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四冊 魔主現世

第六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四冊 魔主現世

第六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遇林莫入。」我驀地想起木牌上的提示,覺得十分奇怪,難道說這夥人還會善意提醒我們?沒時間和魘虎糾纏,我吹出吹氣風,跳上去就要飛走。
月黑風高,童子崖隱沒在一片愁雲慘霧中,站在崖腳下望,山的形狀如同一個梳著羊角辮的童子。我仔細察看了一下周遭環境,暗暗皺眉,山這麼大,該到哪裡去找人?
「看到它們,我總會想起師父臨別時對我說的一句話。」我眼前彷彿閃現過裳蚜在日初時從土裡紛紛飛出,透明的翅膀在晨霧裡閃爍的情景:「生命多麼迂迴,希望又是多麼雄壯。」
我略一思索,欣然道:「你還不明白?這一定是顛三倒四派故意四處宣揚的,他們怕我到時不來,所以預先營造聲勢,逼我不得不應戰,否則我會丟光臉面,沒法在北境混了。而只要我一出手,你當然不能袖手旁觀,這麼一來,他們平白多出了脈經海殿這個強援。」
我心中一凜,毫不猶豫地移開目光。地面已經完全拱起,晃悠個不停,原來這是魘虎的龐大腦袋,我們走進樹林,等於站在了它的頭上!
我吃了一驚,看來魔主一事震動了整個北境,呼延重、隱無邪這些名門掌教先後出現在大千城,必然與此有關。我欣然道:「他可能有要緊的事找你,你們先談吧,我在這裏等你。」
走了大約三里地,果然迎面撞見一棵孤峭的老松樹,紮根在一塊橫空凸出的岩石縫裡,十分顯眼。按照木牌所說向右轉,一條小溪蜿蜒流過,水裡盤著一塊白色的大卵石,石上趴著一隻青色螃蟹,眼放幽幽綠光。
我心中驀地一震,瞧著花生果含著淚水,卻又充滿對我無比信任的眼神,不禁熱血上涌,一咬牙道:「好,我林飛就陪他們玩玩!童子崖在什麼地方?」
一絲不祥的預兆閃過腦海,我叫道:「不對勁,快離開這裏!」左手抓花生果,右手拎大虎,向林外飛掠。
我和海姬對視一眼,哭笑不得。邊上有客人反駁道:「你說得好像不對,我聽說林飛長得俊俏瀟洒,還惹得海姬和何賽花為了他大打出手。」
我不回答,嘴唇默念千千結咒,心跳忽快忽慢,十多根晶絲倏地閃出,一下子纏住了海姬,打出千千結。後者猝不及防,被我捆個結實,忙不迭地嬌呼:「小無賴,快放開我!」
大虎也點頭贊同,這時候,瀑布里傳來一記沉悶的怪聲,水流向兩邊分開,裏面慢慢鑽出一張奇特的巨嘴,厚厚的黑硬唇皮向外翹起,嘴裏黑咕隆咚,沒有一絲光亮。
月魂忽然道:「這個人的確很可怕,我活了那麼多年,還沒有見過比他更厲害的。光看此人的相貌就知道了,只有修為到了『知微』的境界,才會看不出年紀大小。」
「這些天為什麼總對那些裳蚜發獃?它們比我還好看嗎?」海姬走過來,在我身後半跪著,戲謔地用手掌捂住我的眼睛。
我涎著臉抱住她,在白膩的額頭輕輕一吻,才鬆開晶絲,道:「看到了吧?明天老子一定把雲大郎打得屎尿齊流!咱們出谷吧,今晚去大千城溜達溜達,這些天一直吃野果,嘴裏都淡出鳥了。」
樹木忽然活了,變成一個個黑影,鬼魅般地飄浮起來,它們和一般的人妖沒兩樣,只是全身長滿虎皮花紋,眼睛像兩隻黑窟窿,爪子和獠牙烏黑髮亮。虎倀們向我蜂擁撲來,嘴裏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
兩道雪亮的寒光從林子里倏地射出,一直照在夜空的雲層上,烏雲被光芒瞬間刺穿了兩個圓圓的白洞。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眩厲的光,即使閉上眼,視野里還殘留著一片晃動的雪亮。來不及多想,我雙手用力一擲,把花生果、大虎扔到了林子外面。
「呱」的刺耳一聲,一隻碩大的山蛙忽然從草叢裡跳出,嘴巴張開,對準我們噴出一道色彩斑斕的毒煙。我急忙擋在花生果和大虎身前,屏住呼吸,運轉兵器甲御術,雙臂化作兩把大蒲扇,用力一扇,把彩煙盡數扇了開去。
月魂忍俊不止:「這個比喻雖然粗俗,倒也恰當。你也不要氣餒,就算楚度通曉天下所有的法術,也不可能學到魅舞。如果你練成了真正的魅舞,未必會輸給他。」
海姬又好氣又好笑:「沒見過你這樣的饞貓,老愛吃葷,看你將來怎麼躲過天劫?」依言摸出金螺,準備離開。
我冷笑道:「這塊木牌一定是有人特意放進去的,『上山三里,見松右轉』這句話應該是對我們說的。對方還真會玩花樣,這樣也好,省得我們費力去找他們。你們不用擔心,這夥人沒見到我之前,是不會對花老丈下毒手的。」
「你看,還好小爺沒上當,否則一穿瀑布,正好被這張怪嘴吃掉啦。」花生果嚷道,不等我拉住他,一溜煙向林子里跑去,我和大虎也只好跟上去。
大虎抓起木牌看了看,滿臉迷惑:「逢瀑前行,這個鬼地方哪有瀑布?」
海姬猶豫了一下,我好奇地問道:「是你的朋友嗎?」
我興奮地點點頭,左顧右盼,恨不得立刻就在街上碰到她們。和海姬進了一家飯莊,我剛摘下斗笠落座,就聽見四周食客議論紛紛,話題都離不開明天一戰。
樹林里枝葉交錯,盤根虯結,到處是刺人的荊棘、厚厚的苔蘚。樹榦上掛滿了長須一般的藤蘿,一直延伸向地面,組成了一張鑽不透的密網,加上地面凹凸不平,根本就難以行走。沒走幾步,花生果便不小心被藤蔓絆了一跤,剛要爬起來,藤蔓忽然像蟒蛇一樣纏住了他,開始勒緊,花生果的小臉立刻憋得通紅,話都說不出來。
海姬對我輕輕耳語:「是羅生天十大名門影流的掌教隱無邪。」
我走過去一看,山蛙稀爛的肚子里赫然藏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上山三里,見松右轉。」
魘虎光芒四射的目光猛地投向吹氣風,「噗哧」一聲,吹氣風像是被無形的利箭射穿,頃刻消散。我一個倒栽蔥落地,又急速躍起,驚魂不定。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的吹氣風甲御術突然失效了?
