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夢譚》龜茲篇 卷三十一

第三章 朽木糞土·光風霽月

龜茲篇 卷三十一

第三章 朽木糞土·光風霽月

「再說一遍!你現在立足之地,就是當年白虎一族的故地,你在這裏應該感應得到族人的血,你難道就不想替他們報仇雪恨嗎?」
「王八羔子,什麼嘴臉,老子偏偏就看不慣!通通去死!」
「既然都說是真相了,那就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說的東西,等老子考慮好了再告訴你,喔!還有一點你自己當心,也許你以為老子神通廣大,什麼東西都掌握在老子手裡,但如果真是那樣就好啦!很多事情老子也是聽你說了才知道,好比那兩個突然冒出來的高手,老子也莫名其妙,不曉得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兩號人物?」
「想這幹什麼?」虛江子兩手一攤,道:「難道說殺光樓蘭人,我的族人就會通通復活嗎?如果會的話,這倒是真正的奇迹,我學會這種力量回中土救世界好了。」
「徒弟,你的眼神很奇怪,是不是沒想到師父我會在這種時候現身?」
太陽王似乎被氣到無話可說,楞了半晌,才又說:「就算你對那些都沒興趣,白虎一族的遺產之秘如今就在你手裡,只要掌握了那個力量,你就……」
「你這小子真是奇怪……」太陽王用一種奇異的眼神打量虛江子:「怎麼一副我手下的樣子在說話?我是你的滅族仇人,你看到我,都不會有任何仇恨、報復之心嗎?」
無聲無息的動作原本是個良策,但當太多人都做著相同動作,就算沒有聲音,也不可能讓人完全不察覺,更別說這些樓蘭戰士並非普通人,虛江子發現到這點失策時,已經晚了一步,十幾名樓蘭戰士驚覺不妥,擺出了防禦架式。
虛江子心中暗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見太陽王立即撇清,搖頭道:「不,沒有問題,哪會有什麼問題?你做得好,做得很好!」
虛江子是真的感到吃驚,他本來以為,昨晚那兩名神秘高手,太陽王也許不是其中之一,但應該與那兩人有淵源,至少也該知道那是誰,不然以樓蘭的勢力之大,這裏又是樓蘭的地頭,域外突然跑出兩個那麼厲害的大高手,太陽王一無所知,這也太奇怪了吧?
以一個幾天不見的短暫招呼而言,這個招呼雖然打得略嫌粗暴,卻不失親熱,當兩個男人能夠冷靜下來,認真地討論正事,已經是幾分鐘以後的事了。一如往常,鼻青臉腫的只有虛江子一個,姑且不論武功高低,對方在打架的時候都戴著鐵面具,本來就很難進行面部攻擊,只是,當虛江子把昨夜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太陽王卻顯得相當震驚。
「唉……仇你也不報、權你也不要,你這龜蛋到底想要怎麼樣啊?」
「什麼?敢回嘴?才這點小伎倆,就以為自己翅膀硬到可以飛了嗎?回家吃奶去吧!吃我一拳!」
「我想要的事情只有一個,就是跟老師你竭誠合作,或者照你的意思來辦事也行,儘快了結這裏的事情,然後我就要回中土去了,這裡是我的故鄉,但它只有我不曾存在的過去,沒有未來,更不是我的家,我還有太多事情沒做完,再不快點回中土去,我怕會發生什麼大變化。」
「老師,別以為你的暴力永遠都吃得開,今天是弟子犯上革命的日子,看招!」
「你們幹什麼!想亂來嗎?你們這些囚犯想造反嗎?」
「就如何?」
「你……你該不會見人就這樣問吧?再沒線索也不能亂問啊!我哪可能會知道那是什麼人啊?」
虛江子跟著太陽王學藝幾個月,除了武藝之外,最大的學習成果就是對這人的個性了解得一清二楚,自己這句話一出口,他雖然一語不發,維持原姿勢不動,可是身上的氣勢卻非常驚人,彷彿岩漿一般沸騰滾動,熾烈逼人,隨時都可能噴發傷人,虛江子將這種「自然現象」暗稱為「沉默的火山」。
