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八冊
第七章 彌天大禍
「可是，他們中有好幾個都會人類的語言，和人類很相似啊。」
「多年前，我，被趕出了虛空。」
「家鄉。」
獵奇的嘴唇血色褪盡。
影子喃喃地道：「這個世界的劫難，從此開始了。」
獵奇驚奇地看著一隻只石瓶，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上面的紋路。
獵奇驚異地叫道：「到底怎麼了？」
影子獃獃地望著空曠的四周，整個人彷彿已經麻木，他慢慢地蹲下來，喉中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風照原被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影子冷哼一聲，轉開話題：「不過，我和虛空一直維持著微妙的感應。可是幾百年前，我突然失去了這種感應。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虛空發生了劇變！」
影子搖搖頭：「按照你們地球年計算，早在你們的冰河時期，靈塔就已經離開虛空，探索宇宙的奧秘。它每到一個異度空間，就會收集那裡的生物，儲藏在靈塔內。」
影子顫聲道：「我們闖了大禍！」
三人終於登上了第九層。
「好好想一想吧。」
風照原暗自震驚，擁有眾多暗能量生物的虛空，又會發生什麼樣的劇變呢？
妖火迂迴曲折，一路飄蕩，繞過幾根石筍后，它的速度驟然加快，向前方飛也似地竄去。
「這麼走下去恐怕不是辦法。」
過了很久，影子忽然驚駭地大叫起來：「不可能，第九層不可能是這樣的！」
「這些花有些奇怪。」
風照原拉住影子和獵奇，噴出妖火，左手在空中畫出挪移陣圖。下一秒，他們已經站在了廣闊的沙漠上。
三人久久地沉默著，只覺得一種說不出的壓力和絕望。習慣了主宰世界的人類，面臨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而大多數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影子笑了笑，猛地貼在了風照原的身上，一片陰影幽靈般地鑽出後者的軀體，在四周輕輕搖曳，由黑變成純白色，又漸漸地變淡，直到緩緩消失。
「駕著靈塔？那是什麼意思？」
風照原神色嚴肅地道。
「宇宙之外，當然是其它的宇宙，天地浩瀚，你們人類實在知道得太少。」
影子喃喃地道，盯著廢墟里一張歪倒的座椅。椅面是彎彎的弧形，寬大的椅背被削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個尖銳的三角高高凸起。
默然許久，他一字一頓地道，乳白色的曙光映在他的臉頰上，顯得更加蒼白。
風照原道：「可是你卻沒能闖到第九層。」
風照原面色蒼白，一把拉住獵奇：「你沒事吧？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
剎那間，黑暗中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影子的血沫一點點鼓脹起來，彷彿一隻只被吹大的氣球，透出乳白色的微光，照亮了四周。
「靈塔，是虛空最偉大的
風照原瞥見獵奇的動作，駭然叫道。這些石瓶，和尊將描述過的盛放物種基因的石瓶十分相似！緋村康的不幸遭遇，閃電般掠過他的腦海。
影子發出嘲弄的笑聲：「這次我如果能夠返回虛空，他當然什麼也拿不到了。」
風照原嘆了口氣：「雖然這裏不是你的家鄉，但你在這裏生活了幾千年，呼吸這裏的空氣，走過這裏的土地，你早已……」
「亞歷山大不配得到物種基因。」
叮咚眨巴著眼睛，好奇地問。
風照原心中好笑，想不到這傢伙也會玩花招。
頭部所觸，竟然不是冷硬的石筍，而是一片柔軟稀薄，緩緩流動的液體。
「闖禍了！」
獵奇驚異地道：「我們是往上竄行啊，這麼一大片石林難道懸浮在空中？」
風照原和獵奇目瞪口呆。
影子向四處張望，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我也不能確定，當初靈塔從虛空而來，那就應該可以駕著靈塔返回。」
