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使》第九集

第四十五章 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第九集

第四十五章 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爾敢以風對吾,班門弄斧。」
拳頭落在他的大腿上。笑聲猝然停止。
但什麼也沒發生?
印契依然存在,雷電也沒消失,只是無法控制這些力量。唯一還在我意志支配之下的,就只有這具身體,以及靈氣最簡單的流動。
「你的伎倆已經被風伯看透了。現在,就讓我們幫那些無辜的選民討回公道。」赤鐵和風伯得意的臉色讓我更生氣。
我挑上中間那位,沒有什麼原因,誰教他距離我最近,擋住去路。
「哈哈哈,到此為止了。」
然而,默默地要使用印契,卻發現方才的攻擊下,將這附近所有的靈氣耗盡,我根本無風可用!
繼續讓風流入體內會有什麼後果?反正這條命早就豁出去了。要是能夠拉赤鐵一同陪葬,還算賺到,只是……我依然有遺憾——沒辦法將伯仁救回。
「碰!」我撞上了牆壁,又貼在地上。風壓讓我呼吸困難,好似有千斤重物壓在身上。
也許吧,方才是真的很僥倖。不過,我依然沒回話,只是緩緩抬起頭,緊盯著赤鐵。
寒息的力量讓許多選民被冰凍:有的是開腸破肚後被冰起來,有如活體解剖的冰像;也有的部分被結冰,沒被冰結的部位還因為選民強韌的生命力而不時在扭動;還有更多一塊又一塊被凍結後又被敲碎的冰凍屍塊。
毫不客氣,雙手握實,重重鎚下!
赤鐵轉向風伯,帶著惡意的笑容問道:「他在問我們嗎?」
「哈,你果然不行了,這連幫我止癢都不夠,哈、哈……」
「此方為御風。」風伯得意地說著。
烈風、寒冰、閃電、拳打腳踢,以我為中心颳起腥風,下起血雨。
情況明明相當危急,心中卻沒有半點恐懼。害怕似乎已經由我身上抽離,傷口的增加並未帶來疼痛的感覺,只是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還沒被打敗,尚未被殺死,也還有機會反擊,為伯仁報一斧之仇。
正義的天雷落下,紫色的雷光馬上就要為伯仁討回公道,嚴懲陰謀狡詐之徒。
赤鐵一定暗中注意我的一切,因為我才有動作他就有反應,不然,像這種突襲,怎能從容閃避?不過,我反而要感謝他如此看重我,否則要是真正擊中他,這軟趴趴的拳頭馬上就要讓我泄底。
三隻選民由後方撲來,左右也各有兩隻,前方則擋著五隻。這個地方似乎是靈氣彙集之所,各式各樣的風充沛流轉,對於我這種形式的風身,根本就是如魚得水。
我努力抵抗,在這種環境之中,勉強喚來數道風與他對抗,企圖將這股高氣壓給移開。
也許是赤鐵預計我會向後閃避,所以斧頭並非準確地劈向我站的位置,而是更後面的地方。打到我的是長柄戰斧的長柄,讓我免去當場被截為兩段的命運。
他距離我這麼近,真是太方便了。如果是這種貼身的距離,就不用擔心會失誤。
過強的靈力不但讓風伯非常難受,我也不好過。
借用這一擊的作用力,翻身越過這些選民,繼續向前。
在這種情況之下,如果繼續維持現狀,恐怕只會被赤鐵視破,不如採取主動,嚇他一嚇,以爭取更多的時間。
但情況卻變得更糟!我喚來的風真的把高壓給吹走,但是卻把所有的空氣也吹開了,由高壓頓時變成低壓!我就像一隻深海魚在瞬間被抓出海面,這種感受實在糟透,體內與外界的壓力在極短的時間劇烈改變,造成微血管破裂,眼珠子好像要跳出眼眶,全身的血液像要向外衝出!
我咆哮道:「少在那假惺惺,你們今天若還我一個完好的伯仁,我還能給你們一個全屍。」
是的,因為我知道他逃不了。
「吾乃風伯,此為狹風。」颼颼的風聲中,傳來風伯的解說。
同樣的招式再度施展,風伯再度喚來強風,可是這回我也有了準備。腳用力踏地,故意用腳尖向下猛擊,每踩一步,就把石板地面踏碎,並將小腿刺入地,猶如落地生根,他再也吹不動我,雖然緩慢,卻一步步地向前移動。
「汝應感懷謝恩。」
「以爾之命,害友之志。汝以身害友,殘殺吾民,斷首不足惜也。」
不!
我笑了。
怒火攻心!