「等等,妳到底在說什……啊!」
「倉卒舉事,手上的籌碼越多越好,把這些人關起來,說不定有一天還可以拿來當人質。」
「啊?逃生?這個說不上啦,他是我的老師,雖然搞不好哪天我真的會被他活活打死,但一時三刻應該還是安全的啦。」
※※※
「老師你要這樣想,我當然不敢說個不字,但其實我只是沒想到,你的變裝品味怎麼還這樣差勁?之前在監獄里也就算了,現在都到外頭來了,還穿成這麼一身野獸男的樣子,看上去很……你知道的啦!」
「喔,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選中我,就是某天晚上,我在監牢里睡得好好的,突然有個人出現,我也搞不清楚他是怎麼來的,他來了以後就痛扁我,然後說自己是傳功長老,要傳我武功,問我要死還是要活,然後……就這樣了。」
「嗚呃!雙龍搶珠,中!」
「大白天的活見鬼啦!」
沒想到,太陽王真的是一無所知,虛江子此刻的心情,就像當初應西門朱玉之請,要潛入樓蘭時,以為西門朱玉必是算無遺策,哪知竟是自己想太多的感覺。
「監獄里的索命惡鬼」廣為眾人所知,以訛傳訛的結果,有人固然認為那是一個武功奇高的變態瘋子,也有人真的以為那是亡魂凶靈,這次他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著實嚇壞了不少人,虛江子孤身一人「斷後」,與之「周旋」,這已經成為人人敬佩的勇猛事迹,看他轉醒過來,人人都急於問他是如何從那惡鬼的魔掌下逃生。
「真相?什麼真相?老師你……」
以力服人,這是太陽王的習慣,不過縱使是信奉力量為一切的他,現在也只有傻眼的份了,假如打死虛江子就能解決問題,他肯定早就把這小子給活活打扁,但就是因為不行,他才只能坐在這裏,像對著石頭看一樣,瞪著虛江子嘆氣,最後還是虛江子忍不住出口探探情況。
虛江子這麼喃喃自語著,但至少在表面上,他也非常配合,沒有將這些疑慮說出口,而是陪著同志們歡呼了兩聲,並且沒有忘記問清楚另一個關鍵。
「不是你的那些部下啦!他們連樓蘭在哪裡都不知道,哪有本事來救人?」姍拉朵道:「大概是一個多月前,中土來了兩個年輕人,在域外搞了點事,這次可能是因為時間比較充裕,乾的事情沒那麼惡形惡狀,都是些打馬賊、砍怪獸、扶老太太過馬路之類的,居然還被他們兩個闖了點俠名出來……」
一句話問出口,並沒有立刻得到回答,虛江子等了幾秒,抬起頭來,只見太陽王臉色鐵青,「沉默的火山」以前所未有的猛烈規模瞬間爆發,盛怒中的砂鍋鐵拳閃電轟下,全無留手,在中拳的一剎那,虛江子還以為自己的五官會被打得凹進臉去。
「那麼,老師,言歸正傳,能否請你說說你到底打算要幹嘛嗎?地下洞窟里那兩名高手,雖然不是你,但你總不會說自己一無所知吧?」
「天曉得,他精神分裂,是瘋子一個!瘋子做事是沒有理性的嘛!你去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哪回答得了你?」
無論如何,開弓沒有回頭箭,這點覺悟所有人還是有的,情勢走到這一步,還不算是太差,那些被擊倒的樓蘭戰士,全都暈死,至今未醒,但倒也沒人受什麼嚴重傷害,虛江子一聲令下,將這些人都給繳械收押,監禁起來,等候發落。
「他媽的!開口閉口都是要老子死!」
「唔……各位可知道,每個監獄里都有些最黑暗的角落,在這些角落裡,流傳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傳說……這些傳說,其中……有的非常恐怖……」
虛江子本來聽得一頭霧水,但話問出口,他瞬間明白過來。解鈴還須繫鈴人,某人惹出的禍端,最終還是得要靠某人自己來收拾……西門朱玉重履域外了!
