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雄鷹展翅
第二十七章 艱難的第一步
佐佐木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拍桌子吼道：「巴嘎（媽的）！與使用義和團武器的土匪作戰覺得驕傲嗎？」
「呵呵！」劉雲回憶著以前的時光，不自覺漸漸地笑了起來，等到發現自己走神了，抱歉地對著冷冰冰的大漢笑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大兄弟，您貴姓？」
王打鐵聽到「土匪」兩個字，神色一緊。
劉雲等人齊齊停住腳步，好傢夥，這人還只在村外，村口處就聚攏了一大群虎視眈眈的「暴徒」，看上去至少有百多人。這些村民自發組成的民團，不但有三門松炮，還有大量土製的火藥武器，大刀長矛居然只佔少數。
「哦！」劉雲來了興趣，問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憑你們的實力不可能和日本人硬拼！難道你們全村都轉移走了？可是全村轉移很繁瑣，需要很長的時間，你們是怎麼提前得到消息的？」
劉黑七也越發忐忑害怕，隨之而來又是一陣陣心頭髮狠，如果你文海敢壞老子的好事，老子和你誓不兩立！
不一會兒，頭山纏著厚厚紗布的劉黑七大步跨進來了，向著座座木英夫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說道：「報告，敗軍之將劉黑七，厚顏前來報到！」
劉黑七聞訊大喜，眼角迅速瞟向文海，又趕緊收回目光。
劉黑七看見中島發了話，咬牙切齒的說道：「太君，請您無論如何都要給我一支人馬，我要和老鼠一樣無恥的游擊隊決一死戰！我要為大日本皇軍收拾那些土八路！我要為死去的勇士們報仇！」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王打鐵幾番刺激劉雲，不但沒有得逞，反而被劉雲給「泡軟」了。王打鐵也不好總是咄咄逼人，只得好沒生氣的問道：「一句道歉有什麼用？道歉可以飽肚子嗎？」
有時候，有些人生來就是死對頭，而且不需要理由。
佐佐木英夫大佐瞪著一雙金魚眼睛，來回掃視著一干人等。
「能為大日本皇軍效勞，是鄙人的榮幸！」劉黑七說著眼睛就紅了，「大佐閣下！曾經跟隨鄙人的部下，為了皇軍的輝煌，幾乎全部戰死，鄙人卻還活著，真是汗顏無恥之輩。」
劍拔弩張的氣氛暫時過去后，劉雲這才很無辜的說道：「你看，我的人已經放下了槍，你還不相信我嗎？」
大漢好沒生氣地喝道：「這個還要你說？」又使勁搖了搖頭，冷笑著對劉雲說道：「讓你進來又如何？！」
那個時代，為了保證特種部隊的凝聚力，心理教育是必不可少的，雖然野豬教官很「野蠻」，但同時也是一個心理學的高手。教官最
一旁的小林卻將兩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和文海不同，小林敬一討厭所有的「支那人」，無論是喜歡演戲的劉黑七，還是冷淡做作的文海，小林都不喜歡。
「閣下，有一個投誠的中國人特別勇敢，他帶著自己的部下，截住了逃竄的游擊隊，但是這場混戰讓他全軍覆沒，甚至連他本人都幾乎喪命。您是不是見他一面？」中島修太郎小心的詢問著。
劉雲自嘲的笑了笑，對著大漢供了拱手，然後又拍了拍身上，表示沒有武器，反問道：「就我一個人進去還不行嗎？你們有這麼多人，到底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壓住怒氣，劉雲走到板凳前，不動聲色地坐下。以前那個時代的野豬教官，曾經教育過大家怎樣處理內部爭執。
大漢率先坐了下去，然後向劉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個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談判，談不上半點客氣。
