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十六冊
第八章 變生肘腋
睜開眼，風照原凝視著對面高聳的石柱。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一個不斷修鍊暗能量的仙人，和一頭因為要吃到樹葉而脖子不斷變長的長頸鹿，其實都在一個層次，僅僅是強弱的差別。
風照原心中駭然，無論是過去的妖蝎、卡丹婭，還是重子、法妝卿，都不像眼前的羅剎那麼饑渴，那麼瘋狂，簡直就是一頭髮情的母獸。
法妝卿猶豫了一下，道：「可能納薩西斯還想對付其他人吧。」
羅剎渾身滾燙，瘋狂的熱吻著風照原，不能自制。飽滿結實的胴體不住擠向風照原，抵死廝摩。受到明暗能量的吸引，木礦靈紛紛鑽出脈輪，興奮地遊走，只等風照原一聲令下，就去美餐一頓。
「其實，要成為最高首腦，並不只有決鬥一途。」
風照原想起費長房的啟發，要與石頭溝通，就必須用石頭的方式，了解它們的特性、成分、物質結構，才能建立起溝通的橋樑。
納薩西斯目光明亮地盯著他。
風照原心中好笑，嘴裏道：「哪個閃魄不想成為最高首腦？不過納薩西斯的實力在我之上，如果是決鬥的方式進行選舉，恐怕我會死在他手裡呢。」他故意迷惑羅剎，隱藏自己的實力，比起和哈迪斯決鬥之時，他的世界力進步神速，精神的層面更是一日千里。
羅剎氣喘吁吁，豐滿的大腿緊緊夾住了風照原的腿：「拋棄你的法神師吧，她對你根本就沒有用處。只有我，才能幫助你登上最高首腦的位置。」
淚水悄然從臉頰滑落。
風照原微微一愣，從羅剎的態度就可得知，讓哈迪斯領兵絕對是納薩西斯的意思，但法妝卿竟然附和，令他著實有些意外。
直到帝釋天和智者的出現，才真正打破了這種局限。他們雖然同樣追求自身的永恆，但重點放在了給予，而不單單是索取。
納薩西斯道：「現在，地球已經成為仙人餘孽的最大聚集地。根據我們潛入地球的閃魄報告，最近又有一批仙人到達地球。」
「我要你，我要完全地得到你。」
這個蛇蝎奴隸是專門伺候她的，但沒有她的吩咐，竟然一路跟了過來，羅剎的慾火盡褪，立刻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風照原心中一震，難道羅剎真的對自己動了情，要背叛納薩西斯么？忽然，他一把推開羅剎，目光射向遠處，沉聲道：「有人來了。」
她能承受風照原失敗戰死的結果嗎？
「快說，不然我立刻殺了你！」
幾天後，納薩西斯在神殿心核召齊了所有神師。
羅剎豐潤的櫻唇已經封住了他的嘴，動情地呻吟著，一接觸風照原的身軀，她就情不自禁。自從上次歡好后，風照原體內蓬勃的生命力就對她產生了無窮的誘惑力，羅剎自己體內冰冷的明暗能量，彷彿也被點燃，燒成了一團慾火。
等他的擁抱。
「我只是來隨便看看。」
從植母處得到的木礦靈，在風照原的脈輪內安心定居，經過原有的木礦靈引導，已經能和他意念相傳。
羅剎沉默了一會，道：「聽說風神師這一次凱旋而歸，真是可喜可賀。」
納薩西斯笑了笑：「看來哈迪斯大人是眾望所歸啊。」
一番話，每個聽者的感覺都不盡相同。風照原暗暗心凜，這一次，閃魄幾乎是傾巢而出，不滅絕仙人絕不甘休了。好在納薩西斯讓他和法妝卿先行趕往地球，可以與仙人早做商議。
風照原心中升起一絲不詳的徵兆，整個會議，似乎都在按照納薩西斯的操控走下去。
風照原心中暗忖，羅剎來這裏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來做自己和納薩西斯的和事佬？對於這種說的一套、做的一套之類的勾心鬥角，他已經不耐煩了，也沒有興趣去敷衍。
風照原默默無語，心中一片茫然。雖然他愛法妝卿，愛重子，但天道的追求在他心裏，似乎比她們更重要。
望著羅剎遠去的背影，風照原陷入了深思。羅剎和納薩西斯間，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縫。如果能好好利用，也未嘗不可，只是現在他最大的興趣並不在於此。
風照原不動聲色的道：「看來首席神師對你，好象起了疑心。」
風照原心中一愣，羅剎的這番話，更像是將納薩西斯的底子泄露給自己。如果只是單純的恐嚇自己，那完全沒有必要，自己連哈迪斯都敢決鬥，又怎麼會害怕納薩西斯？
