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縱橫之龍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頭萬緒
幾秒鐘后，陳容停下手中的活計，掏出身上的小工作本寫起了什麼。
民兵除了戰術能力、實戰技巧、心理素質等方面一片空白以外，只要加以數月的嚴格訓練，就能成為優秀的補充兵源。
陳容站起身來，看到是劉雲，習慣性的將額前亂髮撥到腦後去，然後嫣然一笑，說道：「沒什麼困難！婦救會的同志們，熱情比你們男同志更高！」
劉雲開始蹲在地上，慢慢的教王打鐵怎麼製作絆髮式地雷，從最簡單的絆髮式，一直說到高敏感度、無法拆除的絆髮式，「……萬一鬼子抓住村民擺在前面壓路，那麼我們就要有一種能夠在前面踩絆發索，卻在後面爆炸的地雷……鬼子行軍的時候，一般都會拉出很長的隊列，這樣我們就需要一種連環雷，從他們的隊列前面一直炸到後面去……」
王運山有些惋惜地看著院內的那棵參天大樹。
民兵們一愣，隨機紛紛交頭稱讚。
「我會！」劉雲忍不住板起臉，心中的失落化作了滿腔的憤慨，大聲說道：「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只管來問我，不懂裝懂只會讓戰士們付出血的代價！」
王打鐵立刻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了，製造一枚石雷是要花錢的！如果物有所值，那也就算了，但是作坊製造出來的石雷，居然是一堆垃圾……心寒！
這個時候的火藥製造技術非常落後，王打鐵帶人製造都是些黑火藥。
林黑羽看到李向陽都被迫留下來參加訓練，雖然萬分不願意，但是也不好再說什麼。
劉雲發了半天呆，想到還要去觀看王打鐵等人製作的石制地雷，開始考慮是不是就此離開了。
王家村，村委會。
陳容不敢抬頭看劉雲，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劉雲這一句話說得甚是露骨，不但那些「恐龍」們支起耳朵，連陳容不經意間也不自覺的咬住了下嘴唇，只是沒吭聲。
陳容的字跡秀麗而端莊，雖然劉雲是現代人，但「劉氏書法」比人家差得遠了。
陳容指的是那些不願意挖地道地主和村民，特別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地主階級，讓他們放下面子和老百姓一起去參加勞動，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好在劉雲很快就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以罰款代替勞動！至於交不起罰金的人，就只有採取半強迫、半誘導的方法，讓他們參加集體勞動，反正就是一個人也不能少！
一干民兵在劉雲的指揮下，立刻蜂擁湧入王運山的小院子，不客氣地將小院子挖得塵土四濺、泥土飛揚。
當然，還有一點沒有變，根據地的民兵都是不花錢的，屬於義務性質，到了吃飯的時候，就得回家去自行解決。
李向陽委屈的問道：「為什麼要
地道出入口挖在這裏，可不是什麼好事！下面的樹根肯定非常結實，而地道一擔挖掘完成，這顆祖宗傳下來的數百年老樹，也肯定會「不久於人世」。
劉雲對李、林二人一笑，說道：「你們都過去吧！別偷懶。」
「誒！」王打鐵點點頭，開始盤算著怎麼去找李信申請經費。
王家村村長王運山居然將地道的出入口，安置在大院外，理由是泥土搬來搬去，實在是太麻煩了。劉雲趕到后，立刻制止了這種敷衍了事的土木作業。
「和製造肥皂有什麼關係？」王打鐵話音剛落，又馬上後悔了，這似乎涉及到了軍事機密！
雖然劉雲會各種精確爆炸，但可沒有什麼製造危險品的經驗，學校學來的知識，也全部還給了老師。突然，劉雲想到汪直一樣精通化學，不禁歡喜若狂，甘油可是一樣好東西！
