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十五冊
第五章 紫海鬥技
納薩西斯面色微變，羅剎低喝道：「拉神，你想做什麼？」
「轟」的一聲巨響，天動地搖，紫色的海面上，忽然衝出一道雪白的巨浪，猶如一條巨龍直入雲霄。
木礦靈開始運用金書知識，分析海水的成分，並自行變化，不一會兒，世界力氣泡開始滲出絲絲暖氣，風照原立刻舒適了許多。睜開嗜血眸，四處察看了一番，風照原赫然發現在海底東面的一片岩石背後，有一群生物晃動的身影。
就像我們當初攻陷玉人城市，圍殺幽冥魂時，只能靠神師出手，而不是普通的閃魄。所以，我認為拉神不適合再領軍作戰。」
「我的實力，恐怕並不在乾達婆神師之下。」
風照原看得目眥欲裂，卻又不敢貿然對乾達婆動手，就算能夠順利地殺死對方，也難以向閃魄們交待。
龍王陰陽怪氣地道：「拉神大人，你意下如何？」
乾達婆的世界力湧出掌心，在空中準備畫出挪移陣圖，離開這裏。風照原目光閃動，手掌伸出，無聲無息地結出了世界。
風照原不緊不慢，向孤山走去，心中始終猶豫不決，就算是為了消滅閃魄的大計，他也不能犧牲那些雙棲人的性命。
殘餘的幾十個雙棲人臉上，露出悲壯和絕望的表情。
拉神面色一變：「依我看，風神師比乾達婆神師更合適。」
龍王沉思了一會，毅然道，夜叉也隨後點頭。
風照原苦笑無語，大勢已去，拉神的神情不斷變化，慢慢地向後退去，十個神力者將他護住，拉神的手下團團圍上來，與委員會對峙而立，形成劍拔弩張的氣勢。
風照原略一沉思，接過羅剎的話，毅然道。他也明白法妝卿的意思，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一定要把握住。
拉神面如死灰，目光緩緩從乾達婆、羅剎等人臉上掃過。他明白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了，所有的閃魄都會相信乾達婆的證詞。
乾達婆放聲狂笑，一條彩色光帶從氣泡內鑽出，倏地纏住了幾個雙棲人，輕輕一絞，雙棲人慘叫著被斷成了幾截。乾達婆並不停手，飛出氣泡，雙手挖出雙棲人的眼珠，放入懷中。
鮮血泉水般地標出來，乾達婆猶如虎入羊群，毫無忌憚地屠殺雙棲人，一轉眼就被他殺死了近百個。
幾十條彩虹光帶從乾達婆身上綻出，圍繞一圈，猶如氤氳彩霞，將他整個人重重護住。
拉神冷冷一笑：「我什麼也沒有做，你們要解除我的兵權，就怕我的手下不肯答應。」
羅剎冷冷一哂：「風神師嗎？他的實力雖然還算不錯，可惜比起乾達婆神師，實在差了不少。」
「啪」的一聲，一條綵帶在空中閃過，猶如兇猛的鞭子，把千年白狐抽得向外飛起。另一根綵帶矯夭閃動，擋住了風照原連續不斷的攻擊。
「我同意。」
風照原淡淡地道，碧綠色的木礦靈在空中擴展成一個平面。
至今
「風神師，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冰層不斷擴升，閃魄們急急登上飛船，飛出陰晦道的外圍氣層，遠遠地望去，星球彷彿被包裹在一個閃閃發光的冰環中。
木礦靈無聲無息地吸收著乾達婆的明暗能量。
乾達婆怪叫一聲，來不及殺那些雙棲人，急忙結出世界力氣泡，護住自己，噴射出來的白色冰泉溫度低得驚人，饒是乾達婆世界力修為深厚，也覺得承受不了。
乾達婆的世界力頻頻出擊，所向披靡，殺得雙棲人血肉橫飛。剩下的雙棲人並不退卻，勇敢地迎上來。這個陰晦道的主宰生物，數量不斷遞減，即將面臨滅亡的一刻。
「拉神，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乾達婆暗自焦急，風照原的世界基點毫無徵兆，難以捉摸。這麼一直困在世界里，只能是被動挨打。風照原的心裏卻更急，乾達婆的實力不在迦樓羅之下，上一次，迦樓羅完全是重傷之軀，自己才順利剷除了他。這一次面對毫髮無損的乾達婆，雙方的勝負變得難以預料。
