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篇
第四十八章
現在這個時候的牡蠣產量還相當多，因此價錢還沒那麼驚人，而且也相當肥美可口，算是很適合品嘗生蚝的月份。
「差不多，只不過有一點不對，是『奪回』領土才對，普羅西亞最北方的兩省本來就是六十年前從斯堪地人手中奪取的，所以如果不是國王擔心戰敗，說不定北方早就開戰了。」查克手上舉著餐具，臉色凝重地說。
「真的只剩這家『女神之泉』了嗎？」黑髮的發問者用懷疑的眼光看向同伴。
「我才沒跟那女人怎麼樣，你們可別胡說。」正當多尼爾慌亂地辯解的時候，卻發現大勢已去。
「我們可以進去了嗎？」褐發的男子問道。
「真的嗎？不過以往都要傭兵團在幾場戰役中建立相當的戰功以後，才會考慮進行收編，軍方那些堅持傳統的貴族將領們會反對吧！」多尼爾半信半疑地說道。
「他就是那天晚上沒去參加聚會的槍兵大隊長。」
「別再否認了，當時你連進這種高級餐廳要注意的大小事項都問清楚，看來是計劃得很周詳啊！」說時查克還用肘頂了一下對方。
（不過光是這樣還不夠，普羅西亞王的決心不夠強烈，只要反對的聲音太大說不定就會放棄，還得再推上一把才行。）
原本的計劃全被眼前的兩個傢伙破壞，現在還得受他們嘲笑，這讓多尼爾終於發怒了，「你們兩個今天是想來找我打架的嗎？」他這時咬著牙，臉上一副準備和人家拚命的表情。
「你終於想清楚了啊！那個凶暴的女人雖然臉長得好看，但如果真的弄上手，說不定哪天就把你最自豪的東西給切下來。」麥斯也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說。
（好傢夥，居然敢算計我。）這就是穆不高興的原因，從兩個飛龍騎士的話可以明白一件事，多尼爾早就曉得這些高級餐廳只接待穿著正式服裝的客人。
「真的到那個時候我國可能也會正式參戰，現在我們還是以志願軍的名義參戰的，帕威魯還沒有派出多少兵力。」麥斯吞下嘴裏的食物搶先說道。
「這麼想起來，好像真是你所說的樣子。」被打斷回想的查克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皮笑著說。
「不過普羅西亞方面也在研究要如何應付眼前的狀況，像是擴大招募、訓練新兵等軍事措施和徵收戰爭特別捐及向商會募款等財政措施實行的問題。」查克也說道。
美味的料理、寶貴的情報，還讓多尼爾欠上一筆帳，除了高額的帳單以外，穆覺得真是一頓令人愉快的晚餐。
「喂，多尼爾，你不找他一起去嗎？」
「就是因為貴族將領們…
原本以為自己是當初私下問飛龍騎士的，除了應該早就離開的他們以外，根本沒人能拆穿他的計劃。
「老朋友，我們沒想到你受了這麼大的刺激，不知道你因為搞不上那個女人而變成這樣，不過同情歸同情，請千萬不要找上我們。」兩人說時裝出畏縮的樣子。
「什麼！」查克和麥斯一起用誇張的動作表示他們的吃驚。
「那普羅西亞打算怎麼應付呢？如果兩邊都打起來的話那不就很危險了。」多尼爾先把穆下一個想問的問題提出來。
「原來如此啊！」旁邊的穆面帶微笑地說，看到那表情多尼爾就明白，（糟糕，事情已經被拆穿了。）
對多尼爾就不必如此，只不過為了提高籌碼，要給他一些壓力將來要回來的才會更多。
「你們兩個搞錯了，他可是個男人。」多尼爾現在只想趕快擺脫眼前這兩個麻煩。
走到一條岔路的時候，三個人突然停下來，多尼爾轉頭道：「不好意思，我和他們兩個還有別的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瞧著那張因為不停咀嚼而變形的臉，穆心想：（這傢伙的好吃程度實在不會輸給團里最貪吃的波瓦森，就連講話也不肯停止往嘴裏塞東西。）