把敵人全部打倒后,那道黑影才站定下來,讓所有人看清楚他的樣子。沙漠中的陽光很強,照在他魁梧的體型上,映出巨熊般的黑色影子,光是站在那裡不動,無形的威勢已壓得人暗自心怯。
「為什麼他要傳你武功呢?」
「鬧鬼啦!鬼跟到這裏來啦!」
「我想問問,昨晚那兩名神秘高手,妳還有沒有印象?有沒有認出那是什麼人?」
衣衫襤褸的巨漢,用森寒的語氣說著這些話,虛江子覺得非常耳熟,姑且不論別人的反應,他自己一聽見這些話就呆在當場,變成了石像,看著那披頭散髮、戴著鐵面罩的巨漢,伸出大拇指比向自己的胸口,朗聲說話。
這一拳打得虛江子意識盡失,重新再醒過來時,已經身在室內,太陽王早走到不知哪裡去了,周圍只剩下己方的同志,見到自己清醒過來,連忙七嘴八舌地湊過來詢問。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又不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有必要騙你嗎?老子只是太陽王,不是太陽神,更不是包打聽,你還真以為老子全知全能啊!不說了,老子走了。」
一句話說出,覺得自己講得不倫不類,虛江子停了一下,正起表情,道:「這些異能確實厲害,要偷襲人于不備,綽綽有餘,但如果要正面對抗樓蘭,我想大概是……」
「插眼?這麼陰毒的招你也用?我、我掐死你!」
「那為什麼他放著那麼多人不選,偏偏就選了你來傳功呢?」
「老師……」
「老師,有件事情想要問你,雖然有點不好啟齒,但……姍拉朵她……她……」
沉默火山這次的爆發威力非比尋常,氣到噴火的太陽王什麼也不顧,甚至連鐵面具都摘下來,往旁邊用力一扔,沒入沙土中,手指著不肖弟子的鼻端,罵道:「臭小子,有種過來單挑!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成重度傷殘絕不善罷甘休,看看究竟是誰會死!」
「走人啊!本來我就沒有要和你爭遺產,你那麼想要,那就給你吧!我想你應該不至於趕盡殺絕吧?白虎一族的遺產,是不祥之力,但就算沒有白虎一族的力量,光是樓蘭本身的力量,對這世界也夠危險了,所以沒差,落到樓蘭手上正好,如果老師你能讓我提謝禮的話……」
姍拉朵聳聳肩:「一直都還沒機會告訴你,其實你並不是孤立無援,在你被關起來的時候,也是有人試圖要救你出來的。」
「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抱歉,只是想試試看,妳會不會知道什麼我還不曉得的東西?」
「什、什麼?你把她關起來了?」
「你說要聽我的命令辦事,那我利用你取得白虎一族的遺產後,你又怎麼辦?」
「……如果要這麼說的話……」
提到姍拉朵,太陽王的態度就變了,雖然外表仍是一副很不在乎的樣子,但只要是明眼人,就看得出那不過是在刻意掩飾,而且還掩飾得很差。虛江子發現了這一點,雖然周圍沒看到人,但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環視四面,確定沒有人在竊聽后,這才低聲問話。
然而,同樣的情況,自己看見了,同志們也都看見了;自己心中警惕,同志們卻好像不當回事,還大剌剌地笑著,彷彿成竹在胸,假如他們不是蠢到家的白痴,那麼……或許這一仗並沒有預期中這麼難處理。
當然,虛江子是不用逃的,他沒有逃跑的必要,而且每次逃跑這種好事也都輪不到他,他總是被留下來收拾善後的那一個,但看見跑光的同志,再看看面前那個兩手托肩、站得一派自然的鐵假面巨漢,他也不禁長長嘆了口氣。
「可以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再被你說下去,老子的腦子都要變成漿糊了,這些鳥話你就自己留著吧!」
「剛才差點和樓蘭人翻臉動手的時候,我看大家並不是很驚慌,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喝罵聲中,這道身影高速移動,出拳如電,輕易轟倒樓蘭戰士,那些樓蘭戰士也不是沒有察覺,可是在做出反應之前,敵人砂鍋大的拳頭已經轟到,竟然沒有一名樓蘭戰士能夠擋他一擊,什麼厲害法寶都不及派上用場,轉眼之間,十余名樓蘭戰士全被打倒在地,暈死當場。
雙方對峙,衝突一觸即發,虛江子提氣存勁,正要以最快的速度飆衝出去,敵人陣中卻突然響起奇異之聲,某種重物墜地的聲音……或是人體連續倒地的聲音。
虛江子一怔,隨即明白這代表太陽王的讓步,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正想說一、兩句感謝言語,太陽王又搶先說:「告訴你,小子,別以為你可以一直嘻皮笑臉下去,白虎一族所背負的東西,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你要是知道了真相,還能這麼嘻嘻哈哈過日子,再來向老子說屁話還不遲!」
「啊?」
「這、這怎麼可能?老師你是太陽王啊!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看到太陽王的表情,虛江子暗暗好笑之餘,確實也為之詫異,看來「以柔克剛」的原理再一次獲得證明,又或者……「無欲」才是真正的剛強吧!
