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鳳凰涅槃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外交與美援
窯洞內。
如果這份報紙所講述的情況完全屬實，那麼，這就是一份最真實日軍戰爭潛力的報告。
周恩來又急劇思考起來，心頭的疑惑也越來越大，難道綏遠真得在千方百計地想辦法獲得美國軍援？
正在埃德加驚訝不已的時候，正前方一百多米遠的地方，一棵枯樹「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轟、轟、轟……」劇烈爆炸聲持續不斷地傳來，八路軍拉動了爆炸威力巨大的連環地雷，緊接著又是以十幾枚拋射彈砸在了鬼子車隊中間，火光頓時衝天而起！
周恩來很快就放下電報，皺著眉頭看著毛澤東。
開羅會議和德黑蘭會議將在年底的時候會召開。在這種歷史的轉折點上，無論如何都應該讓盟國知道，中國的華北敵後戰場，還有一支能夠影響戰局的、不可忽視的力量。
但是，此次日軍在游擊區進行「清查戶口」，給八路軍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戰機。
還有一些話，劉雲沒有說出來，一旦美國政客認為華北戰場會過多的消耗美國國力，那麼他們就會給蘇聯更多的好處，來換取蘇聯的出兵——但都是以損害中國的國家利益、領土完整為政治條件，使美國的國家利益，最大限度地獲得滿足！
在這部紀錄片中，司令員誇大日軍的困難程度！日軍吃不飽飯的情況被拍成了沒有飯吃。
毛澤東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不快，對周恩來笑著說道：「恩來，想不到這麼晚了，還是你來了。」
「國家利益才是最主要的！」劉雲說完后，拍怕李向陽的肩膀，笑著說道：「盟約都是靠利益凝結起來的，打敗德國和日本之後，盟國也會解散。而且，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盟友。」
「轉遞給美國情報組！」毛澤東隨便看了看寥寥數字的電報。
助手正要說話，冷不防旁邊有八路軍低低地吼道：「注意隱蔽！鬼子車隊開過來了！」
『注：在歷史上，日本軍隊吃不飽，既是當時客觀條件下無可奈何的普遍現象，也是日本上層建築、民族傳統刻意追求的結果——「部隊吃得太飽了會削弱戰鬥力」！所以，哪怕日本軍隊在最風光的年代，日本軍人也是吃不飽的！這甚至影響到了當時作為敵對方的蔣某人及其夫人，「因為日本軍隊吃得少，所以戰鬥力很強！」——使蔣某人及其夫人節食。』
李向陽感覺腦袋都大了，倒是一旁整理零碎資料的林黑羽一直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到底是專心整理資料，還是聽到了劉雲的談話。
所以，一旦八路軍拔除某處據點的戰鬥打響，「皇軍」的大部隊幾乎都能夠很快馳援，最後很容易打成拉鋸戰、消耗戰的爛仗！
『注：以上內容全部屬實。』
延安。
「呵呵！想不到向陽不再是那種愣頭青了！」劉雲笑了起來，又耐心地分析道：「這部電影是給美國政治家看的！如果華北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一陣汽車馬達的轟鳴聲由遠而近，也許是因為快要進入安全地點了，車上的日軍都鬆懈了下來。「皇軍」除了嬉笑以外，還不斷地拍打身邊的「同伴」。
如果用猛烈的炮火繼續砸下去，基本上可以迅速消滅這支日軍部隊。
作為紀錄片的最後一個鏡頭——描述日軍戰爭潛力的特寫，是劉雲最看重的部分。
這份報紙把日軍描述得實在是太落伍、太不堪了，很難想象美國國內的政治家們，看到這份報告後會有什麼想法。
鬼子身後的攝影機和照相機，立刻撲捉到這個寶貴的鏡頭。
沒料到綏遠一系，真得在想方設法，為敵後戰場博取美國軍援！但是，無論是對美開展外交，還是在美進行民間募捐，全部都要取決於美國政府對共產黨的態度！
