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漢中鏖戰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漢中鏖戰

剛一走神,忽感到有個東西向我眼前射來,我幾乎是下意識左手眼前一撈,定睛一看,一支箭就在我的手中了。我的心忽然跳的好快,險些被人暗算得手。士兵們忽然爆發出了叫好聲,但這次,我要平靜許多了,我一揮手,讓大家安靜。我和他們有將近一里多地,能如此射出一箭準確的射向我的臉的人必然不是善與之輩。我拿在右手看著這支箭,還不時小心提防再來之箭,這支箭沒有什麼稀奇的,看不出他是由誰射的,我問了問身後的陳梁,他說他也沒看見,忽道小心。我明白不好,未及轉過臉去,左手便向後撥去,堪堪抓住尾翎,我的心又是一陣狂跳。軍中又是一陣叫好。真會找時候攻擊,不過,這也讓我知道了箭是由誰而發。
李真顯然一肚子火,自己將來的老婆差點被這個傢伙給害了,他放開架子,一陣猛打猛殺,他力量明顯要大周玉很多,反應也比周玉敏捷許多,而且,似乎報復性耍玩的成分據大,李真用的也是槍,卻像斧子一樣,上下左右來回掄擊對方,而那傢伙連人帶馬被打的一直後退,忽然,一槍似向下猛砸,那人剛舉斧相迎,李真忽翻轉槍身,挑飛大斧,再翻轉回來,一槍穿胸。這回該我們這裏歡呼雀躍了。此時,周玉還沒跑回陣中,回身看見愛郎得手,心奮地跳了起來,忽然回頭看見,大家都笑著看著她,包括全體士兵。不好意思一低頭躲進了陣中。我想這也許是她生平第一次不好意思。李真還不解氣,將那屍首在槍尖晃悠兩下,狠狠的從馬上拋向董卓陣中。
文正兄縱馬出陣:「玉君,玉君,君君,君君,小玉……」如果今天我們失敗,完全有理由怪罪這兩口子,我看看身旁的陳鷗,陳鷗也看看我,「我起雞皮疙瘩了。」「我也起了。」不過他的這段讓大家腿都軟了的話還是起了效果,女武神終於回陣了。
鼓聲開始響起來了,兩邊的士兵開始聒噪起來,對方陣中衝出一員將領,持斧在我們雙方的陣前開始邀戰,並跑來跑去,我環顧四周。
玉君打得很聰明,她躲在牛尾巴的後面,總是讓他擋在那牛字大旗下的暗算者的前面。沒有了暗箭相助,沒有費多少工夫,那尾巴就翹了。
「你叫牛輔?」玉君問了這個問題。
我點點頭,我看來有點低估董卓和他手下的能力,本來我們打算他們衝過來后讓的登破了他們的騎兵后,趁著他們立足未穩,把他們逼到那個山坡上去,利用那個大斜坡分割他們進行殲滅。可他們既用箭和我們拉開了他們衝鋒的距離,又使得所有人全部爬上那個大斜坡到平緩的坡南來整合。我儘力使自己顯得很鎮定,因為,我是主將,堂堂大漢平安風雲侯謝智。我明白,自此刻起,怯懦已不再屬於我。我的怯懦和猶豫會使大家都喪命的。我故意讓馬跑得比其他人快一點,我一身黑斗蓬黑甲,端坐在一匹高大的黑馬一人領騎在外,在紅色步兵的映襯下,加上背後平安風雲侯謝的大旗,我想董卓軍全都知道我是主將,士兵們也被我的行為鼓舞。和著鼓點整齊的邁著步子,我不免有點得意,想想自己十七歲挂帥,就能如此讓全軍士氣大增,我很有大將之才嗎。
還是一面倒,我想我可以和別人賭十招之內,牛尾就得夾著尾巴逃了,或者就得翹尾巴了。不過,事情還是發生了變化,忽然李真捂著左胳膊跑回本陣,牛尾巴也沒有追趕,也在那裡開始叫陣。李陣回到陣前,左臂上赫然插著一支箭,看見周玉焦慮地向他跑來,一狠心,將箭從臂上拔出,就要轉身再戰。
女武神左手持桿,將她的那件兵器架在馬上,右手指著那旗下,然後用手示意,那個傢伙,你過來。任風將她一頭長發吹向東南,當真一個威風凜凜的女將。
如風一般,一員女將猛夾座下棗紅馬,帶著如風一般長發,挺起手中武器,便向那牛尾殺去。周玉趕快將李真的馬牽回陣中爬上了馬旁若無人地替李真包紮傷口。李真開始還罵著那牛字旗下的暗算者,後來就變成被大家齊罵要注意陣前形象。
「嗚嗚……嗚嗚……」牛角號又吹響了,那排好的騎兵方陣開始從坡上快速席捲過來了!