「他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我告訴你們……」
「真浪費，這兩個傢伙回去和飛龍一起吃飼料就好了，那可是新鮮牛肉呢！」多尼爾嘲弄說。
「沒辦法啊！我已經打聽過了，普羅拉那城裡有供應生蚝的高級餐廳就只有三家，難道你還想去那兩家嗎？我可不想再去受氣了。」多尼爾態度堅持地說。
「這個……，我想是在緊要關頭的時候，毫無防備地挨上一擊吧！」對方想了一下之後回答。
「今天其實是我招待多尼爾吃晚餐，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兩位一起共享。」穆對剛才提到的北方情勢感興趣，趁勢邀請兩名騎士。
「你們在胡說什麼啊！沒事就快滾遠點。」多尼爾開始焦急起來。
剛入夜的時刻，有兩人正穿著各自最好的衣服站在一座純白大理石女神像前。
「當然是要進去！」三人轉過頭來異口同聲地說。
「呔！這種不會施行的計劃有說跟沒說還不是一樣。」發現只是空話的多尼爾不高興地說。
多尼爾對意料之外的打擾者感到不妙，想儘快
這時兩人低頭一看才發現麥斯前面已經堆了不少蚝殼，「你這傢伙，居然趁我們說話時吃了這麼多。」查克和多尼爾生氣的說完后也一起加入麥斯的行動。
四個人進去的時候門口有侍者為客人開門，在西方這種高級餐廳里，貴賓們是完全不用自己動手的，不過相對的必須給這些服務的侍者們小費。
「這不是多尼爾嗎？你們要到這家餐廳吃晚餐啊！真懂得享受，這可是普羅西亞王都里最好的餐廳啊！」
但兩人看了多尼爾身旁黑髮的同行者一眼便露出微笑，「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你這傢伙那天晚上會偷偷地問我們隊長普羅拉那城有哪幾家高級餐廳有生蚝這種事，原來是想吃完了就馬上去試試效果。」
「什麼！真的嗎？他居然是個大劍士而且還打倒過一頭芬里爾。」兩人齊聲大叫。
沒想到突然冒出兩個不速之客，他故意讓穆只能選最好餐廳的陰謀就因此暴露出來。
但兩名騎士卻因為意外而提高音量，「真的啊！我本來還想追求蕾茵的，真看不出來他連那種事都有一手。」
「算了！不過為什麼你們兩個傢伙還在這裏，你們不是比我們早幾天到嗎？照理說應該已經出發到南方戰區才對，難道還有什麼意外狀況嗎？」冷靜下來以後多尼爾問道。
（比起血戰幾場之後才能達到目的，這條路要輕鬆簡單多了，我得好好想清楚該怎麼做。）穆盤算著。
之前穆曾經答應要招待他在王都的高級餐廳吃飯，還不小心說了生蚝可以增強精力的事，而現在就是要履行當初的承諾。
這頓晚餐非常貴也非常便宜，雖然花費很大，但是餐桌上拿回來的東西價值遠超過帳單的金額。
就因為口中有東西，以致於他接下來說得斷斷續續的，甚至從嘴裏掉出食物殘渣。
那時多尼爾才提議回去換衣服，然後就來到這第三家餐廳的店門口。
查克有點無奈地替同伴接著說，「其實剛才說的情形，只要知道斯堪地王作風的人就不會覺得奇怪，許多人對他的看法是喜歡投機獲利卻又不敢下重注。」
「麥斯，拜託你別在剛認識的人眼前這副樣子，我們飛龍騎士的面子都被你丟光了。」查克忍不住掩著臉說。
「雖然現在……他們還沒有……任何動作，但是……普羅西亞北方軍團……卻因此……動彈不得，完全無法……抽調兵力出來，甚至還需要……中部軍團
「不過……印象中……似乎在哪裡見過他，我想想看。」查克用手指敲著額頭，努力地搜索自己的記憶。
「你們是帕威魯的飛龍騎士嗎？」他向對方作最後的確認。
