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使》第九集

第四十四章 我來到這個不屬於人類的地方

第九集

第四十四章 我來到這個不屬於人類的地方

這門雄偉無比,若說是通往天庭的南天門,我也願意相信。
要我現在再低下頭去問雨鈴,似乎怪怪的,不如自己先研究一下。
「沒關係,我回不來沒關係,只要伯仁能回來就行。」
不管絲麗兒的話,我繼續朝著水晶戒指指示的方向前進。這是我唯一的方法了,不論如何,我決不能放棄。
可是……
我不理會絲麗兒,逕行放出風包覆著全身,再一次踩上雲梯。這一回就沒有踩空,很順利地走上一階,然後再一階。
不應該是這樣的,這不像選民。如果受傷了,黑暗的風應該是湧出來,自動修補傷害才對。
前方的樓城也相當雄偉,遠遠看去,就已經給人雕樑畫棟的感覺。但這不是它給我最重要的印象,而是裡頭有很多不同的靈場;那些靈場讓我明白,裡頭住有許多的選民,其中不乏靈力強大的傢伙。
此時此刻,沒有欣賞風景的閑情雅緻,只是感嘆世間的無常。
不過,要潛入學校,最好等到放學。
「武哥!」
說完話,她就拉著我走向那輛黑色的大車。
這代表我也要接受黑暗的洗禮嗎?
哲仁代表回答:「是道師給我們一道尋人的符咒,讓我們找到你。」
看了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正好是國小放學的時間。只要等裡頭的人走得差不多後,我就可以進去查探。
不,這不算什麼,就算要我又下地獄也無所謂,何必在乎這小小的考驗!
在現實世界的事物,幾乎都無法回應靈性的呼喚,只有極少數擁有風身或者帶有強大引力的人、物,才能回應召喚的印契。不過,一般人無法開啟靈界的通道,所以即使被呼喚了,並且回應呼喚,恐怕也無法來到我面前。
風再度由四面八方彙集過來,流入我的體內,再轉入印契之中,最後化為具有強制拘束力的無形鎖鏈。召喚了力量扣住身在遠方的雨鈴,強制地將她往我這邊拉扯。
「小武哥,你太不夠意思了。既然要找選民晦氣,也不邀我們一起出來!」
雨鈴突然停止掙扎,用她那灰暗的雙眼看著我。
走著走著,來到了一所小學的門口,水晶墜子突然失去反應。
依照理論,召喚的印契能夠把所有知道的人物叫過來,當然,前提是對方能夠回應施法者的呼喚,並且願意接受呼喚,或者無法抗拒召喚的力量。
「真是可惜,看到你能夠拋棄人世枷鎖,突破自我,卻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這不難,只要花點時間,應該就能把門叫出來。
果然沒錯,這就是讓鑰匙發生作用的方式。
「不可能的!你別作夢了!」
「你……這……不可能!」
哲仁很有紳士風度地扶起雨鈴,而佳琪則帶著警戒又不友善的態度瞪著她。
縱然痛苦,但是,能夠用它來喚出門,就有價值。
「你很想死,是吧?」
這座城市還是像以前一樣,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過,現在其中的我卻有不同的感觸。外表看起來幸福的人們真的是幸福的嗎?就算真的是幸福的,會不會像我一樣,我們奇妙地遇到了「什麼」,然後進入一個讓人感到痛苦的世界。
我意外地看著這把鑰匙,在心中微笑著,原來如此。這把鑰匙不單隻是鑰匙,同時也是門。讓門出現的方式,應該就是注入適當頻率的靈氣。
「哈、哈、哈,我會的,不過,那要等我救回伯仁。如果伯仁沒事,你就能求得痛快。如果有個萬一,你必須用痛苦來贖罪。」
我冷酷無情地繼續說道:「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沒有我的允許,你就得繼續痛苦地活著。」
我用淡淡又無奈的笑容回答她,然後就不再理絲麗兒。
在強光之中,靈氣漸漸成形,一道雄偉的樓門飄在中空。
想要在靖安會得到線索,無異於緣木求魚;所以,還是要依靠自己,使用靈力來尋找伯仁的下落。之前將自己的意識融入印契之中,來尋找有用的線索,實在很笨,以人類的腦神經,恐怕無法負荷那樣龐大的資訊,一時的衝動讓我吃盡苦頭。當然,為了伯仁,任何苦我都能接受,可是在救出伯仁之前,我要好好保重自己,至少在找到人之前,要讓自己保持最佳狀態,這麼一來,知道赤鐵藏身之所時,才有本錢與他對抗。
我的靈力與她的靈力在無限的空間中交手,這時的我不比以往,我可以感受到流入體內的風比起過往強上數十倍,就好像原本的涓涓細流變成了汩汩大江。
「小武!你不能去!你去了一定會回不來的!」
「我?哼……」
「哼,廢話少說。」
「什麼!啊……」
一時之間,我感到一陣驚愕,這是怎麼辦到的?不,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
「小武!你終於要改變主意了嗎?」
是哪裡出問題嗎?這把鑰匙是給選民使用的,選民使用的靈力與尋常人有什麼不同嗎?還是說,這把鑰匙只限定選民才能夠使用?如果是這樣,那我拿到鑰匙不就沒用?
