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二冊 獸腹奇遇

第二章 哥倆好

第二冊 獸腹奇遇

第二章 哥倆好

蜃三郎的弟弟眼睛一亮:「哥哥,這個美女皮膚好白,我喜歡!」
纖塵不染,就像是神話中翩然出洛水的仙子。
公平?我幾乎想笑,很小的時候我就明白,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什麼公平。
蜃三郎的弟弟怪叫道:「這小子倒是艷福不淺。」
她的眼神,望著更高的天空。
男子一聲嘆息:「我說過嗎?說過的話早就像夢幻泡影,消失無蹤了。」
「沒錯。」蜃三郎點點頭:「正是你,如果你做成這件事,我就恭送各位離開壁畫,絕不留難。如果你辦不到,你們一樣可以走,只是需要交出自在天的地圖,其餘二寶,還是留在你們手裡。」
妖怪就像蠟燭油一般,紛紛融化。劍光去勢不改,斬向雲氣。雲氣劇烈膨脹,化作一隻龐大無比的超級巨蜃。整個天空,都被它巨無霸的體形遮住。巨蜃張開大嘴,用力一吸,甘檸真連人帶劍,被迅猛的力量飛快吸向它的嘴邊。
鳩丹媚嬌笑道:「難道我們沒有腳,不會走出這幅畫嗎?」
我色厲內荏地道:「你恐嚇我?老子可是被嚇大的!」
一朵清澈的蓮花綻出甘檸真額頭,化作水煙,向四處散開。水煙過處,烤羊腿變成了一隻癩蛤蟆,「呱」地叫一聲,跳出了金盤。我一愣,放眼望去,餐盤上鮮美的食物,都變成了蚯蚓、蛆蟲、蜈蚣這些噁心的東西。
魔主座下的妖怪,果真一個比一個可怕!要是魔主本人來了,恐怕三個美女和我都會小命玩完。我忽然意識到,三個美女並不是絕對安全的護身符。甘檸真說得一點沒錯,在紅塵天,她們也許能所向無敵,但天外有天,在整個北境,強中更有強中手。
眼看巨蜃就要吞入甘檸真。劍光剎那間閃爍了幾百次,宛如繡花一般,隨後,甘檸真就消失在巨蜃的大嘴裏。
甘檸真的身影出現在迷霧中,蓮心眼正從她的額頭綻開,發出透明的光。甘檸真對面一尺的距離,站著蜃三郎,後者頭髮散亂,樣子有些狼狽。
甘檸真玉臂輕揚,針回到手中,化作一柄艷麗的長劍。
對於吃喝,我向來是來者不拒的。不過壁畫里的東西真能吃嗎?我摸摸一隻金黃的烤羊腿,暗流口水。這些天一直吞食苦澀的海獸內丹,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但我只能強忍住,妖怪的東西,老子可不敢吃,搞不好就中毒送命了。
海姬森然道:「跳樑小丑。」
清冽的水氣橫掃,一排妖怪東倒西歪,甘檸真在半空倏地轉身,撲到蜃三郎面前,劍鞘上挑,直指咽喉。
蜃三郎道:「小兄弟害怕了,不敢答應?」
四周霧氣瀰漫,越來越濃,伸手不見五指,甘檸真也不見了,只聽到妖怪此起彼伏的吼叫聲。我不安地道:「甘檸真不會被那個蜃妖暗算吧?」
「嗆」,三千弱水劍出鞘聲清涼激越。
蜃妖渾身劇震,五官溢血,被打回蜃三郎的原形。
鳩丹媚眼珠一轉:「蜃夢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甘檸真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我插嘴道:「這下你害怕了吧?喂,你有什麼財寶、丹藥嗎?乖乖交出來,老子看你可憐,也許大發慈悲,饒你一命。」
我攥緊了拳頭,手心都是汗:「形勢好像不妙啊!海姬、鳩丹媚,剷除妖孽,人人有責,你們兩個,是不是上去來個車輪戰?」
「弟弟,像嗎?」
是啊,生命苦短,老子苦了十多年,為什麼不享受一下?我暈乎乎地向前一步,又一步,歌舞令人迷醉,美女們雪白的胴體香噴噴的,好想伸手抱住。
