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戰火延燒
第五章 再三退讓
洛葉笑道：「火之部族反而懂得退讓，反倒是屬水的海之部族不好商量。」
雖然季行雲不知道夜俱人離開調和的土地后，還能發揮多少力量，可是歷史的記載中有不少行事過分傷害夜俱人的國家被消滅。
老松不樂意的說：「算我對不起你，沒把人顧好。」
待在深林的夜俱人並不好過，尤其是深林中的長老們。
聽到這話，老松才想到，十幾年前寧靜森林那邊發生了瘟疫，深林中的夜俱人好心地收容、照顧發病的城市人，想不到卻將疾病傳入聚落之中，那時也差點慘遭滅村之禍，還好及時派過去許多藥草知識豐富的草之部族的成員，才將疫病控制住。不過木之部族的人員也減少了大半，那些過去支持的草之部族也就留在那，沒回到自己的聚落之中。
各個部族都竭盡所能增加入山的困難，好讓山脈成為城市人心中的禁地。即使這也讓他們自己的生存考驗變得更加艱巨，夜俱人亦是在所不惜。
「是啊，怎麼會？」
青木打了手勢要白辛安靜。有經驗的青木知道季行雲正在利用木笛上留存的靈氣追尋目標。這木笛無人吹奏而自響必有原因。
洛葉恭敬的說道：「是山嶸東區的火之部族內部的對話。因為這是他們內部的傳話，所以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大體上的意思說家園的東南方遭到武裝城市人的入侵，要族人退離那個地方。」
「您老真是老來多忘事。盤石帶領的那個聚落，不正好是三年前派人到寧靜森林的那個部族嗎？在寧靜森林折損的人員可不只我們的人，石之部族的成員也佔了四、五十位。」
「有什麼發現嗎？」青木急忙追問。
現在他們正在劭陽北方的一處森林度夜。
「辛苦你們了。」
季行雲望了一眼白銀，牠依然安詳地打盹，這代表接近的人沒有惡意嗎？還是白銀根本不把那些人當成威脅，懶得在意無法構成威脅的人物？
難道要彰顯一個民族非得要用武力嗎？蒼眠月無法同意這種不合理的「怪異」作法。
經過兩個多月的追蹤，季行雲等人來到劭陽。
「哈，真物怎麼是由你在保管？難不成是你在使用？」白辛半開玩笑的說著。
季行雲緩緩說道：「嗯，那位倖存者終於放出風了。」
「楓訊拜見兩位長老。」少女臉上帶著疲倦的顏色，因為過度勞累而顯得有點慘白，可是雙眼卻又黑了一圈，正好是黑白相應。
等到楓訊退下之後，綉楸才對老松說：「您老也別抱怨了。你想我們是不是要到大樹那裡尋求真知大人的幫助。」
苦苗沒回答他的話卻對綉楸說道：「咱們這老阿哥年紀大了，頭腦也不靈活了，再加上諸事操勞煩心，也變得不沉穩了，你也真是辛苦了。」
「嘖，我就說，不要向石之部族的人求助，現在可好，真是難交代，好好的幾十位壯丁就這麼消逝了，真難交代啊……」
皇家軍自然不容於法天，而平民軍有的支持皇家，有的支持法天，有的則是中立，更有的同時與法天、皇家軍敵對，而親皇家軍的平民軍又分成很多派，反正只有一個字「亂」可以形容。所以在劭陽，法天只控制了一部分土地，不過在法天控管的地方倒是生活最平和安定的區域。
「不，小雲不是真知大人。」青木代為回答。
不過不是所有部族都那麼好說話，像是山之部族、水之部族，還有石之部族，就不願意開放守護的土地。
「豈敢？阿哥別誤會了。」苦苗瞅瞅他那故意留長的鬢角，找了個位置坐下才又說：「雖然十幾年前派過去支持的百位同胞無一倖免，不過這不是我今天特別來這的用意。」
「你的同胞？」季行雲傳音問了青木，後者露出疑惑的神色然後搖搖頭。
聽到青木的自我介紹，那人才回神的說：「白辛，火耀森林東區的守林員之長。」
白辛雖然想跟季行雲等人結識——尤其是蒼眠月，但是職責所在只好先問道：「青木阿哥怎麼會遠離家園？」
「這也沒什麼，凡事寬心而已。」
楓訊道：「我不累，這時候怎麼能夠休息呢。」