是的,我想殺她,雨鈴的罪行無可饒恕,甚至直接殺死她都算是便宜她。
「女孩!」
不過,我能呼喚這種純粹的黑暗靈力嗎?
這個小女孩就是那位神秘的佛子。如果是她,一定能看遍三千大千世界,世間的一切,在她眼中必然無法遁形。找到她,就等於找到指路的明燈。
她的手就這麼掉下來,還像被拉開的蟬蛹牽扯不斷,黑暗的風像是蜘蛛絲連著上臂與掉了的小臂。她沒有流出血,倒是由傷口不停飄出黑霧。而黑霧散開漸漸變淡,如同墨汁滴到水中散化開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不反對馬上將她的脖子扯斷,可是現在還不行。我必須先由她口中問出赤鐵或是風伯的下落才行。
那位司機不就是像金剛羅漢的和尚?就是他,難怪這車子會如此讓我在意。
手上傳回抓到人的觸感,毫不客氣地用力拉扯!
費好大的勁才將門推開,足以讓人通過。
具有自我意識的選民與一般的靈界植物果然不一樣,她可以不理會召喚的力量,也可以抗拒召喚的力量。
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的樣子,絲麗兒對我的表現相當不滿,不停地在我耳邊說教;不過,我已經練就聽而不聞的功夫。
她茫然地看著我,好像對我的轉變感到驚訝,不過,雨鈴彷彿在我的眼中找到答案。她無所謂地說:「告訴你,不就等於終結我的利用價值?不過告訴你也無所謂,反正到頭來你還是會殺死我。不如乾乾脆脆地告訴你,讓你去送死。」
回想每次打傷選民後所接觸到的那種風,我放開心胸,讓各式各樣的靈氣流入我的體內,並且努力感受,希望能找到那種風。
雨鈴凄慘地笑著,同時詛咒道:「你說的沒錯。不過我也預見了你的未來,我現在的慘狀就是你的將來。我很樂意與你一同下地獄,至少有人作伴比較不會寂寞。」
雨鈴企圖逃脫,化為黑霧向後飄。不過我比她更快,向前跨了一步之後,再度用手抓住霧化的她。黑霧就這樣被我給擒個正著,化為霧氣又如何,我一樣用風拘束住,以靈性的力量將她逮住。我的動作幾乎出於最基本的反應,不需要刻意控制靈力,手一伸出來,風也跟著作用。
「小武……我們去找道師好不好?雖然他是個異教徒,不過會用一些奇怪的法術。我並不是覺得他有什麼厲害的,不過,那些看起來不入流的妖術,偶爾也挺管用的。不然,回去請怪怪的神父幫忙找人,也勝過你這樣毫無目的地亂走亂逛……」
在收斂心神之後,將風注入印契之中,在夜色下,風帶著點點的螢光,像是一條發光的絹絲纏繞在我身旁。
「抱歉了。」
不過,印契的作用就到此為止,不似之前召喚靈界的植物那樣,空間被突破,然後靈界的植物漸漸現形。
我跑向前,血液在我體內狂奔,心臟替我敲起戰鼓。但不是害怕,而是興奮。是的,我終於可以為伯仁做點什麼事了。可恨的選民,洗好脖子等著吧!