風照原和獵奇齊齊變色。
他們站在一片廢墟上，放眼望去，斷垣殘壁，充滿了蕭索和凄涼的氣氛。
荒涼的沙漠上，只剩下影子孤獨的身影。晨風捲起沙粒，呼呼地滾到他的腳邊。
那是一叢細長的管子，每根管子彎彎曲曲，伸向半空，閃爍著古銅色的光澤。每根管子都托起一隻狹長的石瓶，石瓶古樸、粗糙，上面刻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紋、符號。其中一個符號，竟然和魔音家族的音波族徽形狀一模一樣！
整座廢墟猛然震動起來，亂七八糟的碎塊紛紛從地上浮起，發了瘋似地亂撞亂竄，一條條細紋在金屬柱表面裂開，轟然一聲，金屬柱爆炸開來，碎屑激濺。
影子離開了風照原，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
影子渾身一震，獃獃地看著風照原。
「我？」
「既然已經來到這裏，看一看再走吧。」
一根根高聳粗壯的石筍環繞在周圍，他們置身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石林中。風照原揉揉額頭，瞪著身前一根粗糙渾圓的石筍，剛才他們顯然與它做了親密接觸。
風照原淡淡地道：「和你有關。我們三個，都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第九層的中心——靈塔的腦部。」
四周的景象忽地又變了。
周圍已經變成了光焰咆哮的風暴場！
風照原暴喝道：「把自己排斥在這個世界之外，只會令你越來越孤獨！」
妖火迎著石筍直直撞去，風照原微微一愣，千年白狐急叫道：「跟過去啊，傻牛鼻子，那裡就是陣眼！」
「我們要走了。異度空間生物大量蔓延地球的消息，我們要儘快傳播出去，讓所有的人類做好準備。」
「我？
「往上？」
風照原摩擦脈輪，噴出妖火，六色蓮花層層綻開，在半空中盤旋了幾圈，忽然向左側飄去。
「該隱，你究竟該怎麼辦？」
風照原不服氣地反駁道。
千年白狐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暴栗。
「難道出事了？」
妖火一閃而過，風照原和獵奇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才你說闖禍的時候，你的樣子很焦急，很不安。你在擔心，為這個世界即將到來的劫難擔心。」
風照原一頭陷了進去。
「有這個可能。」
風照原咬咬牙，硬著頭皮撲向了石筍。
風照原沉聲道：「現在靈塔毀滅，你根本無法回到虛空。你還要繼續在這個世界里生活。地球，是你的第二家鄉啊。」
千年白狐沉吟道：「依我看，第九層分明就是一個陣法。無論你們上竄下跳，結果都會陷入各種迷宮，在裏面打轉。」
風照原見到影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安慰他道：「靈塔早在冰河時期就來到地球，這麼多年過去了，智者很有可能離開靈塔，遨遊宇宙。說不定此刻他正在地球上，所以你也不必太擔心。」
獵奇迷惑地仰起頭，上空迷迷濛蒙，視線難辨，也不知究竟有多高。
「可我們在不斷地進步。」
走上石階的最高一格，他們看不見任何石室。四周茫茫然一片，似是浩瀚無邊的宇宙，無窮無盡。
獵奇震驚地道。
「什麼劇變？」
一根尖銳筆直的石筍擋在前方。
影子耐心地解釋道。
「智者形狀奇特，和人類相差很遠。如果他出現在地球上，早就引起轟動了。」
影子冷笑一聲：「他利用我的超能為他做事，而我利用他的財力，尋找返回虛空的辦法。終於有一天，他無意中得到了一幅金字塔的地圖，他很好奇，讓我帶領十多個秘術高手前往一探究竟。」
風照原看了看他，拉起獵奇，伸手在空中畫出五芒星的挪移圖案。
風照原聳聳肩：「我還要賺亞歷山大的傭金呢。」
「不同的宇宙？」
「那些飛出來的怪物，難道是智者從各個宇宙搜集來的生物？」
「砰」的一聲悶響，三人重重撞上了一個硬物。
風照原目光灼灼，跟上了影子。
風照原低嘆一聲：「這裏好像沒有其它的生物。你所說的智者，應該已經不在了。」
