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畫卷》第一卷 螞蟻窩

第四章 盒子〔上〕

第一卷 螞蟻窩

第四章 盒子〔上〕

三世道人也道:「蕭公子好。」這次他兩人卻是異口同聲。
三清和尚溫文道:「我看你面上嘆息,心中卻是欣喜。」
施怡媚聲道:「蕭公子明示。」
三世道人轟然道:「但太晚了!」
三清和尚淡淡道:「人來齊了。」
「大羅教」幾乎獨霸西北,江湖之中有幾個人敢捋宮無上的虎威!沒有靠山的董八荒、趙亞馬只得示弱。
高行天此時才知道,為什麼會有無數狂熱的人追殺自己。千兩黃金,「無雙門」的總堂主之位,無論誰殺了自己,金錢和權力就同時都有了。
——我竟值那麼多錢?
蕭溫菊點頭。他的靦腆並不代表謙讓,這時他的靦腆已帶著排斥的暗示。
門口已然來了一個人,正是眾人久等的蕭公子蕭溫菊。
得到「三清三世」親口證實,幾人的眼中都散著興奮的光。
三世道人圓目一瞠,忽笑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乃無道,何分繁簡。」
高行天看見二者卻是心中不屑,他想,老子當初連宮無上也敢殺,你們這些孬種。不過「三清三世」的確是少有的高手,若在平日撞上,高行天也要退避三舍。沒有把握的戰鬥高行天一向躲避,但是躲不了的戰鬥他從不退讓。
獵物就在眼前,座中人之所以忍耐,那是在等人。
三清和尚微笑道:「當然。『大羅教』說到做到,至於『無雙門』的允諾洒家不能證實,但既然江湖廣泛傳言,『無雙門』又無人闢謠,想必也是真的了。」
三世道人眯著眼睛,卻不說話。
蕭溫菊穿著青衣,頭戴方巾,外面急雨如織,他不帶雨具卻衣裳不濕,內里的白衫一塵不染。他的樣貌較之趙亞馬還顯書生氣,神色間不僅文質彬彬更帶著靦腆。蕭溫菊進到客棧里,局促的一笑,就像是第一次進京趕考的書生,滿揣著忐忑與不安。
三清和尚一聲道號后,溫聲道:「你們要斗也無妨……」
片刻的寂靜,「撞天翁」沈重寬輕咳一聲問道:「兩位護法尊者,殺了此人,真可分得『大羅教』賞賜的千兩黃金,還可以出任『無雙門』的總堂主之位?」
趙亞馬不等蕭溫菊答話,就尖刻道:「他的意思就是他武功最高,當然人由他殺,位子也由他坐了。」
和尚說完,道士立刻接道:「宮教主一言九鼎,『無雙門』李……」他眼神四處遊動,頓了一下續道:「若李門主說了那番話,也當作數的。」
高行天不禁暗暗自嘲。
三世道人怒然道:「我看你面上欣喜,內心是不悅我高興。」
一陣急雨掃進客棧,凝坐許久的「三清三世」便往門口望去,沉默的劍客也瞥向門口,然後趙亞馬,董八荒,施怡,沈重寬全都注視著門口。
蕭溫菊不言,只向高行天方向踏前幾步,趙亞馬見他行動就站了起來。蕭溫菊停下來,回身打量諸人,斯文道:「人只有一人,位只有一缺,當然能者得之。」
董八荒冷哼一聲。沈重寬凝重的看著蕭溫菊,沉聲道:「蕭公子對『無雙門』總堂主職位是志在必得了?」
三世道人忽一嘆,搖頭道:「三清啊,看來我們真是老了,拍馬屁都拍不過小的了。」
「三清三世」見到高行天的舉動不禁相視一笑,但卻是一個慈笑,一個怒笑,莊家從來都是不急的。
董八荒咬了牙不敢反駁。趙亞馬更是嬉皮笑臉的向「三清三世」拱手道:「天尊,羅漢,您二老說的是,說的是,他自個滾出去就好了。」
參与圍殺高行天的人均可以得到賞金,千兩黃金容易瓜分。不過,高行天的首級卻只有一個,「無雙門」的總堂主也只有一個空缺,這就是能者得之了。在座至今沒有動手的幾位都是對權力感興趣,黃金倒是放在其次了,在這個奉行弱肉強食的江湖中,有了權力才是最根本的。
趙亞馬頓時按捺不住,不過他注意到董八荒就沒敢妄動。施怡和沈重寬也是心生猜忌,彼此牽制。
「自然非你莫屬?」
蕭溫菊面帶羞澀,拱手道:「路不好走,所以遲了。問二位老人家好!」
董八荒默不作聲,自斟一杯水酒,飲了。
蕭溫菊向趙亞馬示意,也向董八荒一桌微笑。向著後面兩桌他卻躬身一禮,也不知是拜劍客還是拜少年。他聽得三清和尚問話,微笑道:「有人活得長久,松壽鶴年,卻心如童子,倒喜歡別人叫他大哥。二位高人雖年歲不高,但見識淵博,不是小子能比。是以我稱呼二位老人家,是對二位學識而非對人。」
蕭溫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似是不好意思的樣子,口中卻應道:「自然。」
沈重寬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的笑罵,向蕭溫菊道:「公子看今日之局應如何化解?」
雨是愈來愈大了,客棧的掌柜和夥計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血染的客棧被勁風飄雨吹透,少年桌上的燭火卻依然溫暖如昔,見此,少年不由得微笑起來。
三清和尚搖頭道:「出家人卻喜怒於色,你這修的是什麼道,莫跟我說大道化簡,不取那繁縟。」
三清和尚道:「貧道三十有二,大不了公子多少,如何敢當老人家呢?」
戴著斗笠的劍客似如有所思,但他面容掩蓋在陰影之中難以觀察。少年依舊趴在桌子上,對著蠟燭無言,彷彿那裡就是他的世界,一個潤沁沒有恩怨的世界。
「三清三世」一現身,高行天既知今夜是跑不了了,他索性坐在樓梯上,抱著刀竟運功療傷起來。這是一個大胆挑釁的舉動,他完全放開了,他的架勢就是宣告:老子命就在這,想要,就拿去吧。
他只說了半句,下半句已被三世道人搶去,道士怒吼道:「卻要滾出去打過!」他既是大喝又是拍桌,語意生冷、絲毫不客氣。
足有一盞茶的時間,高行天方睜開了眼睛,他內息深厚,短暫間已恢復了大半功力。他身上多處被創,都是搏命造成的外傷,除了傷勢重的左臂,高行天的右腿也挨了幾下,行動頗有不便,不過他想剩下的戰鬥也就是幾刀的事情,也不在意了。從衝出房門的一刻起,他就沒奢望能活著走出「不覺客棧」。
三清和尚向來者道:「蕭公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