我依然向前走,來到巨大的門前。
雨鈴持續掙扎,只顯得徒勞無功。她想要化為煙霧,但是我的靈力壓制住她,讓她無法轉換,她手腳亂踢亂打,我則任由她踢打。她的攻擊顯得無力,落在身上就像是在按摩一樣。我甚至希望她能夠擁有強大一點的力道,至少這樣就能感受到疼痛,讓我受到害伯仁失蹤該有的懲罰。
黑霧將要接近屬於我這邊的空間之後,又迅速地退回去,彷彿有另一股力量將黑霧吸回。
「小武哥!」
雨鈴無力地坐在地上,清淚滴落,低聲泣涕,令人心憐。可是我狠下心不理她,甚至告訴自己,這就是她應得的,要自己享受這報復的快感。
我急忙將這股風引入,並以風引風,用它吸引同質的靈氣。
「小武……你不會真的要殺她吧?!絲麗兒的聲音微微顫抖。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那又怎樣?
地上的雨鈴引起他們的注意,也給我考慮的緩衝時間。
「陳老師!」
「不!沒什麼!你不是想殺我,就快點動手!」她終於生氣地對我咆哮。
「小武……」絲麗兒最後又拉拉我的衣袖,她的表情依依不捨,好像快哭出來的樣子。
「唔……為、為什麼……」
然後她點點頭,輕聲說道:「是的……尊貴的大人……」
既然如此,就讓她知道我有多麼想見她。
我利用它來施展印契搜尋。
「小武,你別再這樣了。有事情找可靠的人商量不是很好?自己一個人蠻幹,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沒一會兒,她的手又黏回去。不過,並非很順利地接回去,好似有股力量在暴動,就像當初黑矛射入禍虎的傷口時那樣,陰邪的力量啃食著禍虎的肉體,現在那股力量也在侵蝕雨鈴的軀體。
我撇下她,自己跨過將近一公尺高的門檻,進去了。
「你!」
我緊張地說道:「你不願意告訴我嗎!」
這時有一台黑色的豪華轎車吸引了我的注意。
不過,雨鈴就不一樣,她自己能夠開啟靈界的通道,所以只要我叫她,她必然聽得到。至於她願不願意過來是另一回事,不過我不由得她不過來。如果她乖乖地接受我的召喚也就罷了,如果不識好歹,就算用強的,也要把她叫過來。
她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話:「問題打哪來,就由哪去追尋。」
接著她閉上眼睛,好像在等我取走性命的樣子。
我意外地看著她手臂的變化,又將注意力回到她的臉上。雨鈴臉上沒有出現一絲痛苦的表情,不過,雙頰似乎因為用力咬牙而變得有點僵硬。魚尾紋也變得明顯,好像是很用力地閉著眼皮。
士謙獃獃地看著我,在他雙瞳中暈映著的,好像是不認識的人。我打算再多說些什麼,反正已經讓他們三人失去行動力,無法跟來這就夠了。
「碰!」巨大的身體分向左右倒了,守衛再沒有機會問話。
「咦,這女孩是誰?」
雨鈴手一伸,化出黑霧,霧氣凝聚,形成一支古銅製的鑰匙。
「小武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可不能把我摒除在這麼熱鬧的活動之外!」佳琪更是輕鬆地說著。
「是的。」
不過,真正讓我在意的並不是車子本身,而是車內坐的人。裡頭的人擁有強大的靈氣,深深地呼吸,並沒有聞到屬於選民特有的味道,那應該只是擁有風身的非凡之人。
我暫停動作問道:「你們怎麼找來的?」
不過,我與佛子之間的對話卻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這個工作並不容易,以往我從未曾檢識過流入我體內的風,只是很單純地運用它們,現在要由各式各樣的風中找出其中一種,並非一時三刻就能辦到。
「無論如何,不論任何代價,我都要找出伯仁,揪出赤鐵,為伯仁報仇。」
「你!這……」
絲麗兒想要追過來,但撞在門檻之上,門的兩邊代表兩種不同的世界,同時有強大的靈場在隔絕兩邊的空間。我在通過時就感覺到了,除了選民之外,必須要用更強大的靈力強行突破。我強行通過,絲麗兒卻沒有如此強大的靈力。
絲麗兒的話讓我感到一陣厭煩,真是奇怪,以往我怎麼受得了她?老是說一些刺耳又沒營養的話,不是提些怪異意見,就是說些毫無建設性的意見,再不然就只會做些無理的要求。這樣的守護天使,我竟然能忍受這麼久,真是一項奇迹。
於是我用力推門。這門好重,比想像中還要重,不過,我還是將漸漸地將它推開。
於是,我準備呼喚那種風。
完成後,我才將她放開。
走向哲仁,偷偷地觸碰他一下,紫光電流暗中閃動,將他麻痹擊暈。趁他尚未倒下的同時,又用相同的手法對付佳琪。
突然,一股怨恨的力量刺痛我的腦神經,就是這個!
