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希望與絕望之都
第六章 希望與絕望之都之八
「那麼……」穆睿撥開金色的瀏海，以感動的口吻說道：「為了慶祝小男孩長大了，就讓我演奏一曲，聊表賀意。」
「嘿，刀劍無眼，你就先把它移開嘛……好啦，好啦，要是我違背誓言的話，就會遭天打雷劈，總得了吧？」
「啊！錯了，這是個才對。」穆睿轉身，改秀出留有辛格隆聖徽的右臂。
如果讓他任性的彈奏，那麼選擇走在迷霧森林外緣這條道路就毫無意義。這麼想要驚險刺激的話，乾脆找個食人魔的巢穴衝進去算了。
「這……未免太狠了……好啦……好啦，再加上會被女人討厭啦！」
穆睿突然振奮精神的抬起頭來，眯著眼、翹起鼻子，像是聞到什麼令他意外的味道。
「你還有心情說笑，你這真是……」備前氣得幾乎說不出話。
「明明就因不容於故土才躲到這裏，卻還念念不忘要回故土……還是說，這隻是讓那些放逐者還有無辜的後代，保有繼續努力的目標呢？」
星狩這才說道：「到了老師的實驗室后，你想成天撥琴高唱，徹夜演奏，都隨你高興，在這邊就請你忍一忍吧。」
穆睿繞著星狩逃竄，後方備前揮劍追趕。備前的劍術依舊高明，不過穆睿的身手亦是靈巧，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開備前的長劍。
「不用了！」備前與星狩同時拒絕。
「你發誓？」
「夠了，把手移開。」備前嚴厲地說。
「我這個是受她保護的記號。嗯，上面刻的神文不一樣，那麼用途也就不同了……」
迷霧森林外緣的東西走廊，是耶佛大陸上較安全、平靜的道路。因為有迷霧森林的關係，尋常的魔物不會靠近。兇猛邪惡的種族，又會被森林中的居民加以驅逐，所以只要沿著迷霧森林移動，就可以避開許多危險。
「啊！這是……」
「上天吶……偉大的辛格隆，請你賜給我勇氣，讓我以美妙的樂聲，感化這名被戾氣纏身的少年……」
現在，星狩等人就走在森林的外圍。
備前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你真是可怕的男子，詐欺的目標連神祇都不放過。」
穆睿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與奧森大師平輩相交的人。或許他身上還有些秘密，但是星狩不認為穆睿在魔法上的修為夠資格當奧森的朋友，在其他的領域，也不似有值得奧森大師利用的地方。
森林里也飄著白霧，與天邊的白雪互相輝映。只是不遠處的白霧，是帶著魔法的神秘與危險的霧氣。在旁邊的森林，就是耶佛大陸里唯一能讓精靈安居的迷霧森林，也是充滿神秘氣息的森林。
「沒錯，也可以說是魔法陣，不過是神祇賜與，用神文構成的魔法陣，裡頭可藏了超好用的道具。」
備前與星狩兩人已坐在水中，半眯著眼仰望天空。
「人類們，入侵我等的居所有何目的？若不能給予合理的答覆，吾等將不留情。」
被送來耶佛大陸的精靈，不一定是什麼大奸大惡、奸淫擄掠的大壞蛋，反倒是觸犯精靈族的禁忌而遭到放逐。其中又以武藝高超的戰士，與優秀的魔法師最容易觸犯那些禁忌。
如果他真的是墮精靈的話，迷霧森林有義務收容他，這裏就是他的家。帶著客人回家就是他的權利之一，只要他還有他的朋友沒做出傷害迷霧森林的行為，就沒理由攻擊他。
