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冊 飄香盛會
第二章 想說再見不容易
我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任憑她抓住我一路飛奔。其實以我現在的法力，想要掙脫並不難。
我學著戲台里常見的對白，搖頭晃腦地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小娘子不必多禮。」
沙海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盡頭。老太婆一直跟在我後面，日光耀眼，炎熱的風夾著沙粒打在臉上，留下的腳印被迅速覆蓋，讓我生出這一切並非虛幻的錯覺。我暗下決心，也要練出神識，這玩意太奇妙了。
我眨眨眼睛：「婆婆說得對，不過，我們學秘笈又不是為了打架。」
老太婆接著道：「第二次選擇，你走進了木屋，說明你是個很有好奇心的人。有時候，好奇心也許會讓你發現寶藏，得到奇遇；但有時候卻會讓你送命。」
我心中一酸，老太婆抬起頭，深深地凝視著我，許久，開口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小子，你該走了。」
老太婆道：「小子，我問你，命是什麼？」
我渾身一震：「婆婆。」怔怔地看著她，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三年多的時間一晃而過，該學的我都學了，眼下，似乎到了說再見的時候。
「走？」
蒼勁的吼聲久久回蕩，我心中一顫，犀狍，你也知道我要走了嗎？我用力地揮揮手，一狠心，毅然直直向上衝起，施展混沌甲御術，將上方的肉壁化作一片混沌。剎那間，我整個人已經穿越龍鯨，破肚飛出！
我會到達河的彼岸！
我又驚又駭，滿頭霧水：「婆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洋洋自得：「老子我向來機警。」
老太婆道：「這麼短的時間就學全了幾百本秘笈，難道你還不知足？雖說每本都練得半吊子，但也算快得嚇人了。嘿嘿，連我都想不到，你小子居然還很有天分。」
我展開羽道術，興奮地跟著她一路飛掠。煉成羽鼎雲英后，吸氣時身體輕如鴻毛，施展羽道術也就更輕鬆自如。穿過化血漩渦，我們來到龍鯨的心臟旁。
我沉思不語，這個遊戲雖短，卻讓我明白了不少東西。
說漏了嘴，我只好胡扯一番，矇混過關。心中卻想，北境和大唐真是完全不同的地方。大唐有酒，北境連酒是什麼都不知道。在北境，老太婆研究了多年的心血命理，只不過是易經算命。在大唐，很多老百姓都知道易經，根本就不稀罕。
「難道你也想一輩子留在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嗎？」
「因為它就是你。」老太婆緩緩地道：「一個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擊敗自我才能掌握命運。孩子，將來你無論面對多麼可怕的敵人，都要牢記，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可以真正地擊敗你。」
老太婆哼道：「這些唧唧歪歪的俗禮，理它幹什麼？」微微一笑，又道：「三年多了，小子，短短三年你就學會了所有的秘笈，我很滿意。」
彷彿煙花盛開，一條條焰流從空中噴涌而下，匯聚成波瀾壯闊的火瀑布，剎那間，四面八方，無數烈焰瀑布轟然衝下，又升騰而起，席捲成汪洋火海。
我哈哈大笑：「別嚇我啦，老子早就不是過去那個低級人妖了。我清楚得很，火焰不過是你神識生出來
「咣當」，我手中的刀落地，孕婦、木屋、沙漠都消失了。四周茫茫一片，只剩下我和老太婆盤膝對坐。