「我等也為平黃巾而來,卻不知何故遭汝等箭矢之襲。現既是我們先到,且未覺平叛有費力之處,不必勞煩安定伯親自帶兵至此,不如,你們紮營於此,我們將回鄉的糧草物資送上。今夜我在漢中為安定伯接風。明日勞煩各位回涼州去吧。」我知道我們兩個都是滿嘴胡話,但大家都是漢臣,按理說這樣打是不行的,但一國之下藩鎮割據,諸侯混戰有先例,這樣的話是本朝的專用語言,這樣就是上面追查下來,我們好像就是普通的地方之間矛盾一樣,可以互相指責推卸責任,最後上面也沒辦法就當是民間的鬥毆一樣不了了之了。
隊伍中開始出現了一點慌亂。大家從來沒看見過這麼多的騎兵。我們的隊伍中只有一萬多騎兵,也是臨時拼湊,而且他們現在也不在陣中。弓兵更少,而且我們弓多為短弓木弓,以此弓只能在守城時有一點用,也被我派到其他地方了。剩下的全是連甲胄都不齊的黃巾軍而已,只是那顯眼的黃巾已經沒有了。而反觀董卓軍,居然連馬匹身上都有戰甲。整個軍隊完全被黑色的鐵胄所包裹,只有頭頂直聳入雲的鵰翎和「董」字大旗是這個軍隊唯一感覺出點人氣的地方。不過我在想,董卓怎麼會到前鋒營里來,難道他們認定前鋒營就可以擊潰我們。
「你們誰上,你們不上我就上。」我手很癢,所以我沒等他們有人應聲,就想自己上去迎戰,雖然我早想過我是主將我上不好。但我還沒用天狼砸到過人呢。我還聯想到上次和裴元紹假打。
斯巴達克斯待不住了,他跑了回來問我,為什麼不打,我一指前面,不是正在打。他說,我指那種打。還做了個手勢。看來他不理解前面的武將捉對廝殺。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規矩,但我沒這樣說,我是這樣解釋的,「我們的士兵大多是農民叔叔,或者農民哥哥直接拉過來當的兵,他們的估計以前就是牧民,沒訓練幾天就被拉上戰場,當然戰鬥力低下,所以,要讓那些猛將在前廝殺,如果勝利,我們軍隊士氣大漲,對方士氣大跌,這樣打仗就容易勝了。」他很滿意我的答覆,所以我也很滿意。他還要求,讓他也去試一下,被我否決了,他要指揮破騎大計,傷了怎麼辦?不過我也沒這麼說,我問他,「你馬上的功夫有你在地上的功夫好嗎?你的馬呢?」他想了想,最後決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販綢的大將?你還倒賣官綢?皇上沒把你抓起來?不過你我不認識,死了的那個又沒說名字。不知道誰販綢?」李真大聲回應。和荊州武將千萬別鬥嘴皮子,最好什麼都別說。我們都是久經考驗,經過五年互相殘酷打擊錘打出來的。如果換是我說,我想說的是,「說實話,你犯愁的我管不著,不過,需要幫忙嗎?」
雖然,身邊的戰士大部分都是見過大場面的黃巾軍的舊部,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們感到了局促不安。身邊的嬉笑也被肅穆所代替。連斯巴達克斯一族的人都有人將手在長矛上上下摩擦。
我們在離登的前隊后五十尺停下,停下的命令是文棟兄發的。看來這個空間是要讓斯巴達克斯他們來發揮。
「那還有假。」那人到真的有點摸不著頭腦。
廢話歸廢話,廢話說完了,當然還是要打,我們各自回陣。回來時看到第一排的一個人看著我,我猜一定是斯巴達克斯,他肯定覺得我們好怪。
我想見好就收,不過李真不想,他在董卓陣前繼續叫陣,李真只比我矮些許,天下間也算一個長漢,再加剛才大顯神威,這時的陣前更顯威風凜凜,有若天人。