「這麼說來只要各傭兵團好好準備，在視察時表現出良好紀律和強大戰力，還是很有可能被編入正規軍就是了。」多尼爾才明白對方提這件事是要他們提早準備的意思。
「其中倒是有一項提案和你們有關，有平民出身的將領提議將戰力較強的大型傭兵團收編入正規軍，這樣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有用的戰力，成為正規軍之後的傭兵團會更忠誠，也可以吸引更多傭兵團來投效。」
毫無意外地多尼爾和兩名騎士都點了許多生蚝，雖然秋末冬初的牡蠣最肥美，但夏秋兩季才是盛產季節。
雖然後面半句話聲音變細微，不過穆大概可以想像出內容。
在明亮燈光的照耀下這座雕像彷彿閃耀著光輝，而穆從這座精美華麗的女神像就可以判斷出一件事。
「只要普羅西亞在南方戰場打一場敗仗，那麼他們馬上就會越界發動攻擊，是這樣嗎？」穆根據對方提供的資料導出這個結論。
無論是自然生動的表情、優美的肢體比例與線條流暢合宜的衣飾，都顯示出這件藝術品應該是出自名家之手。
「不過你這朋友原來是個男人啊！實在是很難分辨。」麥斯插嘴道。
「上次喝酒的時候你怎麼沒說，這種事早該告訴我們了。」
但在這名飛龍騎士想出什麼之前，穆就先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那麼你最好記牢今天晚上的事。」冷冷地說完后，穆又開始向前走。
轉過身去，穆雖然從沒見過喊住多尼爾的兩人，但憑衣著服飾就足以判斷出對方的身份，兩人穿著騎士裝扮，從階級章能看出地位並不低，而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佩戴著帕威魯國徽。
王都並不靠海，想嘗到最新鮮美味的生蚝必須特地將活體放在海水中用馬車運來，所以只有財力雄厚的最高級餐廳才會供應。
（剛才不該在他還沒走遠前，馬上講那種事刺激他的，這下子可就有麻煩了。）多尼爾有些懊惱。
不過要讓這頓晚餐值回票價，靠的不是放進嘴裏的東西，而是從嘴裏跑出來的東西。
「別開玩笑，換做是你，敢在那女人面前說蕾茵的閑話嗎？」
「要招待我們嗎？那真是太好了，其實我們兩個都還沒吃過晚餐，早就聽說普羅西亞的各種海鮮很美味，可是這幾天都沒機會好好品嘗。」麥斯興奮得眼睛放光。
正當兩人跨步準備進
而且不需要他動手，多尼爾和兩名騎士說不定晚上回去就有苦頭嘗，第一次吃生蚝的人如果吃得太多，多半會因為腸胃不適應而拉肚子。
雖然曾經因為加蘭特欺瞞自己而整過對方，但那是因為加蘭特的商人性格，如果不修理他的話，有利潤卻沒風險，這種事就會一再發生。
據說這些侍者的薪水其實很低，他們最主要的收入還是靠著服務客人所獲得的賞賜。
（那就更麻煩了，如果是為了擴張領土而發動戰爭，也許人民還不會支持，但是要收復失土就是另一回事了，要是斯堪地王真是那樣的人，就算南方沒有發生重大變故，因為國內的壓力而同意開戰也只是時間問題。）對兩國間的歷史並不是很了解的穆，聽到查克說明后才曉得情況比原本估計的更複雜。
（糟糕，這傢伙是認真的。）多尼爾額上冒出冷汗。
他沒表示意見，越過三人獨自前進，而這時背後傳來多尼爾和查克、麥斯的交談聲。
「算了，還是我替他說吧！」
（現在那傢伙臉上的表情八成又是那種怪異的笑吧！）他看著穆的背影心想。
不過事實和多尼爾所想的有些差距，穆並不認為報復這種事有多大的正面意義，與其讓對方嘗到苦頭，還不如以後再向他討回人情。
「喔，這倒是，他們兩個一向很要好，要是在菲莉亞面前說這種事，大概會被打得花上一兩個禮拜才能治好。」
在來到這之前他們已經去過另外兩家了，但都被門口的侍者冷冷地以「沒有穿著正式服裝，本店恕不招待」為由，拒絕讓兩人進去。