穆睿裝出受到打壓、無盡委屈的神情，就好像是有淚往肚子吞的小媳婦，同時手掌已經握住豎琴，準備將它取出來。
「太無趣了……不如讓我撥動七弦琴，吟唱美妙的歌聲，為旅途增添樂趣，同時振奮心情，排憂解勞？」
「不過像狗一樣，有什麼好自誇。」備前不忘
雖然經過努力奮戰終於逃出生天，可是他們再也不敢讓穆睿演奏。
「這個印記就是辛格隆的記號？」星狩問。
備前不滿地說：「難怪你這麼有恃無恐，原來有兩尊神祇在你背後撐腰。」
「你這傢伙……」備前握緊拳頭，額頭上冒出一個又一個青筋。
「請說我是天賦異稟。呵……今晚就泡個痛快，把漂洋過海累積的疲勞全部洗盡吧。」
穆睿被打倒之後，非但沒有反省的意味，甚至還變本加厲的演出。
「我這是好心吶。」穆睿滔滔不絕地說：「況且做為一位專業的演奏者，每天練習是必要的，為了維持我的音樂水準，就算颳風下雨，我也要努力練習。即使生活困苦，三餐不濟，我依舊不放棄每日打起精神，找出空檔來磨練琴技。
「哼。」星狩這才停止施法，將雙手高舉，讓魔法的能量散去。
「啊……那傢伙還是一樣的任性。星狩很抱歉，給你製造那麼多麻煩。」備前無奈地說。
「叫你不要把琴拿出來，你製造的麻煩還嫌不夠多嗎？無聊的話……嗚……你這傢伙……」
「好啦……好啦……我放棄了！不彈琴就是……真的啦，我不彈了……」
「哈！照你的說法，應該是墮落的半人類才對。」
待在岸邊正準備下水的穆睿很得意地笑道：「我的本領可不只於此呢。」
「不夠，還要加上會被所有的女性討厭，再也無法吸引女孩的目光才行！」
「沒關係啦。我身上帶有精靈的血統，不算是外人，快點過來，難到你們不想泡個熱水澡嗎？美好的溫泉我來了！」
「不準！」
他像是受盡後母凌虐灰姑娘，楚楚可憐的斜躺在地上，一手撐起半身，一手放在眼角，像是在拭去委屈的淚水，然後以戲劇似的悲嗆語調說道：「備前啊……你的良心真的被惡魔換成冷冰的石頭了嗎？竟然對你的恩師施以暴力……這一定是缺少音樂的滋潤的結果。
「哈！才不止呢，其他的那些神印是隱形的，要在特定的條件下才會出現。你看我還有這個呢！」這回穆睿很得意地秀出他的右手背，上頭有個上下鏤空的8字形圖案，若是仔細觀察那個圖案，會發現那是由許多小小的神文組成。
女精靈諷刺地說道：「辛格隆的孩子？應該說是辛格隆的棄子。」
「這怎麼可以，就算你身上有帶有一半人類的血統，被烙上罪人的印記，即使是在耶佛大陸上也很難行走……你……啊！你要幹什麼！」
星狩一看臉色微變，並下意識低頭看看著自己的右胸，在那裡有著相似的徽記。
他的劍法豪放中不失嚴謹，可見學承淵源精練的劍術大師。他的豪放屬於個人風格，那分嚴謹則是辛苦磨練下的產物，在嚴謹的劍法中，又偶見投機與靈活的變化，備前靈活多變的部分，應該就是受到半精靈的影響。
原來穆睿方才展示給精靈少女看的，只是一隻假手。
「哼！既然你這麼無聊，就讓我陪你玩玩。」
「穆睿，你幹了什麼！竟然被烙上罪人之印。」備前氣極大罵。
「不就是些小事，風頭過後我自己會回去啦，你就甭操心。」穆睿滿不在乎地說。
「喂，穆睿！別往那跑，星狩的話你是沒聽進去嗎？迷霧森林是不容外人進出的，別闖到森林里啦！」
「這當然，難道你以為我會永遠是那個被你欺負好玩的小男生嗎？」備前顯得高興的樣子，好像穆睿的讚譽是無上的榮耀，只是在口頭上他可不這麼承認。
「半人類嗎？算了……」穆睿搔搔腦袋道：「我