海姬咬咬牙,不說話了。日他奶奶的,看到自己變成蜃三郎威脅美女們的籌碼,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早知道,我們就不該進入壁畫。這完全是蜃三郎布下的圈套,雖然我們早有警覺,但還是上當了。
我反問道:「既然你說一切都是幻象,那何必還要我們陪著你呢?」
我哭笑不得,日他奶奶的,遇上花痴了。
蜃三郎搖搖頭:「第一,你們不見得能走出去。進入壁畫不難,但要想出去,必須在這無窮無盡的幻境中,找到隱藏的出口,這談何容易?第二,就算你們有這個本事,我也不會給你們機會。只要我現在毀掉內丹,拼著一死,壁畫就會立刻灰飛煙滅,你們也會成為我的陪葬。」
一陣急促的風聲驟然響起,呼吸聲,衣袂翻飛聲,悶哼聲,然後四周一片寂靜,只有白霧翻滾,看不見人影。
「我?」我愣了一下:「你沒有搞錯吧?」
妖怪們把餐盤放到我們跟前,男子再次拍手,整條大河,忽然噴湧出了一道乳白色的液體,像晶瑩的泉水,芬芳撲鼻。男子笑道:「這是產自吉祥天的瓊漿,清新可口,各位請品嘗一下。」
「蜃夢樓,你是魔剎天的蜃夢樓!」目光掃過骷髏,鳩丹媚猛地喝道。
海姬冷笑一聲,對蜃三郎道:「誰信你的鬼話?就算壁畫里的一切都被毀滅,以我們的力量,也不見得會死。」
「浮生如夢,海市蜃樓。魔主座下蜃三郎,請各位交出三件異寶。」男子春風般的笑容驟然消失,充滿肅殺之氣。目光時而溫柔,時而陰狠,時而冷酷,一張臉千變萬幻,讓人琢磨不透。
水聲嘩嘩,身邊的河流忽然亮起五顏六色的光點,色彩斑斕,照得整條河如同一條閃爍的光帶。粼粼波光中,無數醜陋的妖魔鬼怪從河裡冒出,一雙雙眼睛閃閃發光,有的碧綠,有的赤紅,有的深藍,有的發黃……我這才明白,剛才見到的光點是它們的眼睛。
海姬護在我身旁,鳩丹媚守在我前面,甘檸真劍鞘揚起,水氣激射,劃出一個白茫茫的圓圈,向外盪去。妖怪們一碰到水氣,就被紛紛震飛。甘檸真足尖一點,飄然掠出,劍氣像一道雪白的流星閃過,沒入妖怪群,縱橫披靡,妖怪不斷倒下,變成骷髏,完全沒有抵抗之力。我興奮得大聲叫好。
「破!」甘檸真的聲音,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蜃三郎表情凝重,雙掌向天,猛地吹出蜃氣,與此同時,額頭上的弟弟也噴出一道白氣。兩道蜃氣融合,在半空化作了一隻大蜃,張牙舞爪,撲向彩虹。
公平這個字眼,只是虎狼對兔子說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別對老子用激將法,不管用。我只是個無名小卒,不吃你那一套。」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蜃三郎仰天長笑:「勝負成敗,轉頭成空。我們雖然輸了,你們也沒有贏。就算殺了我們,你們也無法走出這裏。除非交出三件異寶,否則,你們就得一輩子困在這幅畫里。」
蜃三郎搖搖頭:「海武神弄錯了,我是蜃妖,不是狐妖,哪裡來的狐狸尾巴?」
「哥哥,我們輸了。」額頭上的弟弟慘然道。
「我是眼中有色,心中無色。」
大河裡噴出的瓊漿,也變成了黑乎乎的臭水。
我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過了一會,一道晶瑩的光華倏地亮起,驅散了霧氣。
「我想讓小兄弟為我做一件事。」
雲霧柱猛然坍塌,蜃妖怪叫一聲,水珠穿過雲霧柱,擊中了蜃妖。
「胡說八道!」蜃三郎額頭上的那隻蜃,忽然張開闊嘴,說話了。
鳩丹媚如臨大敵,道:「真的是你,蜃夢樓。沒想到,連你這樣狂放遊戲的性子,也甘心做別人的奴才。」
隨著歌聲,四周飄出雪白的雲霧,悠悠浮動,山水消失了,縹緲的雲海中,浮出一座座瓊樓玉宇,華美無比。我好像一下子來到了仙境。
眼前,一張大蜃臉,一張小蜃臉,都在開口說話,我驚訝得合不攏嘴,北境真是光怪陸離,弟弟居然寄生在哥哥的額頭上!