我的作為不只是如此,在她體內的印契不只是在這一回凈化她體內的靈力,還在裡頭存有我注入的風,當她體內的黑暗靈氣增到某種程度之後,印契將再次發揮作用,將黑暗陰邪之力消弭。我特意這麼做,因為我也沒把握能活著回來。如果不幸死在赤鐵手上,給她的懲罰將持續下去。
這讓我猶豫了……
心頭一轉卻又想到,這三個小毛頭是玉芳學姊介紹來的,而玉芳學姊又是靖安會的大小姐,這麼說來,成為他們的家教老師,也是靖安會的刻意安排。
「雨鈴!」心、口、意同時叫著她的名字。
不應該是這樣的。把伯仁害得這麼慘的人,哪能按照她的想法就這樣死掉!或者這是她的計謀,想要引發我的同情心,放她一馬?雨鈴從頭到尾可以說是毫無反抗,這不像她,縱然我在仇恨之中獲得力量,將潛在的靈力全部激發出來,可是要制服雨鈴,也不該如此輕而易舉。
是這裏嗎?
「是你!是你害伯仁受重傷,是你害他被赤鐵抓走!」
難道她又在策劃些什麼嗎?
手上的勁道漸漸加強,雨鈴的脖子被我掐得更緊。我期待她會求饒,至少要乞求我寬恕她的罪過,可是,她卻是做出罪有應得的樣子,甚至是想得到解脫的模樣。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才又走回中央。
她站起來後,收回黑暗的靈氣,臉上的表情相當驚訝,好像看到不該存在的東西。
他意外地哼了一聲,疑惑地問道:「你要找赤鐵大人?你這個人類找大人會有什麼事?」
它又是要把我帶來這裏?
眼前不遠的地方有座樓城,也只有一條路正好是通往那裡。
他們的心意讓我感到為難。
我可以感受到這把鑰匙正不停吸收四周的靈氣,經由旋轉,產生一股漩渦,將周遭的靈氣捲入鑰匙之中。
我的目光集中在車子上,十幾分鐘過後,學生漸漸減少,是該過去的時候了。
「這是通往那裡的鑰匙,有這個才能進去。至於地點,拿到通行證,就難不倒你吧?」
「碰!」怒氣自然反應,手捉著她撞向地板!
由雨鈴的手上突然傳出奇怪的聲響,我用眼角餘光瞄著。
「啊!原來如此!」
「我是來找赤鐵的。」
我開始緊張起來,小女孩的話分明是不願意告訴我任何線索。
「我會的。你的命已經是我的了。不過在這之前,先告訴我赤鐵藏在哪裡?」
我默然地回了一句:「這地方好。不論我做什麼,都不會受到干擾。」
所以,我現在用較為消極的方法來找線索。
「咦,小武哥哥?你怎麼會來這裏?」一個稚嫩的聲音叫住我。
「可靠的人?對我而言,唯一可靠的人已經不在了……」
走到門下才知道,這門有多麼雄偉,一扇門就有五公尺寬,我得將脖子仰成九十度,才能看到門檐。
既然她不願意自行開啟靈界的通道,那我就強制將她拉往此地。
她變得比較像人,不再只以單一色調的形態存在,不過,還像是掉到墨汁中的洋娃娃,即使經過努力地清洗與漂白,還是無法恢複原來的色彩。
「嗶啵、啪、啪、啪……」
於是,我再度使用印契,將青銅的古老鑰匙放入印契之中。
「是你?」
無所謂,人多才好。這樣赤鐵才不會死得太寂寞。
我無所謂地說:「下地獄嗎?無所謂,只要能救得了伯仁,會有怎樣的下場都無所謂。這種心情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先前的空間開始扭曲,光在風的曲折傳送之下,帶來一個地方的風景。那裡依然是白天,我曾經一度天天前往的地點。那裡應該就是雨鈴的故鄉。
「哼!」
「你曾經說過,仇恨是給人帶來力量的最好方式。現在我終於明白這個道理。」
接著我單刀直入地問道:「看來,你已經明白我來而這裏的目的。那麼,可以請你告訴我伯仁被帶到哪裡去了?不然,至少請你告知那可惡的選民、赤鐵的巢穴。」
雨鈴無力地坐在地上,雙手撐地,頭無力地下垂。
「謝謝你。」
她像是認命地問道:「你想報仇嗎?這是我應得的。你想讓仇恨有地方宣洩,就儘管來吧……」
我站到大樓的邊緣往下瞧,整座城市盡收眼底。
「是的。」小女孩簡言回答。
緊接著,黑霧開始由那朦朧的光景中,被我的召喚力拉過來。
不可能,選民在運用靈力上,不見得比道師或雲神父他們還要厲害,一定有什麼啟動的訣竅,或者是其中有選民特有的能力!