忽冷忽熱,雖然讓我受到極大的痛苦,可是他這張小人得志一般的臉孔,卻叫我更加氣憤!伯仁的仇恨越顯鮮明。
為了避免被吹走,我不得不趴在地上減少接觸面。可是,之前使用的冰魄掌讓地面結上一層冰霜,致使阻力大幅降低,我就這麼被硬生生地由地面上被颳起,隨著狂風被拋向後!
他的攻擊變得越來越凌厲,想要閃躲也變得越來越困難,氣流變得紛亂,讓反應的時間變得更短,斧頭多次與我都只以紙張厚度的間距擦過。即使避開戰斧實際的攻擊,身上還是出現傷口,赤鐵高速揮動戰斧產生的氣壓,就足以將肌膚劃破。
我一定嚇到了風伯。
「哈,笑哉。汝欲尋友,與吾等何關?唯可嘆黎黎眾生。」
「他會不會是迷失了,還是被亂流卷進來?」另一個有點像狗臉,但體形卻又最高大的選民問著他的同伴。
他憑什麼這樣說!我沒錯,你們這些選民都該死,我只是替天行道!風伯,就算你能言善辯,那我就打得你那張嘴再也吐不出狗話來。
不!決不!
我真的毫無力量了嗎?
赤鐵的喊叫提醒風伯,他馬上改變方式,靈力依舊不停放出,不過卻只是在對抗我放出的靈氣,不讓他遭受強大靈力的壓迫。
他想退開,我在他脫身之前抓住架在我脖子上的那隻手。
山豬推了他一把,後者龐大的軀體因而倒下。
他為什麼要說這麼多?
「什麼!這怎麼可能!」
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風伯攻擊造成的傷勢,在雲體的作用下,表面上已經康復,可是身體內部的傷害卻不是急就章的方式就能夠迅速治愈;雖然傷口已經補起來,但是器官的作用卻也大打折扣。受到嚴重傷害的肌肉,也無法發揮原有的力量,再加上不停地閃避挪移,身體非但沒有得到休息,還不斷地操勞,疲勞持續累積。
想到這裏,我再也笑不出來。情緒劇烈改變,由狂笑變為狂怒。
他的打擊有如當頭棒喝,將我喚醒!
空氣變得黏黏甜甜的,因為許多選民的出現,還有滿地的血腥,讓空氣充滿怪異的味道。原本我很擔心進到樓城之後,會被一大群可怕的選民圍攻;不過,住在這裏的選民警覺性低得誇張。他們看到我進來,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最多只是看我一兩眼,就又回到自己正在進行的事。他們有的在城中散步,有的三、五成群圍著聊天喝茶,也有的在下棋鬥智,樓城內和平得讓我感到無法置信。如果不是有不少選民外表怪異,我很容易就會誤以為進到一座類似古迹的樓城。
哼,膽小沒用的傢伙。心念動,印契跟著作用,一道雷氣由我腳下出現,順著他們逃跑的路線迅速追上。
我站穩馬步,準備接招,但是,風伯卻不是對我展開攻擊。似風一般的光由羽扇中流出,光採閃耀,在我與風伯之間颳起光的渦流。
我在笑。
「夠了……」
我還能夠運用各式各樣的印契來幫助戰鬥,但這些傢伙完全不行。不是說他們不會使用靈力,但是會運用風的選民少之又少,就算能用,也不是用在戰鬥上。
我跳起來,跳得不高,正好跳到赤鐵的胸膛。
我與赤鐵相瞪,他依然保持著高舉戰斧的姿勢。
風一股腦兒地全部流向印契之中,再度放棄對印契的控制,雷電竄出,首當其衝的是我自己。強大的電力刺激我的身體,同時也讓風流入身體之中,讓雲體能夠發揮作用。
漸漸地,我的心被殺戮的快感給填滿。他們看我的眼神漸漸改變,彷彿我才是可怕的選民,這些傢伙則是無力的人類。
「呵!」風伯也用羽扇遮嘴,斯文地笑著。
然而,光靠這一、兩分鐘的休息,根本不足以恢復體力,所以,只能用靈力加以補強,雖然能用的靈力不多,可是要召來微量的風並不困難。
但是我不在乎自己,只要能讓我發泄怒氣就夠了。
漸漸地,身體的痛漸漸消失,風流入體內造成的傷也感覺不到。神經好似麻痹,可是正常的感覺又漸漸回來。耳朵雖然像之前那樣聽得清楚,耳鳴卻沒有消失,不過,戰斧揮舞的嘯聲卻也很清晰地傳入耳中。皮膚的觸感也回來了,戰斧揮動的風壓讓我感到一陣陣火辣的感覺。傷口也有感覺,可是並不覺得痛苦,或者說是覺得痛,但並不難受。
對於左右與後方的選民,根本懶得理他們。我把腳步加快,身體好像解放開來,地心引力似乎暫時失去了作用,身體好輕盈,動作無比靈活,想怎麼動,四肢就會因我的想法,跟著做出超越人類體能極限的動作。
「別在那裡咬文嚼字,識相的就把伯仁交出來!」
我不甘願地打了他一拳。
我繼續用力地喘息,並未抬頭。他雖然已經來到身前,可是,體力幾乎耗盡的我,必須儘快讓自己恢復,我還不能在這裏倒下,至少現在還不行。沒有問出伯仁的下落,也還沒教訓傷害伯仁的傢伙,我還不能倒下!