看著對方那種輕浮的笑容和另外兩人像是迫不及待的興奮模樣，穆馬上明白三個人打算去哪裡，（是想去試試看生蚝的強精效果吧！）
雖然看起來是沒什麼誠意的道歉，不過還是讓多尼爾氣消了些。
剛才的話說白了就是：「你給我記著，今天晚上的事得等到最痛的時候，我再跟你算帳。」
「還不是北邊的斯堪地人也有動作，從兩國的戰爭一開始，斯堪地王國貴族聯合軍將近三萬的兵力就集結在兩國邊境附近。」麥斯邊說邊將檸檬汁滴在一隻肥大的生蚝上，然後將之放進嘴裏。
既然這樣，為何還要先跑兩家才回去換衣服，答案呼之欲出，就是他要讓穆只能選最高級的這家餐廳。
「從外表還真是看不出來啊！」麥斯說時臉上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各位是要繼續在這邊鬥嘴？還是要進去呢？」穆看夠了鬧劇后發問。
走出餐廳后，酒足飯飽的多尼爾和兩名騎
「我想是弄錯了吧！很多西方人看我們都是黑髮黑眼，五官也很類似，所以覺得每個東方人都長得差不多。」
（而且反對的貴族將領可能會隱匿消息，等快要視察的時候才會臨時通知，好讓各傭兵團來不及做好準備，光是我們表現良好，計劃未必會通過。）
穆給門口的侍者一枚一百索尼的銀幣當小費，對方臉上並沒有特別高興的表情，似乎這種高額小費是很平常的事，由此可以知道今晚一定要花上不少錢。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那你這匹笨馬怎麼不回馬廄去吃乾草。」查克也回嘴道。
「事情還不一定呢！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國王竟然對這個建議很有興趣，所以打算在近期內視察目前還在王都里待命的幾個大型傭兵團，到時候再依觀察的結果做最後決定，還是很有可能實行這個措施的。」查克補充說道。
「來西方以後，在加入晨星以前我一直住在艾斯特拉港，在那從沒看見過飛龍騎士，也許是你把別的東方人誤認是我了。」
加上跟奸商討價還價實在太累人，所以他才會用那種手段。
「還不是普羅西亞北方邊境也出現狀況，所以六個飛龍騎士只有兩人先往南方出發，我們到時也許會被派到北方也說不定。」查克攤著手說。
「喔！意思就是他也想趁這一戰從普羅西亞奪取一些領土，但是因為開戰以後對方的軍力並沒有受到重創，擔心現在就出兵付出的代價太高才不敢採取行動。」
「什麼叫做笨蛋飛龍騎士啊！要是連你都可以這樣叫我們的話，那真是連後代子孫都感到羞恥的事。」兩名帕威魯騎士不高興地說。
聽到這裏，穆也停下腳步，「多尼爾，你知不知道什麼情況下挨打最痛。」他問道。
（看來這一頓晚餐最少可以吃掉一戶普通四口之家半年的飯錢，至少要拿回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才行。）他盤算著。
等到幾杯佐餐酒下肚以後，兩名騎士的戒心降低，穆才切入正題，「之前提到因為北方國境有狀況，所以你們才沒有全部往南方去，到底北方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光是聽到這些情報就值得了，這餐飯真是太划算了。）穆舉著杯子，透過杯中清澈的酒液看著三人狂嚼美味的海鮮。
看到對方認真起來，查克和麥斯都曉得再玩下去就太過火了，「抱歉，別這麼生氣，不過是開開玩笑嘛！」兩人滿臉堆笑，同時比了個道歉的手勢。
但光看門口的裝飾就可以知道這最後一家餐廳比前兩家更豪華氣派，收費想必也是最高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