玄樟搖頭說道：「這當然。要是火之部族的人動不動就發脾氣，那天下還有太平的日子嗎？世上萬物不早被他們燒盡了。就是知道火焰的威力，才會更加小心謹慎，不會妄動。」
苦苗臉色一沉，道：「誰知道會有這種狀況？不然，我那親手送出去的百余名子弟也不會這麼被殺害了……」
好一會之後，在兩位夜俱人的關心凝視之下，季行雲的神識才回到現實。
「是的，但是……」
火光照清來人，卻是與青木在深林中的打扮類似之人。
「怎了？」
「也是。」
部族的人也可以想辦法讓森林恢復舊貌，以暴制暴的代價畢竟太大，森林的眷屬也不
禿頭的老先生應道：「綉楸阿妹，你倒是沒什麼變，看起來還是這麼的年輕，有空也教我兩招。」
「……對不起，我失言了。」老松歉然。
白辛沉重的說：「有的，而且長老的這個指示還救了好幾百人。」
「暫時離開？」
青木這才將獵弓放下。那人也是面帶疑惑，當他走近火光后，仔細觀看季行雲等人，目光移動到蒼眠月身上就移不開了。
沒等楓訊回話，一位頂上無毛、只留一對白色鬢須的老者自行走入。
「他們是協助我的朋友。城市人的地方複雜又麻煩，有他們的協助方便許多。」
青木更是露出擔憂的神色問道：「怎麼會？這不是此地的守林員的工作。我與小雲等人原本想來這請求讀風人的協助，哪知進到森林卻不見半人。原本待在這的同胞呢？為何是阿哥來這裏巡邏。」
人追了這麼久，還找不到，時間越久，找到人的機會就越小，雖然青木在心中有點存疑，寧靜森林的倖存者怎麼可能會遠離家園？由寧靜森林到這個地方就經過了幾個聚落，那倖存者為何會避開，不進去尋求庇護？或者那人已被抓走，由寧靜森林被一路帶過來了呢？
白辛與青木兩人都有一肚子的疑惑想問對方。
「青木，深林西區的守林員。阿哥怎麼稱呼？」
長老玄樟帶著部族裡的一位讀風人洛葉來到這個地方，這個時候並沒有哪個部族發起要召開長老會議，玄樟來到這裡是為了能夠快一步與其它部族的同胞取得聯繫。
白辛則以季行雲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回道：「都是朋友，你們先走一步我隨後跟上。」
綉楸苦笑道：「那也沒辦法，在那邊就是需要石之部族的人幫忙，難道你希望找山之部族的人嗎？」
白辛感嘆的說：「原本，只是有百余位城市人似是逃避追捕似的進到青郁森林。因為森林不大，為了避免與城市人起衝突，青郁的長老就指示同胞們移至我們那裡，等待事過境遷平靜后再回到家園，豈知過沒幾天，這裏的守林員就發現那片森林已被燒毀。真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事。到現在我們還不敢跟他們說家園已經消失，再也回不去了。」
法天的作為影響甚巨，不只是南郡那邊黑暗山脈的外圍受到影響，坐落於法天境內大大小小的森林也都有被開發的可能。而且在戰爭的需要下，消滅一兩座森林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不過女孩也沒興趣阻止法天人的作為，只是因為夜俱人與季行雲被牽扯進去才會置身其中，而她對當前的狀況沒有表示不滿意的樣子，只是由她那冷淡的神情已經可以讀出女孩心中的不滿。
季行雲不大了解他們為何會有這種神情，不過他倒知道夜俱人要真的想與法天做對，是有那個實力的。守林員在駐守的土地上所能發揮的能力就相當可怕，法天能夠如此妄為只因夜俱人生性和平，又因他們再三退讓，法天才能由夜俱人守護的森林進出。
他們最後決定再給法天一段時間，若是法天只是開採森林資源，就暫且隱忍。他們願意相信法天的作為只是一時，等到軍事的行動過去之後一切就會恢復平靜。
青木疑道：「山嶸？怎麼會跑這麼遠？」
「……在西北方，依我估算是在山嶸那一帶。」
玄樟嘆了口氣說道：「真是多事之秋。還好城市人找到的地方是火之部族的領域。要是碰到了山之部族，讓他們知道城市人要破壞山脈，那就完全沒有退讓的餘地。」