穆睿難得正色說道：「不，確實是希望之城，那裡是唯一能讓被放逐的精靈回到故鄉的出口。」
辛格隆的罪人印記，即是墮精靈的記號。罪人之印上會發出晦暗污濁的靈光，另外，烙上罪人之印的皮膚所流出的汗會飄散臭氣，靈光與氣味，會讓墮精靈無所遁形。
穆睿轉動眼珠子，瞄了一下架在脖子旁邊寒芒閃爍的英靈劍，才無可奈何說道：「好吧……我發誓，沒有你的准許，我不會在這趟旅程中彈琴啦！這樣可以了吧……」
星狩難以理解地看著兩人。
「哈！我只是開玩笑的嘛，別這麼認真……」接著穆睿又垂頭喪氣說：「真是殘酷的命運，這是上天給我的考驗嗎？不能用音樂洗滌旅途的辛勞，我真是苦命吶……」
備前質疑道：「希望之城，那個港口都市？我看是絕望之地吧？」
可是接下來的旅程，卻因為穆睿的樂音引來附近的魔物，讓他們遭遇多次戰鬥。穆睿的樂曲就像是磁鐵，將迷霧森林附近的魔物全吸過來。
「不過星狩，那位精靈說要取得希望之城是什麼意思？他們不會正計畫要對什麼地方發動攻擊吧？」
穆睿接著又傷感說：「不過這裏的精靈還真是矛盾。明明就自稱為辛格隆的棄子，卻躲在辛格隆最強大神跡之一『迷霧之鎖』後面苟延殘喘。
「你這傢伙，該不會連神祇都欺矇唬騙，讓諸神為你做保吧？」備前道。
「別動刀動槍……星狩！星狩！快勸勸你的朋友……救命啊！殺人啦！」
「況且在森林里的魔法材料、寶石都相當充足，進行實驗又不會受人管制，比起能夠自由自在的研究魔法，鄉愁就顯得不是那麼傷感了。」
「哈哈哈！小生可是才華洋溢，普遍受到眾神的喜愛，才贏得他們的認可的，哪裡是詐騙了？就算是耍了些小手段，沒有實力，也無法獲得諸神賜與神印啊。」
「無禮者，啊！」
精靈們離去后，穆睿才慢條斯理的泡入水中，口中還笑道：「真是害羞的小女孩。」
三把箭矢，突然射出，釘在穆睿腳跟前。
「不必了！既然你沒打算進入森林，那麼也不必我來領路了。吾等會在附近停留，若是走不出森林可以向我求援。」
白色的水氣冉冉上升，迷漫的水蒸氣上升之後，漸漸與周遭的迷霧混在一起，成為森林迷霧的一部分。帶著硫磺氣味的溪流，在地勢彎折的地方沖刷出水流平緩的小塘。
她瞄了穆睿一眼，目光飄過忌妒的意味又道：「尤其是你——逍遙自在的半人類，你有什麼資格尋求此地的庇護？」
被烙上罪人印的精靈，就算沒被送到耶佛大陸，留在原生的大陸上也根本無法生存，除了受盡折磨而亡，就只有主動逃至耶佛大陸一途。因為墮精靈就是罪惡的象徵，不論走到哪都會被人唾棄，除了會被討伐、獵殺外，還有言語上無情的攻訐。
「危險！」
總之，只要不去招惹森林中的精靈，迷霧森林南緣的道路是非常平靜的走廊。
「沒錯，這是他打下的罪惡之印，是所有諸神徽記中最令人生厭的一個，不過把月冠翻正，就成了光榮的徽記了，就像這樣。嘿！要是讓方才的精靈看到這個正位置的聖徽，衝突可就免不了。」
「嗯，你果然是內行人。這個假掌可花了我兩個月工夫才做出來的呢！」穆睿驕傲地說。
這條道路也不會對耶佛大陸上所有的居民開放，要是有入侵森林的意圖，還是隊伍的成員中包含精靈厭惡的種族，思想趨向偏激的墮精靈，將會毫
穆睿秀出他的左臂，但是紋在上臂的刺青卻不是代表辛格隆的月冠，而是蔓陀羅花與一把斜置於花下，好像準備要收割的鐮刀。
「那真是謝謝了。」穆睿向女精靈揮手致謝，同時雙襟大開正面全裸。
「不留情嗎？用弓箭瞄準我，代表你們也有相當的心理準備是吧？」星狩目中流露出危險的色彩。