虛江子說得很認真,太陽王聽在耳里卻覺得很不是滋味,他曉得這個年輕人說的是實話,但正因為是實話,這才讓自己覺得難受。
「老師,你誤會了。」虛江子舉手制止了太陽王的怒氣,微笑道:「我的意思是,人生在世,總是難免一死,不管你生前有多了不起,武功多麼登峰造極,終究有一天是要死的,既然終歸要死,那麼在我的人生中,並不需要王圖霸業的點綴,你說的那些……並不適合我。」
「……不,老師,我想這應該叫做惡名昭彰才對。」
「……而老子我,就是那些恐怖傳說中最可怕的一個……三十年前曾經橫行域外,無人不懼,與樓蘭一族暗中交手十數次,手上染滿樓蘭高手的鮮血,讓樓蘭小兒聞之啼哭的恐怖名號,就是老子我……阿古布拉!」
下達這些命令后,虛江子趕著去另一個地方,探看一個人質價值可能更高的女人。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一陣騷動,發現到自己把情況弄得太複雜的虛江子,決定用一個最簡單的回答,讓事情變得單純一點。
「有什麼好嘆氣的?笨蛋徒弟,你該學著點,這種霸氣、這種威勢,不出手而屈人,這就叫做王者風範!」
※※※
「真是奇怪,為什麼大家會把這當成是好消息呢?老師並不是一個很派得上用場的救星啊!不扯後腿就不錯了……」
這一問果然是正確的,昨天決定要揭竿反樓蘭后,儘管時間很短,囚犯們還是開始做了些準備。通常人們要逃獄,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去身上的手銬腳鐐,這點就算不特別交代,囚犯們也會做,只不過他們除了去掉手腳上的箝制,還去了點別的東西。
虛江子還記得,自己最初與這些囚犯接觸時,就聽說他們除了個人武功受制,還有些人被封印了體內異能,至於這些異能是什麼,這點就實在搞不清楚了,所以,當那些終於得到自由的異能人士,在虛江子面前表演隔空移物、看穿牆壁、導人幻覺的特異功能時,他驚訝之餘,非常振奮地鼓起了掌。
太陽王的脾氣,剛烈霸道,不太能聽得進別人說的話,不過虛江子這番話,卻讓這名域外王者整個傻掉,他用一種看見稀有動物的眼神,很苦惱地審視虛江子幾分鐘后,長長嘆了口氣。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那倒省事,直接開溜,陪樓蘭一族在域外打游擊,頂多就逃回中土去裝死,但此刻身邊這麼一大群弟兄,想跑也跑不掉,若情勢真的惡劣到讓他們屍橫遍野,自己絕不可能無動於衷。眼前情勢擺得很明,正面衝突絕對是死路一條,至於要耍什麼奇策,以智取勝,自己也不是那塊料,即使要搬救兵,茫茫大漠也不會有人來救,唯一的求生之道,就是在太陽王的身上,他能夠在這種時候出來露臉,實在是太好了。
「等一等!」誤算太大,虛江子想想不妥,決定先確認一下自己的推測,省得一路錯到家,那就真的很難看了。
「嗚!你……你(吐舌)要掐死我,我不會掐死你嗎?我也掐!」
「浪費老子半天時間,終於說了一句人話。」太陽王用力拍了一下手,欣慰的表情都快要滴下淚來:「你看,男兒志在建功立業,你會想要這座兵工廠當嫁妝……呃,不對,是當謝禮,足見你胸中還是有霸氣、有野心,想要干一番事業!這樣才是真男人啊!」
「哦?是我的那些部屬嗎?」虛江子能想到的,就是自己手下的那些諜報人員,自己失蹤了那麼久,他們早該採取行動了。
虛江子還記得,之前聽完這句話后只覺得啼笑皆非,接著就被老師痛扁一頓,不過這些同志的心理素質,顯然和自己不太一樣,他們聽完這些話之後,先是陷入了數秒鐘的短暫沉默,跟著就在沉默中大爆發。
「她……她該不會是老師你的秘密情婦吧?」
幾名異能囚犯面露尷尬之色,表示這點他們也非常清楚,若非如此,大家早就反了樓蘭,怎會在監獄里拖延至今?
虛江子其實也不是刻意要製造這種局面,只不過大家越來越熟以後,聽到話很自然就會回嘴,惹來老師雷霆重怒已經來不及後悔,不過,和幾個月前相比,最起碼現在已經看得到他撲來的動作,這也算是一種長進吧?