他已經無法再像一個普通人那樣，去執著于愛。
不過風照原也找不出理由反對。
風照原笑道：「他想對付我可沒那麼容易。在地球作戰，可是我們的主場，還有仙人們的鼎力相助。何況哈迪斯對我保證過，在我和他決鬥之前，不會讓任何人動我的。納薩西斯就算再為所欲為，敢公然對抗哈迪斯么？」
羅剎忽然問道：「風神師是希望成為最高首腦，所以才和首席神師敵對嗎？」
他的意識開始向石柱延伸出去。
隨著意念閃動，木礦靈化作一道碧光，射向了石柱，像一條翠綠色的光帶，將風照原和石柱聯繫在一起。
羅剎神色一震：「怎麼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麼？」
至於法妝卿，也覺得隱隱不安，納薩西斯的安排有點蹊蹺，既然要殺哈迪斯，怎麼能讓他帶著大軍前去圍剿仙人？不是平白給他添了許多保鏢？就憑納薩西斯手下五十個神力者，又怎麼對抗哈迪斯的大軍？
羅剎微微一呆，過了一會，忽然身軀掠起，撲向風照原目光所射的方向。
風照原忽然眼睛一亮，吸收了金書知識的木礦靈，正是絕佳的橋樑，還有什麼比它們更能了解非生命屬性的呢？
風照原忽然開口道：「真是奇怪，納薩西斯為什麼
睜開眼睛，風照原詫異道：「羅剎神師，你怎麼會來這裏？」
「砰」的一聲，鮮血飛濺，在羅剎的世界力下，蛇蝎奴隸摔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羅剎不動聲色地道：「我也認為哈迪斯大人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是納薩西斯和她早就商量好的，原本該由她提議哈迪斯率兵出征。只是沒想到，龍王會主動提出。
風照原微感訝異，納薩西斯的話有點古怪，難道他知道了自己與仙人聯盟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像一顆突然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風照原心靈的湖面中，倏地浮現出羅剎的艷麗身影。
法妝卿訝然道：「你現在這麼有信心擊敗哈迪斯么？」
羅剎微微一震，猶豫了一會，道：「首席神師的雙重世界，即使面對哈迪斯大人，也不見得會輸，風神師的確是差了點。何況，首席神師的世界力又有突破，徹底領悟了有無的轉化之法。」
等他把自己的心填滿。
風照原完全進入了冥想狀態。
法妝卿默默地道：「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還是不要和哈迪斯貿然決鬥。」
可是，她能放心讓風照原和哈迪斯一戰嗎？
他究竟可以得到什麼？
目的僅僅是為了讓自身變得更強，而能力越強，利用自然的方式就更高級，更有效形成一個遞增式的循環。
羅剎深深地看了風照原一眼，道：「其實風神師沒有必要和首席神師如此對立。」
無論是人類的秘術、還是仙人的仙術，或者閃魄的世界力，都是生物們利用自然的一種方式。通過特殊的技法，利用自然界的物質，吸收能量。
無論是羅剎還是法妝卿，都無法猜透納薩西斯的意思。
納薩西斯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既然各位都沒有意見，那就這麼決定了。」
她凝視著風照原：「你知道嗎？失去愛人的心，是永遠都無法填滿的。有的東西，可以失而復得，有的，卻很難再找回來了。照原，為了留住一些東西，我可以不擇手段呢。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羅剎森然道，雙目中射出刀鋒般的光芒，世界力滲透對方油滑的肌膚，鑽進內腑。
風照原嘆了口氣，沿著星河一路走去，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那片寂靜的區域。
納薩西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語雙關地道：「那真是太好了，風神師，你雖然不是進攻的主力，但卻是這次戰役成敗的關鍵。你和法神師第一批到達，一定要早做準備啊。」
仰著頭，她看著他。
「風神師，你和法神師何時可以出發呢？」
這是幸運，還是悲哀？