那大將一時氣節,只好憋著一肚子氣開始打。他要比哪個死都沒說名字的強,不過他也不是李真的對手,說不定比周玉要強一點。想到這裏,我還看看附近,果真,在那群的女兵那裡認真地看著陣上,忽然,她雀躍起來,其他人也開始叫好,我知道我錯過了好戲,一扭頭,就看見李真在陣前繼續叫罵,那個犯愁俯在馬上捂住胳膊,倒拖大刀逃回本陣。又見一將殺出,洪鐘一般聲音響起:「可認識涼州牛威乎。」不過他知道李真嘴厲害,徑直殺來,沒讓李真把嘲笑他的話說出來。必須承認,這幫人起名字真是一個比一個爛。我聽到旁邊很多人都在笑,其中最大聲的就是姜政夫婦,不過,姜政發現這個問題,連忙正經起來,還用手拉拉他的老婆。
「政,」她遠遠就喊了起來,「輔是什麼東西。」
忽然,玉君拔馬回陣,讓大家頗為訝異,我也不知她回來何意。不過我想這時牛輔的感覺應該是鬆了一口氣。
「兄弟,牛字旗下。」胡玉君眼尖,她發現了箭的來源。
董卓陣中,又出一員大將,提刀拍馬逼近李真,大喝一聲:「認識大將樊稠乎。」
「謝謝嫂夫人。」不過我只是用嘴說,沒敢轉過頭去。
我想,該是董襲的總攻時間到了,本來值此大好時機我們該衝鋒才對,可對方全為騎兵,而我皆為步卒,只能眼睜睜把這主動權拱手相讓,不過經此一戰,我軍士氣正勝,而董軍已大挫銳氣。便對文正兄說:「趕快喚回大嫂。」因為我發現我還是疏忽了一個方面,我忽略了玉君能不能理解我們要求回陣的鼓點,本來我想她會懂,但上次她交戰的對手是南蠻人,與南蠻人交手哪會有捉對廝殺這一手。
董卓的大軍到離我們約兩里地時忽然減速,前排的騎兵開始拿出弓箭,向離他們最近的斯巴達克斯他們開始射箭了!不過,登的人反應非常得快,第一排的趕緊蹲下,盾牌緊連盾牌,第二排將他們的盾牌架在第一排的盾上,後面的趕緊一層層架上去。半里地之後的我們看到的是暴雨般的箭落在他們的盾牌陣上,聽到的是如油煎豆子般的激烈的碰撞,射完一支箭的騎兵立刻向兩邊分散,並繼續張弓搭箭射向陣前。未及一柱香之後,箭雨便停止,對方也停止了前進,揚起的塵土落定,赫然發現,眼前的密密麻麻的董卓軍竟已排得整整齊齊,當前一張大旗赫然便是「董」。
由於拉開了距離,騎兵很快就開始了全速前進,我的心也隨著他們的逼近越來越不爭氣,我不自覺的回頭看了看姐姐,姐姐那一襲白衣在那個灰色的城頭上顯得格外顯眼,我甚至覺得自己恢復小孩子的身份,忽然需要姐姐幫我趕走眼前狂叫的一條狗,姐姐也顯得害怕,可她還是從旁邊牆邊抄起了一隻竹棒趕走那狗。我忽然釋然了,我也會害怕,但害怕與逃避不是等同的,想到這裏,我朝姐姐那個方向招了招手,轉過臉異常平靜的看著前面的黑色浪濤逐漸向我們捲來,慢慢而近,慢慢而濃。
「脯者,肉乾也。呃……脯,就是肉乾,肉乾,把肉晒乾,或者烤乾。」
「玉兒!」李真聲音一響,我就知道那猴子肯定上了,李真也出了陣,在陣前擔心的看著。周玉看來在師父那裡學的不錯,槍槍滑不留手一般刺向對方面門,一看就知道,刺過一段時間老鼠了。對方苦於拿著重斧,來不及掄,槍已追面而來。周玉也知道他力大,不和他來回衝殺。錯開了蹬,就死纏爛打上了。董卓軍本來還為是個女將吁聲四起,眼看他們的將領就要死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上不禁一片嘩然,我不禁也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回合是我們贏定了。
對方的陣勢也在發生著變化,在時斷時續的號聲中,約有三分之一的騎兵從隊伍中分開,慢慢散開重新歸位,一列一列保持一定的距離,每一列上的騎兵大大增加。我感到我的心有點受不住了,主要是我還不知道前面的紅衣戰士他們破騎兵的方法。但我還是的繼續待在隊伍前列,自信地回頭看了看士兵,然後眼望前方,又露出一臉的不屑一顧。但我知道我的心很不給我爭氣,跳的非常厲害。
接著,戰爭的儀式開始了。只見前面董卓軍出來一人,我便也縱馬向前,兩軍之間只有幾百步之遙,所以我們各自在軍前幾十步處停下。對面那個人約摸40歲上下,一臉蠻橫無理的鬍子,長的什麼樣都不太看得出來,虎背熊腰,五大三粗。就是覺得他騎馬和普通人騎條狗一樣,總感到不順眼。