於是我強化印契的力量,將強大的風再一次注入,一時之間,大樓的頂端充滿著靈性的光輝,有如天明一般。
「你想尋死嗎?」
絲麗兒勸人的方法實在很沒技巧,不過,聽到她要把靈力全部還我,真的讓我相當意外。對於靈力的獲得如此斤斤計較的絲麗兒,竟然願意放棄她所得到的靈力,的確打動了我的心。
雨鈴看著我,彷彿也是重新認識我一樣。
這時她命令道:「停車,讓小武下車。」
將印契施展在水晶,讓水晶代替我來尋找,用它來引路。
我走到一棟大樓的頂樓,在破壞安全門後才來到頂樓。五十多層的大廈頂端風吹狂襲,足可比擬颶風。
漆紅的雙柱,雕滿各式神像、靈獸的斗拱。紅色的門柱上各盤旋著一頭金龍,在門前則各有一頭石獅子鎮守。門板上各繪有一位精壯的戰士,這兩位戰身穿鐵甲衣,一位持巨錘與鐵砧,另一位則揮舞長柄戰斧。
「你不是說過,如果我完全掌握恐懼的力量,就能打敗禍虎。現在我則以仇恨來推動靈力,所引發出來的力量當然更大。」
在路的兩旁什麼也沒有,我好像就站在虛空之中。如果是以前,我會停下來欣賞這種奇異的景象,不過現在就算了,此時此刻,我只想找赤鐵算帳。
可惡!竟然抗拒我!難道你不敢面對我嗎?
這時絲麗兒飛到我身前,雙手向前,似要阻我前進。
這時我需要專心,因為是第一次要用印契把人叫出來。以往曾經用過召喚這個印契,不過,召喚出來的都只是沒有自我意識的靈界植物,現在我打算用同樣的方法把雨鈴叫出來。
什麼意思?伯仁會出事,不就是因為我的關係?因為我把他捲入雨鈴與禍虎的仇恨……
接著我瞪了雨鈴一眼,對她下令道:「幫我照顧好他們三個。這點事你還做得到,不要想耍花樣,否則你永遠無法得到安息。而且這是你欠我的。」
「仇恨帶來的只有破壞,報仇之後得到的也只有空虛。即使是這樣,你還是想去嗎?」
「你……」
這裏似乎是另一個空間。我抬頭看看,天色是暗的,月亮與晨星也高掛空中;不一樣的是,這裏並不暗,雖然沒有陽光,但是卻很明亮。
風流入印契,並與鑰匙交流,以這把鑰匙沾惹的靈氣為線索,來尋找與鑰匙對應的鑰匙孔。當風進入青銅鑰匙時,靈氣被吸入了!緊接著,鑰匙發出淡淡的靈光,印契並沒有發揮作用,用來啟動印契的靈力在流向鑰匙之後,就沒有流出,因而無法啟動印契。
「期末考,這事哪有武哥您的事重要?失去朋友的傷痛我也非常清楚。為了阿彬,請讓我協助你!讓我們一起痛宰那些該死的選民!」士謙道。
「我明白你的決心。不過……」小女孩的眼中突然出現同情的色彩。
「是的,請您給我機會報父母的仇!」哲仁也表示了他的立場。
「不,我什麼也沒告訴你。」小女孩又道:「辛苦道路恐怕才開始。絲麗兒,他能不能活過這一關,全看你的抉擇。」
一氣之下,我直接將手伸出去,在風的包覆與帶領下,好像突破了空間,我抓住了她,穿過時空,抓住存在於遙遠彼方的她。
我取回鑰匙,半試探地踩向雲梯,這一踩卻是踩空。好像凡人之軀無法登上天梯。
他自顧自地說道:「不會是迷路誤闖進來的吧?快回去,這裏不是區區一介凡夫之體能待的地方。」