住在迷霧森林中的精靈，多是被判處放逐之刑的精靈。部分的精靈是被判刑之後送來耶佛大陸，另外也有被精靈牧師烙上辛格隆的罪人印記，而自我放逐到耶佛大陸上。
「人類？」穆睿撥開頭髮，秀出尖尖的耳朵，道：「我的表親，我們不是誤闖啦，只是來這休息一下，尋求森林的庇護。」
「這是神印嗎？我倒覺得像是魔法陣。」星狩道。
砰的一聲，備前的拳頭，重重敲在穆睿腦袋瓜上。
在迷濛月光的照耀下，手背的刺青好像會吸收光線，讓暗色的刺青變得更加幽暗陰沉。
「你真的是墮精靈……」
「可惡！」
「唉……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咦？」
「與其讓你的噪音把我們帶向魔物包圍的絕境，不如讓我先把危險排除！」
「底下的魔法師，閉上你的嘴，除非你想成為一隻刺蝟。」
「那麼半人類，還有人類們，說明來意，否則後果自理。」女精靈的態度依然強硬。
精靈族的忌諱，與人類訂定的法律標準大不相同，他們的禁忌，外人不得而知。可是許多優秀的魔法師，往往會為了探索魔法知識，而成為精靈族中的異端，這對天生就擁有魔法天分，並且受到魔法之神辛格隆所祝福的精靈而言，無疑是種很諷刺的現象。
人影由樹上躍下，金髮飄揚，潔白的肌膚在月光下好似會發亮，一名年輕貌美的精靈出現在岸邊。她腰間佩有短劍，背著複合長弓，箭囊上的弓箭，排成孔雀開屏般的扇形。
穆睿帶著和平的笑容說道：「不要這樣啦，有話好好說，我這個人向來愛好和平，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衝動。」
星狩本來很懷疑穆睿怎麼會是備前的老師，他們一個是半精靈游吟詩人，一個是劍士，兩人所學專長不同，怎麼會有師承關係？
女精靈很不甘願地說：「歡迎你的來到，我將代表森林中所有的精靈接待你，帶你熟悉、適應這片暫時的家園，直到我們取得希望之城，重回……」
穆睿解開衣服的同時，女精靈嚇得退回樹上，罵道：「你還有沒有羞恥心啊？竟然在少女面前……呃……那個……」
只是這麼一位半精靈，怎麼會是「那個人」的友人？
在這片迷霧的保護下，沒有精靈帶路，進入森林的人總是左繞右轉的，運氣好的最後將不明不白的走出森林，運氣不好的就枉死在森林裡頭。
「奇怪了，我本來就打算這麼做，是你自己闖進來中斷我的動作。夜晚風寒，不跳入溫泉中，要冷死我嗎？對了，要不要陪我一起泡澡，我還可以免費幫你擦背喔。」
幾過十幾分鐘的追逐，穆睿終於被備前給追上、壓倒、制伏。
一個是開朗、風流不正經的游吟詩人，一個是陰沉歹毒的大魔導師，這兩個人怎麼會有所交集？況且穆睿看起像是初入耶佛大陸，他又是在哪結識奧森大師？
「嗯……」備前似乎不大滿意他的誓詞。
這個地方的水溫正好，不似方流出地表時的滾沸，還保有相當的溫度，正好適合泡澡。
「穆睿！你到底犯了什麼事，讓你不惜假冒墮精靈的身分來到這裏？」
「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可是苦中作樂。不信的話，你看。
「這個啊？是另一個女神的聖徽，你應該聽過復讎女神落奈吧。」
星狩接著又道：「以他們的人口與兵力，想要打下港都，除非所有的精靈法師全體動員。不過大多的法師醉心於魔法的探究，對於能不能回到故鄉，根本不是那麼在乎。
說完，穆睿也不等其他人同意就往北方跑去，沖向迷霧森林。