埃德加也熱得不行了，在草棚內輾轉反側，一副不得安寧的樣子。
建議如果在必要的時候，中央可以考慮向美國派出全權代表，向美國進行遊說，以博取美國朝野的好感！即便是在政治上無法取得突破，還可以在美國進行大範圍的民間募捐，美國華人應該還是愛國的，如果能夠用捐款購買美國飛機，招募美國退役飛行員，組成北方飛虎隊，則可以迫使美國政府關注華北局勢，加強與中央的聯繫……」
鬼子愣了半天，突然「嗷」的一聲怪叫發狂了……
十分鐘后，圍殲日軍車隊的戰鬥結束，僥倖沒死又繼續頑抗的日軍全部被八路軍就地處決。此時，埃德加既不口渴，也不疲倦了，心滿意足地收起照相機，準備跟隨部隊撤退。
日軍通常是老兵四人一小碟，新兵六人一小碟，但差不多都是三口便吃光了，而且每人每頓還只能吃一碗飯。因為吃不飽，日軍只好成群結隊地出來搶劫。在鄉下，曾經傳聞敵人為了粗糧而大打出手的事情……」
總得來說，電影中誇大了華北日軍的困難，而且還極力貶低了日軍的作戰能力和戰爭潛力！
塞北軍區肯定有所恃，才會寧願放棄拓展林西局面，也要幫美國人偵探情報！這其中唯一可以指望的，除了那井底月亮一樣的美國軍援以外，似乎沒有什麼能打動塞北軍區！
在五台山上冰雪凜冽中，即使是穿了棉衣的八路軍戰士，也感覺異常寒冷，而素不習慣寒冷的日軍，穿著秋裝在雪花與寒風中巡邏，執行作戰任務，其戰鬥力削減程度可想而知！
周恩來身邊的秘書低聲說道：「好像是康生！」
埃德加撥開草叢，凝視著越來越近的日軍戰車，片刻后，埃德加突然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上帝啊！這些汽車上居然有做工粗糙的假人！」
毛澤東的意思不言而喻，關東軍成建制地被抽調南下
為了消滅這批犯下了累累罪惡的日寇，八路軍與攝製組、採訪組在天亮之前，就悄悄潛入了日軍的家門口設伏。
出於對日本兩線作戰必敗的擔憂，淪陷區的中國人不斷引發了物資搶購潮，這又進一步造成了物價直線上升，民眾生活困苦的普遍社會現象……」
在埃德加說話的時候，八路軍的兩門迫擊炮，對跑樓內迅速衝出來的大批日偽軍，進行了猛烈轟擊！
半天也不見戰俘說話，劉雲只好又換了一個話題，繼續說道：「你之所以能來這裏，實際上是被『警備隊』的人給賣了！你們出發的時間、歇腳的地點、編製等方面的情報，都是他們提供的！」
嗆人的硝煙還沒有散去，潛伏了八個小時、汗流浹背的八路軍戰士，彷彿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端著步槍，大聲吶喊著沖向灰頭土臉的日軍殘餘士兵。
這次作戰，八路軍在日軍家門口，俘虜了一名被炮火震暈的日軍伍長（下士）——這種侵華多年的日本下級軍官，特徵大多是滿臉鬍子，且意志非常堅定。
敵後報紙的頭版頭條是一份調查報告，全文如下：「……駐華北地區的日軍已極端窮困潦倒！據我們的調查，盂城、上社、下社、椿樹底、河口、耿鎮等地的敵人，在冬季天氣寒冷之時，敵軍卻一直拖到天氣轉暖才更換冬裝！
如果德國人膽敢在歐洲的佔領區，特別是法國抵抗力量活躍的地方，圍起這麼一塊據點，樹起這麼一棟孤零零的炮樓，恐怕早就被當地的游擊隊，用炮火打得不成樣子了。
秘書正要離去，周恩來卻突然喊道：「慢著！給綏遠發電報，詢問他們拍電影的意圖！」
埃德加有些虛弱地瞥了一眼報紙，非常想找日本戰俘，把這些事情問個清楚。
第二天，埃德加的採訪組，繼續追蹤報道後續事宜。
「睡不著，有些事情想找主席了解。」周恩來揮揮手，示意身旁的秘書迴避。
「八路軍從紅軍時代起，就一直缺少裝備、彈藥（埃德加與紅軍接觸得很早）！」埃德加想了想，又解釋道：「這次突襲日軍，出來的部隊並不是很多！考慮到還需要迅速轉移，他們能夠攜帶的重裝備也不多！而且，最主要的是，八路軍還要從日軍士兵的手中繳獲裝備，所以他們的炮火突襲，只能用在刀刃上，並且適可而止！」
這次拍攝八路軍伏擊日本運兵車，劉雲只用了兩個連的兵力。讓埃德加感到非常驚訝的是，八路軍戰士們的耐性極好！他們蓋著雜草之類的偽裝，趴在草叢中，數個小時也一動也不動！而與此相反的是，攝製組和包括自己在內的採訪組，都得到了一個能遮陽的偽裝草棚。
