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縱橫之龍
第九十四章 屠村
翻譯被小野扯得一個蹌啷，差點摔倒在地，卻不敢發脾氣，反而轉身陪著笑臉說道：「太君教訓得很對，都是鄙人的無能！」說完，對著村民們一指，繼續說道：「鄙人的不行，請太君親自訓話！」
佐藤一聲冷笑，對身邊的士兵揮揮手，吩咐道：「將那個老頭抓來。」
桑國柱也在恨恨的罵娘，如果不是高稈那個混蛋，自己哪裡會這般狼狽的浪跡天涯？
翻譯可不敢貿然跑到人群里去，萬一被暴起的「匪民」捅一刀，死了也就白死了！翻譯看了看密集的人群，皺著眉頭對小野提議道：「太君，不如將這些人分出一部分，萬一他們有什麼騷動，這樣也便於控制。」
一個小時后。
「不許動！」一隻紅纓槍猛然間從草叢中伸出來，雪亮的槍頭，飛快地頂在了桑國柱的嗓子眼上。
高桿看到迦納一治還在懷疑，上前一步，指著桑國柱正色說道：「太君！此人一心想為『皇軍』效勞，而且，以前也曾與『皇軍』有過愉快的合作。」
迦納一治用狐疑的目光看著桑國柱，不相信地問道：「你的，可以找到游擊隊？」
下級尉官正準備回頭，眼角卻偶然發現七森江納踩出的腳印里，居然冒出了青煙。
「老鄉們，你們好！今天，『皇軍』來『看』你們了。」翻譯揮舞著帽子，吐掉一口口水繼續說道：「你們不要上八路軍游擊隊的當了，跟著『皇軍』回去吧！在村裡過日子，總比在這荒山野林強多了……」
很快，在日軍刺刀的威逼下，一百多個村民被分割出來了。
幾十秒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百多百姓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圈外倖存卻受到極度驚嚇的百姓們，已經恐懼得說不出話來了。
翻譯為難的摸摸腦袋，這不好辦呀……皺著眉頭問道：「太君，恐怕這很困難！」
回來報信的民兵，氣喘吁吁跑到一個三岔路口的時候，幾個人影猛地跳了出來，死死的按住了民兵。
在幾百米外的巷子、街道處，密密麻麻的日軍、「蒙古軍」，開始架設機槍實施宵禁。
翻譯不陰不陽的「將」了小野一軍！老子的不行？好！看你小日本的！
高稈和桑國柱站得筆挺。
與此同時，深夜籠罩下的卓縣，也開始封鎖了。
小孩子一邊狐疑的向後看去，一邊問道：「當真？」
因為留守而得以不死的一小撮日軍憲兵，開始報復性的、漫無目的的大肆抓捕！
桑國柱換上一個笑臉，說道：「我是『跑日本』逃到這裏來的。」說完，指著小孩子身後說道：「那一邊來了好多的鬼子。」
「你是幹什麼的？」那個小孩子抖了抖手中的紅纓槍，喝道：「看你不老實？說！」
高稈常在日本
一個民兵無意間發現地上有很多倒伏的野草，立刻奇怪的問道：「前面的，你看看這裡是不是有很多人走過？」說完指了指地上凌亂不堪的野草。
「報告太君！」一個「治安軍」連長，連滾帶爬的跑到佐藤的身邊，高興的說道：「抓住桑國柱了！」說完向下一揮手，幾個「治安軍」士兵將五花大綁的桑國柱押了上來。
小野聽到隱約的迴音后，惱羞的回頭，對身邊的大角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野一手扶著指揮刀，一手高高地舉了起來，大聲喊道：「射擊準備！」
加藤急忙說道：「閣下請放心，四處的山口，已經被完全封鎖了，落在外面的漏網之魚，實在無關緊要。」
十幾個凶神惡煞的日軍士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沖入人群。
在茫茫山野展開兵力，去搜尋那些鬼都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的「匪幫、劣民」，桑國柱自己想來就覺得希望渺茫！一旦這次又是無功而返，那可真是哭都哭不出來了，到時候日本人肯定會大發雷霆，而孫老鬼也會將自己掃地出門。
「巴嘎！」七森江納的怒火衝天而起，站起來走到刀架上，取下了祖傳的指揮刀，推開房門大步跨了出去。
