裝成沒看見的樣子。
他越想解釋,村民的怒氣就越加旺盛。
季行雲看得一愣一愣的。
季行雲走到蒼眠月身旁,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伴隨石頭的是一句接著一句的怒罵。
出現在這裏的村人數量不多,可是並不比士兵們還少,只是村人手上沒有武器,也沒有金烏獸可以騎。
地上的招烏士兵不停的打滾,表現出極為痛苦的樣子。
「真的是可惡的法天狗!」
「那你就給我乖乖地躲在一旁看著。」
於是兩人一狼狼狽的逃出村落,村人追趕了一會,在歡呼聲中放棄追擊,感覺上好像是成功把入侵者趕出家園。
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不可能寬宏大量一笑置之,可是這個時候,季行雲也不曉得要說些什麼來博君歡喜,基本上季行雲的心情也不比蒼眠月好到哪去。
現在一位白髮蒼蒼的長者,正努力地與一個軍官打扮的人交涉。
季行雲早知道所謂的「成年人」好像很能夠跟環境融為一體,讓人一不小心就會忘了他們的存在,不過這樣突然出聲「現形」還是讓季行雲不大習慣。
季行雲默默記取這次的教訓——千萬不要觸動她的逆鱗,就算讓她生氣也不要讓她動手。
季行雲還在猶豫的時候,蒼眠月已經跨步向前移動。
呻吟喊叫的聲音越來越遠。
季行雲發現蒼眠月在攻擊中慢慢調整自己的掌力,好像還有點懷疑為什麼這些人如此的不耐打。
軍官笑道:「別這樣說,他們的生活也很困難。有這麼小的小孩子要養。算了,算了,就幫他一把,把小鬼放下來。」
軍官道:「我是很想讓小孩子下來,可是這些人實在太過分了,明明說好要拿出一百索理,可是現在咱們卻連一半也沒拿到,還想用幾十頭又瘦又小的笨羊來頂替,真是傷腦筋。」
幸運的,就還騎在陷入恐懼及歇斯底里的金烏獸上賓士而逃,運氣較差的就被甩下金烏,沒被慌亂的金烏獸踩死,也成為村民亂石轟擊的目標。
「哪有這種說法……」青木對干圓的回答顯然相當不滿意。
在確認蒼眠月真的沒事後,季行雲走到抱著小嬰兒的父親旁邊,想要問候一下,哪知那位男子竟然像是見鬼般,大叫一聲就抱著他的孩子逃入人群之中。
他們安靜地走了一會,突然又聽到凄慘的叫聲。
在場的人不少。
小嬰兒飛了出去!村民們無不閉上雙眼。
她的態度好像這一些人與她毫無相干,士兵粗魯的言語,有如過耳之風,但是白銀卻盡到忠犬的責任。
「放心,我們才不像你這麼笨。」干圓的聲音由他們停留的樹下傳出,只不過是蒼眠月與季行雲待的另一邊。
青木這麼想著,能夠成為真知大人的人果然有其不尋常的地方。青木因而自我反省,之前因為干圓種種任性的舉動而對她心存質疑,實在不該。
「可惡!」
男子不知道士兵為什麼會問這話,只有焦急的應著:「啊,是、是的……」
這一次絕對不是那些被打趴下的招烏士兵所發出來的,方向不對,而且這聲音如此的凄厲,絕非受到尋常的傷害所能發出的聲音。
軍官震怒之下,將腰間的號角取下,用力吹響。
士兵應道:「沒問題。就照頭子的意思。」說完士兵慢慢的將長槍放下,那中年男子急忙跑過去高舉雙手,準備要接住嬰兒。
這個答案讓青木頗為意外。
哀號的聲音將酒店裡頭的人引出來。
這可不妙。
正感到無所適從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正慢慢的被激發出來。
她不是突然出現,而是坐在路邊靠著土牆,身旁帶了一包衣物,好像早在這裏等著。
那名士兵用長槍勾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高高舉著長槍。
青木回答:「自然是助小雲還有眠月小姐一臂之力。」
「我說笨木頭,你想幹嘛?」
不過青木還是發現大地的靈氣包圍著兩人,只是大地的靈氣無色無味,就只是這樣,哪裡能讓人對他們兩人視而不見?