自從劉雲的「藏兵於民」的政策被提出來后，游擊隊一改以往的政策，開始大力招募合格的戰士，一方面大批新兵，被一古腦兒的塞進民兵組織，另一方面又大量淘汰民兵中的老弱病殘。
「大家加油哇！」一聲脆響遠遠的傳來。
半天，王打鐵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什麼叫做絆髮式？」
「對不起！」劉雲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馬上收起兇巴巴的臉色，輕輕搖著頭說道：「我剛才實在太衝動了，你別往心裏去！」
劉雲一邊接過紙條，一邊連聲笑著說道：「一定鼎力支持婦救會的婦女同志。」又油嘴滑舌的調侃道：「我敢拍著胸脯說，整個游擊隊的男同志，沒有不願意為陳副區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
其實，劉雲長得還是比較英俊的！而且，站在高處離開的時候，讓婦女同志們「籠罩」一片陰影中，然後又極具風度的微笑著……
村民們和民兵們大受啟發，紛紛例舉了牆角、碾堆、井、夾牆等一系列既可以打擊敵人，又可以隱蔽自己的地道。
王打鐵慢慢的走過來，擦掉臉上滿頭大汗，笑著問道：「營長，你看我這裏還可以吧？！」
上次到醫院去是為了看陳容，這次可是為了正經事。
陳容正幹得熱火朝天，晶瑩的汗水順著發梢滴到地上。
「這幾天你要去接受一個非常重要的訓練。」劉雲笑著說道：「到時候你如果耍賴皮，我就重重的罰你，李向陽你也一起去。」
劉雲奇怪地看著陳容的指尖，在「嘩嘩」的寫著什麼，片刻，陳容將寫了幾句話的紙撕掉，看了看劉雲遞過去，正色說道：「我們婦救會
將來由汪直製造出半成品，然後由自己負責組裝成大威力爆炸裝置。
「地道口要別出心裁，別人認為不可能挖地道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出入口。」劉雲指著王運山家的驢槽說道：「打個比方，如果驢槽的下面有個地道口，鬼子就絕對想不到！」
「營長誤會了！」米俊慌忙解釋著說道：「我們才將那些鄉里郎中請來，這不，為了向他們學習，我也親自下地挖掘草藥。」
「營長！我們這是去哪裡？」林黑羽跟著隊伍跑步，都已經習慣了，發現今天不跑步了，好奇地問道：「難道不跑步了？要進行刺刀格鬥訓練了嗎？」
「婦女會的同志們，你們先慢慢忙！」劉雲站起來洒脫的一笑，說道：「陳副區長，再見。」
「啪！」冷不防劉雲一巴掌拍在李向陽的腦門上，訓斥道：「不許挖苦諷刺別人。」
不但王打鐵目瞪口呆看過來，作坊的村民們也紛紛抬頭，不解的看著劉雲。
王打鐵急忙介面道：「沒！營長說得很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專行獨斷。」
劉雲笑著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幾個赤腳醫生，你一定要好生安置，但是醫院還是要以西醫為主，不能讓他們干涉、影響你。」
一個民兵將製造出來的石雷空殼，送到劉雲的面前。劉雲拿過來看了看，沉甸甸的石雷製造得非常難看，石體上還被刻出了坑坑窪窪的分解線，當然，這些歪歪扭扭的分解線，將會產生更多的碎片，成倍增加殺傷力。
陳容有些不自然，揮動鐵鍬的力量明顯較少，半晌才低聲說道：「你瞎說！」
連劉雲也沒察覺，這一刻俘獲了不少未嫁「恐龍」之心。
「那沒關係！」劉雲笑著說道：「不久之後，汪直的作坊，就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大威力炸藥。」
不少「恐龍」偷偷對劉雲的背影瞟上一眼，手中揮動鐵鍬的動作，也變得紛亂起來，有些「恐龍」甚至巴不得劉雲回頭，繼續和陳容胡侃。
劉雲準備轉身離去時，卻突然發現作坊居然在製造老式地雷，這種地雷等同於一枚大號手榴彈，需要人拉引線才能爆炸！