影子顯得非常興奮，忽然回過頭對風照原道：「讓我為你解開禁制吧，這樣你就可以隨時離開，沒有必要陪我冒險。」
「虛空最偉大的智者，大概就是仙人了吧。」
「好了，禁制已經解除。」
「這裏好像什麼也沒有。」
「應該也是來自不同宇宙的生物，它們被收服，用來看守靈塔。」
影子
影子沉默許久，開口道：「是你幫助了我來到這裏，所以，我也不應該對你隱瞞。靈塔，類似於你們人類的飛行器。」
風照原茫然道：「這裏就像發生過一場地震。」
影子輕輕地顫慄起來：「我來到了你們的這個世界，從此，開始了孤獨地流浪。」
「我終於見到了靈塔，我完全沒有想到，它竟然會留在你們的世界里！正午刺骨的陽光直射沙漠，我跪倒在靈塔前，喜極而泣，我知道，我有回家的希望了！」
風照原看了看影子：「到了這裏，你就能回家嗎？」
「怎麼辦？好像出不去了！」
風照原呆了呆：「這倒也是，不過這麼稱呼有點古怪。」
風照原皺眉道，視野之內，一片茫茫然的遼遠。
獵奇問風照原，他原來是想得到能與法妝卿一較高下的力量，現在既然知道了靈塔的秘密，第九層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
一朵美麗的蘑菇雲，在風照原眼前緩緩升起，雲朵炸開，射出千萬道眩目的光芒，光芒不停地變幻，忽地全部斂去，四周又變得像深淵般的漆黑。
風照原神情一震：「你的意思是花海、石林都是人為布置的迷陣？」
「應該是。」
影子呆了呆：「我應該能夠穿過去的，難道這些石筍可以阻擋暗能量？」
三人驚魂未定，望著遠處的靈塔。整座靈塔沐浴在眩目的光芒中，劇烈搖顫。
影子茫然地道。
三人獃獃地佇立著，黑暗中，傳出他們沉重的呼吸聲。
「宇宙無限，和人類相似的生物太多了。何況讓這些生物學會不同世界的語言，不是一件難事。你以為第八層那個賭鬼真的是口吃嗎？他不過是對人類的語言不熟悉罷了。」
風照原追問道。
已經太晚了。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風照原不安地問道，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兆。
地動山搖，黃沙嘩地直直豎起，衝到半空，再猛地壓下來。一層層陸續倒塌，在熊熊的光焰里灰飛煙滅，一道深藍色的厲電猛地從靈塔內綻出，強光閃過後，整座靈塔消失得無影無蹤。
影子喃喃地道。
獵奇神情一振：「說不定人類可以消滅它們。」
「你這樣的人，金錢根本不可能打動你。」
「怎麼會這樣？」
影子冷哼一聲，風照原雙目灼灼地盯著他：「別忘了，現在你也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也許人類會被它們毀滅，也許淪為它們的奴隸，也許會爆發血流成河的戰爭。」
影子猛然打斷了風照原的話，急促喘息著：「我是孤獨的，我不屬於這裏！」
「不要！」
獵奇有些氣喘，目光
「要是陣法那就好辦。」
風照原恍然大悟。
風照原精神一振，順著妖火的軌跡走去，獵奇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對風照原極為信任，立刻跟了過去。影子想了想，遠遠地尾隨在後，對妖火他是敬而遠之。
獵奇搖搖頭，不解地道：「我很好啊。」
一片華麗的花海出現在他們四周，鮮花大如磨盤，朵朵綻放，一層接一層重重疊疊，五彩繽紛，香氣襲人。
影子長嘆一聲：「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有些修仙的人類，不也是駕著飛劍嗎？飛劍難道不就是飛行器嗎？」
獵奇震驚地叫道：「那麼這些靈塔的守衛者是？」
獵奇和影子目睹風照原消失在石筍里，立刻有所領悟，緊跟著撞了過去。
影子默然點點頭：「所以我說我們闖了大禍。這些生物現在逃離了靈塔，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迅速長大，在地球上繁衍生殖。」
「後來我遇到了亞歷山大。」
「原來是這樣。」
「轟」的一聲，石瓶下的幾百條金屬管突然劇烈抖動，管口噴出絢麗的光束，無數奇異的生物飛了出來，個頭細小，宛若黃蜂，但形狀卻大不相同，密密麻麻，源源不絕地從金屬管口內射出。