海底的水流開始結凍，像凝固了紫色水晶，冰層開始向上輻射。冰泉還在不斷噴出，像一條發怒的巨龍，一圈圈環繞著向上衝去。環繞過的地方，海水就迅速凝固結凍。整片海床開始向下塌陷，裂開一個黑色的口子，無數道乳白色的冰泉噴薄射出。
拉神暗暗焦急，以風照原的世界力，比起乾達婆的確頗有差距，如果硬拼，前者取勝的希望非常渺茫。羅剎的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笑，她對乾達婆深具信心。
羅剎隨即道：「我完全同意。」
不等其他神師表示，羅剎立刻飛身入海，瞬間沒了影。拉神面色一變，納薩西斯這麼做，顯然是要置風照原於死地。
拉神森然道：「我尊重哈迪斯閣下的建議。」
不等乾達婆應敵，風照原的本體就從背後撲來，與千年白狐一前一後，呈夾擊之勢，狠狠沖向乾達婆。
納薩西斯指著遠處的孤峰，沉聲道：「剛才那些雙棲人躲進了山背後的海洋，兩位神師不如前往那裡，各自捕殺。誰獵殺的數量最多，誰就獲勝。」
羅剎森然道。
納薩西斯目光閃動，沉吟了一會，道：「現在我們是在陰晦道舉辦慶典，決鬥的方式應當也有所不同。」
一直沉默旁觀的哈迪斯忽然道：「無論如何，你這次畢竟是犯下了過失。」
山峰的背後，是一片汪洋大海，波濤洶湧，滾滾的海浪聲不絕於耳。
「怎麼他們下去以後，一點沒有消息？」
哈迪斯鬚髮眉張，神色飛揚道：「就在我們這次閃魄大典上，兩位一較高下吧。」
風照原立刻打斷了他的話：「難道閃魄的大量死亡不比這來得更重要嗎？」
風照原順口道：「拉神大人當初可能也是這麼想的。」
就在乾達婆撲向雙棲人的一剎那，突起的岩石被扳斷了。
海浪依然不斷地向上升起，海水向四周洶湧蔓延，不一會兒，就吞沒了聳立的孤山和遠處的沙漠，整個星球都變成了汪洋大澤。
乾達婆嘆了口氣：「雖然拉神大人這次航行，給我們帶來了慘痛的損失。但他過去曾經立過顯赫功績，所以我建議，委員會能夠網開一面，給拉神大人一個機會。」
兩人彷彿掉盡了一個無底深洞，高速向下墜落，不知道過了多久，世界力氣泡觸及實地，輕輕彈起。
「那些雙棲人可能躲入了海底。」
風照原在心中輕嘆一聲，他本想引出艙窗被打開的細節，來證明內奸的存在，可惜納薩西斯並不上當。
納薩西斯淡淡一笑：「我們對它們了解得很少，所以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
「請問納薩西斯神師，既然你曾經親自經歷過第三條航線，那麼能給我們解釋一下，這次閃魄莫名死亡的原因嗎？」
從斷口處，一股森寒無比的白色冰泉噴涌而出，源源不斷，猶如泄了閘口的山洪，肆意沖流，整個海底彷彿爆發了一場驚人的海嘯。
納薩西斯欣然道：「乾達婆神師如果不嫌操勞，就暫時代替拉神大人領兵吧。神師不但實力強大，足以服眾，還長期陪同拉神大人征戰，對部署十分熟悉。」
幾個神師齊齊震驚，乾達婆顫聲道：「拉神，難道你想造反？」
「既然委員會的各位神師都同意，那就這樣決定了。」
風照原身體疾沉，緊跟在乾達婆後面，沉入海中。
閃魄們都紛紛圍在海邊觀戰，風照原無可奈何，只好先結出一個世界力氣泡，緩緩掠向海面。
哈迪斯點頭道：「乾達婆神師的確是很合適的人選。」
「咯吱咯吱。」
夜叉尊敬地道：「哈迪斯閣下有什麼建議呢？」
納薩西斯沉默了一會，只能點頭同意。如果他不答應，恐怕閃魄立刻會陷入內亂，要是他沒有哈迪斯的支持，和拉神鬥起來並不佔多少優勢。最主要的是，一旦拉神和他拼得兩敗俱傷，最高首腦的位置也許會不得不落在哈迪斯身上。
乾達婆世界力流動全身，謹慎地保持站立的姿態，在風照原的世界里，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是依靠強大的世界力採取守勢，等到對方以本體攻擊后，再尋機找出基點。
夜叉好奇地問道：「首席神師有何高見嗎？」
