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若初見
第三十九章 餘音〔四〕
青年笑道：「怎麼？武陵山莊只我一個人叫做王雲卧，現在三師弟不在，你若有事，可對我講。」
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然後人的名，崖的影，他的心頭就被那威嚴的崖體陰影籠罩著，畏懼不已。敢於向朱崖至高無上的存在亮劍，四代蟻王是懷著何等的壯志啊。感慨間，朱崖的正面景觀逐漸展露在眼前，吳敬啟剎那呆住。如果不是尚騎在馬背上，他此刻必定已挪不動腳步。
那人忽然伸出手向上一指，截住了吳敬啟的話。
吳敬啟湖邊打馬，繞向武陵山莊的正門入口。
吳敬啟只覺渾身的壓力一下消失，說不出的輕鬆自在，他長出一口氣，拱手道：「久仰王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任務完成，就此拜別。」
吳敬啟深深的看著青年的眼睛，沉聲道：「我有一物相交，王公子取否？」
吳敬啟沿著武冢中疏僻的路徑前行，聞言一愣，他細看老人與童子，只見老人步履蹣跚，老態頹頹，童子樣子怕生，神態也不怎麼靈動，兩人
這個當世的絕頂人物雖然久久未有什麼舉動，但是武林人無一認為他的地位有絲毫降低。刺殺司馬窮途？現在還有多少人這麼想，並且勇於一試呢？
山莊的入口立著一面牌坊，坊上無聯無對，孤掛一塊舊匾，上書武陵山莊四個大字。邁過這面牌坊，就算正式進入了武陵山莊，按照江湖規矩，不經通稟而入即屬擅闖門戶，等同於欲行不軌的挑釁，闖入者遭到格殺也不應有怨言。吳敬啟左顧右盼，空蕩的四周卻是難尋一個人影。他仰望著入雲的階梯，心下一橫，大步越過了坊門。
一把又一把，一柄又一柄，一桿又一桿的武器林立在黃昏下，曠野中。這些無主刀叉劍戟的數量之多，堪稱難以計數，覆蓋方圓七十丈。武器有的已經鏽蝕朽壞，破損不堪的在晚風中搖曳，望之令人心酸。有的卻依舊宛然如新，光華流
吳敬啟扯了耳朵也沒聽清老人說了什麼，他向前走去，問道：「老人家，你說啥？」
小僕往吳敬啟這邊看了一眼，拉了拉身邊老人的袖子，那老人轉過頭，用渾濁的眼珠子尋找著人，然後有氣無力的喊了兩句。
吳敬啟從懷中掏出一隻樸素無奇的黑色匣盒，鄭重無比的雙手託付。
老人搖搖頭，迎上幾步，慌張著急的道：「這位大俠，您要去山莊，就自行前去，俺們祖孫
吳敬啟奔到井旁，喘著氣問道：「小哥，山莊可有管事的人在，敝人齊經求見。」
對面人久無應答。
其一朱崖。山莊座落的崖體山石砂土皆顯赤紅，綠蔭草木亦難掩這丹砂之色。武林通常以座落地點作為勢力的代稱，很好理解。
山風晚來，陣亡在武冢的器刃上，無數段被切割的風語令千器鳴響，合出一段恍惚肅殺的鎮魂曲。吳敬啟感覺山風拂過的後背隱隱發涼，他再拜，心底發狠，猛然提高音量道：「老人家，這裏可是武陵山莊。」
天下第一，夫唯不爭的司馬窮途。
疏淡崖影半落圓湖，分割出一個陰晴互生太極般的湖面，空幽的景色里不見一人，馬蹄踏草，心也入境，硃色山崖在吳敬啟的視界里緩緩的打著轉，就像湖水中朵朵輕旋的水花。吳敬啟仰望著高聳的朱崖，心底自然而然的泛上來一個人的名字，司馬窮途。
青年雙手輕甩，那手上
那人一絲不苟的打坐在林地，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一身寬鬆的麻衣，短髮如針，濃眉方口，相貌英豪。他見生人上來，閉著的眸子驀地睜開，透出逼人的神采，直向吳敬啟看去。
那人打量吳敬啟片刻，收了氣機，又閉上了眼睛。
武陵山莊有著兩個別名。
「兄台請便，恕不遠送。」王雲卧執著黑色的小匣盒，溫言說道，吳敬啟轉身順著台階下山了，青年的眼睛卻望著那西北方向的群山，黑色的匣盒在他的手上一點不顯得燙手，似乎一切應當應分。
青年搖著轆轤，微笑道：「你有何事？向我說便可。」
嘩啦一桶水自井中提起，青年穩穩放下水桶，清楚的言道：「在下王雲卧。」
吳敬啟翻身下馬，于冢前施了一禮，揚聲道：「老人家，這裏可是武陵山莊？」
吳敬啟眼前赫然一片武器的墳墓！
吳敬啟楞道：「你就是王雲卧！？」
吳敬啟噎了后
青年的神情從容不迫，口氣卻是不小，編了個假名的吳敬啟怔了怔，但他馬上抖擻精神，仔細端詳著眼前的青年。青年的年紀應該是三十多歲，其長發挽于頂，佩著一根黃楊木簪子，垂落的幾縷髮絲隨著舒緩動作在風中飛揚，青年舉止間毫無做作之態，帶著一股子淡泊無爭的氣質。吳敬啟試探著道：「我有要事。告知前，是否能知曉小哥的名諱？」
吳敬啟平生第一次大胆的往這方面聯繫。
吳敬啟被這人的精氣神一引，便走上不去，警惕的與之對視著。
登到三百余級的台階，吳敬啟才見到第一個武陵山莊的人。
其二武冢。
青年看著這隻黑色匣盒，表情也為之一肅，他接過盒子，道了聲：「有勞。」
吳敬啟張口試圖解釋道：「我……」
只見空闊地帶的遠處散落著八間屋舍，空地上擺放著一堆堆劈好的柴伙，充滿著生活的氣息，平地中央處還有一口轆轤深井，井旁站著一名挺拔青年，青年挽著袖子正在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