蜃三郎微微一笑:「我們原本就是同胞兄弟,要像也容易。」臉飛速變幻,這一次,完全變成了一張灰白的蜃臉。
但她的眼神,卻始終不曾看著雲霧柱。
海姬不耐煩地道:「甘檸真,你還等什麼,快點了結它們!」
我鬆了一口氣,只聽見蜃三郎驚訝地道:「想不到我修鍊多年的蜃氣,居然被甘仙子輕易破解,難怪土八郎、水六郎都慘敗在你的手裡。」
我傻眼了,碰到這麼一個傢伙,實在沒轍了。他時而風言風語,像個呆鳥,時而卻詞鋒凌厲。
「弟弟,你怎麼知道,屁就是臭的?色是空,味也是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蜃三郎仰起脖子,和弟弟同時吞雲吐霧,齊齊消失在煙霧裡,一瞬間,從霧裡,猛地躍出了一個蜃妖。
彩虹剎那間暴漲,猶如銀河瀉了一個口子,長劍化作三千弱水,滔滔滾下,色彩綺麗,淹沒了大蜃,接著向蜃三郎衝去。
男子仰天大笑:「人人都在做一場春秋大夢,何來你我之別?」
我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怪物?」
男子擊掌贊道:「小兄弟悟性真高!你我其實和妓女沒有差別。一切有為法,如露亦如電,如夢幻泡影,應作如是觀。」他一邊說,臉上又冒煙,變成了一個光頭的和尚,身披紫紅袈裟,盤膝而坐,寶相莊嚴。
蜃三郎的弟弟叫道:「不想聽聽做什麼事嗎?對你絕對公平。」
伸手一指,三千弱水立刻收縮,凝聚成一根五光十色的針。針無聲無息,刺向雲霧柱。雲霧柱上的咒文,一個字接著一個字地消失。每消失一個咒字,雲霧柱上,就會滲出一道深深的裂紋。
蜃三郎洒脫地道:「弟弟,世人的流言蜚語,不過是放個屁罷了,何必計較?」
「原來你說話像放屁啊。」
「糟了!」我大驚失色,話音剛落,「轟」地一記霹靂,巨蜃四散炸開,甘檸真破蜃飛出,三千弱水劍凝結成一滴水珠,從她雪白的指尖上,輕輕彈出。
我猛地一個激靈。眼前驟然清醒,哪來的什麼仙境美女,深山惡水中,只有一群跳舞的醜陋妖怪!
四周響起妖怪們的咆哮聲,像滾滾的雷聲,無窮無盡。一時間,無數妖怪猛撲過來。
「轉!」巨蜃暴喝一聲。雲氣繞著雲霧之柱,急速旋轉。從白茫茫的雲氣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妖怪,張牙舞爪,向甘檸真撲去。這些妖怪,有的大如巨山,有的比汗毛還要細小,它們噴出毒汁,吐出臭烘烘的瘴氣,呼出大片大片的斑斕雲霧。
蜃三郎低嘆一聲:「事實如此。鳩蝎妖,你的命難道還比不上三件寶貝嗎?多年修為,不要毀於一旦。」
蜃三郎一動不動,渾身冒出滾滾白霧,整個人消失在霧中。
「哥哥,畫虎不類反成犬啊。」
我想了想,蜃三郎開出的條件倒是不過分,只是在我們四人當中,他特意選中我,無非是欺軟怕硬。以我這點妖力,肯定幹不成他交待的事。
鳩丹媚解釋道:「這是蜃,據說蜃三郎原本是一個人類,後來與一隻蜃合體,才變成了蜃妖。」
這時候,邊上無數個妖怪都在翩翩起舞,漸漸地,在我眼裡,妖怪都變做了千嬌百媚的仙女,扭腰撩腿,活色生香。我有些迷糊了,耳畔回蕩著男子旖旎的歌聲:「且盡情歡娛,依紅偎翠。生命苦短良宵過,暢快一時是一時。」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頓豐盛大餐全是蛤蟆、爬蟲變的啊!