納薩西斯神色平靜地道：「在那片暗黑區域里，似乎隱藏著一種看不見的生物。它們會摧
乾達婆忽然有所覺察，閃電般轉身，厲聲喝道：「風神師，你在做什麼？」
法妝卿眼神一亮，輕輕捅了風照原一下。這是個絕佳的機會，與其依靠拉神去對抗納薩西斯，不如直接坐上拉神的位置，領軍閃魄。
森冷的寒氣從海水中滲透出來，陰晦道四周的氣層，一點點結出了厚厚的冰層。
納薩西斯平靜地道，回頭對羅剎使了個眼色：「不如請羅剎神師下去看看究竟，以免兩位神師出了什麼意外。」
風照原暗叫不妙，這個方法對他十分不利。試問他怎麼能忍心對其它無辜的生物下手？何況這樣以強凌弱的獵殺方式，根本不需要藉助世界的巧妙，誰的世界力深厚，誰殺死的獵物就多。納薩西斯故意提出這個較技方法，顯然有利於乾達婆。
風照原暗道乾達婆果然陰險，他這麼一說，雖然像是為拉神開脫求情，但其實起不了任何作用，就算自己和乾達婆都不同意，也無法改變委員會的決定結果。
儘管有世界力氣泡保護，海水還是冷得刺骨，風照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按理說，這樣的溫度早就該結冰了，但偏偏海水還在洶湧流動，可見這種所謂的海水，可能只是一種特殊的液體。
閃魄們又驚又駭，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懸浮在半空中，但很快冰層就向上空延伸過來。納薩西斯沉聲道：「除了神師和哈迪斯閣下、拉神之外，其餘的人全部上飛船，先離開這裏！」
拉神面色一變，要是哈迪斯也加入納薩西斯的陣營，他就只能帶兵遠逃，否則以他現在的實力，和哈迪斯拚鬥就是在找死。
納薩西斯不動聲色地道：「拉神大人用大量閃魄的生命去冒險，實在有欠考慮。作為一個領兵者，應當考慮對不同的敵人採取不同的措施。
緊接著，千萬道巨浪衝天飛起，整片大海彷彿發生了一場震蕩，海平面足足掀起幾十丈高，傾瀉著翻轉過來。閃魄們驚慌之下，紛紛飛起躲閃。
「好！」
世界力凝聚掌心，他全力撲去，幾十個雙棲人忽然不躲不閃，靜靜地盯著他，雙目中噴射出怨毒的光芒。
千年白狐倏地竄出，雙爪拍出銀白色的厲芒，吸收了不少魂魄后，它的妖力也在慢慢增長。
望著波瀾起伏的海面，龍王皺眉道。
「首席神師的提議還真是有趣！」
雙棲人一動不動地佇立著，神情獃滯，已經被凍僵了。
乾達婆竟然以驚人的能量，直接穿山而過。
乾達婆微微一笑，雙足不動，身軀平平向上浮起，箭一般射向遠處的高山，率先而去。「轟」的一聲巨震，整座山峰劇烈搖動，山石飛濺，煙霧騰騰，過了一會兒，石灰散去，
法妝卿再也忍不住，趁著一片混亂，悄悄躍入大海。
閃魄們噓聲一片，紛紛露出失望不滿的表情，原本指望看一場血淋淋的屠殺競技好戲，沒想到兩個神師入海以後，就像沉入的石子，無影無蹤。
哈迪斯忽然走過來，沉聲道：「既然那裡有令閃魄致命的東西，我們就要全力摧毀它們。」
碧光不弱反盛，木礦靈貪婪地吸住射過來的能量，平面急速化作了一個立體的世界，將乾達婆無情攝入。
乾達婆目光一掃，冷笑道：「就憑你們這些卑賤的低等生物，還想在我面前弄什麼花樣？」
風照原忽然轉開了話題，問道。
她略帶嘲弄地瞥了一眼風照原：「風神師的意見如何呢？」
乾達婆和風照原還來不及逃開，就被冰泉吞沒，捲入了海床的裂口裡。
周圍沒有任何海水，一片漆黑，光亮從很遠的地方遙遙透出，向前走，那是一個岔口，左右兩邊都有路，蜿蜒曲折，通向不可知的盡頭。
「它們都躲進了海里。」
風照原忽然道：「以飛船那樣堅固的防護罩，它們應該無法進入吧？」
片刻后，乾達婆幾乎搜尋了整片海底，向那片岩石游去。
這片大海是紫色的，艷麗得就像是紫色的水晶，還沒有走近，就覺得寒氣入骨，彷彿是一座龐大的冰窖。海面上漂浮著若隱若現的雲霧，猶如凝結的冰花，並沒有見到任何生物。
「想請你來我的世界做客罷了。」
