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天下》第一部 人間世 第三冊

第二章 鏡中章魚

第一部 人間世 第三冊

第二章 鏡中章魚

「我去吧。」
只有通過這個方式,才能逼迫帝凡納背後的勢力現身。
「我不太明白主人的意思。」
如果對方只是一些巫師和忍者的話,那麼學會了雪鶴流秘術的自己,未嘗沒有一拼的實力。萬一帝凡納背後真的是法妝卿在支持,自己只有三十六計,逃為上策,將情況上報給罕高峰,讓他頭痛去吧。
帝凡納集團的公關部里,托尼一大早就無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顯得垂頭喪氣。
「誰去聯繫新聞發布會的場地安排?」
法妝卿美目中露出一絲譏諷:「這樣的人,會和你賭彼此都有百分之五十勝率的賭局嗎?」
「各位,我們公關部需要立刻舉辦一個新聞發布會。」
風照原心中微微一動,無風不起浪,帝凡納這個人,與巫師秘密接觸,又涉嫌洗黑錢,讓人越來越覺得有問題。
這是典型的殺人滅口,而且一定和帝凡納有關。
「伊藤照是個什麼樣的人?」
風照原剛喘了一口氣,散落在地上的鏡子碎片突然一片片移動起來,迅速向中間凝聚,重新拼湊出一面鏡子。
風照原身軀一震,這原本是意料中的事情,為了避開那些忍者、巫師的追殺,重子一定會離開茶館。然而由托尼親口說出這個結果,還是讓他的心微微一痛。
風照原宛如一隻雪鶴,輕盈舞動,十幾隻雪鶴環繞在他的身邊,隨著變幻的秘術手印靈動翻飛。章魚的觸手一碰到雪鶴,便如同遭受了電擊般急劇顫抖,再也無力侵犯。
托尼正色道,滑鼠在電腦屏幕上一點,QQ男女交友的網站跳出網頁。盯著一個千嬌百媚的金髮女郎照片,托尼摩拳擦掌,意氣分發,開始了公關職員的新一天。
風照原沉吟片刻,開始在公寓里四處翻找,半個小時后,終於在一間壁櫥里發現了一隻保險箱。
火鴉心悅誠服地點點頭,目光落在桌上緋村康的資料上。
風照原茫然地望著窗外,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女人?
火鴉面色一變,雞爪般的手掌猛扣桌面,「啪啪」,兩隻茶碗跳到半空,碗里什麼東西也沒有。
風照原立刻翻開員工目錄表,很快查到了前任財務部經理的電話、地址。
「聽說是前任的財務部經理向小報透露的。」
「蘇珊,是從哪裡傳出這樣荒謬的消息呢?」
火鴉身軀一震,跪倒在地,顫聲道:「是我替主人蒙羞,請您懲罰吧。」
「既然不在碗中,自然還留在竹筒里。」
看見風照原上班,托尼像是抓住了訴苦的對象,大叫道:「不好了,重子搬家了。這幾天一直看不見她的人影,今天早上我去她茶館再次求愛時,發現門口掛著『已搬遷』的木牌,裏面空無一人。」
法妝卿低笑一聲,美目中射出冷漠的光芒。
法妝卿淡淡地問。
蘇珊夾著一疊文件匆匆走進,臉上陰雲密布。
清晨的陽光透過敞開的玻璃窗,在辦公桌上灑下斑駁的光點。白色的窗帘在微風中飄動,猶如漸漸遠去的白色和服,在視線中模糊。
「他,應該是很有心計、心狠手辣……」
雪鶴滿室飄舞,章魚怪物不斷後退。一隻只雪鶴從風照原的掌心不斷飛出,將章魚怪物牢牢圍住,翅膀翻飛,近百隻鶴嘴同時啄下。
托尼不解地問道。
「這就是伊藤照的個性。」
掛斷電話,風照原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凝重。正面的交戰就要開始,能不能完成任務活著返回紐約,就在此一搏了。
法妝卿淡淡地道:「機會稍縱即逝,怎麼可能每次都奢望百分之一百的勝率?真正的人物,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機會,那也就夠了。」
「嗨,發生了什麼事?」
火鴉露出一絲迷惑不解的神色。
風照原慢吞吞地走進辦公室,他這幾天顯得心不在焉,那一夜老妖怪的話不斷在他耳邊迴響,讓他感到不安。
「無論你選擇哪一隻碗,你都已經輸了。」
銀白色的厲芒猶如刀割豆腐一般,輕鬆切開保險箱。風照原暗贊一聲,取出一疊文件,細看了幾分鐘,滿意地藏入懷中。
「蘭斯若這顆棋子,又可以發揮他的作用了。」
羽毛髮出「呱」的一聲怪叫,左閃右躲,慌亂逃竄,終於被一隻鶴嘴閃電般叼住。它竭力掙扎,痛苦地扭曲著,鶴群圍了上來,一點火紅色在一片雪白中被一點點吞噬,直到消失得無影無蹤。