在整個城內，到處都是雞飛狗跳，不但是「蒙古軍」如臨大敵、集體出動，就連各區的「維持會」相關人等，也滿大街的敲鑼打鼓。
「閣下危險……」下級尉官一聲驚叫，猛地向七森江納撲去……
另一邊，小野正在指揮士兵們逐一搜殺受傷的村民，因為不知道佐藤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抬起腳步就要過來。
孫雙泉的家族城堡，日軍的臨時駐地、野戰指揮部。
在桑國柱焦急的等待中，小野帶著人趕過來了，這總算是讓桑國柱鬆了一口氣！四百多號日軍、「治安軍」，在桑國柱的帶領下，飛快地撲向小楊村村民的藏身之所！
很快，大隊的日軍和「治安軍」，在桑國柱的帶路下出發了。
那個大漢收起匕首，對身邊的幾個幫手說了幾句日語。
小楊村的村民們，的確發現了異狀，一個兒童團的小隊員不知所蹤！這讓村民們稍微詫異一番。
桑國柱一口氣沒有接上來，差點就被嚇得閉過氣去，好不容易才恢複原狀，抬頭望去，原來不過是一個屁大的小孩子！頓時！一股怒意充斥著桑國柱全身。
桑國柱跑得累了，覺得日本人
佐藤的臉色立刻變得難開起來，想不到桑國柱居然溜掉了！
十幾分鐘后，七森江納面色鐵青的跳下小汽車，慢慢走在冒著青煙、余火未盡的廢墟里。
楊村長神秘的一笑，但是放在兜里的手，掏了半天也沒有掏出什麼東西來，直到佐藤已經出現不耐煩的樣子，楊村長這才不得不耐心的解釋道：「就快了，這個東西是游擊隊的名單，我記得放在兜底了……」
傍晚時分。
桑國柱獰笑著撥開紅纓槍，跳起來一把掐住了小孩的脖子，將其撲倒在地后，一邊揮起巨大的拳頭，「撲撲撲……」地向小孩的太陽穴猛砸下去，一邊惡狠狠的說道：「當真！當然當真！」
桑國柱將雙腳一併，敬了一個軍禮后大聲回答道：「報告太君！鄙人可以為『皇軍』效勞！」
化德縣城的日軍司令部，大院。
兩個民兵立刻撒腿就向山坳里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有情況！鬼子的大部隊來了！」
「啊……痛啊……」小孩子斷斷續續的說道：「游擊、隊……」
翻譯驚懼地摸摸腦袋，總算是知道了小野的目的！什麼「問話」全部都是借口的，小野的真正目的是發泄怒火！也難怪，小鬼子在山野中奔波了好幾天了，不但累得要死、凍得要死，還常常因為身處荒山而沒有飯吃。
桑國柱帶著大批人馬在山上轉悠了兩天，日軍和「皇協軍」包括桑國柱自己的心都開始涼了。
翻譯將楊村長的原話轉告過去后，佐藤大喜，連聲說道：「是什麼好東西？快快拿出來。」
※※※
楊村長似乎恢復了世故和老練，抹了抹頭上的亂髮，笑著說道：「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太君，只要太君見到這份禮物，才會真正的相信我！」說完，將手伸到下衣口袋裡。
翻譯還沒說到主題上，小野就已經按捺不住了，大步走上去，一把抓住翻譯的后衣領猛地一扯，訓斥道：「為什麼要浪費時間？為什麼要給這些冥頑不靈的傢伙講道理？」
眾人急忙上前扶住楊村長，仔細一看，楊村長已經牙關緊咬昏迷過去了。一個村幹部慌忙給楊村長掐人中。現在這個關鍵時刻，可不能少了領頭人。
七森江納漫無目的繼續向城門口走去。
男人們停止了勞作，女人們停止了做飯，一個個惶恐的看著這些不速之客！
可惜，見多識廣的楊村長這次卻看走了眼，日軍在佐佐木不斷嚴厲的催逼下，早就被煎熬得差不多了，等
山野間，兩個民兵背著扛著大刀長矛，在這裏看看、那裡瞄瞄，希望能找出那個淘小子。
雖然桑國柱不明不白的失蹤了幾個小時，讓人很懷疑，但是佐藤也不敢立刻否定桑國柱，思考了片刻后，說道：「這樣吧！等我會合了小野閣下，再悄悄的包抄過去！」
一陣清涼的山風吹過來，桑國柱頓時覺得舒服了不少。
在城門口、距離七森江納幾米遠的地方，幾個日軍工兵手持探雷器，搜尋被爆炸氣浪壓入泥地里的手雷。
例如城門這種非常重要的所在，再也不能由偽軍單獨把守了！如果襲擊化德的不是土八路，而是一個團的「支那」國民軍，估計這個時候，七森江納已經是階下囚了！