劉雲、長谷川主持對戰俘的審問，攝像機和照相機，對準了戰俘疲倦的臉龐。
上午，草叢內，埃德加及其助手躺在一個偽
打擊南洋日軍重兵，不如首先破壞日軍在佔領區的龐大供給基地！南洋日軍在沒有制海權的情況下，如果又失去了補給（歷史上，被困海島的日軍餓得沒有辦法，曾經自己種植農作物），美利堅的海軍和陸軍，傷亡或許可以減少很多！……」
因為第一部片子是紀錄片，所以在很短時間內就殺青了，隨後轉入到後期製作階段。來交劇本的李向陽，從頭到尾觀看了一次紀錄片之後，敏銳地發現這部片子似乎有不少問題。
「快！」助手一把掀開臨時草棚，舉著照相機，露著半個腦袋（戴了日軍制式頭盔），對著公路上的日軍車隊「咔嚓咔嚓」地照個不停，一百多米外的草堆裏面，一架攝影機也對準了日本車隊。
這對日佔區非常脆弱的經濟來說，不亞於火上澆油！
為了策劃一次對日寇據點的殲滅戰，在埃德加以及攝製組到來之前，軍區參謀部就開始尋找合適的殲滅對象。
等到埃德加放下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一陣濃濃的睡意襲來，埃德加打了一個哈欠，打起精神繼續寫道：「……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軍駐軍陷入了極端貧困，日本不但要求駐華軍隊自籌經費，『以戰養戰』，還要掠奪中國資源以支援『大東亞聖戰』。
劉雲頓時啞然失笑，對攝影機揮揮手，示意可以結束了。
周恩來、林彪等一行人，在國民黨發起的反共高潮平息下去之後，平安地回到了邊區。
下午，吃了一點乾糧的埃德加，無力地放下一張兩個月以前、陳舊得發黃的《晉察冀日報》，心裏在默默祈禱——希望日本軍隊的車隊快些過來，再不來就要中暑了。
「上帝！」助手忍不住抱起日本軍用制式水壺狂灌，但又馬上丟下了早已空空如也的水壺，最後又不甘心地看著高高聳立的炮樓。
「塞北軍區已經向中央進行了彙報！」毛澤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煙霧，想了想又繼續解釋道：「美國軍方在延安設立情報中轉站后，就源源不斷地接到了關東軍南下的情報。」
日寇追了一陣，在雷區挨了數枚威力巨大的跳雷之後，怕有埋伏又灰溜溜地退回去了。
助手從地上撿起那份《晉察冀日報》，看著它的頭版頭條，低聲問道：「埃德加，您說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埃德加，他們為什麼不繼續進行火力壓制？難道他們不會打仗嗎？」助手在拍照之餘，非常不解地發現，八路軍居然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和殘餘的日軍進行起了白刃戰！
大概十幾分鐘后，一切又安靜下來了，鬼子的額頭上也纏好了繃帶。
覺得差不多了埃德加強打精神，把稿件從頭至尾仔細看了一遍，又在稿件的末尾匆匆補充了幾句話
六輛汽車上，有三輛汽車上安置了假人！在顛簸的汽車上，真「皇軍」鬆懈下來后，那些假「皇軍」們依舊端著步槍實施「警戒」！
晉察冀、晉綏軍區進軍關外，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果，尤其以冀熱遼根據地的發展最為迅速。但是，與此相反的是，林西根據地、乃至整個塞北軍區一直沒有發動較大規模的攻勢，不過他們的游擊隊已經滲透進入了四平、錦州、奉天等日偽重要省市。
周恩來輕微點點頭，「整風」運動差不多要結束了。
我黨對美國開展外交工作，是極其重要的！
我黨之外交，應當積極擺脫國民黨的制約，獨立於國民政府之外！以杜絕『皖南事變』之類的悲劇發生之後，外界依舊不了解實情的窘境……
「他們近期正在拍電影！」毛澤東站起來走了兩步，又繼續說道：「埃德加·斯諾到達延安之後，塞北軍區立刻發電報，要求埃德加至綏遠一行。」
林西的做法，似乎好像在「探路」一樣，有點不合常理。
……