視線中掠過一道艷麗的彩虹。
「為了你,別說做小丑,大丑我也願意做。」蜃三郎的弟弟嚷道:「美女,你有丈夫嗎?不過有也沒關係,我先殺了他,再娶你過門!」
鳩丹媚沉默了一會,道:「不用廢話了,還是手下見真章吧。弱肉強食,向來都是魔剎天的規矩。」
海姬面色一寒,要不是她要保護我,早就動手了。甘檸真飄然躍出,長劍直指蜃三郎。
那隻蜃嚷道:「哥哥,我可受不了別人亂放臭屁。」
我忙道:「蜃三郎,好死不如賴活,何必想不開呢?最多老子不要你的寶貝,放你一條生路就是了。」
海姬變色道:「你在做夢!」
蜃三郎看了我一眼,神色從容:「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體形忽然像充了氣的皮球鼓起,額頭外凸,冒出了一個灰白色的怪東西。這東西扁扁的,頭圓尾尖,寬闊的大嘴生有兩根小鉤,向外翹出,眼睛綠豆般大,滴溜溜地轉動,瞪著我們。
「你要他做什麼?」甘檸真忽然問道。
「小兄弟快人快語,好!我也不願意大家拼個魚死網破。我有一個折中的法子,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在高聳的雲霧柱前,她顯得那麼嬌小,似乎一不小心,就會被巨柱壓倒。
「哥哥,這個女人太扎手,我們好像打不過啊!」
雲霧柱上,立刻出現了一排清晰的咒字,閃閃發亮。弱水的沖勢立刻被止住,茫茫水氣涌聚在柱下,停滯不前。
「先請各位原諒我的怠慢之罪。」男子輕飄飄地躍出轎子,雙掌一拍,周圍一下子恢復了光明,河中的妖魔一個接一個走出來,雙手舉著金盤,託過頭頂,盤上盛放著各種精美的菜肴,還冒著噴香的熱氣。
「啪」,蜃三郎輕輕擊掌。
我暗叫好險,這個男子似乎能迷亂人的心智。
「退!」隨著蜃妖的大喝,雲霧柱上又多出了一排咒字。雲霧柱轟鳴一聲,猶如發威的猛虎,逼得滔滔弱水,一點點向後退去。
我一呆,這時候,我才想起我們還在壁畫裏面。
三個美女面面相覷,蜃三郎的話是真是假,還不知道,但她們卻不敢拿我的生命冒險。蜃三郎笑了笑:「看來三位都很在乎小兄弟,不忍心讓他送死。」
「那我就是聞到臭屁,如嗅芝蘭。」
鳩丹媚揮出一掌,紅芒閃爍,幾百點蝎尾針激射,擊中妖怪們。後者無聲無息地跌倒,躺在地上時,變成了一具具雪白的骷髏。
鳩丹媚仔細注視著蜃妖,道:「這是進化中的轉態,妖怪到達了這個層次,就會逐步脫離最初的外形,產生變異。蜃是沒有鬍鬚的,但你看這隻蜃妖,卻長著兩根長須。難怪蜃三郎敢向甘仙子挑戰,原來是已經邁入了轉態。不過,這隻蜃妖有些古怪,似乎是蜃三郎和他弟弟合體而成的。」
蜃妖面色一變,呼地吹氣,剩下的一根白須閃電射出,化作一條矯夭的雲氣,猶如游龍,繞著雲霧之柱,盤旋纏上。
波紋乍開,一朵雪白的蓮花浮出水面,甘檸真白衣如雪,黑髮似漆,靜靜地佇立在雪蓮上。
我怪叫道:「今天的魔主,就是明天的狗屎,你佩服狗屎嗎?那倒也稀奇。」
海姬從容道:「你不用擔心,等著瞧吧。」
這兩個傢伙一搭一擋,越說越起勁,我忍不住叫道:「你是他的弟弟?怎麼長得一點都不像?」
蜃三郎道:「這幅壁畫,是我的內丹幻化出來的,雖說是幻境,但卻如同血肉般真實。你們要是殺了我,內丹迸裂,整幅畫就會自動炸毀,畫中的人物,包括你們,當然也會跟著畫一起滅亡。」
三千弱水頃刻涌到蜃妖跟前,蜃妖鼓起腮幫,長須倒卷,繼而彈出。「嗖」,一根白須呼嘯射出,在空中劃過的時候,不斷變粗伸長。
蜃三郎仰天長笑,笑聲還沒有消失,臉上表情已經變得一片森冷。
那隻蜃沒好氣地道:「誰說弟弟和哥哥一定要長得像?弟弟比哥哥英俊許多,那也不稀奇。」
海姬不屑地道:「可笑,憑這點障眼妖法就想騙人了么?」
「這邊走,那邊走,隨我直上仙霄游。」男子突然抱著黑棺材,打著節拍,唱起歌來,歌聲靡靡,聽在耳里像是喝了美酒一樣,令人醉醺醺的。