女精靈不理會穆睿的嘻哈，只是猛盯著他的手背瞧。黑暗靈光會驅走光芒，在夜色中顯得特別黝黑，那似乎真的是辛格隆的神印。可是他在白天還能唱出充滿喜樂氣息的歌曲，被烙上罪人的印記，沒有一個像他這麼開朗的。
穆睿在星狩眼中，可比異界生物，是一個充滿謎團、難以理解的人。
「夠了！再見！我們走……」
「穆睿先生應該懂得天界語，可以幫我解讀嗎？」星狩急切地問。
「啦啦……溫泉溫泉……」穆睿穿著寬鬆的浴袍，哼著奇怪的歌，手上抱著臉盆逍遙地走來。臉盆里裝有不少東西，兩壺酒、四組白瓷的淺杯、絨毛的短浴巾、木雕的小玩具……
「沒什麼啦，幹嘛這樣大驚小怪的。」
「人類，你有什麼話要說？就算是誤闖，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女精靈態度高傲，語氣中充滿銳刺。
「等等，等等……」
備前看得目瞪口呆，又道：「等等，什麼是評議會的老傢伙，你這不是用來欺瞞這裏的精靈嗎？」
備前的攻擊不帶強烈的殺氣，不過也不像是在玩鬧，出手並無留情的跡象。而穆睿則以誇張的表情一面責罵備前，一面閃避他的攻擊。兩人繞著星狩移動，而星狩又以原本的步伐持續前進。備前與穆睿，簡直就像精力充沛的頑童在嬉戲，只是備前手上的玩具危險了點。
「哇……等等，你來真的啊！」
「等等，他這似乎不是神印。」星狩道。
「算了吧，這種說法太糟蹋那些惡魔了。」
備前手往岸邊一抄，握住寶劍人跟著站了起來，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改站馬步壓低高度。星狩也急忙念咒，卻苦於光著身體，所有的施法材料都不在身上，得花更長的時間聚集魔力，念出複雜的整個咒語。
「幹什麼？來到這溫泉邊還能幹什麼？不就是加入他們一同泡澡。」
「哎呀，天界語是天界語，神文是神文，兩者是不一樣的。雖然在天界各層用天界語都能通行，可是每位神祇都擁有自己獨有的神文，能閱讀神文的，恐怕只有信仰該神祇的牧師。我雖然跟奈落那位美艷的大姊有點交情，卻不是她忠誠的信徒。」
「真不愧是高明的魔法師。沒錯，這隻是只假手啦！你的目光可比評議會的那些老傢伙高明多了。」穆睿將一具唯妙唯肖的手掌交給星狩。
山後又山，更上一層，深綠的樹木背後，則有披上青綠草地的山坡，再後方又是以白雪覆蓋的白色山景。最後面最高的山峰，被冰雪洗成白茫茫的一片，又與天上的白雲搭在一起，分不清是雪是雲。
「原來這就是落奈的聖徽，我一直以為是魔法的印記。」
星狩道：「做得真精密，這個神印下面藏有黑暗術的魔法印記吧？以黑暗術來仿造黑暗靈光只能騙騙外行人，所以你才要想盡辦法讓那些精靈離去。」
星狩回答：「沒那回事。他們口中的希望之城就是古迷達港，這裏的精靈妄想取得該港，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就算我的技術再好，也不可能在瞬間生出這麼精密的假手吧？沒這假手，我怎麼會以犯人的身分來這裏渡假呢？」
「罪人的印記……你是被烙上印記的墮精靈？」
備前這才滿意地站起來