派遣游擊隊深入關東軍守衛森嚴的大城鎮，這需要浪費大量的人力資源和裝備補給。
周恩來在窯洞內，藉著微弱的燈光，仔細查看黨內、軍內近期的絕密資料。
鬼子的補給雖然有很大的難處，但是電影中的鬼子似乎完全給扭曲了。
沉思片刻后，周恩來動身前往毛澤東的窯洞。
……
……
最後，埃德加在離去之際，又給那些從據點內衝出來、越來越多的日軍拍攝了幾張特寫（已經被攔截在安全距離之外），隨後在八路軍的護衛下，向外圍且戰且走地撤離。
「我很懷疑這是不是中共方面的宣傳。」助手舔著乾癟裂縫的嘴唇，指著報紙對埃德加問道：「從這份報紙上看，日本軍隊好像很難堅持下去了。」
片刻后，周恩來拿出一疊資料，「主席，綏遠一系在張家口以北，建立鞏固根據地的具體步驟太過於緩慢，他們把主要任務放在對周圍敵人的偵查上！」
黨內政治和軍事方面的高級幹部很多，可是真正能夠考慮國際事宜的好像只有綏遠一家。
雖然中央不允許山頭主義存在，但在各個軍區中，私心還是有的。塞北軍區絕對不可能免費、無償地幫美國人辦事，換了其他的任何一個軍區，也不會放棄自身的發展，而幫美國人做事情。
半個小時后，綏遠回電。全文如下：「外交極具重要性，且已經成為決定我黨在國內的法統地位，爭取國內的政治力量，博取國際友好勢力好感的主要手段。
「哥！」李向陽有些猶豫地看著劉雲，低聲說道：「這部片子似乎有些誇大的成分！」
「哥！美國人是盟國……」李向陽是一個誠實
電影中的日本鬼子陷入補給沒有保障，守備兵力缺乏，「盟軍（偽軍）」隨時有可能倒戈的窘境，除了戰鬥意志堅定以外，幾乎一無是處！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睡好？」為了緩和戰俘的緊張心理，劉雲很隨意地對戰俘用日語問道。
不長的時間，毛澤東的窯洞就出現在周恩來眼前。但是，藉著微弱的燈光，似乎發現有人灰頭土臉地從裏面走出來，然後又飛快地從另一條路離開了。
毛澤東、朱德等中央領導人親自趕往城外迎接，歡迎久別的戰友平安歸來。
「真是奇怪！」周恩來忍不住拿著資料思考起來。
埃德加急忙端起照相機，將鏡頭對準了五十多米外的公路。
「咚咚咚」秘書敲門之後，推門進來將一份電報遞給毛澤東，「主席，塞北軍區發電報來，稱華北方面軍和關東軍在近期內，會成建制地抽調一批精銳師團南下。」
在糧秣給養上，敵人陷入了更加窘迫的境地。
周恩來迅速思考起來，沉默了不到一秒鐘，就有些驚訝地問道：「難道他們在考慮美國軍援？」
晚上。
晚上，埃德加和助手開始整理新聞稿件。
中午，炙熱的太陽，曬得潛伏的人發軟。因為溫度過高，接近地面的景物，光線已經發生了扭曲變形。
如此近距離地拍攝八路軍衝鋒的現場鏡頭，是極具震撼性的！也許，這次的中國之行，可以再次轟動新聞界（第一次就是出版了《紅星！照耀中國》）。國內的那幫人，應該羡慕自己了。
根據地的戰俘營，禁閉室內。
日軍在這種給養和軍需品匱乏的情況下，開始搶奪民夫的棉衣，用破皮鞋強換民夫的棉鞋，搶奪民夫們的旱煙（捲煙匱乏）……
「據說你們據點內都點大麻子油（一種土質油，質量很差），為什麼不用煤油？」劉雲不想再刺激這個鬼子兵了，打算隨便問幾句就走。
……
不過，自從鬼子退縮到了根據地外圍的各個據點、城鎮等處之後，很快就構築了完備嚴密的封鎖線，以及快捷的增援和機動方式。其戰術也發生了深刻的改變——小股部隊絕不隨意外出，以免中了八路軍的埋伏，或者「圍點打援」之「奸計」。
美國人對這種情報非常重視，據那個安杜魯私下裡說，這種情報能夠在第一時間傳回美國，而且能夠很快呈遞到馬歇爾總參謀長的辦公桌前，甚至是參謀長聯席會議上進行討論。
在天氣轉暖之後，日軍又來不及更換輕便服裝。和我軍作戰時，厚重的冬裝就像烏龜殼……
根據日軍戰俘和被抓進據點內的民夫交待，敵人每日三餐都只吃一些雜米飯（即少許大米拌上高粱），配以少量的南瓜和山藥充當蔬菜，個把月不見肉葷是正常現象！
「因為我們要抵制英美貨，所以不點煤油……」鬼子戰俘憤怒之極地看著劉雲，嘴唇都要咬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