陳容被劉雲拍了一記馬屁后，周圍的「恐龍」們，紛紛捂著嘴巴偷笑起來。
……
劉雲笑著說道：「這是為了培養你們的集體榮譽感。」說著，摸著李向陽的腦袋，「你生性太衝動，每天走方步訓練，可以磨掉你的野性。」
陳容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來，「請營長看清楚我的要求后，再使勁拍胸脯！」
一旁的李向陽「哈哈」大笑起來
一個婦女拿著一根吊了石塊的垂線，沿著牆角向下放，接下來的挖掘工作不斷要深，而且還要講究美觀。
劉雲又指著院內的出煙口，「如果冬天燒火的炕，也能做地道口，鬼子也一定想不到。」
有些人看上去一副傻大個、粗線條的樣子，但其實是在扮諸吃老虎而已。王打鐵就是這種人，在不時摸著碩大腦袋的時候，拚命的吸取知識，原本粗糙的臉上，也不時流露出一陣陣興奮。
劉雲慢慢將紙條捲起，折成豆腐塊，對陳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輕輕說道：「這種要求並不困難。」
劉雲看了看赤腳醫生們，禮貌的笑了笑，然後對米俊喊道：「米院長，你出來一下，我有點私事要對你說。」
「要注意出口的隱蔽。」劉雲指著一個民兵說道：「這個樣子可不行，日本人又不是傻瓜！」
為了消除村民們挖掘地道的抵抗情緒、體現黨員幹部的先鋒帶頭作用，地道口一律先從村幹部的家裡破土動工。
劉雲思索了半天，還是不放心的說道：「先不要大範圍的使用，如果試用的傷員，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你們再大範圍的使用，千萬記住：人命關天！」
「以後你們每天這個時候，都要過來參加民兵的訓練，不許偷懶！」劉雲看到李向陽和林黑羽幾乎要不滿的跳起來，立刻嚴肅地說道：「待會兒我會給鍾副政委交待兩句，如果你們不老實看我不收拾你們。」
劉雲將石雷送還到民兵手裡，嘆了一口氣，「如果是鐵雷就好了。」
劉雲指著地上已經製造好的石雷，一針見血的說道：「這些地雷需要有人在近處操作，對不對？萬一地雷爆炸后，拉引線的人被鬼子抓住了怎麼辦？」看著一臉不服氣的王打鐵，又不客氣的接著說道：「你別想給我說，你的人可以跑得過狼犬。」
劉雲笑呵呵的展開紙，然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雖然早就過了吃飯的時候，雖然劉雲身邊的村民們來了又去，但劉雲和王打鐵卻絲毫沒有中斷的意思。
游擊隊有了民兵作為後盾，恢復能力、持續作戰能力都成倍增加了。
游擊隊總共控制了九個村莊、七千多人口，七個已經建立民兵組織的村子，加上剛剛才收復、正在民兵組織的兩個村子，合計有民兵七百多人。
劉雲越說越多，最後四周的村民（民兵）也聚集上來了。
劉雲就像被電住了一樣，驚喜的抬頭望去，幾十米外，陳容的目光也正巧落過來。
至於林黑羽的無奈表情，劉雲早就看在眼裡了，人家小皇帝「需要磨練性子」這種話，當然不能當面說出來。
冷不防劉雲在一旁問道：「陳容同志，你們有什麼實際困難嗎？」
場地中的鍾天祥忙得滿頭大汗，為了拿下這個難題，乾脆讓民兵全體光著左腳。這樣一來，新兵們總算知道分辨左右了。
王家村，游擊隊訓練營地。
王家村的殺人作坊，有三十多個農民（民兵）在趕工製作石雷。王打鐵能夠做到這個樣子，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婦女同志們在封建主義的荼毒下，很少有機會能夠和男同志接觸。劉雲年紀輕輕的就當了大幹部，高高大大的不說，模樣又非常英俊，未出嫁的「恐龍」們，自怨自哀的、偷偷的喜歡上了這種高高在上的意中人。
郎中，在劉雲的印象中，是那種背著小褡褳、穿一身洗得泛白衣服滿世界跑的人，眼前的這些村醫……莫非是獸醫？
劉雲是現代人，絕對不能忍受戰士們，因為缺醫少葯而遭到的痛苦，等那些漢奸頭子自己將藥品送上門來的時候，都不知道要到什麼猴年馬月去了！