男子輕笑一聲,嘴裏噴出一道白煙,落在骷髏身上,它們重新長出血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繼續跳舞。
「我靠!蜃三郎這個妖怪,總是喜歡變來變去,累不累啊?」我嘲弄地大叫。
男子一點也不慌張,神色自如:「世間的一切,原本就是幻象。美食瓊漿,等於蛤蟆臭蟲。昨日盛開的美麗花朵,就是明天被車輪碾過的泥濘。以各位的見識,應當勘破幻象,直見真如。」
我大聲道:「蜃三郎,壁畫一旦炸毀,三件異寶也得跟著一塊兒完蛋,對你有什麼好處?我看你嘮叨了半天,光說不練,大概也不想和我們同歸於盡吧?別耍花樣了,你想要什麼條件?說來聽聽。不過別指望我們會乖乖交出三件異寶,否則大家一拍兩散,老子拼著一死,也要拉你墊背。」
我得意地道:「就憑你們,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是自不量力!快考慮一下,拿點什麼好寶貝出來,可以換你們的命。」
我心頭一沉,甘檸真這一劍,竟然被蜃三郎擋住了。
蜃三郎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指著我,說道:「他呢?以他這點妖力,也能倖免嗎?」
「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海姬冷冷地道。
一劍斬下,灰飛煙滅!
我警覺地道:「還有個鬼鬼祟祟的水六郎,他們是一夥的。說不定這小子就躲在這裏,磨刀霍霍呢。」
它長著蜃三郎的臉,身軀卻像弟弟,通體銀白色,燦爛發光,頷下生有兩根雪白的長須,緩緩揮舞,湧起陣陣雲霧。
我點點頭,一本正經地:「你是今天的男人,就是明天的妓女。以你的見識,也應當清楚。」
「舌燦蓮花,嘴裏放屁,其實只是聽者自己的心在作怪罷了。小兄弟,你的心若是糞坑,別人的話自然就像放屁,你的心若是明鏡台,別人的話也便成了瓊漿玉露。」
她仰著頭,這個世間上,彷彿沒有能讓她低頭注目的東西。
蜃三郎目光一寒,鳩丹媚身影一晃,急忙攔在我身前,如臨大敵地看著蜃三郎。蜃三郎面色陰晴不定:「小兄弟,說實話,我喜歡你飛揚跳脫的性子,像我。你對魔主不敬我雖然不會計較,但如果被其它妖怪聽到了,那可不妙,你會立刻成為整個魔剎天的公敵。」
片刻后,一頂華麗的轎子浮出水面,抬轎的是四個獨腳骷髏,在水面上一蹦一跳,姿態輕盈,轎簾自動掀開,露出男子似笑非笑的臉。
「止!」蜃妖低喝一聲。
轟然一聲巨震,白須化作一根雪白的雲霧之柱,豎在三千弱水前。就像一座雄偉的山峰,平地而起,攔住了奔騰的洪流。
鳩丹媚道:「應該不會,不過蜃三郎的蜃氣千變萬幻,迷人心智,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他的道。幾十年前,他的妖力就十分厲害,在魔剎天算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妖怪。」
「哥哥,既然色是空,你幹嘛色迷迷地盯著甘檸真?」
男子欣然道:「我長年獨自住在這裏,覺得很寂寞,希望你們能留下來陪我,一起醉生夢死,縱情歡樂。」說話間,他廣袖舞動,又化作了風流倜儻的佳公子。
鳩丹媚冶艷一笑:「蜃三郎,你是在暗示,如果我們不願交出三件異寶,就等於在和整個魔剎天作對嗎?」
蜃三郎神情莊嚴:「鳩蝎妖,魔主出世是天命所定。只有他,才能帶領我們魔剎天的妖怪找到傳說中的自在天,打破成、住、壞、空的宿命。我蜃三郎一生從不服人,但對於魔主,卻佩服得五體投地。」
三個美女交換了一下眼色,甘檸真淡淡地道:「閣下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