劉黑七聽到了文海的那一聲冷哼，生怕他過來攪局，趕緊斜眼看去。
大漢的眼裡閃過一絲怒火，厲聲吼道：「大家準備抄傢伙！」
「你們在外面等著。」劉雲對身後喊了一句，就大步走入民團中。
中島修太郎走上去，憐惜地扶著劉黑七搖搖欲墜的身體，用不太熟練的中國話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安排，你很快，可以看見新部下。你身體，更重要！」
「停下！」大漢毫無表情地將火銃遙指李信的胸口，「再走一步，就打死你！」
王打鐵的後半截句話不用說，劉雲就已經猜到了真相，肯定是有人給他們傳遞了消息。
「嗯！好了，你們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出去吧！」佐佐木下了逐客令。
大漢不信任搖了搖頭，皺眉道：「我要你進村幹什麼？」
一時間，村子里一片呼爹喊娘聲，人頭急劇攢動，塵土扶搖直上。
李信著急得在後面大喊，「劉同志、營長，你要小心一點呀！有什麼不對勁，咱們立刻衝進去保駕！」
卓縣縣城。
劉雲察覺到王打鐵的態度有所軟化，雖然還是帶著怨氣，但卻是一個好的開始，又繼續微笑著說道：「王兄弟，你看我帶來的人，他們以前都是土匪。」
劉雲一聲「糟糕」脫口而出，如此自報家門，和現代社會中「我不做老大很多年」頗有相似之處。
中島修太郎透露出興奮的神情，說道：「經過大日本皇軍的艱苦奮戰，我們足足殺掉五
佐佐木熄滅了香煙，站起來鄭重地拍拍劉黑七的肩膀，安慰地說道：「劉君，不要傷心，皇軍不會虧待你。」一瞬間的功夫，佐佐木已經決定讓劉黑七坐文海的位置，也就是說讓劉黑七當大隊長，至於文海還是繼續干特務隊，先暫時放在身邊留用。
這條規則也應該適合眼前的「軍民糾紛」。
遠遠的，一個年輕人躲在草堆中，仔細觀察著這一支隊伍，感覺是大隊的「土匪」下山了，反手抄起腳邊的大刀，飛快的跑回了村子里。
中島修太郎低下了頭，再也不敢說話了，屋子裡面安靜得要命，眾人的呼吸聲隱約可聞。
民團的確不怎麼樣，可是誰也不敢把民團怎麼樣！
文海看著劉黑七的精彩表演，低低的冷笑一聲，然後再也不看劉黑七。
不久，劉黑七得到了想要的、一個不完整的大隊偽軍。
偽軍大隊長高稈偷偷抬起頭看了一眼，立刻在一陣「噼噼啪啪」的脆響中，被佐佐木狠狠地抽了幾記陰陽耳光。
「哦！原來是王兄弟，我知道我們的到來，給鄉親們帶來了不方便，實在是失禮之極！」劉雲說完后，站起來對著王打鐵鞠了一躬，絲毫不在意對面射來的敵意目光。
「住手！」劉雲意識到危險，立刻大聲的命令道：「放下槍，八路軍游擊隊是用來打鬼子的，都放下槍，毛四一你在幹什麼？」
馬常青走上前去大聲地回答道：「我們是來帶領你們一起抗日的。」
民團們紛紛調轉槍頭，將密集的、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劉雲。
「老子姓王，叫打鐵。」大漢王打鐵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劉雲，防備著劉雲什麼時候失去耐心而暴起發難。
「別慌！」劉雲急忙解釋道：「現在他們已經不是土匪了，是八路軍的游擊隊了！我們是專門打日本人的隊伍，決不為難老百姓。」
「你辛苦了，劉君。」佐佐木愛惜的問候著。
在亂世中，握慣了糞耙子的農民，再去握土銃、大刀，也照樣不含糊。
劉黑七暗暗鬆了一口氣后，心裏卻一陣滔天恨意，老子橫豎就是看不得你這陰陽怪氣的瘟神樣！劉黑七在心裏詛咒發誓，總有一天，會讓你文海趴在地上苦苦哀求老子！這個死雜種！
劉雲的心裏「騰」地冒起一陣怒火，這傢伙也實在是太囂張了！
如果這個時候誰不慎走火，在場地中間的幾個人非被打成馬蜂窩不可。
王打鐵不屑的冷冷「哼」了一聲。
劉雲抬頭看了看村民「自衛隊」，笑著說
毛四一慌忙將駁殼槍別在腰上，然後大聲命令戰士們都放下槍。