我反問道：「屋裡面有什麼？」
老太婆冷冷一笑，火焰猛地暴漲。
我一定會殺了楚度。
「快點選擇！」老太婆的聲音猛地響起。我受不了眼前恐怖的一幕，一刀劈向嬰兒。血濺在了我的臉上，嬰兒慘叫著抬起頭，額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向後倒去。剎那間，我渾身冰冷。
所謂的命運至理，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有點失望。不過老太婆說的了解自己，揚長避短，倒是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老太婆愣了一下：「洛陽是什麼地方？易經又是什麼？」
老太婆搖搖頭，雙腿貼緊了龍鯨的心臟：「除非殺死施咒的人，才能破解。」
「如果命運是一條激流變幻的長河，秘道術和甲御術就是一條載你過河的渡船，命理推算則是划船的槳。」老太婆慢慢地閉上眼睛：「好了，我該教你的，全都教了。領會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要想真正吃透命理的玄妙，也許一生都不夠。」
望著老太婆飽經風霜的臉，我忽然感到一陣悲哀，要是她知道自己研究的心血在大唐十幾文錢就能買到，恐怕會胸悶得吐血吧。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老太婆淡淡地道：「你自己選擇，向左，還是向右走？」
「是嗎？」老太婆神色平靜，身後猛地騰起一簇火焰，熊熊飛舞，彷彿要向我撲過來。
我恍然大悟：「難怪在遊戲里，你總是讓我選擇。」
孕婦又道：「恩公，請你再成全我。」
老太婆揮揮手：「走吧，不要效小兒女之態。」
我恍然道：「那本秘笈最後的確提到過，神識能夠把對方的意識引到自己的心靈領域，是一種精神大法。不過對於打架好像沒什麼用，任何法術在神識中都不能施展。就像現在，雖然我的意識在你的神識里，但你我的肉體都還在外面，你傷不了我。」
「婆婆，這些都是幻象，選哪條路又有什麼區別？」
「遊戲結束了。」老太婆平靜地道。
玩遊戲？我一愣，腳下神奇般地出現了一條康庄大道，延伸向遠處。
「咦？怎麼回事？」我吃驚地四處張望：「這是什麼鬼地方？」
老太婆道：「你劈死了那個孕婦，同樣過於衝動。她是誰的妻子？背後有沒有強硬的靠山？你逞一時之快，有沒有想過也許會惹來更大的災禍？也許你放她一條生路，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
老太婆點點頭，緩緩地道：「但要真正領會，卻必須用畢生的精力去琢磨。在這之前，先讓你玩一場遊戲。」
在血河前，她把我放下。
「日他奶奶的！」老太婆憤怒地吼道：「是你小子自己先說打架的！」
老太婆神色平靜：「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也是個妖怪。多年前，也曾在魔剎天叱吒風雲。」垂下頭，默默地看著自己的雙腿：「其實最艱難的命運，不是如何選擇，而是根本就沒有選擇。這一生，我都只能困在龍鯨的肚子里，直到在天
「明白了嗎？」火海潮水一般地退去，老太婆重新出現在我的對面，傲然道：「絕頂高手的決戰，單憑神識就可以擊潰對手的信心。還沒有打架，你的氣勢就已經輸了，還打什麼？」
「婆婆，學會了這些東西，真的能掌握命運嗎？」我委婉地道，說實話，我不太相信。要是真有那麼神奇，大唐里會易經算命的傢伙早變成神仙了。
我猶豫不決，斬草除根，當然要殺了以絕後患；但他只不過是一個嬰兒，我有點不忍下毒手。
「看好了！」老太婆伸手一劃，在四周出現了無數個圖案，像是八卦，但更複雜。我仔細瞅了一會，也沒看懂。