「訪客？」
青木訝道：「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長老……」
「時局真的有這麼糟嗎？」聽到這話季行雲不免嘆息。
白辛看了看季行雲，好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要季行雲所言為實，那這個人就太神奇了。就是夜俱人也只有風之部族的人才有辦法做到的事，這人竟然也有辦法能做到。說他不是真知大人，不過還真有點神奇的地方。
白辛道：「沒事的。原本在這的人都沒事，只是暫時離開罷了。」
簡單的一句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不過白辛臉上的疑惑並未消失，又用眼神指向季行雲與蒼眠月。
長老苦苗這才說道：「在我那邊有一種植物，晒乾后火燒的熏煙能夠遲鈍人的知覺，尤其是對城市人練有真氣知感者的影響最大。這草本來不是為了做這用途才儲備下來，可是今天卻要把它們拿來燒，我就覺得非常可惜。」
就在這時木笛微微震了一下，發出蚊嗚般的聲響，季行雲一驚，馬上手握真物，進入幽異之境加以探尋。
老松有點生氣的說：「你們在說些什麼，可別
這裏雖然不是他所調和的土地，不過地脈的靈氣與深林那邊倒是相通的。況且這古老的樟樹散發著淡淡的樟香，樹木的靈氣在玄樟身旁環繞，好似在為他加油打氣。
「那你今天過來做什麼？」
白辛把目光移回季行雲身上，沒應話，臉上露出更多疑惑，「真知大人？」
「唉、唉、唉，算了，算了，我再想辦法跟盤石解釋好了，好好跟他說應該能夠取得諒解。不過他也太死心眼，那裡也有兩百多位草之部族的人，就沒聽到草之部族的抱怨。」
老松喜道：「啊，你這好傢夥，有這東西也不早點拿出來。」
突然，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兩人目光交會，立即警戒。
關於森林被毀一事讓三人臉色都很難看，尤其在搖曳的火光下更顯得凄慘。
洛葉道：「我還不能確定他們指的城市人是不是跟危害到我們那邊的一樣，都是法天人。不過，那邊的城市人好像是要開採礦脈的樣子。」
本來以季行雲、蒼眠月他們的行動速度，由招烏跑到劭陽北部不過需要十來天的光景，要是全速趕路，兩、三天也趕到了。不過一群人在行動，決定移動效率的不是眾人的平均速度，而是隊伍中最慢的那個人。
「唉呀，被你這麼一說，我要是再發什麼脾氣不就顯得我的小氣了？沒錯，對於同胞的逝去我當然感到遺憾與傷心，但是更重要的是活著的人。」
玄樟透過神木與散落在法天境內、還有周遭的許多森林眷屬進行多方交談，好不容易才有了共識。
「謝謝長老的關心，楓訊還撐得住。」
「只是為什麼會把森林燒毀？太過分了！是誰會這麼做？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說著說著，青木又氣憤起來。
深林內的三位讀風人大概還沒這麼忙碌過。
「這……不會吧！」
靈氣中傳來一陣波動，玄樟好不容易才變得安寧的心情也因而起了波紋。不過他並沒有睜開眼睛。在這裏他不必擔心，如果有什麼事情，樹木與自然會保護他。
「不，我只是輔助阿哥而已，還成不了氣候，重要的是那東西對我們的影響大嗎？」
那人又說句話，白辛笑著搖頭，道：「不行，沒這時間，天亮前要回聚落的，你們得先走一步，我會抄近路追上。」
在這一路上又見了好幾起衝突與戰事，有的是難民與難民間的爭執，有的是強盜趁機作亂，最多的是在劭陽發生的皇家軍、法天軍、平民軍之間的爭鬥，尤其是劭陽的政事最為紛亂，隨便一打聽就讓季行雲頭暈腦脹。
在群山深處、黑暗山脈的高峰，被夜俱人稱為「靈山」的地方。這裡是夜俱人各部族商討事宜的地點，也是一個天地靈氣彙集的地方。