在別人的地頭上找人,惹上地主總不是件明智的作為,不過……要是這些士兵不知好歹,敢動蒼眠月一根汗毛,季行雲也不管那麼多了。
這種身法他也辦得到,可是絕不會用來對付這種武功低微的人。
季行雲一跑出來看到這個場面就覺得不妙。
「我不動手,但這種情況,真知大人您待在這豈又能夠偷安?」青木說完這句話才感覺到奇怪。
干圓又說:「要去就一起過去。我怕你一個人,會無法冷靜的看待事情。」
「不一定,先看看情況再說。」
「滾回去!死法天狗!」
不過季行雲對這種狀況感到不安。
她不像是會出重手傷人的人。
干圓於是又道:「你別忘了,我可是給你們稱為真知大人的人,還要我插手凡俗的糾紛?」
青木是這麼想的……至少在幾分鐘之前他在心中深信,這個女孩是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捏死的人。
季行雲很老實的回答,因為他知道很多事情不一定像表面那樣,如果只是兩邊仇家在相殺,幫哪一邊都不見得是對的。
「……對了,不知干圓跟青木阿哥有逃出來吧?」
青木自知離開與土地調和的家園,就等於是去掉八成的力量,貿然出手或許真的就像干圓所言,只會讓季行雲他們還要分心保護他,可是干圓呢?身為真知大人這種場面應該不算什麼吧?
「但是……」青木還是覺得不妥,雖然夜俱人對使用暴力存有一定程度的反感,可是青木也不是苟且偷安之人。
地上有具屍體,是位十來歲的小男孩。在他旁邊有一位悲痛欲絕的母親。
那兩人一狼縱然強悍無比,也不可能同時對付所人。
季行雲轉頭一望,發現蒼眠月站在那,她不像季行雲那樣祭起一道真氣的護壁,阻擋村民扔過來的石頭,不過也不是任由村民攻擊。沒有任何一顆石頭打到她,所有的石頭都被她運以真氣相擊彈開。
青木站在蒼眠月年的前面,手握真物.獵弓,搭弓拉弦,自製的箭矢並沒有特別瞄準某個人,只是做好隨時可以射箭的準備,要招烏帝國的士兵別輕舉妄動。
原本季行雲不希望她加入戰局,不過在混戰之中也沒辦法阻止她加入戰鬥。
就見他躍起攻擊,就有招烏的騎士由金烏上摔落。
招烏的士兵想動手正合季行雲的意思,一名騎著金烏獸的士兵舉槍駕騎奔來,大喝一聲以長槍刺擊。
村民終於有了響應,可是不論就說話的語調、還是說出的話語,都不具友善的意味。
「你們是什麼人!」軍官大聲叫問。
蒼眠月依舊是那副德性,真氣還是沒有任何的波動,不過季行雲覺得她要能表現出生氣的樣子還好一點。
蒼眠月不會分身術,只是她的動作太快,讓那些武功低微的招烏士兵誤以為女孩分裂成許多個。
在村子的另一邊,慘劇正在進行。加害者是招烏的官兵,被害者是招烏的人民。
在戰鬥中分心注意蒼眠月安危的季行雲,變成可憐找她麻煩的那些士兵。
青木還有季行雲都像是有話想說,可是又不敢說的模樣。蒼眠月的舉動把他們都嚇著了。
可是她再怎麼調整勁力還是消耗大量真氣的全範圍攻擊,好像她的內息用不盡的樣子,不過事實上這種程度的攻擊,對她而言也不算什麼消耗就是。
兩個人一頭狼默默地跟在蒼眠月身後。
女孩眼中沒有絲毫同情的神色,季行雲與青木反而為這些不知死活的招烏士兵默哀了一會。
「沒辦法,誰叫法天是侵略者,那些村人因為法天的入侵吃盡苦頭,不恨法天要恨誰?」
不能說蒼眠月出手太狠,而是她沒有跟這麼弱的人動手的經驗。
「宰了他!」
蒼眠月還是坐在地上,靠著白銀。
在干圓與青木交談的同時,混亂的戰鬥也大致到底。
招烏的士兵人數眾多,分一兩個人出來找干圓麻煩對整體的狀況沒多大的影響,可是就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襲白衣的女孩,在瞬間同時出現在所有的招烏士兵之前。
「真知大人,您這是……」
嘶吼之後就是正面衝突。
季行雲有著不同的想法。
「可惡的法天狗!竟然侮辱我們的語言!」
干圓以不負責任的態度說:「是啊,那你去跟那些人解釋看看,說招烏的部隊太爛所以打不過法天,才會節節敗退;商人不來不是因為戰爭的關係;招烏的士兵向他們徵收東西不是因為戰爭的需要;流寇盜匪的出現不是因為招烏戰敗而失序的關係。」
季行雲挪動臂膀,士兵就摔下金烏在地上抽搐。
不過比起被金烏甩下去的士兵,誤以為蒼眠月是個嬌滴滴的姑娘,而挑她當攻擊對象的士兵可就更慘了。
「這真是太過分,當咱們弟兄是好欺負的嗎?我們可是拼死拼活的在跟法天打仗,這些人竟然一點都不懂得感激。」後方的一位士兵理直氣壯的大聲叫罵。
在南郡當武議團小隊長的時候,季行雲曾被許多人批評過,也曾經在飯館用餐的時候,聽到鄰座客人惡意的批評及不實在的指控,那個時候季行雲都一笑置之。
「不要。」
他們看到在地上打滾的同伴,又看到還站著的三個外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季行雲他們搞的鬼。
她又用行動來支持干圓的意思。
只是一瞬間,女孩又變回一個,回到她原來的地方。然後哀號聲四起,所有的招烏士兵都倒下大聲痛喊,發出殺豬般的聲音。
「大爺,有話好說,請您高抬貴手,先將小孩放下來再說。」
士兵驟然將長槍略微提高,然後用力揮甩!