「還得抓緊！」劉雲看著一片繁忙的作坊，繼續說道：「鬼子可不會等你慢慢來，時間已經不多了。」
最後，劉雲規定各個村子組成代表團，每隔一定的時間，就互相察看對方的破綻，破綻最少的村子，就獲得根據地政府的獎勵，同時還評選出優秀先進個人。
劉雲繼續調侃道：「怎麼會是瞎說呢？將來陳副區長的官當大了，連我也要聽陳副區長的話。」
劉雲看到陳容並無羞答答、以及眉目傳情的趨勢，自尊心大受打擊，低著頭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想來想去還是挖掘地道「更重要」，又大步流星地向陳容走去。
「那怎麼辦？」王打鐵一時間沒了主意，喃喃地問道：「我們誰都不會那玩意。」
劉雲帶著一絲失望，快步趕到了王家村的地雷工廠。
「那些地主老西兒，可不能便宜他們！」劉雲笑著說道：「任何人在游擊隊的軍規面前一律平等！那些老財主的確有錢，但有錢又怎麼了？有錢也得聽咱們區政府陳副區長的指揮調遣。」
「有什麼事情？」米俊搓掉手中污物。
紙上是這麼寫的：「我知道營長的好意，但是我心領了，我還有我更值得學習、追求的人生。所以，請營長不要再糾纏我了。」
三個人來到新兵訓練營地的時候，鍾天祥正在教新兵們齊步走，可是這些小夥子們實在是讓人失望、欠抽，居然連左右都分不清。游擊隊抽調過來的幾個臨時教官，看到劉雲一臉看不下去的樣子，都急得滿頭大
林黑羽則在一邊，對李向陽不屑的冷笑一聲，張了張嘴譏諷道：「你比他們強得了多少！」
王打鐵自豪的回答道：「一天能夠製作出三十多枚。」看到劉雲不悅的臉色后，急忙解釋道：「主要是沒有原材料供應，特別是火藥，一天能夠做出這麼多石雷，已經不容易了。」
當劉雲趕到野戰醫院的時候，米俊已經找來了三、四個鄉里的赤腳郎中，只是這些人一個個都鬍子拉渣、身上骯髒，看上去不像什麼醫生，倒好像什麼耍雜的江湖把式。
另一邊，陳容帶著一幫婦女同志，捲起褲腳、拿起鐵鍬，大刀闊斧的幹起來了，還哪有那種羞澀的神情在內？！更沒有像劉雲這樣心事重重的四處張望。
不對呀！雖然陳容「有點不正常」，但是自己一直對她有好感，就算一個木偶，也應該有感覺了，難道這女人已經心有所屬了？
這完全顛覆了劉雲的用藥觀念，真有可以用來清洗內部組織的草藥？如果換成現代社會，那豈不是發大財了？
「停！」劉雲忍不住失聲喊道：「怎麼還在製造這種地雷？難道沒有絆髮式？」
劉雲禮貌的微微一笑，陳容卻像做了什麼虧心事迅速低頭。
周圍的「恐龍」們，都非常想知道紙條上到底寫的是什麼，居然能讓營長面帶慎重之色。
劉雲對於草藥，並沒有太多的深造，除了能夠識別幾味常見的、具有一些急救的野生花草以外（現代特種兵選修課之一），其他草藥一竅不通。
劉雲卻還是覺得規模太小，皺著眉頭問道：「大家一天能夠製作多少枚石雷？」
最後，王打鐵看了看地上的條條線線，有些感嘆地說道：「如果火藥的威力更大就好了。」
林黑羽在刺刀格鬥中，屢屢敗在李向陽的手下，早就不服氣了。
此時，劉雲這才注意到米俊也是一身髒兮兮的，皺著眉頭問道：「米院長身為一個醫護人員，怎麼不注意個人的衛生情況？戰士們會怎麼想？！」
王打鐵正在大聲吆喝著，指揮一干村民製造黑火藥。劉雲看著黑火藥被小心的放置著，心不在焉的交代了幾句注意安全。
劉雲老遠就看到陳容與婦救會的「恐龍」們，有說有笑的鏟土，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婦救會的女同志們，就挖出了長長的一條地溝，接下來就要向下挖掘了。
米俊急忙一陣雞啄米般的點頭，說道：「是咧、是咧！」
「營長，有一個好消息。」米俊的臉上透露出一股興奮，說道：「有一味草藥熬汁之後，可以代替西藥消毒液清洗傷口，我今天給一個輕傷員試用了一下，結果效果非常好！」
劉雲回到營部，草草吃了點東西，又馬上去找米院長，商量草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