會議結束后，神師們紛紛散去，法妝卿陪著風照原，默默地走在柔和閃爍的星河上。
接下來，會議討論了一些戰略細節問題。龍王將趕往時間斷
凝視著石柱，風照原低聲道：「還記得帝釋天和我們說過的話嗎？他希望我們，不要對閃魄趕盡殺絕。有時我在想，難道我們人類，就必須和閃魄拼個你死我活么？就因為立場不同，就因為閃魄的冷酷殘忍，我們就必須消滅他們么？我們有權力這麼做嗎？」
風照原嘆了口氣：「哈迪斯真是個鐵漢般的人物，和其他的閃魄有很大的不同。他不停地戰鬥，只是為了超越自己，超越帝釋天。就和我一樣。說實話，我真不願將來親手殺掉這樣的對手。」
那更近乎一種千錘百鍊后的平淡。
石柱高高地佇立在前方，一動不動，沒有絲毫改變，彷彿是一座不可攀越的巔峰。風照原嘆了口氣，看來溝通非生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他轉身就要離開，忽然聽見極其細微的「簌簌」聲，腦海中立刻出現了細碎的石屑從石柱剝落，紛紛落地的場景。
法妝卿微微一呆，風照原的眼神玄異深遠，彷彿一剎那閃過，靈動而不可捉摸，又像是洞悉了宇宙奧秘般的亘古存在，波瀾不驚。
納薩西斯淡淡地道：「為了保證這次征討的萬無一失，我們必須傾盡全力，以免重蹈昔日迦樓羅神師的下場。風神師，就由你和法神師先行趕赴地球，做好打探和備戰。哈迪斯大人和龍王神師作為主力，率領閃魄軍隊第二批到達地球，而我親自率領五十名神力者，作為第三批的後援，封鎖一切仙人逃離地球的線路。至於羅剎神師和夜叉神師，就留守在神殿心核。」
但在對象改變的同時，他們也得到了很大的受益，這就像是一個能量對流，你給予，同時收穫。風照原猜測，在石柱變高的時候，它也釋放出了能量，被帝釋天吸收。
百年的光陰，彷彿就是為了等他。
龍王森然道：「不如請哈迪斯大人親自出馬吧。」
羅剎面色一變，這段時間，她冷落了納薩西斯，一方面是因為風照原的原因，以及納薩西斯對法妝卿的讚許令她很不快，但最重要的，是自身體內出現了一點異常。只是她沒有想到，納薩西斯居然連她也不信任，派人暗中窺探她的舉動。
透過風照原的肌膚，木礦靈就像是一道道電流，隱隱傳來。羅剎驀地一震，如遭焚擊，全身酥軟無力，呻吟一聲比一聲更響，彷彿是從咽喉深處發出來的，令人蝕骨銷魂。妖艷的媚態，就連風照原也覺得有些心猿意馬。
「羅剎神師。」
衝破了狹窄山谷的水流，氣勢速度將增長得更快。
蛇蝎奴隸痛得連連慘叫：「主人饒命啊，是，是首席神師說您這幾天不太舒服，所以，所以讓我一直跟著您。」
她冷冷地看了看法妝卿，心
冰冷、堅硬的岩石里，感覺不到生命跡象。比起帝釋天修鍊萬年的意識，他當然差得太遠，所以他不可能用和帝釋天相同的方法，必須另闢蹊徑，走自己的路。
那麼溫暖，那麼實在，那麼緊緊地依偎。
只有看得更遠，才能登得更高。
長長是星河，延伸向遠處，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
羅剎臉露異色，風照原居然根本不回頭，就知道是自己。
納薩西斯恐怕是要和法妝卿合作了。
羅剎的美目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按照原來的計劃，應該由龍王和夜叉留守神殿心核，自己和納薩西斯負責狙殺哈迪斯。但現在納薩西斯忽然改變，顯然是不再信任自己了。她一時之怒，殺死了那個跟蹤自己的蛇蝎奴隸，更引起了納薩西斯的疑心。
羅剎忽然低聲道。
龍王首先表態贊同，接著是夜叉，羅剎和法妝卿也都同意了。
無論喜怒哀樂，都猶如百川歸海，融化成一種靈玄的情緒，既不是冷酷無情，也非熱烈。
風照原回過頭，又驚又喜。
端坐在金黃色的雲層上，風照原的腦海中一片清靜。就連和納薩西斯的爭鬥，也全部拋開。
風照原眼中閃過一絲譏誚之色：「羅剎神師真覺得高興嗎？就算你是這麼想，納薩西斯神師未必如此吧？」
按照風照原所想，此時羅剎應該會像往常一樣，嫌惡的避開，而他也可以從容避開對方，然後再私下裡慢慢打探，多年前神殿心核訂下的到底是什麼規矩。
風照原竭盡了全力，才使自己冷靜下來，試圖伸手推開羅剎，但對方早已春情泛濫，用力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高聳的乳峰上。