老太婆道：「做出選擇，就等於是在決定自己的命運。但具體怎麼選擇？簡單地說，就是在充分了解自己的基礎上，趨惡避禍，逢凶化吉。」
我點點頭：「婆婆你說得對，今後做事，我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否則死了也是個糊塗鬼。」
人生是否總是這樣的矛盾？
老太婆問我：「進屋，還是不進去？你可以選擇。」
「婆婆，拜託你斯文一點行不行？被你這麼抓著我很沒有面子啊！」
阿賴耶態？我嚇了一大跳：「婆婆，你丈夫是妖怪？」
風從耳畔呼嘯而過，心中的感覺是那麼的溫暖，被她抓著，穿過蘑菇林，穿過化血漩渦，穿過三年的光陰……
我點頭如搗蒜，老太婆說得一點沒錯，小聰明我林飛是有的，但的確缺乏大智慧。
老太婆又道：「最後面對那個嬰兒，你猶豫不決，說明你關鍵時刻太懦弱，當斷不斷。一旦危機降臨，千鈞一髮，哪有時間給你考慮？」
我迷惑不解地站起來，照著老太婆的吩咐做，走了一段路，道路忽然在前面分岔，左面那條路綠蔭蔥蘢，鮮花遍地，右面卻是一片荒涼的沙漠。
「咯渣咯渣」，這個嬰兒突然趴在孕婦的屍體上，大口地吞噬著血肉。吃掉手臂、大腿，再啃咬孕婦的內臟。嬰兒以令人驚駭的速度，迅速長大，轉眼間身軀健壯，變成大人，長發披散了臉。
老太婆道：「第一次選擇，你走向了沙漠，說明你不是一個容易被表象迷惑的人，很機靈。這是你的長處。因為通向綠洲的那一條路，看似風光怡人，實際上步步埋藏殺機。」
「噗」，一個暴栗狠狠地敲在我的頭上。我摸摸腦袋，無聲地笑了，心頭湧起一陣深深的傷感，我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挨揍了。
「婆婆，你抓得我好痛！」
我默默地站了許久，才道：「師父，我，真的要走了。」左看看，右瞧瞧，我還想和月魂道個別，不過這傢伙不知去哪兒了。
再見了，師父！薪火相傳，師父，總有一天，我會破除成住壞空的宿命，完成你的願望！
我壓抑不住好奇心，推開門，裏面居然有個女人，大腹便便，分明懷著孩子。她被鐵鏈綁在一張椅子上，嘴裏塞著破布，見到我，目光中流露出哀求。
孕婦只是一個幻象，當然傷不了我。儘管如此，我還是嚇了一跳，怒道：「原來是個害人的賤貨！」鋼刀一揮，把孕婦
我想了一會，毅然向沙漠走去。雖然左面那條路風景秀麗，但說不定暗藏陷阱殺機，沙漠看似險惡，可能反而安全。
「小子，你看！」老太婆望著血河，神色莊嚴。在我們的身前，鮮紅的河流滔滔翻滾，迂迴向前，響徹著巨大的轟鳴聲一路奔涌，一眼望不見盡頭。就像是我的人生，永遠地向前，永遠地頑強，永遠地充滿與命運抗爭的希望！
「可是，婆婆，就算再苦，我也覺得很開心。」看著她滿頭凌亂的白髮，我喉頭一陣哽咽：「別說苦三年，就算三十年，三百年，我也願意。」
我驚訝地道：「只要一天？」
轟地一聲，我脫離了她的神識。龍鯨碩大的心臟在旁邊跳動，剛才發生的一切，宛如一場夢幻。
「乾為天，坤為地，離為日，坎為月，震為雷，巽為風，……」老太婆對著圖案，一一解說，然後又告訴我，如何運用這些圖案互相組合、推算，預測時勢禍福。聽了半天，我忽然明白了：「婆婆。這個就是易經算命啊！什麼無妄卦，女后卦，全都是易經的卦象。過去洛陽城東門的那個黃瞎子，常用易經給人算命騙錢。」
我心中一動，照老太婆這麼說，易經莫非也可以修鍊成一種法術？
我抓抓頭：「你沒說過。」
「婆婆，你脾氣急躁，喜歡罵人，不順心的時候，還對我拳打腳踢。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我吃盡了苦頭。」我笑了笑，努力地想要笑，雖然我的心情很糟糕。
「你就把這一切都當作是真實的！」
