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美女保鏢
第九章 麗人行
水睛斑鯊獸慘叫一聲，被踢飛出去。
她們，是真的在為我高興嗎？
鳩丹媚仰面躺下，望著碧空悠悠的白雲，一個人發獃。我索性脫光了衣服，跳到海水裡，暢遊一番。
悠揚的簫聲倏地響起，不知何時，海姬和鳩丹媚躍出了海面，海姬摸出了一管金簫，伴隨著甘檸真的歌聲，婉轉吹奏。鳩丹媚嫵媚一笑，飄然落到我的面前，手臂輕揚，與我對舞。
鳩丹媚一愣：「甘仙子，你這是？」
那是一頭一模一樣的海獸，不過體形足足大了幾倍，背上豎起三角形的鰭，猶如尖刀。張開血盆大口，對我噴出一道道粗長的水柱。
「原來這就是大海啊。」我指手劃腳，興高采烈地嚷道。我和鳩丹媚、海姬正站在一隻金色的巨大海螺上，乘風破浪，向東疾駛。甘檸真躺在雪蓮花里，潔白的蓮花，順著藍色的海水蕩漾，漆黑的長發照出海浪的艷麗波光。
「我也去。海底的七彩牡蠣，那才是最好的美味呢。」海姬笑道：「一定饞死你。」
也沒有來者。
陽光照在海姬乳白的耳垂上，映出了金黃色的絨毛，絢麗無比。我望著三個美女，意興大發，搖頭晃腦地念道：「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我怒氣沖沖地道：「是又怎麼樣？難道我不能學魅舞啊？」
繁星燦爛，嵌在夜空。
你卻被歲月遺忘。
我頓時汗顏：「這是一個姓杜的老頭寫的《麗人行》，我可寫不出來。不過看到美女們的心態，嘻嘻，男人都是差不多的。」
光陰似箭，
黑黢黢的海面上，波浪泛出一道道閃閃發光的白練。
在我被水睛斑鯊獸勒住的時候，她們的焦急，在我學會魅舞后，她們的喜悅。在我們四人歌舞曲散時，一起分享的寶貴沉默。
我跳到螺尖上，脫下鞋，赤腳浸泡在海水裡，「啪嗒啪嗒」踩打水花。十多條飛魚從腳旁竄起，又鑽入波浪，濺起一條條閃亮的光線。我大呼小叫，海上的一切真是新鮮有趣。
海獸怒吼一聲，猛地拱背，一股大力傳來，將我高高拋起，甩向半空，沒等我落水，海獸已經竄出海面，雙臂叉開，緊緊勒住我的脖子，眼珠射出仇恨的光。我幾
海姬笑道：「你這麼喜歡大海，不如來我的脈經海殿作客。脈經海殿，就建造在海底。那裡的海景，比這裏漂亮多了。」
風迎面吹來。
我欣喜若狂，哈哈，老子居然掌握了魅舞的真義，難怪剛才能一腳踢飛水睛斑鯊獸呢。
一醉抬頭夢回，
我有過，已經足夠，足夠。
飛揚飛揚，
「糟了！」隱約中，我聽見鳩丹媚的驚呼：「這不是普通的水睛斑鯊獸，你們看它的眼睛，它快修鍊成精了！」
「別高興得太早。」甘檸真的聲音冷冷傳來：「你的妖力太弱，就算你憑藉魅舞，擊中敵人無數次，他們也不會有多大損傷。」
我對她翻個白眼：「老子是不會得意忘形的，我會勤加修鍊，提升妖力。你等著瞧吧。」
海姬笑臉如花：「小無賴現在很厲害啊，連成精的水睛斑鯊獸都不是你的對手。」
兩人像兩尾美人魚，輕盈躍入大海，我忽然眼睛一酸，急忙扭過頭去。
鳩丹媚沉默了一會，道：「其實你不必當真的。」
我欲哭無淚，日他奶奶的，你們相信我，我不相信自己啊！要鍛煉，以後多的是機會，何必著急啊。甘檸真，你這個臭婊子，妖言惑眾，老子作鬼也要找你算帳！
海姬摸出半顆雪魄腦，得意地道：「還是這個管用。」
甘檸真點點頭：「應該如此，魅舞玉鑒數度易手，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領悟其中的奧妙。因為大家都被綠煙幻化的奇妙舞蹈吸引，哪會留意水盆底的景象呢？」
「轟！」海獸措不及防，被火球打個焦頭爛額。我哈哈大笑，赤爪抓住海獸的扁鰭，往下一拽，將它撕成兩半。一股血水噴出，四周的海水立刻被染紅。
海風輕拂，所有的人都不說話，靜靜地，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寂靜。
我站在螺尖上，仰起頭，面對璀璨的星空，張開了雙臂。
海姬對我睒睒眼，像是明白我的心意：「我要用它來提升脈經甲御術，等將來用不著了，再送給你吧。」
也曾下追黃泉攬月。
甘檸真神色平靜：「這一次，只是一頭兇猛的海獸，下一次，也許是九重天的無
聽一聲劍鳴，