難道這就是他註定的宿命？
風照原茫然地看著她，法妝卿忽然凄然一笑，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柔聲道：「也許有一天，你會怪我，會討厭我，也會離開。但我的心，已經不再是空空蕩蕩了。你所追求的永恆，是宇宙的奧秘，天道的法則。但我想要的永恆，和你不同。我要的，僅僅是簡單的愛，簡單的歡樂，在我心裏，什麼力量啊，天道啊，正義啊，比起你，一點都不重要。」
風照原心中一震，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規矩，為了掩飾，他突然一把攬住羅剎柔軟的腰肢，湊近對方，轉開話題：「羅剎神師你跟我在一起，難道不怕首席神師吃醋么？」
近百種仙術在心靈的海洋中一一閃過，自動過濾，留下最精華的東西。在知曉了智者創造幽冥魂一事後，風照原的精神境界，彷彿突然向前邁出了一步。就好像是中國古時修鍊的僧人，被師父當頭棒喝，雖然棒喝里不見得有什麼實質指引，但卻在一瞬間徹悟。
納薩西斯微微一笑，側過頭，看著羅剎：「羅剎神師的意思呢？」
風照原暗道，她究竟要耍什麼花樣？臉上不動聲色的問道：「哦？那是什麼
帝釋天用自己的意念變化石柱，智者分離出了靈魂給影子，最大的結果是施術對象發生了本質改變。
一聲慘叫，一個潛伏在地面的蛇蝎奴隸被她凌空抓起，五指微微發力，蛇蝎奴隸的肩膀就被她撕得血肉淋淋。
羅剎眼波流動，媚態畢現：「難道你忘了，多年前神殿心核訂下的規矩嗎？這是所有的閃魄都必須無條件服從的。」
「嚶嚀」一聲，羅剎的手腳，忽然像八爪魚般的纏住了風照原，嬌軀扭動，呼吸急促，臉上紅霞遍布，春情蕩漾，反應近乎瘋狂。
法妝卿點點頭：「我也認為哈迪斯大人很合適。」
風照原笑了笑：「可能是我多慮了，不知為什麼，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對付仙人的話，哈迪斯就足夠了，納薩西斯何必親自出馬，還帶上五十個神力者，這不是平白耗損他的實力嗎？」
納薩西斯道：「究竟由誰領兵征討仙人呢？地球上的仙人兵力頗強，即使是風神師都鎩羽而回，迦樓羅神師更是送了命。」
風照原微微一笑，只要不斷修鍊與非生命的溝通，擊敗哈迪斯只是時間問題。從哈迪斯根本不習慣石柱那裡的環境可以看出，他還沒有領悟出與非生命溝通的意義。
但在這樣的過程中，著眼點永遠局限於自身，這和低級動物們的進化，在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羅剎美目變幻莫測，許久，臉色平緩，對風照原嫵媚的一笑：「風神師，我剛才說的話，你仔細考慮一下吧。」
這一刻，就是永恆吧。
風照原嚇了一跳，羅剎的狂熱回應大出他的意料，莫非納薩西斯讓她來色誘自己？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只好道：「羅剎神師，如果納薩西斯神師知道的話，恐怕……」
龍王陰陽怪氣地道：「那最好了，省得我們再費力找他們。」
「經過風神師對生物奴隸聯軍的征討后，打擊地球上的仙人變成目前的頭等大事。」
她忽然明白，風照原已經臻至了另一個精神境界。
法妝卿忽然撲到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
他太執著與帝釋天的勝負了，反而局限了自身的發展。
風照原心裏暗忖，當然是要越快越好，和仙人們早做準備，於是道：「我們明天就出發好了。」
法妝卿沉默了很久，忽然道：「照原，我從來都是一個很冷靜很理智的人。還記得帝凡納嗎？當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我救了他的命。從此以後，他就成為了我的工具，直到為我死去，我也沒有為他感到難過。無論是火鴉、英羅翩，都是如此。我利用他們，得到我想得到的。可無論我擁有多少權力、財富，心裏卻始終是空蕩蕩的，無論用多少東西，都填不滿。」
法妝卿沉默了一會，低聲道：「可能是因為你對那裡比較熟悉。你不用擔心，我們和仙人的關係十分隱秘，沒有一個閃魄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