長老綉楸才聽完一位讀風人收到的訊息，另一位讀風人又前來報告新的消息。
「你怎麼了，不去休息？是還有什麼事忘了說嗎？」
深林是木之部族最大最有地位的聚落，那裡的守林員不好好固守土地，卻大老遠跑到這無甚相干的森林，甚至帶著兩位奇特的朋友，所為何事呢？白辛對這行人非常好奇，一位很像真知大人的朋友，一位受到自然與動物愛護、如仙子般的朋友，還有一位遠離土地的同胞，實在極度的不尋常。
「就這樣？！他們有什麼權力這麼做！」青木怒口罵著。
玄樟透過神木利用地脈談完話之後，顯得相當疲憊。他直接靠在古老的樟樹之下，閉著眼睛稍作休息。
季行雲沉重地說：「是為了把原本逃到那裡的人逼出或殺死吧，八成是那些追殺者乾的。」
白辛轉個話題說：「別提這事了。倒是你們人找得怎麼樣，有個方向嗎？」
時至今日，已經不只一處森林受到打擾，雖然真正被消滅的部族，只有寧靜森林的那群森林的眷屬，但這不就代表處於「危險」地帶的同胞隨時都有被滅族的危機？
在發生被招烏村民攻擊的事件之後，季行雲就盡量避開城鎮，他不想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他知道蒼眠月嘴巴上沒說，可是心裡頭卻大是不快。
來到玄樟身邊的是與他一同前來靈山的讀風人。
會花這麼多時間，主要是因為走走停停，走的時候也不敢太過趕路的原故。沒辦法，他們是在追人，而負責尋找目標的季行雲，對於感應那微弱氣息的能力尚不熟悉，在避免走錯路弄錯方位的前提下，自然不敢走太快，每走一段路還要停下來進行確認。
另一位長老老松說道：「沒關係，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反正大多數風傳來的訊息都不是挺重要的，只是某個部族的關心。倒也不用急著響應他們，你要在這節骨眼上累倒，那豈不更糟。」
森林被燒了，只要春天的到來芽苗就會由土中鑽出，用心經營，幾十
青木黯然道：「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長老跟守林員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森林的悲鳴呢……」
這時的季行雲偷偷地看著女孩的臉龐。打從被招烏村人攻擊后，那張臉蛋就越顯冷漠。季行雲實在不想讓她涉入人世權霸的紛爭，而她也對這殺戮之事相當反感，血腥的氣味讓女孩感到不適與厭惡，對於人世的紛爭，女孩完全無法理解。
大陸是廣大的，生存的空間是充足的，沒有向外拓展並不會阻礙到種族的生存與發展，即使想要與更廣大的世界接觸，戰爭與殺戮是最差勁的方式，就連綠海中的狼群也不會無緣無故攻擊任何生物，況且是具有更高知性的人類。
在兩位長老感嘆之際，一臉倦容的讀風人楓訊又回到長老休息的樹圍之內。
可是季行雲卻又不想待在法天的控制區下，在法天的控管區內是不能任意遷徙的，為了確保地區安定，避免立場不同的人混入顛覆，人來人往都要進行嚴格的監控，所以季行雲他們不得不在混亂的地區行走。
放棄家園——不可能！入侵？只有對抗到底。
這個位於南郡東方森林眷屬的重要聚落，正是許多木之部族的根源。
沒有任何「城市人」的勢力妄想涉入，沒有任何「城市人」的商賈企圖開發，只有這裏夜俱人才能真正放心，不必擔心城市人的破壞。為了保有這塊凈土，他們苦心經營。
「喔，你倒還真能寬心。家裡的小孩被殺，還能不動於衷，真不愧是擁有大樹般肚量的大人物啊！」
「那人呢？」
白辛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是這裏也有個萬一，回到這守林員不抓狂才怪，所以才由我們代勞避免生事。」
屬於同一脈的木之部族自然好說話，由靈山那裡與他們討論后，法天境內與周遭的部族都傳回消息，表示願意在避免傷亡的前題下暫時放棄守護的森林。而不屬同一脈的木之部族除了表達對寧靜森林慘劇的痛心之外，也同意避免與法天的軍隊發生衝突。