「大人!別拘泥於靈力的攻擊,快直接對他攻擊!」
躺在地上看著赤鐵。
我見到風伯臉色大變。
我不得不持續引進風,運用靈力來推動身體的動作,不這麼做,根本無法與赤鐵戰鬥。他在反擊之後,巨大的戰斧揮得虎虎生風,那巨大笨重的武器在他手上變得輕盈靈巧,完全不像是個巨大沉重的戰斧。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他的雙目閃動,猶疑不定。看到他的眼神,我終於明白了,原來赤鐵也怕死。風伯的下場還歷歷在目,讓他不得不小心謹慎。是我這種不畏不懼的態度鎮住他,讓他有所顧忌,不敢妄動。
可恨!難道這就是我的結局?仇敵就在眼前,卻失去復讎的力量。
空氣被抽走,氣壓消失的同時,四周的空氣也迅速補過來,暫時的真空讓周圍的空氣迅速流入,劇烈的氣壓變化讓流入的風化為無數的刀刃,割裂處於中心的我。
一拳揮出。
為了打敗風伯,我已經過分使用靈力,現在每引進一分靈力,都對我的精神與肉體造成嚴重的傷害。風流入體內,就像引入岩漿一樣,灼燒著我的每一根神經;可是,不運用靈力,就馬上會被赤鐵斬成兩半,明知繼續使用風身,將使身體的狀況變得更差,卻不得不飲鴆止渴。
一位山豬腦袋的選民粗聲粗氣地問道:「人類,你來這裏做什麼?」
北風帶來冰冷的氣息,幸好乾冷的風沒帶來水氣,不然我就要變成冰塊。但是,這寒風也將我身上的鮮血冰凍。低溫迅速消耗我所剩不多的體力,並快速啃蝕我的生命力。
「去死吧!」
「我說夠了!」
凡事一旦有了第一次,要再有第二次,就變得容易許多。我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之下,將守門的選民斬成兩半後,就開始走向血腥的道路。以往我向來不喜歡見血,血腥味讓我感到難受,選民的味道也令我作嘔;但是在展開殺戮的道路之後,我竟然開始喜歡上這種感覺。
「此乃北方凜冽之風。」風伯像是在誇耀自己的實力,又喚來另一種風。
來吧,雷電!在我的意志之下,化為奔流,賜與赤鐵制裁!
我眼紅了。身體雖然殘破不堪,報仇的心卻更加堅定!
腹部受到一陣衝擊,並不感覺痛,雖然整個人像是被鋁棒打中的棒球飛了出去,可是,痛的感覺好像也已經被抽離我的身體。
「想不到一個人類竟然能夠使用如此強大的靈力,不過,你也到了極限。一路殺來,就已經消耗大量的體力與靈力,方才的攻擊根本是胡來。風伯實在太倒楣,才會有這種下場,如果他貫徹自己的戰鬥方式,你根本沒機會傷他半根汗毛。」
右腳猝然被冰給凍住!我就像是在急速奔跑中被人扣住腳踝,使我整個人向前傾倒。不成,如果倒在這裏,那就完了,會被冰住的!情急之中揮手,狂風刮出,阻止冰濕寒氣繼續流過來,同時左腳用力踹向冰塊,將冰踢碎。我以雙手彎曲向前,弓身滾了兩圈,雙臂彈開,身體拋起,空翻一圈,落地時右踝吃痛,頓時「答」一聲,脫臼的關節被硬卡回去。
我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強迫他承受我釋放出來的靈力。風不停破壞他的身體,風伯就像雨中的沙雕,變得千瘡百孔。
他們人數雖多,體型雖大,但是這反而成為一項缺點。我在他們之間,就像是誤闖狼群的小白兔,不過我並不是溫馴的小白兔。
「真是可惜,我並不討厭你這樣的人。不過,誰叫你要拒絕黑翼公主,所以,為了解開你們兩人間的關聯,只有請你犧牲。」
地面被染成紅色、綠色、藍色,甚至紫色,選民的體液、血液四方灑濺,不論是地面、牆壁、樑柱,都沾上濃稠噁心的顏色。樓城的走廊如同被瘋狂的藝術家繪上詭異而可怕的抽象畫,令人感到極度的不舒服。
這時風伯高傲地說:「吾乃風伯,示風於汝。」
「疾!」他再喝一聲。
「要他把送回去嗎?」狗頭巨人問著。
情況似乎漸漸轉向有利的局面,身體的狀況變成這樣,外界的環境也補滿靈力,雖然不像一開始那樣靈力充沛,可是要發動兩次大規模的靈力攻擊,還不成問題。
那個山豬則流出口水,嘴饞地道:「何必麻煩,把他吃了算了。」
動作輕飄飄地,毫無預警的一拳。
「你說夠了嗎?」
我用極為壓抑的口吻問道:「伯仁呢?」
我感覺到赤鐵漸漸浮躁,我的樣子一定像是個半死不活的人,可是卻有如打不死的蟑螂,一直不肯倒下。他一直無法做出致命的攻擊,而我也不停尋找機會進行反擊。
看到他的樣子,我氣極了,可是,身體卻沒辦法動作。方才的攻擊不但讓我滿身外傷,就連身體內部也遭到嚴重的破壞。可惡!難道這就是我的極限嗎?我不甘願,他就在眼前,卻沒辦法給他狠狠的一拳!