女孩出手沒要人命,也沒造成任何外傷,可是不見血的攻擊,卻比刀進刀出血流汩汩所造成的傷害還大。
青木不服氣的回說:「但是您之前不是代替小雲與法天的部隊交涉,省去了許多麻煩?」
干圓道:「當然有,誰叫你說的是法天話。」
招烏士兵人數眾多,長槍井然有序地攻擊。季行雲手無寸鐵,但是真氣放出以氣御形,以手當劍,手起手落如劍揮舞。
蒼眠月的真氣沒有特別的波動,依然持穩內斂,不過在面對這種情況,真氣依然像一灘死水一樣毫無波動,越突顯其可怕之處。
季行雲不滿的問道:「我又怎麼了?」
真正讓季行雲感到可怕的是她的真氣沒有半點的波動,坐著的時候也好、站起來的時候也好、動手的時候也好,還有現在,她放出的真氣都沒什麼改變,出手毫無預兆,動手打人好像就跟吃飯、散步是相同等級的事情。
干圓只是站在那裡,卻像是變色龍那樣融入環境之中,不一樣的是變色龍還會改變體色,讓身體的色彩與所處的環境合而為一,令人難以辨識。
「這……」
「看不過去的人。」季行雲向前站出來,無畏無懼地應著。
她一定是生氣了,所以出手才沒有分寸,只是那些招烏士兵是哪些話觸摸到她的逆鱗,沒能從頭看到尾,實在是個錯誤。
「可是……您不擔心小雲還有眠月小姐嗎?」青木不知道干圓擔不擔心他們,至少青木無法放心。
「這……」難道所謂的監護人不包括要保護被監護的人嗎?
那些不長眼的招烏士兵一定說了不該說的話,惹她不悅,所以蒼眠月也用行動來表示心中的不滿,只是手段有點過於激烈,這實在太危險了。
「是法天人,對法天狗沒必要客氣!大夥把她抓起扒光再奸、奸到她死!」
在沒有多加思考的情況之下,季行雲用他最熟悉的語言,以法天腔好心地詢問這一處的村民。
當女孩向前輕輕地跨了一步,好像又打算動手,季行雲馬上反應,以不下於蒼眠月之前的速度將聞聲而來的招烏士兵一一打倒。
哪知他的問題馬上得到響應。
「喂,你是聾了嗎?還不照我說的話做!」
士兵突然問道:「養孩子很辛苦吧,讓你們花了不少錢吧?」
「只是說句話有這麼嚴重嗎?」
「法天話有什麼不好……」
過往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女孩的表情都只有細微的變化,只有真氣的波動,還有眼眸會泄漏她的真情。
她不多話,凡事甚少讓她的情緒產生激烈的波動,不過,不論是何種理由最好不要惹她生氣,因為她是行動派的人,不以言語作為溝通的方式,而是以實際的行動來表達她的心情。
號角響亮悠長,招烏騎士們個個取出武器,同時散在村中各個角落的成員,也跟著集中過來。
「真知大人果然是真知大人。」
「呃,我、我不是法天人啦……」這回季行雲改用不大熟悉的招烏腔說話,但是卻引起反效果。
就這三道叫聲,讓招烏的金烏騎兵潰敗。
氣氛凝重,讓人不安。
於是銀狼將小嬰兒放下,然後走開,走向兩男兩女。
青木感覺非常奇怪,怎麼會這樣,毫無道理。
「啊?」
是哪裡出問題了?季行雲在心中思考著。他與蒼眠月應該是趕跑欺壓人民的兇惡士兵的恩人才對,村民的反應未免太過奇怪。
兩人一狼與招烏的騎兵混戰,似乎佔了上風。
那名士兵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力氣變得跟小孩子差不多,受冷會得風寒、受熱容易昏倒,運動關節肌肉很容易酸痛,腑髒的器官都受到了傷害,日後的運作效能恐怕比不上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他們的人生算是就此完蛋。