我苦叫一聲：「原來用了這麼久啊。」這幾年，我一心沉浸在修鍊中，日子過得稀里糊塗，還以為不到一年呢。糟了，三個美女不會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老太婆嘆了口氣：「這隻是我的一點心得，到底有沒有用，我自己也不清楚。不過，這些卦象徵著天地自然的力量，比如坤，代表了大地和陰柔的力量，巽代表了風的力量，兌則顯示了海洋河流的力量。如果能掌握所有的力量，邁入天地皆為我用的無上境界，應該可以破除成住壞空的宿命了吧。」
「師父，徒兒走了以後，您自己多保重。」
「撲通」，我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時光一幕幕倒退，我彷彿看見昔日頑皮的少年被一個老太婆抓在手裡，嘴裏不停地抗議。然後，就會有一個個暴栗不客氣地敲上他的腦袋。睜開眼睛，我凝視著老太婆消瘦的臉頰，眼睛一酸，急忙扭頭嚷道：「婆婆，你就不知道憐香惜玉嗎？老子我好歹也是個小白臉。」
腦子轟地一聲，四周景物全都消失了。視野中白茫茫的一片，只剩下老太婆，端坐在我的對面。
孕婦慢慢地爬起來，湊近我，臉上露出詭異的神色：「我肚子餓了，你就讓我吃了吧。」一張臉猛然變得猙獰可怕，宛如厲鬼，獠牙伸出嘴唇，猛地刺入我的咽喉。
「生命的長河是多麼迂迴，希望又是多麼雄壯。小子，我相信你會有出息的！」老太婆沉聲說道，語聲漸漸傷感：「在河的彼岸，應該會有更美妙的天地吧
我咬牙切齒：「婆婆，你丈夫是誰？告訴我，以後有機會，老子一定要使盡最卑鄙的手段弄死他。」
我看見了嬰兒長大的臉——那是我自己的臉！
我欣然道：「這就像是賭博，要麼大賺一把，要麼輸得連褲子都沒了。」
我美美地伸了個懶腰，只覺得渾身精力瀰漫：「婆婆，按照約定，你可以教我命理了吧？」
我停下，用力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急速的風聲從後面掠至，老太婆突然飛過來，一把抓起我，向前掠去。像三年來每一次教我修鍊那樣，她抓住我，粗魯而蠻橫，一點都不管我是否願意。
「這裡是我的神識！」老太婆淡淡地道：「也就是我的心靈領域。將來你如果把《紫府秘道術》練到化境，一樣會擁有神識。」
「本心又是什麼？」
老太婆凄然一笑：「他叫楚度，以你現在的實力想要殺他只是自找死路。分別這麼多年，他可能已經邁入了妖怪進化的最終狀態——阿賴耶態。」
從被龍鯨吃掉的那一天，我就盼望早點出去，但現在，又遲疑著不忍挪動腳步。過去，我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而現在，又一下子覺得好快。
老太婆凝視著我：「現在我告訴你，什麼是本心。本心——就是選擇！無論是人、是妖，還是飛鳥走獸，一生下來，就要面對無數次選擇。把每一次做出的選擇連成一條線，就是命運。」
老太婆冷冷地道：「最後一個選擇，殺了這個嬰兒，或者不殺。」
我嘻嘻一笑：「婆婆，我是不是應該先磕頭拜師啊？」
我一咬牙，猛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就走。走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老太婆的聲音：「小子，你要混出個樣子來，別替我丟臉！」
「小子，看著我。」老太婆猛地喝道，凝視著我，雙目亮起一陣耀眼的異彩。剎那間，天旋地轉，我整個人彷彿魂魄出竅，投入她的眼中。
我一愣：「什麼意思？」
「啊？三年！」我震驚地叫起來：「日他奶奶的，難道我呆在龍鯨的肚子里已經三年了？」
這時候，老太婆的毒咒又發作了，見到她痛苦的表情，我心中難過：「婆婆，難道沒有破除毒咒的辦法嗎？」
「小子，走上去，一直向前走。」
我接過鋼刀，心中奇怪，老太婆到底耍什麼花樣？我當然不會殺孕婦了，毫不猶豫，我手起刀落，「嘩啦啦」，鐵鏈斷成了一截截，孕婦拉出嘴裏的破布，感激地跪下來：「謝謝恩公。」