赤鐵還在笑。
狂風不息,但是空氣卻突然變得非常沉重,氣壓突然暴增!壓得我胸膛都快凹陷下去,全身像是掛滿鉛塊,別說要動,就連生氣罵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放你的狗屁!再吃我這招!」
保持人形的選民們紛紛轉變形態,而那些已經是異形異狀的傢伙們,則咆哮著衝過來。他們的數量雖然多,像是狂奔的群獸,我卻冷靜依舊。如果連這些小角色都對付不了,那麼,我又有什麼資格向赤鐵挑戰?既然他們不識好歹,妄想擋路,那就把他們拿來熱身。
那麼……
他右手喚來風的刀刃,揮向我的頸椎,然而羽扇砍在脖子上,卻什麼也沒發生。他臉色再變,黑色的雙瞳中泄漏出恐慌。
這三個衛兵還四處張望,像是在找尋兇手,壓根沒懷疑到我。
不需要用任何印契,我也沒精神使用任何印契。
那張臉好似在嘲笑我的垂死掙扎。
其他的選民紛紛圍過來。
「怎麼了,只會躲?你與風伯戰鬥的氣勢跑哪去了!」赤鐵咆哮問著。
他們的態度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像在分贓一樣。
「混蛋!我管你是誰!」大吼一聲,我再度出手,趁著還有靈氣可以運用的時候,要趕緊將他打倒。
選民又如何?比力量,我不會輸給他們;比速度,我比他們還快;說靈巧,更遠勝於這些龐大而笨拙的傢伙。以往對付選民為什麼會那麼吃力?他們不過是生命力強一點,比人類更耐打,除此之外,一無是處。
「你真是令人感到驚訝!」我看到赤鐵的雙腿出現在前方。他的語氣中,感覺不到對同伴的憐憫,反而像是為減少搶功的人而高興。
在這一刻,風將限制我能力的封印完全破壞,沉睡於此的靈氣被我喚醒,非但接受我的呼喚,更引來原本被擠開的風。
「嘶!」最後,風伯的手臂終於承受不住,硬生生地被扯斷!
一看到他們兩個,我的情緒就跟著快要爆炸。若不是還想問出伯仁的下落,我早就先行開打!
我召來雷電,匯聚於掌,同時向前疾奔。他也許能夠製造隔絕電流的靈場,可是只要我硬闖過去,連同拳頭與雷電打在他身上,看他還能怎麼防禦!
赤鐵低下頭看著,然後繼續狂笑。
突然,看到有幾位選民躲在樑柱後面,他們眼中充滿恐懼,緊縮著身體,只露出半邊臉,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不敢出來面對事情。
十指連動,氣流指劍不停打出,有的由正面直搗黃龍,有的迂迴前進、左右圍攻,每一邊如利劍般的氣流都威力驚人。
身體不足的部分,就用風來推動,以氣流帶動身體,讓我看起來像是完好無傷的樣子。
電光圍住風伯與赤鐵,但在他們身外卻似乎有股力量阻擋雷電,保護著他們。
他們的態度叫我更加生氣。不坦白說出伯仁的下落也就罷了,還在那消遣我!