劉雲急忙命令毛四一到戰士們中間維持次序，制止可能的盲目衝動，然後換下尷尬的李信和滿面怒容的馬常青，笑容滿面的向眾民團打了一個拱手，笑容可掬的說道：「各位老少爺、各位鄉親們，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們這次絕對沒有禍害大家的意思，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讓戰士們不進入貴村。」
幾個人急忙坐在椅子上，腰桿依舊挺得筆直。
「鄙人惶恐！」劉黑七心頭大喜，面上卻絲毫沒有喜悅之色。
李信走上前去，親熱的問候著說道：「大兄弟，我們是八路軍游擊隊，專門打鬼子的。」
文海終於還是沒有出來搗亂，這倒不是文海「高尚」，而是因為高傲和不屑為之。
雖然王打鐵看似是一個粗人，但實際上卻無比細膩，立刻順著劉雲的話說道：「那是好事情呀！實不相瞞，我們也想打鬼子！但是，你們上這裏幹什麼？我這裏可沒有什麼日本人！」
小林、中島和文海都低著頭。
李信立刻停下腳步，急忙說道：「別、別誤會，都是自己人。」
劉雲又笑著往前走了一步。
劉雲很快就找到了互相感興趣的話題——日本人！抬頭對王打鐵問道：「大兄弟，以前鬼子到你們這裏來過嗎？」
佐佐木搖搖頭，和顏悅色地說道：「你人才很大，足以勝任大隊長，好好去干！」
劉雲只好裝作沒看見「橫色」，耐心的說道：「按照國民政府的說法，這裏都屬於淪陷區，你、我、他以及在這裏的所有人，都屬於亡國奴！為了抵抗日本的侵略，我們八路軍需要在農村裡建立基礎政權……，你先別生氣，這並不是抽你們的壯丁、掠奪你們的財產。」
李信自持身份是「老總」，當先走上前去，大聲地喊道：「老子、我是游擊隊，都放下槍！我們不是來搶劫的，叫你們的頭兒出來答話。」
「哈哈哈……」王打鐵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自豪，說道：「縣城有人給我們……」話說了一半就突然住口，臉上都是後悔表情。
劉雲在幾個制高點上，安排了一些機靈的戰士放哨，然後帶著游擊隊主力，大搖大擺的向著王家村進軍。
王打鐵不緊不慢的抬頭，悶不做聲地看著藍天白雲，存心打算磨時間。
大漢將信將疑的看了看李信，反問道：「那又如何？」
大漢陷入了極端猶豫中，一個沒鬍子的年輕漢子輕輕拉了拉大漢的衣角，小聲地說道
土匪出身的戰士們被如此這般挑撥后，早已紛紛不滿，加之以前當土匪的時候，就有人吃過這裏的癟，現在，村子里的人又依舊這麼猖狂，早已氣得臉色都已經變了。有性急的戰士已經開始「嘩啦」地拉動槍栓。
劉雲很是賴皮地說道：「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嗤！」王打鐵不屑的說道：「那些倭鬼和二鬼子結伴來過幾次，可每次連一根雞毛都沒有撈到。」
按照村民們的心思，大家在寧靜的山村過得好好的，現在卻突然來了一群聲稱要「入夥」、收「保護費」的傢伙，換成是誰，都不會高興。想到這裏，劉雲的火氣又漸漸消下去了。
等了好大一會兒，對面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了。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大漢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桿火銃，看樣子很不高興，瞪著牛眼大的眼睛，在游擊隊里掃來掃去。
大漢「嗤」的冷笑起來，吐出一口口水，不屑地說道：「你是什麼貨色我還不知道？『聚義廳』的大當家而已！別說你，就是其他山頭，都不敢到我這裏來討生活。」
李信尷尬的笑了笑，「兄弟，我的人馬已經招安了，我現在已經是八路軍的人了。」