她卻自己將兩項飲料全部打開,自己灌了一口可樂,滿足地吐了口氣,才又將蘋果汁送到我手上。
我低下頭看到一位小學生。
「放心,畢竟我不像選民那麼變態。我不是禍虎,我會給她一個痛快。」
「放心啦!」
他們三個為什麼會跑出來?這是我自己的仇恨,沒道理要牽累他們。也許哲仁跟選民有深仇大恨,但是我不想利用他,也沒必要藉助他的力量,否則我就變得和雨鈴一樣了。
「才不是!小武才不是這樣的人!」絲麗兒插入我們的對話,氣呼呼地抗議。
我知道風已經超越時空飛到雨鈴身旁,將我要呼喚她的消息帶給她。
這把鑰匙應該是開啟赤鐵居所大門的道具,問題是要怎麼到達那個地方?
「幫我通知雲神父,讓他來接士謙他們。」
「……別這樣,我會回來的。」
手上的水晶墜子不自然地向前,我依照它指示的方向移動。離開雲神父的教堂之後,已經在這座城市中漫遊了許久。雖然還沒找到什麼東西,不過,我依然很有耐心地繼續走下去。
無情的聲音由我的口中說出:「原來如此。難怪你不會反抗。」
不過,在這碰到是巧遇,還是命運帶我來這與他相遇?畢竟是水晶墜子帶我來到這裏。
「你們有自己的人生,沒必要跟我陪葬。」
「你該喝的。這可是三顆蘋果的精華,準備要與選民發生衝突的人,應該儲備體力,以應付未來的戰鬥。」
於是,我再次敞開靈性的大門,讓風毫無限制地流入體內,並且抓住那道風,將它送入鑰匙之中。
雨鈴在抗拒我,毫不接受我的召喚。很好!
「你叫我怎麼放心,你要是一去不回,那我要怎麼辦?好不容易找到像你資質這麼好的人,讓我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得到遠超過所有同學的靈力。我不讓你走啦!我不要啦!不如這樣,我把靈力全部還你,請你不要去送死好嗎?」
她的手!發生怪事,在手肘附近的風好像出現異狀,她的手好像由內部爆開,部分散化為霧氣,突然化為氣態,體積漲大,由內部將血管、肌肉、骨骼炸開!
當它吸夠了靈氣之後,頓然停止,指向天際,靈光散發,把這裏照得有如日正當空。
就在收集了不少這種靈氣之時,有人打斷了我的作業。
「不用想要激怒我。我不會順你的意。」
「小武……」絲麗兒用吼的、用罵的,都無法改變我的心意,於是她開始潸潸淚下。
啊!對啊,我怎麼會忘記這條線索!雨鈴,她一定知道些什麼!
她一副理當受罰的樣子,反而讓我感到奇怪。雨鈴的能力如何,我相當清楚,她決非無力反抗。若說她是那種會講人情事理的傢伙,又不可能,如果她會因為罪惡感而內疚,願意任我處置,那當初就不會故意害我們。
把跟來的麻煩解決後,是到了上路的時間。
緊接著祥雲飛來,雲氣漸漸凝聚,形成白霧般的階梯,向下延伸,來到浮在空中鑰匙的下方。
車子啟動後,小女孩由車上的冰箱拿出了可樂與蘋果汁。
鑰匙開始劇烈震動,接著逕行飄在空中,快速旋轉。
「沒辦法,那隻好把他們留在這裏。能夠見到你的人就那幾個。你不願意的話,就留在這裏幫我守著他們。乖乖地等我回來。」
頓時,一道黑影被我扯出!