「不!」他狂叫著。
他被強大的靈力給吹走,風幾乎將他的身體全部扯裂,他如同風中落葉翻滾著,在凄慘的吼叫中撞上大廳的牆壁,牆壁碎裂,他的身體也跟著被風拉扯碎裂。風吹離,我無力地跪下,雙手撐地,用力地喘息,風伯的慘叫彷彿還在我耳邊響著,抬頭仰望,卻只見到一個大洞,還有星光點點。
一個踉蹌讓我差點倒下,意志力將我撐起。印契失效?啊!我怎麼忘了,在過度使用靈力後,精神無法支配靈力,就無法順利地運用靈力。
毫不耽擱,繼續向前。
「很熟悉是吧?」
風伯走向前來,每走一步,由他身上發出的靈氣就增強一分,整個大廳都籠罩在他的靈場之中。原本存在於此地的風因而受到排擠,遭到驅逐。我的風身應用的靈氣並非源自於我體內,而是隨手取用存在於所處環境的風,現在這裏的靈氣遭到排擠而大量減少,也就等於削減我的戰力。
我們兩人所處的環境是一樣的,但是風吹向他,我只承受部分的力道。
應該是垂死之人,卻放出比他還要強大的靈力,任由他拳打腳踢,攻擊傷口,挖深傷口,臉上卻還露出笑容。這樣的我,不可怕嗎?
所以,我眼光中只有期待,沒有恐懼。
不過,我還是動手了。就是要先·下·手·為·強。
南風炙熱無比,好似置身烤爐。令我全身冒出霧氣,因為汗一流出,就馬上沸騰蒸發!
風流入體內,依然灼燒著我的大腦、我的神經,可是卻不再感到疼痛。火燙到了極點,反而被一種清涼的感覺取代。
「碰!」撞上了巨大的樑柱再掉到地面。我毫不在乎地又站了起來。
強大的風吹打在他身上,高貴的官服被風撕裂!強大的風吹打在他臉上,精明的臉孔開始扭曲。他痛苦地叫著,全力抵抗,但是,比起我釋放出來的力量,卻顯得微不足道。
「此子交吾。公以為何?」
赤鐵來到我的面前,他大聲地笑著。
赤鐵這時舉起長柄戰斧,似乎準備要對我展開攻擊。
我才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
是的,因為我可以為伯仁做點事,為他懲處這個在背後策劃的陰謀家。
他要出手取我性命,我也想狠狠地揍他一拳。
他毫不在乎。
「止。」一字命令,風即消逝。我才摔落地面。
剛剛同樣的方法已經不知斬斷過多少選民的身軀,可是,風伯卻處之泰然,甚至還撤除防禦的靈場。氣流指劍應該要將他斬成肉塊才對的,可是,這些高速流動的銳風卻突然脫離我的控制,在他身旁迴旋繞了幾圈,竟然又打向我來!
「喂,大笨狗,你到東面去瞧瞧……」鸚鵡臉的說了一聲,那隻狗臉選民當然沒反應。
不是敢打人,敢無情地殘害別人的人,而是對自己所受的傷害毫不在乎的人最恐怖。不怕痛、不怕苦,身上流著血完全不在乎。連死都不怕的人最危險了,因為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看來還有人搞不清楚狀況,我們怎麼可能把那麼重要的人交出去。現在他可是黑翼公主看上的男人,就算我們也不知道他被帶到哪裡。你這傢伙笨得可以,難得撿回一條命,還回來自投羅網。我這個當城主的,要是不能把你這個……『窮凶極惡』的歹徒處決,往後還有誰敢來這裏住?」
「可笑。吾乃風伯,示風於汝!」
經過短暫的休息,我的身體已經稍微能動,同時也聚集了一點點的靈氣。
他走過來,將我抓起。
他不停地對我拳打腳踢。我的意識正因為靈力的衝擊而渙散,若不是心中存有一股恨,意識早就被強大的風給吹走。
靈氣由我體內不停流出。
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這!」
過多的靈氣由我的軀殼滲出,形成強大的靈壓,迫使風伯放開抓住我的左手。
氣化指劍流蕩,猝然使出,數道細小的氣流劍由指尖流射,貼地而出,直至選民下方,才暴然升起!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一臉錯愕地魂歸陰曹地府。
「此為汝之惡行惡狀。」
一斧砍下,小命即休,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吃了我?哼,你們擋路,耽誤我的時間,已經讓我感到厭煩,現在還想吃人?以往選民那些殘忍的惡行一一浮現,接著又想到伯仁,心中就升起一股惡氣。
去路已經被許許多多的選民給擋住。我越看越氣,越看越煩!這些傢伙真的要跟我干到底嗎?既然如此,我理當奉陪。
赤鐵嘲弄地問著我:「誰才是大壞蛋?你可不要睜眼說瞎話。」
戰斧同時揮來!我不打算再閃避,在專心使用印契的同時,也沒必要閃躲了。
「不好了!城門的黃馬被殺死了!」不知哪來的喊叫聲讓四周引發騷動。
於是我主動攻擊!