誓要上窮碧天斬龍，
火焰散開，海獸的腦袋安然無恙，我一呆，這才覺得害怕。我的脖子越來越緊，身軀越來越沉重，血液被逼逆流。
美女們都已經休息，我站在螺尖上，望著她們，白天的一幕幕，閃過眼前。
還望道一聲莫忘，
「啪」，精氣過處，水睛斑鯊獸的雙臂被我脖子彈開，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魅舞的姿勢。我想也不想，腰部扭動，猶如舞蹈，左腿微彎，右腳劃過一個優美的弧線，翩然踢出。
聽一聲劍鳴，
鼎爐猛地開啟，雲石精氣破爐噴出，從小腹，沿著胸腔，一路上沖！
莫問昔日為誰飛揚。
說笑了一陣，鳩丹媚從懷裡拿出魅舞玉鑒，仔細琢磨了半天，又把它浸在海水裡，這一次，玉鑒並沒有飄出綠煙。
還望道一聲莫忘。
甘檸真淡淡地道：「他可以應付的。」
海姬哼了一聲：「那要看你老不老實了。」
只剩下三千弱水流淌。
夜晚的大海，十分平靜。
與此同時，體內亂動的雲光石流飛丹，猛然停頓。雲石精就在這一刻，凝固了！
歲月挽留了你，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這時，水睛斑鯊獸雙目射出黃色的暗芒，雙臂又是一緊，「咯噔」一聲，我體內忽然一片冰冷。
看不見前人，
我剛要把海獸帶走，不遠處，暗流洶湧，急速衝來。
甘檸真訝然看了我一眼：「想不到，你還會作詩。」
我的視線，竟然可以穿透十多米的海水，看見深處的景象。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正從珊瑚叢后浮出，向我們緩緩逼來。
我心裏發虛，難道我弄死了它的兒子，老子來找我算帳了？
海姬臉一紅：「小無賴，總是沒個正經。再胡說，我就割了你的滑舌頭。」
我驚魂未定：「怎麼我的火球燒不死它？」
我好奇地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們，為我擔憂，也為我高興。也許，這一切，不過只是因為輪迴誓約。但就算是這樣，我也已經很開心，很感激。
體內有序流動的雲光石流飛丹，忽然亂竄亂撞。
湛藍色的
但已經足夠。
甘檸真神色漠然：「但願如此。」
鳩丹媚呆了呆：「原來那晚醉酒的話，你還記得。你嚷著要出來，難道是為了？」
也許，有一天，她們會離開我，就像遺忘一段歲月。那時候，我又會變成無人理睬的流浪兒。
我拚命點頭：「老實，我一定老實。俗話說，最難消受美人恩。你對我這麼情深意重，我見到其他女人，一定老老實實。」
「這麼古怪？」我抓抓腦袋：「它有什麼用呢？」
我擠眉弄眼：「做上門女婿嗎？可以考慮。反正現在，我有一大包金銀做聘禮。」
我在肚子里罵翻了天，都快窒息了。這個水睛斑鯊獸的腦袋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硬得像鐵塊，赤爪抓破它的表皮，就再也無力深入。
我張大了嘴巴，什麼什麼？我沒搞錯吧？連三個美女高手都沒有學到的必殺武技，被我這個低級人妖領悟了？我急忙把自己看到魅舞的情景告訴了她們，三個美女呆了良久，鳩丹媚恍然道：「原來水盆底出現的魅舞，才是真正的武技，那些綠煙的舞蹈，只不過是迷惑人的東西。」
金光閃耀，海姬恰好趕到，幾十記掌刀一口氣劈下，將水睛斑鯊獸擊落海中。
浪花濺出白色的泡沫，一隻海鳥掠過，翅膀尖在燦爛的陽光下，閃出一點銀芒。
看到她們不安的表情，我滿腔的抱怨，忽然煙消雲散了。
「是一種罕見的生物——雪魄的腦子。雪魄生長在窮山惡水中，說它是動物吧，它長年植根在淤泥里，會開花結果。說它是植物吧，但它有腦子，有五官，一旦發現有人要捕捉它，就會立刻消失。」
海姬搖搖頭：「魅舞玉鑒真的失效了。依我看，魅舞里根本就沒什麼武技。」
原來除了老爸，也會有人，為了我而高興。我知道，我這樣的人，要得到一張真誠的笑臉，是多麼困難。
鳩丹媚和海姬撲了過來，甘檸真忽然飄起，劍鞘一攔，橫在她們身前，不讓兩人過來。
鳩丹媚解釋道：「快成精的海獸，大都煉成了三昧真水，所以不怕火。」
歌聲清冽，像一抹山巔上最潔白的寒雪。
「飛揚飛揚，
「小色狼，你沒事吧？」鳩丹媚也趕到了，擔憂