森林是經過調和的森林，林中並無戰鬥留下的靈氣。所以這裏的夜俱人並非遇害，只是不見了。找人未果，又無法得到同胞的奧援，青木自然顯得相當沮喪。
而且帶洛葉來到靈山還有個用意，就是希望能夠攔截部分的消息，別讓寧靜森林的慘劇在各個部族之間過分渲染。
「夜俱人？」
青木也說：「是啊，我也不希望全面抗爭。大地會受傷的……」
年輕的長老綉楸道：「你就別多禮了。又有哪個部族傳來什麼話，直接說了吧，還有，這話傳完就先下去睡會。」
綉楸道：「苦苗長老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對於逝去的人當然會心存挂念，但也只存於心，不會光顧著仇恨與過去。是吧，苦苗長老？」
寧靜森林的那些夜俱人就是由這裏分出，長老們做出退讓的決定引起許多年輕的夜俱人不滿，很多的前守林員亦不諒解這種退縮的行徑。
綉楸先對楓訊道：「你先退下，記得去休息一會。」
玄樟可以利用這裏的神木讀取大地的記憶，也可以透過樹木傳播簡單的訊息給其它地方的森林眷屬。
「嗯。」勞累的玄樟發出輕輕的聲音，表示他是醒著有在聽。
「在這之前，嗯，約是月前，在更東方原有一個青郁森林，雖然不大，可也是個美麗的地方，那裡被燒盡了……」
洛葉臉色一暗，悵然說道：「還沒有……我沒收到她放出來的風，青木那裡也沒有傳回消息。不過我相信棉葵她一定沒有事。不管怎麼說總是個守林員之長，既然逃出來了就該有辦法活下去，我想她只是藏在某個地方吧。」
老松不滿地道：「你在說什麼？那燒那草，生那煙有什麼用？這種時刻你難道要咱們的同胞麻痹自己嗎？」
季行雲的腦中轉了轉劭陽的地圖，然後問道：「火耀森林？那不是更西方的森林嗎？」
「啊！」青木露出震驚的神色，好似自己的家人慘遭傷害一般的痛苦。
風之部族的洛葉，在這邊可以快速讀取到世界各地的讀風人所放出來的消息，當然也更方便將消息傳遞出去，玄樟帶著讀風人來到這裏，就是希望能夠早點與各地的部族取得聯繫，並交換意見。
季行雲認真的說：「我雖然無法運用這真物全部的力量，但是還是可以藉由木笛與風之部族之人的聯繫來找人。」
玄樟在與深林的幾位長老商討之後，決定通知大陸各地的森林眷屬，要他們小心，盡量別與法天的軍隊起衝突。
基本上夜俱人都是愛好和平不喜殺戮，可是也有心情較為激動，行事較為極端的分子。比方海之部族的作風就非常強悍，他們絕不容許外地人入侵他們的土地半步，這與他們所
留守的兩人有收不完的訊息，兩人幾乎是輪流報告各部族傳來的訊息，然後就又開始讀風。至於另一位陪著長老玄樟前往靈山的洛葉，也是無時不在注意著各個部族之間的通話。
「算了，你就說吧！我也不命令你去休息了，只是女孩子還是要有充足的睡眠才行。」綉楸疼惜地說著。
凝重的氣氛突然放鬆。一個人由樹下躍下，青木立即舉弓瞄準。
玄樟又說：「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對了，有寧靜森林那位倖存者的消息嗎？」
黑暗山脈向來罕絕人跡，高險的山勢、兇惡的野獸、危險的異獸令人望之卻步。除此之外，夜俱人的經營亦是造成黑暗山脈抗拒人類的因素之一。
綉楸想了想才說：「也是。玄樟會自動請纓前往靈山，恐怕就是認為部族裡有人會請他向真知大人尋求建議。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他才會故意離開這邊。如果是我們去求真知大人，就沒有交情上的顧慮，真知大人才方便斷然拒絕回答任何他們不該涉及的事情。」
綉楸熱情的說道：「原來是苦苗長老，好久不見，不知是什風把你吹來，幾年不見卻見您發須更白了。」
「是嗎？可是感覺很像……」白辛喃喃地說著。
當然還有來自其它部族的關心，也讓幾位長老傷透腦筋。