左右伴著直挺高聳入天的大樹，被綠葉掩住的天空正好在此露出臉來，好似由峽谷中向上觀天，只是在這邊的天空還要透過一層迷霧，讓閃爍不定的星星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離開古迷達港的第一個晚上，他以雙手撥弄琴弦，彈出輕鬆悠揚的曲子，讓人難以忘懷。就是對音樂接觸不深的星狩，也覺得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麼被這美妙的琴音給撩動了。
「你這麼說未免太失禮了，小生向來是是敬天畏神，別把我說得像是深淵魔域中的大惡魔。」
聽他稱呼大魔導師為「費格德」，是以對待深交同輩朋友的態度直接呼喊其名字，而不是以其姓氏「奧森」尊稱之。
「喔，這種氣味，淡淡的硫磺煙硝味……嗯！沒錯，這是溫泉的味道！我們走，既然不讓我用音樂紓解身心的疲憊，至少讓我泡泡溫泉消除疲勞！」
不過看到他們的追逐戰，星狩才發現，備前的動作，確實帶有穆睿的影子。
「不必了。」穆睿打斷她的話，「我只在這休息一晚，明早馬上離開，你不用招呼我。」
穆睿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能獲得多位神祇的印記，可是我光榮的戰績。」
「哼。」星狩冷哼一聲，眯著眼努力觀視，打算要找出其他精靈藏身的地方。
星狩接著又道：「據說只要有人能帶領精靈離開耶佛大陸，打回故土，就算是半精靈也可以當他們的領導著呢。」
「數十年的辛勞，才在音樂表演的領域上有小小的成就，你竟然要我放下，中斷這百年如一日例行練習……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的演奏嗎？」
「嗚……」穆睿露出受到傷害的表情，不過三秒他馬上又欣慰地說：「不過我的小御御，你真的變強了，我記得以前你根本追不上我的，現在竟然還能預測我的動作，將我絆倒，真不簡單。」
除此之外，備前的劍術步伐也帶有穆睿的影子，甚至從個性上，也可以發現他受到穆睿很深的影響。至少一樣是來自西方大陸的思沃德與艾凡娜，就沒備前的變通與高度彈性。
「我以為精靈只有視力特別敏銳，想不到穆睿的嗅覺，竟然能聞得到十幾公裡外的硫磺味，找到這個溫泉。」
山景的層次由翠綠漸淡，最後以藍天為底色，混著雲霧與白雪，形成壯觀又虛幻的美景。
青蔥的森林帶來清新的芳香，群樹崢嶸競相比高。沿著漸漸陡升的山坡，一排又一排的大樹蜿蜒而立，望眼看去，綠色樹葉的分際，漸漸與天空的藍混在一起，到了山陵之處，綠樹就變成淡淡朦朧的綠影。
「什麼？」
「唰——啪、啪、啪——」
「怎麼這樣，難得我有這興緻要引吭高歌呢！難道你們不知道，我的演奏連天上的飛鳥都會降下聆聽，有如此美樂可以免費欣賞，你們竟然拒絕。」穆睿說完，不理會兩人的反對，還是準備取出他的銀豎琴。
「無所謂，護送他是我的工作。我們還是快點跟上，不然森林的迷霧會把我們給分開的。」
穆睿將衣襟敞開，手又移到腰帶的部分，準備脫下浴袍。
「等等，方才那個是什麼？跟我胸前一樣的記號，穆睿先生知道那是什麼吧？」星狩期盼地問。
真不知道他是打哪弄來這些東西的。
「這倒有趣。不過我比較喜歡自由，當王家的成員那多累啊，況且還是墮精靈之王。」
「嘿……」備前帶著危險的笑容，提起英靈劍，道：「看來有人想幫我測試這把劍磨得夠不夠鋒利呢！」
備前立即站到星狩前面，打算掩護他，不過這時穆睿卻說：「先聽聽她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