我盤膝端坐，體內的雲光石流飛丹，早就完全凝固成雲石精。水睛斑鯊獸掐住了脖子，令我血液倒流，反倒讓我因禍得福，修鍊成了雲光石流飛丹。這時候，我感覺全身像堅硬的雲石，就算被棍棒猛擊，也不會有事。
甘檸真立在雪蓮中，忽然擊劍而歌。
我一臉壞笑：「因為老子發過誓，要摸遍你的全身嘛。不找到那個傢伙，殺了他，怎麼實現我的春夢？」
鳩丹媚眼睛一亮：「我明白你的意思。」大聲對我叫道：「小色狼，這是鍛煉你的好機會，別忘了，你是轉世的龍蝶妖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擊敗這頭水睛斑鯊獸。」
我咽了口唾沫：「真的？你真的肯送給我嗎？」
休談對鏡梳妝。」
嘿嘿，送上門來的晚飯。我大叫一聲，沖向海獸，赤爪閃電般探出，爪心噴出一團熊熊的火球。仗著龍蝶爪，我肆無忌憚。
鳩丹媚忍不住嬌笑起來，每次她笑，我的目光總被她胸前的波濤吸引，海姬瞪了我一眼，自顧自修鍊起來。
三個美女吃驚地看著我，甘檸真低嘆一聲：「原來魅舞的奧秘，是被你看破了。」
「飛揚飛揚，
聽一聲劍鳴，
一轉眼，海獸就氣勢洶洶，撲到我面前。我探出赤爪，閃電般抓住海獸的背脊，用力一扯，要把它撕裂。
因為那一刻，我不再是無人理睬的洛陽流浪兒。那一刻，我有人關心。那一刻，我真的，真的很快樂。
莫忘。」
還望道一聲莫忘。
「太好了，小無賴！這一下，你一定能名震北境！」海姬開心地叫起來。鳩丹媚也歡喜地道：「要替小色狼慶祝一下，魅舞的必殺武技天下無雙，失傳多年，卻被你學會了，這可是天大的好運氣。嗯，我去捉幾條海里最鮮美的紅磷魚，犒賞你這個聰明的小色狼。」
糟了！這頭海獸肉硬，赤爪撕不開。
那是一隻古怪的海獸，兩根獠牙彎成環狀，肥厚的三瓣嘴唇，密布網狀血絲，身軀像人，但粗壯的手肘下，分別長著兩片扁扁的鰭，慢慢飄動。
甘檸真凝視著我，忽然道：「剛才你踢飛水睛斑鯊獸的那一招，
海姬看看我，又瞧瞧鳩丹媚，嗔道：「小無賴，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丹田內的鼎爐轟地一震，雲光石流飛丹像是發生了某種奇特的變化。
染白你的鬢髮。」
如今容顏，
興奮地站起來，我手舞足蹈，不知不覺，使出了魅舞的姿勢。九十多種舞姿在腦海中，猶如山澗溪水，清晰流過。
生命，是這麼美好。原來我的生命，也可以這麼的美好。
「飛揚飛揚，
鳩丹媚歉然道：「是我們大意了，還以為是只尋常的水睛斑鯊獸呢。」
我沖她吐吐舌頭，扭頭對鳩丹媚道：「對了，這一路上，你有沒有見到那個對你施咒的傢伙？」
我羡慕地盯著雪魄腦，要是有這麼個玩意，我可就不怕什麼天劫了。
金螺隨波蕩漾，我摸摸鼓脹的肚子，紅磷魚和七彩牡蠣真好吃，鮮得我舌頭都快吞下去了。
鳩丹媚連連點頭：「這樣下去，很快就能進化，達到妖怪的身態境界了。」
海姬焦急地道：「這是兇猛的水睛斑鯊獸啊！他現在這麼弱，怎麼打得過？甘檸真，你安的什麼心？難道你忘記了輪迴毒誓？」
踏一路的塵霜。
總有一劍寒光，
「雪魄腦不但可以幫助修鍊，還能抵抗天劫。」海姬把雪魄腦輕輕拋起，吸氣，呼氣，吞吐之間，雪魄腦不停地轉動，根根血絲泛起殷紅色的光芒。「吱」，一根血絲滲出雪魄腦，遇風就化做一滴紅汁，海姬輕輕咽下紅汁，身上的金甲，彷彿更亮了。
我的目光與星光對視。
白雲悠悠，海浪滾滾，我流暢舞動，手足揮灑自如，雪白的蓮衣輕揚，彷彿要乘風飛去。
清新的海風，潮濕而溫暖，連綿的濤聲是最甜美的夢。
海姬跺了跺腳：「小無賴，你小心啊。」
救命啊！我眼珠亂轉，美人們，還不快來救駕！
回到金螺上，我衝著甘檸真，重重地哼了一聲。日他奶奶的，差點被她玩死了。還好老子命大福大造化大。
我伸伸懶腰：「不為了什麼，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歌聲戛然而止，簫音裊裊，飄散在藍天碧海間。鳩丹媚腰肢向後彎去，以一個曼妙的姿勢，靜止不動。我的九十多種魅舞，剛好在這個時候舞完。
鳩丹媚沮喪地嘆了口氣，隨手一擲，將玉鑒扔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