地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碎塊，殘缺的青色石板、金屬的殘片、鑲嵌著尖刺的木頭、古怪的塑料圓球以及一些破損的類似金字塔的物體。
獵奇吐出嘴裏的沙子，滿臉驚駭之色：「究竟發生了什麼？那些石瓶是什麼東西？金屬管里為什麼會飛出那麼多怪物？靈塔為什麼會突然爆炸？你說的大禍是指什麼？」
風照原跺跺腳，滿頭霧水：「可腳下分明是堅實的地面，可見我們並非身在半空。」
「第九層是靈塔的中心，我一定要找到駕馭靈塔的辦法。」
影子苦笑道：「它們中有很多是具有高智商、或者可怕力量的生物，它們的威力，你們在闖塔時就已經領教過了。現在這些生物在地球上散布開來，可以想象不久的將來，世界會變得一片混亂。」
正前方有一根巨大的金屬柱子，粗得幾個人伸手也合抱不過來，金屬柱從中折斷，一半豎著，斷截面露出花花綠綠的圓點。另一半倒塌在地，橫在他們的面前。
過了很久，獵奇低聲問道。
風照原吃了一驚，影子緩緩地道：「當年他駕馭靈塔獨自出發，沒有理由不在這裏。」
「什麼叫陣法？」
影子點點頭，雙手分別拉住風照原和獵奇，身影閃動，向上飛竄。
三人再向前走了幾步，眼前的景象突變！
千年白狐忽然叫道。
「也許吧。」
影子斬釘截鐵地否認：「不可能，虛空最偉大的智者應該就在
風照原忽然道：「也許這些異度空間的生物並不如我們想象中那樣可怕。就像那些鎮守靈塔的生物，雖然厲害，但一旦離開它們控制的空間，也不是很難應付。」
風照原驚訝地道：「你是被趕出來的？」
獵奇的手一碰觸到石瓶，石瓶立刻像薄脆的琉璃，片片碎裂，四周的石瓶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隻接一隻碎裂。
獵奇的目光掃過廢墟，忽然眼睛一亮，向角落裡走去。
「不要說了！」
影子沉思了一會，毅然道：「我們往上走！」
「那它去了哪裡？」
「這裡是哪裡？」
風照原駭然道：「所以靈塔里才會有物種基因庫！」
影子苦笑一聲：「千辛萬苦來到這裏，沒想到一無所獲。看來我是回不了家了。」
「我們要離開嗎？」
影子盯著靈塔消失的地方，默然無語。天色接近破曉，空中幾顆星辰黯淡地閃著光，寒冷的風從遠處吹來，捲起一層沙漠上的沙塵，無聲地盤旋。
「跟著它！」
耳畔不斷響起驚天動地的巨響，廢墟不斷地炸開，一道道光焰從四處噴出，空氣「滋滋」作響，冒出無數點藍色的電光，遮住了整個第九層。
三人面面相覷，這片石林無邊無際，灰白色的石筍層出不窮，一直蔓延到視線的盡頭。
三人獃獃地望著眼前的奇景，成千上萬個小怪物在四周稍作徘徊，就迅速飛出了第九層。
獵奇不安地道，三人小心戒備，花海彷彿是一座巨大的迷宮，無論他們怎樣繞來繞去，都穿不過這片鮮花的海洋。絢麗的色彩完全迷住了三人的眼睛，就連方向也難以分辨。
「這好像是陣法嘛。」
影子無精打采地道：「異度空間的生物也有柔弱的。反正無論如何，都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事，和我無關。」
風照原鬆了口氣，影子神色一變：「我們快離開這裏，靈塔似乎不太對勁。」
影子幽幽地答道，一滴乳白色的鮮血從他的指尖濺出，化作無數細密的泡沫，向四處噴洒。
影子接著說道。
影子用力搖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直覺告訴我，虛空發生了非常恐怖的變化，但我說不出具體發生了什麼。幾千年過去了，生活在這裏，我越來越感覺到孤獨。我想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我的家鄉。」
「雖然失敗而返，但我心中卻燃起了希望。這幾年，亞歷山大為了再拿到物種基因庫，四處尋找秘術和異能力高手，所以才有了這次的探險。」
影子喃喃地重複道。
金子塔的最頂層，應該是最狹窄的，但這裏卻無限廣闊。影子試探著向前走去，腳下雖然看起來是虛空，但踏上去異常堅實。
「轟——轟——轟！」
風照原不解地問道。
「進步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