「轟——轟——」心臟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老太婆盤膝坐下，平靜地道：「任何強大的猛獸，心都是最脆弱的地方，人、妖也是一樣。只要輕輕一擊，就能打得粉碎。然而，心同樣又是最強大的地方，肉體可以被外力、天劫征服，但心——卻能永不屈服。所以，要論命，先談心。唯我本心，以破天命！」
「不推門進去，你怎麼知道裏面是什麼？也許屋子裡藏著一件稀世珍寶，你豈不是失之交臂？就算裏面是惡魔，難道就不能被你利用？」老太婆嘆了口氣：「所以說，要掌控自己的命運，就必
「命是本心！」
老太婆背對著我，慢慢地道：「薪盡火傳，我雖然不能出去，但有你在外面，也是一樣的。」
我目瞪口呆：「婆婆，原來我罵人的口頭禪，您老也學會了。」
我連連稱是，想起遊戲中的最後一幕，又好奇地問道：「婆婆，為什麼那個嬰兒長大后的臉和我一模一樣呢？」
老太婆道：「要選擇，首先要了解自己的優勢和弱點，才能揚長避短。這個遊戲，就是讓你了解自己。」伸手一指，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站在岔路口，他沒有選擇沙漠，而是向左面的綠蔭徑直走去，沒走幾步，翠綠的樹木忽然變成無數猙獰的怪獸，向他撲過去。慘叫聲中，他被怪獸們撕成了碎片。
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間小木屋，孤零零地佇立在沙漠中。走過去，木屋的門半掩，被風吹得嘎吱吱地搖晃。
老太婆的人不見了，我陷身在重重火海中，像是一座孤島，被壓得喘不過氣。焰浪滾滾，猶如無數個咆哮的惡魔，張牙舞爪地撲過來。雖然明知這些都是幻覺，我還是心驚神顫，汗如雨下。
「婆婆，你是虐待狂人？」
「小子，要走就走，婆婆媽媽幹什麼？」老太婆顫聲道，轉過身去：「快走，快走！」
我要暈倒了，扭頭看了看老太婆：「婆婆，你演梨園大戲啊？怎麼用神識變出來個孕婦？不過雖說是幻象，倒也演技逼真。接下來，莫非就是讓我演英雄救美這一出？」
老太婆點點頭：「我的毒咒每天發作兩次，從第一次見到你算起，至今已經發作了二千五百九十四次，你自己算算，三年有餘了。」
老太婆又好氣又好笑：「聽你說了三年多，耳朵都起老繭了。別廢話，現在我正式教你命理。聽著，我要告訴你的東西，一天就能學完。」
我說道：「我可沒想那麼多。早知道那麼麻煩，我就不進木屋了。」
老太婆嘿嘿一笑，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把亮晃晃的鋼刀，遞給我：「你有兩個選擇，殺了她，或者劈開她的鎖鏈。這個女人是生是死，現在都取決於你。」
老太婆淡淡地道：「誰知道呢，也許是奇珍異寶，也許是殺人的惡魔。」
「不是我學得好，是婆婆教得好。」我油嘴滑舌地道，大概因為我前世是龍蝶，所以學得特別快吧。
「生命多麼迂迴，希望又是多麼雄壯。」我默默地念道，遠處的肉峰上，猛地傳來一聲低吼，我極目望去，犀狍蹲在峰頂，對著我引頸長嘯，雪白的尾巴揮舞如一簇火焰。
老太婆道：「第三次選擇，你釋放了那個孕婦，說明你心地善良，但也說明你行事過於魯莽。你怎麼就知道那個孕婦一定是好人呢？至少要問清楚，她為什麼會被捆綁。」
老太婆沉默了一會，道：「跟我來。」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等我醒來時，老太婆就站在我邊上，對我搖搖頭：「你小子真能睡，都足足兩天了。」
鮮血噴濺，從孕婦裂開的肚子里，慢慢爬出了一個渾身血污的嬰兒，仰起腦袋，尖聲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