楊村長木然地看了看雪亮的太刀，沉默著背手而立，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小野還沒接近，就從旁看到一個老頭，從下衣兜里掏出一個手榴彈，頓時嚇得趴倒在地，大喊道：「佐藤君危險，那個老頭在掏手榴彈。」說完，趕緊拔出了手槍。
見識了鬼子殘忍的老百姓們，慌忙波浪般的分開一條縫。日軍士兵們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阻攔，就來到了楊村長的身邊。一個日軍伍長衝上前，首先給村幹部「啪」的一記耳光，趕散周圍的人群后，一把抓起昏昏沉沉的村長就走。
桑國柱急忙跪在地上，大聲辯解著喊道：「我沒有半點說謊話！請太君一定要相信我！」
七森江納「嗯」了一聲，轉身就回頭，高筒軍靴在爆炸氣浪耕犁后的鬆軟地面上，踩出了一行腳印。
七森江納得到「支那軍」來襲的消息后，立刻向駐張家口的「駐蒙軍」司令部做了彙報，但是，剛剛放下電話，遠處就傳來一陣「轟隆隆」的、如同悶雷般的爆炸聲。
傳令兵左右一看，沒有桑國柱的人影，立刻讓幾個小隊長派人去尋找，十幾分鐘後幾個小隊長紛紛回來了。
迦納一治卻並不答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桑君你要好自為之！」
小楊村的村民們，終於知道整個村的人都被包圍了，是被差不多同等數量的鬼子包圍了。
佐藤眼睛一亮，幾乎不敢相信的反問道：「說的真話？」隨後，佐藤得到翻譯肯定的答覆后，終於高興的收起了指揮刀，走到楊村長的身邊，讚許的說道：「喲西！」
日軍軍官佐藤野夫踮起腳，看了看連綿起伏的山脈，對身邊的士兵問道：「那個『支那』人呢？」
桑國柱巨大的拳頭連砸幾次后，小孩子就徹底不再動彈了，桑國柱愣了片刻，急忙將滿臉鮮血的小孩屍體，拖到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桑國柱將手邊的一溜野草猛地扯斷，哈哈哈哈！終
鮮血由小股匯合成了一大股，然後流向地勢低的地方，死人堆里還有一些受傷沒有死去的倖存者在呻吟、顫抖。
迦納一治看了看桑國柱，然後對高稈問道：「高君，游擊隊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嗎？再這樣下去，佐佐木閣下那裡可不好交待呀！」轉頭對身邊的翻譯王溫良吩咐道：「告訴高稈，佐佐木閣下已經再次來電催促了。」
幾個幫手飛快的將屍體拖走後，又用灰塵掩蓋了地上的血跡，然後一行人依舊躲藏在齊人高的野草里，等待下一個獵物的出現。
「噠噠噠……」日軍機槍一挺接一挺的開火了，幾條火舌交叉著擺動，舔噬掉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小野冷冷的一笑，「你只管去問，他們若是不回答，後果由他們承擔！」
瓦礫堆里隱約可見殘肢斷臂，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小野將手一招，一個翻譯立刻一陣小跑趕過來，點頭哈腰的說道：「太君有什麼吩咐？」
完了！楊村長一聲哀嘆，被鬼子抓住了！
一個下級尉官站出來，伸手攔住繼續前進的七森江納，恭敬地勸阻道：「指揮官閣下，地下有很多來不及清理的手雷，請您暫時迴避！」
當翻譯傳話后，楊村長這才苦笑一聲，對漢奸翻譯說道：「這都是一些小事情，我願意為『皇軍』效勞。」
此時，小楊村的村民們，蓬頭蓬臉的在山野中過著日子，連飲水都要到很遠的地方去打，如果不是游擊隊的軍醫和那些赤腳醫生忙前忙后，能夠站著說話的人肯定不多！
在狼狗的「汪汪」吠叫聲中，村民大氣都不敢出。雖然楊村長很樂觀，但村民們可就不那麼想了，誰知道鬼子接下來會幹什麼？
桑國柱看到了佐藤，立刻尖叫道：「太君！我找到游擊隊……」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治安軍」連長「啪」地甩了一記耳光，完了還惡狠狠的威脅道：「你個狗日的亂叫什麼？」