她的身影漸漸現形,可是,她的實體依然存在於高遠的彼方,出現在我眼前的只是風帶過來的虛影。
試了好一陣子,卻都找不到能夠讓鑰匙啟動的風。
「你騙人!你一定回不來。」
在門的這一邊,我笑著跟她說:「再見了。」然後將門關上。
我感覺到力量,遠超出以往所能夠運用的力量。在無窮無盡的靈力支援下,風不停地吹出,化為鎖鏈,要將她拘提過來。
印契出現變化,光暈漸亮,空間漸漸變得模糊。
他發現我的到來,還搞不清楚狀況,滿不在乎地問道:「人類?你這小子來到這裏要做什麼?」
雖然微弱,但被我找到了!
重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讓他彎成ㄑ字形,然後倒地。
「沒錯!」
「我才不要,那個神父的眼神怪怪的,要去你自己去……」
「這是我的事。知道的話就快說,不說也無所謂,我很想試試所謂的拷問。你如果太乾脆就告訴我,那就失去折磨你的理由了。」
「陳老師,我們聽說了。你想找選民報仇,請算我一份。就算不談你那位好友的仇,所有選民都是我的仇敵。能夠有機會清除選民,是我最大的期盼。」
她回答:「我確實感到意外,不過,真正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並非你還活著,而是你的力量。」
我停了腳步,看了她一眼。
「你要找他?」
「你們……不是在期末考嗎?」
「是的。」
最後,我又走向士謙,他已經有了警戒。
拋開所有的一切,我來到了這個不屬於人類的地方。
「不,我不是在作夢。就算救不了伯仁,我也要把赤鐵宰了,為伯仁報仇!」
小女孩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看了看我,然後說道:「你似乎已經下定決心。」
在接近放學的時間,開始出現許多「孝順子女」的父母,或開車、或騎車、或搭乘大眾運輸工具,在接送區擠滿了關心子女的父母。
「小武……你來這裏做什麼?你以前不是最守規矩的,怎麼會把門打壞來這種地方?」
雨鈴也深通法術,要把她弄過來,似乎不容易。
一手掐著她的脖子。雙眼無情地看著她。
「不,我不想喝。」
光有鑰匙,不知道路也沒用。雨鈴說,拿到鑰匙,我就可以知道該怎麼去,這麼說來,這把鑰匙也是指引的路標。
他們找上門來,也許是故意干涉我的行動,我不該讓他們參与,避免節外生枝。不,就算他們也像我一樣,是靖安會的棋子——我寧願這樣相信——也不該將他們帶入危險之中。
當然,她的話被我當成耳邊風,毫不理睬。現在我正忙著,完全沒有心思理會她的抱怨。手上拿著一個墜子,那是母親送的護身符,是一顆水晶項鏈。
「小武,我們回去啦……」絲麗兒不時在我耳邊嘮叨著。
當我提高靈感,用靈眼來看東西時,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這是一所小學,還是要我潛入?說不定在學校里,就藏著選民的秘密通道。百貨公司的電梯都能通往靖安會的地下基地,那麼一所小學為什麼不能成為選民的秘密場所?
「哈!我的力量?」
原本要靠過去,可是,小學生們一群群湧出校門口,阻斷道路,讓我不方便過去,只好再等一下。
「不,殺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突然覺得疑惑了。基本上,人應該是愛惜性命,擁有求生的本能,選民也不該例外。她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欺負弱小無罪的人,毫無報復的感覺。
小女孩像是自言自語地呢喃道:「人在命運的洪流中,果然很難改變歷史的流動。我只是一個局外人,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外人,我不該參与這個世界的運作,因果的流動不能因為我的插手而改變,即使是即將發生的事情,也不能藉由我的手讓它發生。」
感動歸感動,決心還是不會改變。
「當然是……要殺他!」
「殺了我!有種就把我殺了!」她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這一次,我將印契打入雨鈴的體內,然後將風注入其中。靈力作用,黑霧被凈化了!她的膚色漸漸改變,由深黑色漸漸轉化,變為深灰色,又轉換為灰褐色。她不停地冒出黑色煙霧,藏在她體內的風,為了躲避凈化的作用,而自動離開。
我想,既然有鑰匙,那麼,這東西一定與能夠開啟的大門有密切的關係;也就是說,可以拿這把鑰匙當指引來找出大門。印契搜尋就是用在這種時候。
我接過東西。是一把很舊的鑰匙,上面充滿古老的靈力。
過分施力,強大的力量將扯出的黑影拋到地上。
頓時我明白了。
「啊!武哥?這……」
「呸!」她氣極地啐了我一臉。
「等等!你什麼都還沒告訴我!」
我不是這樣的人?人是會改變的,以前也許不會,但是不代表以後都不會。
三道急切的呼喊讓我暫時停止動作。士謙、哲仁、佳琪他們先後出現在這大廈的頂樓。
雨鈴空洞的雙眼中開始被恐懼填滿。
我猛然抓住她,就用手掌掐著她的脖子,毫不憐香惜玉。
我即將要打開通往赤鐵所在之地的大門,裡頭必然充滿危險。赤鐵那個怪物就連道師、雲神父都應付不了,帶他們三人前往,除了礙手礙腳之外,能有什麼用處?