「暴徒們」的狂笑總算是停止了，大漢狂妄的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倒是我小看你們了！好了，我現在知道了，你們可以回去了，這裏不留人吃飯。」
不久，山村裡一陣急飛狗跳，不少人沒命的往家裡跑，然後緊緊地關上大門，還有一些人則拖著各種武器蹦了出來。
佐佐木噴出一口煙霧，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傷亡？受傷的帝國勇士和那些醫生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可以告訴我嗎？」
劉雲呵呵笑了一下，沒有繼續不識趣的刨根問底。只是，眼下整個村子的人都「橫」著呢！他們根本就不會讓游擊隊保護，游擊隊在王家村建立政權的打算，有可能夭折。可話又說回來，隊伍的糧食不多了，再拖個十來天非散了不可。
中島修太郎立刻「刷」地站起來，大聲地說道：「閣下！因為留守野戰醫院的兵力不足，導致營地被游擊隊偷襲，所有受傷的帝國勇士被屠戮一空，醫生或被殺、或被劫走，營地的設備全毀。」說到這裏后，又斬釘截鐵的走上前一步，「大佐閣下，此次不敗而敗都是在下的錯！與他人無關。在下有負閣下的重託，還請重重處罰。」
馬常青「呲」了一聲，這些人真是小題大做，又不是來
文海冷冷的盯著劉黑七。
一頓耳光抽完，佐佐木的火氣明顯的小了一些，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打開倭皇恩賜的「支那事變」香煙盒，點燃一根香煙，揮揮手說道：「你們也辛苦了，都坐下吧！」
戰士們看見民團如此「不識抬舉」，也紛紛氣憤地端起槍瞄準，就連奉命維持次序的毛四一也火氣直冒，掏出手槍作勢欲射！
游擊隊員們聽到這陣刺耳的笑聲，都感覺非常不舒服。馬常青更是大怒，反手就要抽出背後的大刀片，卻被劉雲及時攔下了。
一些持槍農民開始鬆懈了，吹牛的吹牛、打屁的打屁。在他們對面的游擊隊戰士們，則多少體會過一些殺戮，依舊緊繃著時刻準備進攻。
黑荒溝，山腳下的王家村。
「知道了，放心吧！」
佐佐木身上有高等武士的血統，嘴唇上是貴族的八字鬍，而不是日軍中隨處可見的方塊鬍子，最見不得武士的榮譽得不到承認，最尊重的也是武士的寧死不屈，看見劉黑七「至純至深」的表情，很快被深深地感動了。
文海輕輕的、冷冷的「哼」了一聲，恐怕「給我一支人馬」才是這個黑鬼的本意。
民團們立刻「嘩啦啦」地端起槍，幾個炮手將火石放在松樹炮旁，準備時刻點燃火繩。
民團們紛紛鼓噪，做出各種怪模怪樣，竭力刺激游擊隊戰士們。
劉雲還以為能夠進屋喝口茶，然後再想方設法把局面扳回來，沒想到才走到村口，就看到大漢讓兩個年輕的後生抬出一套座椅板凳，至於茶水點心一概沒有。
大漢盯怪物般盯著劉雲看了半天，厲聲道：「實在不好意思，今年天災人禍，沒有什麼可以進貢給各位大爺的禮物，各位還是請回吧！小地方擔待不起各位貴客！」
佐佐木閉著眼睛「嗯」了一聲，說道：「游擊隊太狡猾了，這種錯誤不能再犯。中島君愚蠢！」考慮了一會兒，接著問道：「那些土匪圍剿得怎麼樣？」
大漢愣了一下，突然爆發出一陣「哈哈」狂笑，一干武裝「暴徒」們愣了片刻后，也紛紛笑得跌宕起伏。
高稈立刻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走到外面招呼劉黑七。
劉雲只好自嘲的一笑，心裏卻在抓狂，幾乎要大罵王打鐵「狡猾」。花幾秒鐘的時間整理了一下思路，劉雲打算先轉移話題，再這麼說下去非鬧僵不可。
佐佐木微笑著看著這個大塊頭，意識到眼前這個支那人是「有用之材」。
大漢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最好，你們最好立刻就走。」
「哦？」佐佐木粗短的眉毛挑了起來，來了興趣，道：「讓他過來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