這個自我評價也受到所有同志的認可,在虛江子把這些樓蘭戰士往裡頭帶的同時,越來越多囚犯從兵工廠裡頭出來,無聲無息地繞到樓蘭戰士後方,阻絕他們的退路,形成包圍。
「鬼、鬼啊!有鬼啊!」
樓蘭戰士們大喝質問,從腰間抽出武器,看情形是要搶攻,虛江子見狀,暗叫不妙,樓蘭那邊的武器精良,猶在太平軍國之上,有些法寶還在發動階段就閃現電光、火芒,足見威力不凡,自己的第一擊起碼要瞬間擺平三人,否則這一仗將會十分難打。
樓蘭戰士莫名其妙倒了幾個下去,所有人都為之愕然,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倒下的,囚犯這邊認為是某種誘敵詭計,樓蘭一方以為是敵人做了什麼手腳,雙方的神經一時間都緊繃到極點,此時虛江子忽然看見一道黑影在敵方陣營中如電光般飛跳,所到之處,樓蘭戰士紛紛如朽木般倒下。
不管有什麼絕世武功,戰鬥打到這種地步,就沒有什麼意思了,虛江子掐住太陽王的脖子,而太陽王也好像忘記自己曾對徒弟進行的毒招訓練,為了險些被插眼而氣得猛掐徒弟脖子,兩個大男人相互掐住,滾倒在地,然後越滾越遠。
「她怎麼了?」
虛江子臉上露出微笑,他原本最擔心的,就是太陽王一直隱藏在幕後,自己沒機會與他接觸,這樣情況將會非常糟糕,一不小心就會演變成與樓蘭的正面衝突,而後果九成以上絕對會是以「己方全軍覆沒」為收場。
殺人滅口這種事,虛江子以前不是沒有做過,但這次卻委實有些難度,因為這十余名樓蘭戰士,看來武功不弱,身上還裝配了奇特法寶,總體戰力不可輕估,單憑自己一個人絕對處理不了。
「就算不轟轟烈烈,我也不覺得那樣就不是男人啊!這輩子至此已經過得太轟烈了,再這麼刀光劍影下去,我一定會很短命的。之所以向你要這座兵工廠,只因為它是太平軍國的軍械源頭,只要樓蘭一族能切斷對太平軍國的援助,我想太平軍國之亂應該很快就能平定了。」
「就如何?你問得出口?白虎、樓蘭同屬四靈,各自擁有的力量相等,你只要取得你們一族的遺產,就可以與樓蘭互爭長短,建立域外的霸業,以後反攻中土,與大武龍族爭天下,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成功,你就是中土與域外的千古一帝,然後……」
「唉……」
正常情形下,一個組織的首腦人物失蹤幾個月,這個組織必定大受影響,但自己反正是銀劫派來的空降部隊,自己不在了,麻煩問題直接扔回銀劫手上,也不用自己來費心,而以銀劫的作風,大概也不會讓組織全力救自己出來,因為這代表將正面與樓蘭衝突,以雙方的實力來看,樓蘭要毀滅這個微不足道的小組織,不會比伸指捏死螞蟻難到哪兒去,銀劫絕不會做這種自殺行為。
「可能……因為他刻牆記數,我是那座監獄有史以來第一千個被關進去的囚犯吧!」
「這個好!實在幹得漂亮,太厲害了,有這麼一手本事,將來不管到哪裡都餓不死了……」
「然後我就像老師你一樣,整天閑得沒事幹,無聊到要戴著鐵面具到監獄找樂子,天天和不同人打架,打到連為什麼要這樣打都快忘了,就這麼亂七八糟地打下去,然後打到有一天……」虛江子聳聳肩,很乾脆地道:「死啦!」
「你……你這小子……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效果還真不是蓋的,剛才樓蘭戰士們在這邊全副武裝時,囚犯們好像還不放在眼裡似的,輕鬆以對,可是現在見到監獄傳說,沒有一個人提得起對抗意志,彷彿見到什麼世上最恐怖的東西,人人狂呼大叫、連滾帶爬,爭著朝兵工廠內奔去,看他們狂奔的模樣,真是每個人都恨爹娘少生了一雙腿,十秒鐘不到,這裏已經跑得一個人也不剩。
理所當然,被關禁閉的姍拉朵,也是一座活火山,進去探視的虛江子沒有少挨一頓臭罵,但由於臉上的青腫瘀傷,姍拉朵也沒有繼續亂髮脾氣,而是問起了他的來意。
「不會啊!」
非常差勁的答案,但因為問題本身的特殊性,沒有人想要深究下去,特別是當虛江子說出「我師父保證,會幫助我們一起對抗樓蘭,共度難關」后,所有同志的士氣因此大漲,讓虛江子自己也覺得摸不著頭腦。
虛江子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建築:「不如把這座兵工廠交給我處置!」
「你這個臭小子,活得不耐煩啦!」
太陽王說著,一下從地上躍起,竟要轉身離去,虛江子想要攔阻,太陽王搶先舉手說:「別廢話,你說的那些我聽夠了,現在老子的腦里全是狗屎,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好好想想,重新考慮後頭的方針,等到想清楚了,自然會來找你,在那之前,你就耐心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