終於來到樓城前方。石砌的大門前,有位穿著中國古代將士服裝的馬頭巨人立著。他足有三公尺高,手持金戟,雄壯威武。
她那天真而深邃的雙眼看了我一眼之後,就抓著我的手道:「今天我的父母會回家,放學後不能在外面遊盪,所以,我只能利用坐車的時間跟你談談。」
於是,我握著鑰匙開始試驗,不停地讓風流入鑰匙之中,靈光閃閃,鑰匙對各式各樣的風都有反應,但反應不一。有的風只是讓它發出淡淡的靈光,有的風則只讓它輕微震動。
我狂笑著,平息之後,冷酷無情地對她說道:「殺死禍虎後,你的大仇已報,生命已經失去目標。是死是活,對你已經不是那麼重要,甚至能夠去陪你的族人才是解脫。不過,變成選民,化為目前這種形態的你,卻無法自裁;甚至失去仇恨,也等於失去掌握你那一身力量的支柱。藏在你體內的邪惡之力開始不受控制地反撲,這樣很好,讓你受盡痛苦。嗯,不過,看這樣子就算我不理你,恐怕你也撐不久。如果我現在就殺了你,反而是為你免去許多折磨,這太便宜你了。」
她的話好像已經預知了一切,於是我才收下蘋果汁,也跟著喝了一大口。
然而這個動作並不輕鬆,人類的肉體似乎非常抗拒這種靈氣,這種猶如是由黑暗、怨恨、悲傷種種惡質情緒所組成的風,就像硫酸一樣,腐蝕著我的心靈,灼傷我的神經。
看著什麼也不清楚的他們,我決定了。
說完話,我就使用印契凈化。
「別擋我。」
「小武,別這樣!這不像你,你不是會做這麼殘忍事情的人。小武,快住手。」
「小武,別去,太危險了!」
「別去啦!你難道感覺不出來,門後有許許多多強大的人物嗎?」
「意外嗎?我還活得好好的,讓你感到意外嗎?」
「小武,你瘋啦!這是幹什麼,你竟然把他們打倒!」絲麗兒高分貝的抗議聲由她這具小小的身軀中吼出。
不過,內心還是有種不愉快的感覺,所以我轉移注意力,開始研究手上的鑰匙。
雨鈴體內的黑暗靈力被我凈化得差不多,不過,由於那是她力量的根源,所以她可能會繼續吸收同質力量,好補充失去的力量;不過,要恢復力量,恐怕要花費許多時間。在體內的黑暗靈力不足的情況下,她只能繼續活下去,同時忍受活著的痛苦。
當然不是,我只是再一次確認她真的是天使嗎?
這下我可明白,水晶墜子為什麼要帶我來到這裏。原來是要帶我來見她,如果是這位小學生,一定能給我想要知道的答案。
「小武,至少你還有我啊!」
車子寬敞無比,坐到車上後,司機回頭問道:「依然要直接送您回去嗎?」
他們特有的能力?對了!每次受傷時,選民身上就會放出自動療傷的風,我遇過的每個選民都有這種能力,而且那些風的性質完全相同。對,一定就是這個!
雖然呼喚選民所擁有的那種風的動作被打斷,不過,那些靈氣還存在這裏,要將它們引來,不過是舉手之勞。
拋下這隻選民,我繼續往城內移動。有人想擋我,想耽誤我的行動,這個不長眼的守門人就是榜樣。
在黑暗靈氣包圍的黑霧之中,我看到雨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