「他們不是我們荊州人,卻為保衛我們荊州,沖在最前面,如果我們不勇猛殺敵,我們以何顏面去見荊襄父老。」我對眾位兄弟大聲地說。姜政笑著點頭,李真點頭,陳梁低頭在笑,陳鷗就是看著我表情詭異。他們全明白我不是對他們說的,所以,陳梁也沒喝止士兵中的竊竊私語。
我卸下披風,從鞍上拿出鐵弓,略一蓄勢,立刻張起滿弓將兩支箭依次還射回牛字旗下去。那兒黑壓壓的,也不清楚是那個混蛋暗算我。不過,報復是有效的。有兩個人先後應聲而倒,牛字大旗也為之一歪,然後就看到有人過去撐起大旗。射死掌旗令我們這裏又是士氣大增。但對方的騷亂只持續了一會。立刻又恢復了可怕的平靜。
女武神拔馬又回去,衝著那個人便喊著,「喂,牛肉乾,我們來打。」我清楚的看見前面董卓軍中有人掉下了馬來。
這時登好像感覺出了什麼,他將手中的長矛一揮,後面女兵中忽然站出十幾個拿著似乎是樂器的一種東西,幾根豎著的蘆葦管的樣子,開始吹奏,她們的吹奏是同樣的音。前面的戰士聽到這個信息,開始了整齊的行動,他們緊緊排成了五排,整齊的快步向前走,姐姐也感覺到了氣氛,因為,城上的大鼓也開始有節奏的響起來,士兵們也似乎被前面的勇士的勇氣所振奮。
他在馬上對我一拱手,我略一還禮。他先開了口:「我乃天水公董卓……之弟董襲,今我軍來到……」我沒聽他這些無聊的言語,我看了看他後面的大旗,安定伯董,小子,自己怕被我壓一級,拿哥哥的名號來壓我。他的長篇累犢的檄文差點沒讓我打起瞌睡,不過牛字大旗下的那個人讓我還能保持清醒。我只注意了他的意思,無非不過,他到益州來平黃巾餘黨,為何見我等阻攔,希望我們讓開,否則……我十七萬大軍,你五萬,居然還這麼囂張。
應該說,那牛肉乾的武功不低,其膂力甚至在玉君之上,但他卻似無心戀戰,以刀虛劈一下,便向陣邊跑去,玉君那肯罷休,追向前去,我卻心道不好。果不其然,追出三十餘步,那牛肉乾忽然身向後倒,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副弓箭,一箭便向身後人射去,好個蠻女身亦後仰,但身體正直時,口中已多出一箭,玉君趁此機會接近前馬,一槍戳在了馬屁股上,可憐那畜生雖一身鎧甲卻忘記加個屁帘子,便似發狂一般,如飛一般竄入董軍陣中,亂踢亂跳,不過董軍似早有對策,旁邊數人一起仗矛,片刻扎死了那發瘋的畜生。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兵器的不同,有點像叉不過叉頭是個「山」型,而她那件是個「十」字。我問姜政那叫什麼,「我不知道,我在他們山寨時,看到的長兵器全是這個樣字,後來,我就在武陵找人用玄鐵替她打了一支。」既然是這樣,我就給它想了個名字,叫三叉戟,大家覺得還不錯。那暗箭傷人的人終於被激了出來,不過他嘴裏倒還硬氣,「你這婆娘,膽敢傷吾二弟,待我牛輔取你性命。」
不過這時,戰局忽然有了變化,那個大漢被逼的走投無路,閃開周玉一槍后,以斧面護面將整個身體撞向周玉的馬頭,馬忽然受側面重擊,高高立起,周玉未想到有此變故,沒拉住馬韁繩,竟摔下了馬。董桌軍頓時一片沸騰,李真立刻拍馬相救,也是那將對周玉那支槍有所忌憚,沒敢近前,周玉才得在李真到時,還能安然無恙。
我和文棟兄對視一眼,點了一下頭,他把手一揮,戰鼓擂起,我們也慢慢向前移動,前面的斯巴達克斯他們也把盾牌拿下來,開始散開。我們在前進路上,文棟兄壓低聲線對我說:「小心啊,他們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的多。厲害啊,今天我們有一場苦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