他還在笑,我也跟著露出笑容。
不痛,一點都不痛。比起我內心的傷痛,肉體傳來「微弱」的感覺,反而能夠轉移注意力。身體早在風伯的攻擊中嚴重受創,這時又慘遭靈力的蹂躪,能站著,恐怕是因為我還抓著風伯的手不放。
「汝不若蠢蟲!」
「什麼!」最後一隻張開青色的翅膀飛到空中。我冷眼看了一下,對他一指,旱雷由空而降,轟然一聲,一隻烤鳥掉落地面。
只消運用最基本的靈力,將所有的靈力傾瀉而出,化為強大的風,打向眼前的這個傢伙。
吃驚之際,我急忙跳離原地,同時也沒閑著。冰魄掌跟著打出,我並不期待能將他們凍結,但是我運用寒息的目標是風伯的周圍,要用堅冰將他困住。
他在那裡大笑,似乎沒注意到,在這種狀況之下,我還要繼續攻擊。
「喔,我好怕啊!」赤鐵裝模作樣地叫著。
各種感覺變得相當靈敏。赤鐵的攻擊突然變得很清楚,不是用氣流那種模糊不清的感覺,而是很清楚地看到、聽到、感覺到。
「可惡!」怎能讓他如此囂張!我才翻身落地,將墜下的力道挪移轉向,便又奮不顧身地撲向前去。
守衛在瞬間被我解決,其他的選民先是呆住,然後嘩然驚起。
「狂徒?誰才是狂徒,你們這些沒人性的選民,才該一個一個上刀山下油鍋!」
我在笑。
「喈!蠢爾,下下之輩,不知天恩!」
「咕?」
上座旁邊站著另一個文士打扮的人。這個人一臉奸相,外表看起來和善可親,可是我卻知道在他的肚子里裝了滿滿的陰謀詭計。他就是風伯。
風伯羽扇輕揮,強風刮出,原本該在他周圍起作用的冰冷水氣被吹回來。空氣中的水分一面結冰,一面向我這移動。風吹得好快,比我這擁有雲體的人跑得還快,雖然我已經運用一線拳的原理刺激身體潛能,卻還是慢了。
是的,因為我正在欣賞風伯的恐懼。
不過,奇怪的是,我並不覺得恐懼,好像就這樣被他砍下首級也無所謂。並不是我已經放棄,而是根本動彈不得。如果他主動攻擊,也許能夠在斧頭碰到我的瞬間召來雷電,以我為媒介,將強大的電流送至戰斧,與他同歸於盡。
「快!殺了他,那個人類!」後方傳來選民的喊叫。
才一下子,我就變成血人。
打出這拳,也耗盡最後一絲力量,於是我跌落地面。
最後一位,也是最嬌小(但也有兩公尺半高),長著像是鸚鵡的鳥頭選民抱怨道:「今天值勤守城門的是誰?怎麼讓人跑進來了。」
我毫不遲疑,快步向前;每走一步,怒氣就增加一分,身上的靈氣也漲起一分。
拳頭打在他的胸口。
風伯這時也不停地釋放出強大的靈氣與我抗衡,但是,他似乎搞錯方向。他不停地運用靈氣召來各式各樣的風,企圖要將我殺死,可是就如同他之前的那一擊,靈氣召來的風才一出現,就被我釋放出來的靈氣給抵毀,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看似平凡的一擊,卻打得他眼珠子都彈出來。
不知為何,身體不停動著,明明已經沒有體力了,軀體卻不知由何處抽出能量供肌肉、細胞活動,本來該感到的酸痛全部消失,當身體動作時,傳回大腦的訊號竟是一種愉悅與快感。
傷是好了,可是身體卻感到相當無力。
不論如何,我還是很感謝雲體的效用,不然,就連一點點的機會也沒有。
在這近距離下猝然向前,併發一掌。這時我身體的每個動作都給肌肉帶來極大的負擔,所以,很自然就以最省力氣、最小的動作發動攻擊。
大腳向前一踢,巨大的銅門隨之打開。
雖然靈氣慢慢迴流,可是,這一點點靈氣根本不足以發揮力量,更別提要與強悍的赤鐵同歸於盡。
我回過頭再看身後,滿目血腥的場景。殘肢斷臂、肝腦散落滿地,還有被氣流指劍分屍的奇怪形體,有些選民強大的生命力讓殘破的軀體還在蠕動掙扎,黑暗之風形成一個又一個異端漩渦,怨靈鬼氣正在啖噬那些失去生命的選民殘軀。有的殘肢被雷電烤焦,散發出焦臭的異味,混合著血腥的氣味、選民特有的臭味,還有眾多異形異狀怪物流汗後的體味,空氣的味道變得極度噁心。
向前跑了幾步,卻發現狂風大作,我竟然無法向前!別說是要接近他,就連站都站不穩了!風伯召來狂風,阻我前進!