季行雲算是半個城市人，聽到「城市人的行事真是可怕」這話心裏更不舒服，便改問道：「不過怎麼不是原來住這的朋友來查探，而是派白辛阿哥過來？」
正史的記載沒把那些國家的滅亡與夜俱人的作為畫上等號，不過也有少數的野史將那些國家的滅亡歸因於夜俱人的怒火報復。
玄樟愧然的安慰道：「難為你這位做阿哥的。不能讓你親自去尋找她，真是對不起。」
「哪的話。我已經先叫幾個小夥子帶著部分的回迭草過來，老阿哥參看哪裡比較危急，就把人差過去吧。」
不過打從離開蓮山進入劭陽之後，停頓的次數就明顯減少了。
白辛嘆道：「長老好像也是這麼說的，我那時還無法相信有人會為了這種事燒毀一整片森林。不是為了木材而砍樹，而是徹底把森林燒盡。不過連這位朋友都這麼說，那就不會錯了吧……城市人的行事真是可怕。」
「為了找人，寧靜森林的遺孤。」
「恭喜。」
綉楸笑道：「老松長老您誤會了，苦苗長老今天過來是為了眾多部族的安全保障。法天他們在武功上有些能耐，他們要把咱們的同胞清除好佔據土地，我們的人一定是會吃虧，不論抵抗或退避都不容易；要是有苦苗長老提供的東西，就能遲緩法天那些城市人的動作，也可以讓他們難以使用真氣搜尋。如此一來，各個部族在自個兒的地盤上，就算無法與法天周旋，難道還怕逃不了嗎？」
他們能引動海靈、水天，將帶來大海的鹽水，路經的土地都有可能會被鹽化，就算最後制裁了法天，土地也會受到嚴重的傷害，而這種傷害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夠治愈。
老松皺起了眉頭對綉楸說：「石之部族的人，還真跟他們的部族一樣，像極了石頭，又臭又硬！真是難搞。難道石之部族的人會比我們還要難過嗎？一問再問煩不煩吶！」
這聲音極為微弱，而且在來人靠近之後聲響反而消失。對方似乎有所警覺而消聲匿跡。
存在深林的木之部族的聚落，與苦苗所在的草之部族聚落相去不遠，都是在黑暗山脈的外圍，只是草之部族是在更東邊的地方，並沒有跟法天接觸，倒是和綠海接鄰。不過兩個聚落雖然快靠在一起，可是身為一族的長老沒有重大的事情，是絕不會離開自己的聚落。
在山脈外圍，森林的眷屬用心植林，形成讓人難辨東西的天然迷宮，群山的眷屬營造地氣阻人入山，風之部族與水之部族合力製造迷亂人心的霧氣，獸之部族則驅使猛獸進行威嚇。
即使如此，季行雲還是小心謹慎，畢竟對方刻意放輕腳步的潛行，令人不得不質疑他們的用意。
「沒問題，我這就看看！」
不過還好，海之部族位於南方的海上。平日在海上漂泊，偶爾才回到聚落所在的海島、岸邊，對大陸的消息並不是那麼的關心，只是這件事還是別讓他們知道的好，不然引起海之部族的氣憤，要對法天進行制裁的話，事情會變得很難辦。
老松憂心忡忡的說：「唉，其實這都還好，我比較擔心法天的動作會失控。我聽玄樟傳回的消息，他們連山嶸那邊都不放過。要是又有哪個部族又遭到傷害的話，恐怕就不是我們能壓得住的了。」
「有的。由這木笛可以追尋那位應該是風之部族的倖存者。」季行雲說話
生了火，火光搖曳，照得樹影重重，蒼明月坐在白銀身旁，一人一狼依偎在一起。那白銀身體略微彎曲，正好為蒼眠月遮擋寒風，像是天然的熱爐兼暖被。至於女孩的監護人，找了兩棵樹就在上頭綁了繩子弄了張吊床，舒服愜意的休息。
他希望能尋求這裏的讀風人協助，想問看看有沒有同胞的消息。青木以為寧靜森林的倖存者也許曾放出風來，只是季行雲無法讀風未能得到消息，但來到這卻沒見到夜俱人。
「山嶸？那裡不是跟大山（意指黑暗山脈）差不多險峻的區域，向來沒什麼城市人進出的嗎？」
就海之部族的觀念來看，玄樟要銀杏退回聚落根本就是極為荒唐的舉動。
綉楸嘆道：「只能盡人事，一切盡看天意。」