乾達婆厲聲叫道，他做夢也想不到，風照原居然這麼明目張胆地對他下手。
乾達婆和風照原面面相覷，海床下竟然別有洞天，完全出乎兩人的意料。現在想要直接返回上面，已經不太可能了。按照剛才的趨勢，整片海洋都被陸續凍成了冰塊，他們能量再強，也沒有可能擊穿幾萬米的冰層。
拉神心中微微一動，這對他來說，還能算是勉強可以接受的結果了。他的手下繼續掌握兵權，總比交給納薩西斯好得多。如果他一意孤行地造反，哈迪斯必然不能坐視，就算他今天逃了性命，也要過著流亡的艱苦生涯。
大海深處，沒有任何的動植物，也見不到雙棲人的蹤影，乾達婆和風照原互相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詫異。乾達婆駕馭氣泡，繼續向深海潛入，風照原緊緊地跟在後面，心中苦惱不已，如果乾達婆找到雙棲人的話，他到底該怎麼辦呢？
海洋深處越來越寒冷，就連世界力的氣泡表面，也開始有凝固化的跡象。到後來，越往深海下潛，溫度就呈幾何數般地下降，就連乾達婆也感覺到了明顯的不適。
雙方互不想讓，誰都想得到領軍權。納薩西斯剛要說話，龍王忽然怪笑一聲：「既然這樣，不如雙方對決一次決定結果吧。嘿嘿，好久沒有見過神師互相對決的場面了。」
乾達婆怪叫一聲，世界力全力擊出，彩虹般的
乾達婆看了風照原一眼，低笑道：「風神師雖然晉陞神師沒有多久，口氣倒是不小。」
乾達婆蹙眉道：「風神師，我們正在討論是否解除拉神大人兵權的問題，至於你所說的……」
時間緊迫，為了防止萬一，風照原必需要用最快的時間，將乾達婆擊斃。
山脈、湖泊、叢林重重疊疊，隱隱透出大自然的玄奇道陣，將乾達婆困住。
哈迪斯轉過身，隨後又道：「不過拉神大人畢竟建立過累累功績，如果因為這次的過失就免除他的職務，有些過於嚴厲了。」
「依我看，暫時免除拉神大人的職務吧，由他的手下替代。等到以後拉神大人將功補過，再讓他繼續帶兵。」
龍王和夜叉低聲議論了一會，問道。
風照原並不理他，海洋突變，造成了殺死乾達婆的最好機會，到時只要說對方失蹤，納薩西斯也無從追究。
紫色的岩石被一寸一寸地扳起來。
聽見納薩西斯的建議，閃魄們興奮得紛紛歡呼起來。一來這樣的比斗比較新奇，二來它們對獵殺其它生物，充滿了殘酷的興趣。
幾十個雙棲人忽然發出憤怒的尖叫，合力扳住一塊突起的紫色岩石，竭力向上抬去。那塊岩石的根部和海床完全相連，風照原心中一動，悄悄向後退去。
風照原看了看法妝卿，兩人都有些束手無策。乾達婆的倒戈一擊過於突然，立刻將他們陷入被動的劣勢。
現在再爭論乾達婆的證詞真偽，更沒有什麼意義。
龍王和夜叉對視一眼，暗暗覺得有些不妥，但偏偏無法名正言順地阻止納薩西斯。
「拉神大人！」
法妝卿站在一邊，心急如焚，以風照原的實力，和乾達婆或者勝負在五五之間，但再加上一個羅剎，恐怕連逃跑都難以做到。
納薩西斯淡淡地道：「風神師，乾達婆神師，你們可以開始了。」
四周景物忽然幻變，乾達婆眼睜睜地看著千年白狐消失在一片叢林中，而背後的風照原鑽入地下后，地面立刻變成了一汪碧綠清澈的湖泊。
乾達婆早已飛身撲入，濺起的海浪猶如兩張翅膀，隨著他的身影向外掠起。對付這樣的低等生物，他根本就不需要多考慮什麼。
「我建議，免除拉神大人的帶兵權。」
一場分裂的風波就被哈迪斯輕鬆平息下來，風照原暗道有些可惜，不過以拉神現在的聲勢，的確還沒有到與納薩西斯翻臉的時候。
閃魄們爆發出一片喝彩聲。
羅剎目光流轉，冷笑道：「既然拉神大人被暫時免除職務，那麼誰來接替他呢？」
乾達婆懸浮在海面上，一個彩色的世界力氣泡包裹住了全身。他目光緊緊地盯著海水，正在耐心等候下手的機會。
水波流動，那群生物忽然從岩石后紛紛浮出，它們長得很醜陋，個頭細小，腳掌和手掌就像青蛙的蹼一樣，又寬又平。見到乾達婆撲近，雙棲人紛紛發出絕望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