「此乃南方酷熱之風。」幸好風伯馬上又召來另一種風。
不知不覺中,選民的喊叫已經由耳際消失,當我定下神時,已經站在一座巨大的銅門前面。體內熱血澎湃洶湧,大腦處於一種極度的興奮狀態。
三位穿著與那個守門選民一樣的傢伙注意到我,橫到前方阻擋道路。
哈、哈、哈,這就是選民?原來他們也不怎麼樣,只是貪生怕死之輩。過去的我怎麼會怕他們?怎麼會對他們的行徑感到恐懼?像這樣的傢伙,何必避之如鬼神?可是,我竟然讓他們的夥伴傷害伯仁,還將他綁走!
他說這麼多,無非是要動搖我的決心,並且試探我。
靈力暴湧進入我的身軀,毫無節制,流過我每一寸肌膚,深入我靈魂深處。超強的力量不停擠入,完全超乎我能承受的極限。過量的風化為灼熱的氣息,開始破壞我的身體和精神。
「夠了!那又怎樣!反正你們今天是死定了!」
在風伯的攻擊中,我的大腦也受到不小的傷害,但是,這個傷害好像也同時破壞鉗制我風身的封印!仇恨的怒火更讓我不顧一切。
「風伯大人,該殺了這個傢伙,將他的首級送到黑翼公主面前,使該傀儡的意志崩潰,公主就能完全支配傀儡。」
這些選民似乎讓我過度熱身。不過這也令我充滿了信心,原來拋開一切解放自我之後,風身、雲體能讓我擁有強悍無比的力量。我想,在這股力量之下,赤鐵也只有俯首稱臣的份。
該怎麼辦?身體還很僵硬,如果他現在把斧頭揮下,我只有死路一條。
在這一瞬間,我楞住了。
「非也,非也,吾等循天理而行。汝殘暴不仁,天理不容。」
大門後面像是宮殿般的大廳。
「愚昧之輩!」
呼喚雷電!
「哈、哈、哈……」赤鐵發出狂笑。
這樣的人最可怕?
中央是一條紅地毯,兩側有許多龍鳳裝飾的柱子。盡頭則有二個巨大的翠玉寶座,中央坐的正是頭上長著牛角的赤鐵。他蹺著二郎腿,手肘靠在椅臂上,身體微斜,腦袋倚在手掌上,看起來就是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玉座的側方則有個兵器架,上面只放著那支長柄戰斧。
當然,這些選民不可能放過我。為了避免麻煩,順手揮指,氣流指劍化為無數的無形氣刃,砍了許多首級。
風再次引進我的身體!
真是可笑。
將風灌入印契之中,手平舉指向赤鐵。
我在笑。
靈力的作用完全失控,我只覺得好難受,大腦腫漲,頭痛欲裂。
「吱……碰!」一隻選民當場被烤焦倒地不起;另一隻更是嚇得屁滾尿流,驚叫連連。
風伯正氣凜然地回答:「狂徒兇殘,害我無數子民。理當處決,以昭天理。」
強大靈力的作用下,雲體發揮到極限,身上的傷頓時治愈。但是,這種急速的治療也抽光我的體力,雲體能夠促使身軀迅速新陳代謝,將外傷、內傷在瞬間消失,可是,供給細胞生長的養分卻不會憑空生出,身體新陳代謝所產生的廢物也尚未排出。
赤鐵的笑聲漸小、停止,笑臉變成驚懼。他疑惑、不解。手放開戰斧,伸向胸口。一個穿過胸膛的大洞,四周焦黑。最後,他向後垂直倒下,那張臉好像還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我這才滿意地閉上眼睛……伯仁,我幫你報仇了,但也請原諒我……
大部分尋常的選民都不理我,我也樂得輕鬆,快步走向城內,直接向赤鐵那股強大的靈場中心移動,可惜就是有人不長眼。
氣壓再變,沉重的空氣頓時消失!
我老羞成怒地大聲喊叫,雷電也伴隨著怒氣而落下!