老松不滿的說：「喂，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青木將獵弓低舉、搭上箭，雙耳凝神準備應變。季行雲也發現他們被包圍了，人數雖然不多，但來人有一定的身手，當然還不足以構成威脅就是。
「其實還好。如果各個部族的同胞真的要與城市人對抗是不成問題的……可是，這種事……能免則免啊……」
「玄樟長老，我方才又收到新的消息了。是火之部族之間的對話。」
來到這片森林是青木的建議。
黑暗山脈是夜俱人最後的凈土。
這裡是靈氣匯流的中心，由世界各地吹出的風都會來這裏轉一下，就連地脈的靈氣也都以此為中心向外擴展至世界各地。
「不，長老您別這麼說，我只是盡到讀風人的責任，我想棉葵一定沒事的……」
其它部族，像是大多數的火之部族都表示願意避免衝突，願意對法天的軍事行動暫時避一避。也有的還在觀望，還沒有決定最後的作法，不過暫時放寬守護土地的大方針，倒是大多數部族都還勉強接受的。
火耀森林是劭陽境內最古老的聚落，也是處於險峻山形的向下延伸的森林。白辛身為守林員之長怎麼會到這裏，而原本在這的夜俱人又怎麼不見了。青木不由得往壞的方向想，難道又發生與寧靜森林類似的慘劇，白辛則是帶人來查探的？
季行雲與青木各有心事，兩人相對而坐，面對面目光卻沒有交會，各自飄在心海之中。
青木道：「這位是季行雲，朋友，那兒的貴客是眠月小姐，還有她的好友白銀，這位阿哥怎麼不在自己的土地上，反帶人來這兒？」
「我們是來這裏巡邏的。」
「是的，因為外面的城市人非常的亂。在收到玄樟長老的建議后，我們的長老下達指示要大夥盡量退讓，要是發現異常情況，就要暫時撤離躲到鄰近的聚落。原本在這的人都到火耀森林去避難了，我是帶人來這查看原本逃進這裏的城市人離開了沒。」
離開調和土地的青木，沒辦法乘著靈氣而行，速度就變得比尋常人快些而已，不過這還是慢了。
「那麼白辛阿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季行雲問。
不過干圓在樹葉的遮擋下，像是完全消失似的。這一路上干圓如同半消失似的，除了吃飯的時候可以看到人，平常在趕路時完全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要是又發生什麼衝突，她大概還是能像沒事的人一般，徑自離開。
老松道：「我看也好……嗯，不、不需要，不用浪費心力了，這已經不是我們內部的小問題。而是關係到整個大陸，是夜俱人與法天的紛爭。真知大人他們不會插手這種事，如果是玄樟過去請求解答，可能還會得到一些建議，至於我們……恐怕得吃閉門羹了。」
白辛不免對青木有這等朋友而暗中贊羡。
兩位夜俱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好像在談論可怕的禁忌似的。
白辛慘笑道：「這還事小。倒是火耀森林住進太多人才麻煩。還好我們那混居了獸之部族的同胞，有那些打獵高手在才沒把人餓著。像我們這一趟過來，除了看看這裏安全了沒，還要負責採收大量的果物與肉品。哈，聚落里除了不懂事的小孩高興天天有肉吃外，每個人都是繃著臉的。」
「不、不是的。長老，有訪客……」
季行雲心想也是，要是來人是住在這裏的夜俱人，手法應該更為巧妙。如果是夜俱人的話，他由真氣去探知，應該更難發現。
「當然沒啥影響，不然怎麼可以拿來用。」
白辛才要回答，另一位夜俱人又走出來，那人高大壯碩，不過動作倒相當靈活，他走到白辛旁邊低言幾句。
白辛語重心長地說：「說的也是……」
季行雲與青木兩人都顯得心事重重。
「我知道，謝謝長老關心，石之部族的長老盤石又一次問到寧靜森林的狀況，他想知道那裡的族人是不是真的全部遭到殺害了。」
聽了白辛的話，那人才不甘願地離開，然後又是窸窣輕聲，一下子包圍季行雲等人的夜俱人就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