桑國柱將頭偷偷的伸出來，天啊！下面的山坳里足足有幾百號人，原來他們藏在這裏！桑國柱一拍腦袋，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燈光永遠照不到它下面的地方！
日軍軍官佐藤察覺到人群中有一些騷亂，幾個百姓正圍住一個年長者掐人中，似乎是「支那」幹部露出了蹤跡！
民兵正要拚命的反抗，一把鋒利的匕首刺來，「噗」的一聲悶響，扎穿了民兵的咽喉。
小楊村的楊村長，立刻命令民兵們收好武器，鬼子們找不到武器就會撤走。
桑國柱一聽這話，頓時心都要涼了半截，一旦村民發現那個小游擊隊員的屍體，他們肯定會大轉移！一旦日本人撲空之後，自己還不被五馬分屍？！
七森江納發獃般地看著城牆破碎的豁口處，原來「支那」的古代城牆，雖然外
在七森江納十幾米外的地方，聞訊趕來的日軍對現場實施了封鎖。
兩個民兵喊了一陣后，又立刻分手，一個到游擊隊的總部去報信，另一個飛快的趕回來給小楊村的鄉親報信。
「老頭！」佐藤「嗆啷」一聲拔出指揮刀，然後將冰冷的刀鋒，壓在楊村長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道：「乖乖地和『皇軍』合作，否則，你和村民們，都會死！你的明白？」
佐藤指揮士兵們將村民趕到一起，然後架起幾挺機槍。
佐藤走上去，面色凝重地問道：「你的找到了八路軍？」又用手比劃著自己的脖子，說道：「你開始幹什麼去了？桑君，說謊話是要被砍頭的！你的明白？」
民兵的重重迴音，立刻傳遍了整個山野。
楊村長呆立了片刻，突然「哇啊」的大叫一聲向後摔倒。
最後，楊村長再次看了看還在用刺刀細細搜尋、屠戮倖存村民的鬼子們，嗯……很快就要和家人團聚了……
終於，佐佐木終於覺得累了，對身邊的參謀吩咐道：「命令迦納一治中佐立刻結束作戰！如果不能做到，也可以派遣一部分兵力回來！」想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讓他回來后準備接受懲罰！」
因為村長已經讓民兵們去尋找了，所以大家又各忙各的去了。對於村民們來說，小孩子貪玩回來后，是要狠狠教訓一番的。
雖然高稈給桑國柱誇下了海口，但是桑國柱自己卻是誠惶誠恐。
小野走到人群前，陰沉地看著鴉雀無聲的村民，哼！這些「支那人」都是小魚，只有抓住了游擊隊的主力，才算是完成了佐佐木的任務，特別是要抓住那個劉雲！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佐佐木卻自知化德爆炸案的始作俑者，來自大青山的八路軍！
兩個民兵同時對地上的野草發起了呆，幾秒鐘后，兩人同時跳起來，「不好！有情況！」
圍著那一百多個村民的日軍立刻向後撤退，小野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將高舉的手猛然揮下，嗥叫道：「射擊！」
小野指指村民們，「我要從他們口裡知道游擊隊主力的下落，你去問！」
七森江納心頭感覺不妙，立刻又拿起電話，可是北頭城門的崗亭電話卻再也接不上了。
楊村長身不由己的被日軍士兵拖著，來到佐藤的身邊。稍後，楊村長緩緩地睜開眼睛，眼前幾把明晃晃的刺刀正對著胸口，一個滿臉鬍子的矮個鬼子軍官，正在滿臉兇相的瞪著自己。
這個場景，讓楊村長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這些被押到一旁的村民，既有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也有女兒和女婿，鬼子這樣做，到底是要幹什麼呢？
因為佐佐木自覺罪孽深重，所以接到示警電話后，就在房間內來回渡步了將近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