「這……當然不行那麼做!」
那名士兵還是沒反應。
「啊……這……」男子獃獃地看著一頭壯碩的銀狼走向他,牠的口中還叼著一個襁褓。嬰兒的哭聲就是源自於此。
季行雲一說話,就由口音露餡讓招烏人馬上興起殺戮之意。
只見季行雲他們毫髮無傷,騎在金烏上的人卻越來越少,不過被眾人圍攻難保不會有意外。
「可惡的法天狗,去死!」
干圓繼續說道:「我可是拿筆的藝術家,我的手是用來畫圖,描繪這個世界的美妙,用來打人、與人廝殺這等野蠻情事,哪裡是我這粉嫩的小手該做的事。」
不過耳邊傳來招烏士兵不正經的話語,就讓他升起無名火,對女孩無禮,比對他無禮還教他無法忍受。
女孩的話簡直不把他們當人在看待。
他不希望蒼眠月受點滴的傷害,可是也不希望跟招烏的士兵起衝突,況且是在村落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與招烏帝國做對。
雖然跑出來的人還不到在地上打滾的一半,可是他們還是將武器抽出來,惡聲叫罵。
「真知大人……」青木想幫季行雲說話,干圓卻瞪了他一眼嚇得他立即住口。
「是法天狗!」
當然,也沒有人理會他的請求。
干圓回答:「你真的要過去蹚渾水?」
這目光絕對與感激的眼神毫無相干。若說是對他們展現出來的力量感到畏懼,這眼神又過於銳利。
被包圍的兩個人外加一頭狼中,唯一表現出緊張模樣的是夜俱人——青木。
另外有一個中年人沒站在人群之中,他也沒很靠近那些士兵,不過一對眼睛沒離開過長槍上的孩子,雙手向前,好像隨時準備要接住那名嬰兒似的。
「殺!」
干圓回答:「這不一樣。那時不論我動不動口,他們都不打算跟法天的軍人起衝突,就算季行雲那個傻小子說錯話,不過是帶著你努力逃逸罷了,就結果而言,那不會造成實質上的影響與改變。
「沒事。」
然後女孩瞄了一眼在地上打滾的人,只對白銀說聲:「好吵。」就信步走開。
結果遭人言語侮辱,然後憤而動手(理論上是憤而動手,至少季行雲如此猜測)真氣卻毫無變化。
銀狼走向男子。
「這怎麼行,我怎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人圍攻而袖手旁觀。」
女孩冷淡的說:「這不是你的錯,沒必要道歉。」
「喔,那你再回去,跟那些人解釋啊。」
第三道狼嚎讓金烏獸心神俱裂、狂奔亂馳。
終於,女孩動了。
干圓教訓道:「我不是要你別說話,一開口就沒好事,活該不聽我的忠告。」
干圓回道:「沒錯!不過我是她的監護人,可不是她的保護者。」
在這之前遇到了讓她高興的事情,還有不高興的事情,季行雲不是由她臉上的表情來捕捉女孩心中的想法,而是由真氣的波動來猜測女孩情緒的變化。
「法天人!」
「很好!你們這些沒天良的東西,儘管過來。」
然後混亂的戰鬥在招烏士兵的慘叫中結束。
不要,干圓的回答不是「不用」,而是「不要」,不是不需要她的幫助,而是根本不想出手幫忙。
他大聲喊叫著,但是他的聲音在如潮水般的怒罵中顯得微不足道。
白銀也沒真的去傷害人還是攻擊金烏獸,他不過是張大嘴巴發出幾聲狼嚎,雄壯威武的聲音引動金烏的動物本能,讓那些騎獸對白銀的存在感到畏懼。
一開始季行雲還努力的閃躲,想辦法要跟村民們溝通。但是如雨滴般掉下的石頭讓他躲無可躲,最後只好運起真氣布下一道氣壁,防禦村民的怒火。
他只要用力頂槍頭,很可能就會刺過粗布羊皮包覆的小嬰兒,如果他用力甩動長槍,那個小嬰兒也會自高處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