赤鐵大聲笑道:「我看他不是人。哪有人會像他這麼殘忍無情,為了一己的私怨,殘殺無數無辜的生命,這種事果然只有低下的人類做得出來。」
光流漸漸組成鮮明的立體影像,其中有一個人滿身狂態,瞠目切齒。他作風殘暴,許多奇形怪狀的人物被他用殘忍的手法殺死。求饒的人沒被放過,反而被玩弄後再無情地殺死。我好像看到禍虎屠村的翻版。
赤鐵在閃避之後,戰斧立即反擊!不知為何,他的動作我相當清楚,不是因為我看見了,而是感覺到了。身體狀況極差的情況下,根本懶得抬頭注意赤鐵的動作,但是,其他的感官卻變得非常靈敏。然而,這種感覺又不大像是尋常的感覺,耳朵一直嗡嗡作響,皮膚也不時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刺痛,移動時,風打在身上,就像皮鞭落在身上。即使如此,我卻依然感覺到赤鐵的動作,好像開啟了另一種新的感覺,他的動作引發氣流,而以氣流帶動身體的我,則接收到這輕微的波動,並即時反應。
「哼!」一氣之下,迅速出指,氣流指劍劃破空氣,發出銳利的嘯聲,直取兩人。但他們卻不像之前的選民那樣,像西瓜一下子就被我剖開。風伯以風制風,在他們身前化出一道風幕,我的氣流指劍就像是涓涓細流進入大海之中,只留下一絲波瀾漣漪。
風放出,流出帶著水氣的寒氣在瞬間將他的雙腳冰凍;我再加一掌,他的胸膛因而結冰,力道釋放,結凍的部位跟著粉碎。他沒流半滴血,但胸口出現一個大洞。
不知為何,我開始享受起這種殺戮的快感。原本只是在發泄心中的怒火,對伯仁的歉意、對赤鐵的恨意。但是漸漸地,給選民帶來的恐懼,讓我感到愉悅,這種感覺就像是那時候與禍虎戰鬥、接受雨鈴訓練,釋放恐懼力量時,留在我體內的意識所持的心態。只是這一次,我的意識並沒有分成兩部分,我完完全全沉浸在血腥之中,好像忘了此行的目的,只要能造就殺戮帶來的血腥,就感到無比的滿足。
「喔!我知道你想幹什麼,要用類似的方式對付我?難道你真的不怕死?再使用靈力,以你這具殘破的軀體,恐怕無力負荷,而且不見得能夠打敗我。我跟風伯不一樣,他是柔弱的術士,我是蚩尤一族的戰士。也許在咒術方面比不上巫師,可是,相對地,一般的法術也傷不了我。我勸你省省吧!」
「生氣動手啦?風伯大人,赤帝陛下的指示是不准我們主動找他麻煩,不過,有人主動找上門來撒野,那該怎麼辦?」
我想,肉體早已達到極限,會有那種輕微的快感,恐怕是大腦自動分泌類似毒品的麻醉物質造成的效果。我就像是一條繃緊的弦,只要一有失當,就會斷裂。
「嗟!異哉!非人!」
就再試一次吧,反正也沒什麼好損失的,情況也不會更糟了。
但是,站在門口的我,卻很難相信是我用如此殘暴無情的方法殺死一大堆選民,讓這座樓城變成地獄。在殺戮之後,心中只有宣洩後的空虛,身體的肌肉感到緊繃,是過分勞動之後所造成的結果。大腦里也像有個蜂鳴器在嗡嗡作響,讓我無法平靜思考,這是過分使用風身後的結果。
風流入印契,雷電是產生了,可是,卻沒有依照我的意志向前流動,只是存在印契之中,沒有發揮作用!
成功了。伯仁,我幫你報仇了。那個陰謀者已經受到懲罰。
是時候了。
我心中揚起得意的情緒,故意伸出手指輕彈一下,一道真氣流由指尖流出,正好打在柱子上面。躲在後面的選民嚇得魂飛魄散,怕得怪叫跑開。
在選民的利爪揮動之前,我就先壓低身子避開攻擊,再輕輕一躍,跳離地面,讓左右的選民撞在一起。後方撲來的傢伙也撞成一團。眼前的五位都想要把我撕裂,但毫無默契的選民卻只會互相牽制,對我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哈,那就交給大人。雖然我也很想活動一下,不過,難得大人有此興緻,我就不搶功了。」
在殺戮之中,我突然明白小活佛所說的話,是我自己限制住自己的力量,當我相信自己能夠一拳打碎巨石,心中毫無懷疑時,雲體就能夠讓我的身體發揮出這種力量,將身體交給恨意來驅動,所有的理性與常識全部拋諸於腦後,以往發揮不出來的力道,現在就由我這具人類的身體中展現出來。
期待雷電的竄出。
「應是,擅闖吾輩之所,惡意殺戮,惡言相訊。人哉,此為人哉?非人哉?」
既然他不動,那麼,就讓我給他一點驚喜!
「不智之至。風起!」
我呼喚雷電!
赤鐵的攻擊也來到!
「是也,罪證確鑿。」風伯點頭稱道,同時羽扇輕揮,風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