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畫卷》第四卷 西北望

第三十七章 秋水築〔十四〕

第四卷 西北望

第三十七章 秋水築〔十四〕

曹餃子好奇道:「什麼事情?」
李無憂冷哼一聲,收掌,站立,一腳踢在令當遲的胸口。
曹餃子的臉色亦變了,緊張的道:「誰下的手,這麼狠!外面看,至少五十兩金,裏面的損失可不止這個數了,我的娘啊!」
令當遲撞碎花瓶、貫穿月牙洞,倒飛至樓外,於半空之中突然自爆,迸散成一團瑩瑩綠焰。
「為什麼?」曹影貴問道。
曹影貴沉默了片刻,然後道:「小餃子,你贏了。」
靜止有著連鎖傳播的力量,所有人都停止舉動。
曹影貴心緒不寧的道:「令當遲死了。」
曹影貴微笑不語,一色樓樓頂卻生出了一道強烈的折光晃了他的眼睛,他眯眼的時刻,一色樓五樓的樓壁炸裂,少頃,一個人影飛出樓外,之後那人竟然在空中爆散成一團綠瑩瑩的塵屑!
「賭什麼?賭注是啥?」
在這掌風掃過的路線上,霜月木高背椅一分為二,遠處一人高的牡丹花瓶悄悄滑落一隻瓷耳,花瓶背後的樓壁裂了一個月牙洞,風光入樓,可見天邊白雲似雪棉。令當遲逼近李無憂身前三尺距離,搖搖晃晃不能再進,其骷髏面具的額頭位置出現了一線隱約裂縫,裂縫忽然間變得明顯清晰,筆直向下伸展,面具咔吧碎成了兩瓣。
五樓靜了那麼一刻。
「令當遲死了!」曹餃子驚道:「那樓裡邊豈不是一塌糊塗?別的尚且不管,我的雨上寒山棲梧大畫屏啊,我的密窯水墨牡丹瓶啊,我的那些霜紋瓷啊,都是我的私家貨啊,天啊!」
曹餃子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想這兩人應該是不能活了。曹影貴拍拍其子的後背,隨手拾起一根小亭擺放的魚竿,溫聲道:「小餃子別看了,陪胖老頭子釣釣魚吧。」
「老頭子,你看不起人啊,商會的支持資金是擺在那裡,但是餃子這幾年伸手找你要過錢嗎?我就把秋水小築看作你對我的獎賞啦。」曹餃子轉念一想,哼哈叫道:「不對啊,狡詐的老頭子,這麼輕易放我獨立,你覺得我會虧本?」
李無憂雙掌合併,保持著一個下斬的姿勢。
「老頭子,假若藍禮教的小子奔過來,哭著找我們要船,怎麼辦?」曹餃子思慮道:「我們是不是迴避一下?」
這個人還很年輕,他的神情雖有所思但沒有多餘複雜的感緒,保養完好的皮膚看不見一道疤痕,裁剪合體的長袍貴美絕倫,質料更是上品的水綢。年輕還體現在他的烏黑油亮的齊腰長發上,長發束成十幾綹或粗或細的髮辮,顯得狂野奔放,髮辮原本穿綴著繁多的精緻首飾,現在卻見不到一個。首飾早被摘下。因為他今天要用到的東西唯有背上掛著的兵刃一把。背掛的兵刃造型奇特,它的手柄長約三尺,刃面寬闊怪異如同一隻翱翔的翅膀。這把兵刃勉強可以歸入斧子的行列,但你若說它更像是一把誇張的短鐮,似乎也有道理。
「就賭這兩個人能不能活著跑到渡口。賭注為商會西北邊貿的三年經營權。答案由你來猜。」
此人不知何時登至樓頂,坐於水晶尖柱之下。他看著金展元與徐冬兒跳樓而逃、李無憂掌風裂樓、令當遲自爆成塵,俱沒有反應。
只見從島心高地疾掠而下的金展元忽然身體不受控制,摔落在地面,竟是不動了。徐冬兒也出現一個明顯的停頓,繼而速度驟降,她又軟綿綿的向前走出幾步,一頭栽倒。
曹影貴捻著稀疏的斷續,道:「我這趟來西北的時間不長,但覺得秋水小築各方面都算不錯。所以,我想從今天開始,便斷了你的商會資金支持。作為等價條件,你賺取的利潤五年之內不用上交了。如果你能持續周轉下去,秋水小築就作為你的產業好了。」
一個紫衣劍客出現在兩人倒下的地方,他彎腰伸手在兩人身體上各自按了一下,然後面無表情的向曹氏父子方向看了一眼,便轉身消失在高地。
曹餃子嚴肅思索,他望著漸漸接近的金展元、徐冬兒,沉聲道:「他們無法活著過來。」
曹影貴圓潤的胖臉頓時生硬。
令當遲身死一色樓,這件事情必將影響甘州的武林格局。武林格局的變動將大大的影響世俗生態,商會的利益很可能受損。曹影貴眺望著一色樓樓頂,他能夠看見水晶尖柱旁邊依稀有人,但是距離過遠,無法辨認那人是誰。曹影貴郁然的回頭,蔚藍的秋水湖自然寧靜,湖面沒有一艘船隻,渡船均已停在渡口。
一色樓外已經沒有僕役與使者,秋水小築的運作基本停擺,處於封島狀態,目前只保證一色樓的正常供應。環島廊榭的一處觀景亭內,曹氏父子時刻關注著一色樓的狀況。
「你比金展元大不了多少,憑什麼叫人家小子?你先別幸災樂禍,我有件事情要交待於你。」曹影貴言道。
令當遲面具遮掩下的面孔一片血污,蒼老與陰鷙是這張面孔最大的特徵,驚愕則是無法逆轉的表情。前遭白骨教襲滅絳雲軒之役,因為無雙門的插手,令當遲不得不從西北驚退。令當遲把此事視為生平大辱,他一返甘州便專心研磨血經,寄望將上下兩經的境界合一,達到骨血交融的圓滿地步。此番再來,他的骨血經雖未臻至大成境界,但自負已有長足進步。可是與李無憂交上手,現實卻是鴻溝難彌。令當遲感覺不光招式被對方猜解個透徹,似乎就連心思也逃不過李無憂的法眼。
一色樓樓頂沉默的坐著一個人。
驚愕之外是強烈恨意。令當遲凝起最後的生命力,他的軀體明顯鼓脹起來。
「我們只是商人。這場生意不是我們的。我們什麼也不能提供,沒有必要迴避他們。是死是活,一切要還須看他倆的運氣。小餃子,我們要不要打一個賭?」曹影貴回復了寧靜神態,緩緩的道。
「父親,您說得對,今天的一色樓外人是不能進的。同樣,事未結束,外人也出不了島。」曹餃子鄭重的答道。
曹餃子瞧見兩個人影自五樓節節躍下,他目力雖好,不過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平,但是曹餃子對滯留秋水小築的客人了如指掌,一猜便知是誰,他嬉笑著說道:「藍禮派的小子嚇到了,那樣子真是慌張難看啊,喔喔,他是不是摔著了?許小妞的身法倒似更輕盈漂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