「算了托尼,就當作是一場夢吧。」
兩隻茶碗依然倒扣在茶几上,還沒有被打開。法妝卿漠然地看了一眼火鴉,後者現出了原來的面目,凌亂的紅髮遮面,手執一柄顏色血紅的掃帚,指甲彎曲地垂到了地面。
托尼點點頭,嘆了口氣:「我算是徹底死心了,從今天起,我要豎立新的目標!」
法妝卿低嘆了一口氣:「在伊藤照拿起左面的茶碗,即將扣上玩偶線蟲的一剎那,左手尾指突然一彈,將茶几上的玩偶線蟲重新掃入竹筒。你既看不出他的閃電手法,又沒能掌握他的心理,無論鬥智鬥力,都已經輸得一敗塗地。如果再用占卜感靈的巫術作弊,豈不是丟盡了我的臉面?」
那隻可怕的章魚怪物可能是某種巫術變化出來的,所幸自己學會了雪鶴流的秘術,否則真是難以應付。
風照原欣然道,他當然另有打算,預定好新聞發布會的酒店之後,風照原趕到前任財務經理的公寓,希望從他那裡了解一些帝凡納的情況。
蘇珊一面打電話聯絡新聞發布會的記者,一面道:「他大概是和老闆鬧翻所以才散布謠言的吧,據說他還聲稱有確鑿的證據呢。」
「嗨!」
章魚怪物從鏡子里幽靈般地爬出,發出凄厲的怪叫聲,向風照原迅猛撲來。
「朋友,義大利人怎麼可以沒有愛情和通心粉呢?哪裡失敗,就要從哪裡爬起來!」
「他是個只肯打百分之一百勝率戰鬥的人。」
在街道的公用電話亭里,風照原撥通了帝凡納的直線電話,刻意改變嗓音,擺出一副敲詐勒索的無賴口吻。
「每一件事都需要百分百的把握才肯去做,這是伊藤照的優點,也是他致命的弱點。」
章魚怪物怪叫一聲,渾身突然炸開,激濺的碎屑在空中凝聚成一片火紅色的羽毛,迅速向地面上殘破的鏡片飄去,似乎要從那裡逃走。
重子也許已經離開了羅馬。
「砰」的一聲,風照原猛力撞開房門,一個中年男子血肉模糊,木然站在大廳的鏡子前。透明的鏡子里駭然鑽出了一隻類似章魚的怪物,半身隱沒在鏡中,半身露出鏡子外。十幾條鮮紅的觸手纏住男子的全身,觸手頂端的吸盤腫脹得像饅頭,花花綠綠的腸子從男子破開的肚子里流入吸盤。
風照原低聲道,不知不覺,他對附身的妖怪從畏懼到坦然,現在逐漸生出了一絲依賴感。
蘇珊看了看風照原和托尼。
十幾條觸手封住了風照原所有躲避的角度,吸盤同時張開,如同惡魔的巨嘴,滴淌下粘稠的紅色液體。
風照原吃了一驚:「你不是剛剛才失戀嗎?」
雪鶴飛回了風照原的掌心,他走到中年男子身邊,這個帝凡納集團的前任財務經理早已斷氣,身軀支離破碎,死相極慘。
「老妖怪,幫幫我,打開這隻保險箱。」
風照原退到了牆根,左手變化秘術手印,右手按在背後,十幾隻雪鶴從他掌心翩然飛出,叫聲清唳,雪白的鶴嘴閃電般啄向吸盤。
風照原驚呼一聲,毫不猶豫地拿起一把椅子,用力扔向鏡子。
「有謠言說老闆暗地裡洗黑錢,我們需要通過新聞發布會澄清事實,以免對公司造成不良的影響。」
鏡子被砸得粉碎,中年男子頓時像一隻破麻袋般摔倒在地上,章魚怪物也從鏡子里消失了。
法妝卿不緊不慢地道:「以伊藤照的能力,為什麼還要花那麼大的代價,委託我們去殺緋村櫻君呢?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他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正要舉手敲門,裏面忽然傳出古怪的聲音,鮮紅色的血水從門縫裡緩緩滲出,一點點流到了風照原的腳邊。
這實在太荒唐了,到目前為止,自己連重子的性格、愛好、背景都一無所知,還談什麼愛情?
風照原拍了拍托尼的肩膀,嘴中感到一絲淡淡的苦澀。
「你是愛上這個女人了吧?」
重子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自己是否愛上了她,都已經不再重要。隨著她的離開,那白色雨傘上的櫻花,終將在時光中褪去。
「如果要殺的是安全總署的人,反倒好辦。」
風照原左掌再次結出秘術手印,雪鶴紛紛追擊羽毛,地上的鏡片被翅膀撲扇的風帶動,散亂了一地。
風照原苦笑著搖搖頭,想起重子,又是一陣惘然若失。
「那些木偶線蟲呢?究竟去了哪裡?」
法妝卿擺擺手,淡淡地道:「這也是一件好事,暴露了伊藤照處事上的弱點,今後我們可以加以利用。」
「請主人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