「傻小子,不要和它對視!」月魂忽然驚叫起來:「這是魘虎,千萬不能看它的眼睛!」
大虎接著道:「那伙人聲稱你就在大千城,道明了確切位置,我還以為他們胡說,沒想到真在這裏找到了你!」
花生果抹了一把涕淚,央求道:「林大哥,我們快點去救爺爺、姐姐吧。那些壞蛋說你要是不去,就把爺爺他們全都殺掉。」
我在飯莊門口等了一會,忽然望見街頭盡處,花生果和大虎行色匆匆,四處張望。我心頭一熱,連忙揮手招呼。
海姬美目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猶豫了一下,道:「她是脈經海殿的掌教。」便不願再深談下去,話鋒一轉道:「顛三倒四派這樣大肆宣揚也有好處,甘檸真、鳩丹媚要是聽說了,一定會趕來的。」
我沉吟道:「逢瀑前行,應該是讓我們徑直穿過瀑布的意思。」
我頓時來了精神,想起月魂奇特的神識世界,怦然心動。聽月魂的意思,魅舞的威力應該遠比我現在會的強。我出神地想了一陣,把目光投向山谷,從吐魯番死去那天算起,已經是第十個黃昏了。絳紅的落日掠過黑黢黢的山坡,在向晚的波光里,裳蚜飛舞得如同點點閃爍的漁火。
一個妖怪打著飽嗝,淫笑道:「什麼海武神,原來也是個想男人的騷貨。」話沒說完,一道金色厲光閃過他的脖子,鮮血噴出頸腔,毛茸茸的腦袋掉在了飯桌上。
我一愣:「你還有一個姐姐?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我苦笑:「現在衣食無憂,當然有空胡思亂想。」
海姬微微蹙眉:「小無賴,你雖然答應和雲大郎約戰,但這件事只有何平幾個人知道,怎麼會鬧得滿城風雨?」
瀑布東面是一片矮樹林,南面是我們來時的路,一小部分瀑流流入小溪,大部分卻沖向了西北兩邊的絕壁山崖。崖下是一個萬丈深潭,這麼急的瀑流衝下去,潭水依然黑黢黢的一片,看不到一點濺起的白色水浪。
我恍然大悟:「就是一撅屁股便知道拉什麼屎,對吧?」
我豎起耳朵,一面運轉順風耳秘道術,細聽水聲,一面沿著小溪走,據我猜測,瀑布可能會出現在溪水的源頭。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前方傳來轟隆隆的巨響,一道瀑布猶如白色巨龍,從半山腰奔騰而下,濺起碎雪亂玉。
我當機立斷,一掌劈斷藤蔓,濃濃的鮮血從藤蔓的斷口處流出來,發出刺鼻的腥味。剎那間,所有的藤蔓簌簌抖動,怪異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像是沉睡的妖物突然蘇醒了。
「脈經刀!」在一片驚呼聲中,海姬緩緩摘下帷帽,冷艷的目光一掃,四周立刻噤若寒蟬。眾人認出了我和海姬,消息很快傳出去,不少人特意涌到飯莊門口偷偷瞅著我們,指指點點,害我一頓飯吃得渾身不自在。
橘林被山壓毀以後,橘子洲可算是名存實亡。我施展龍虎秘道術,試圖移動山峰,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山峰卻晃都不晃一下。
我大言不慚:「他們找上了我,是壽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你等著瞧,林大哥一定救出你爺爺。」話雖如此,我心知肚明,這隻是給自己壯膽。山蛙、螃蟹,對方的正主兒並沒有現身,就已經一步步把我們引向精心布置的圈套,偏偏我們只能任由他們牽著鼻子走。
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上走,山石灰黑黝沉,遍生雜亂的蓬嵩,在夜風中如同晃動的鬼影,讓人感覺陰森森的。花生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又捏緊拳頭,喃喃自語:「我不怕。」
「這隻山蛙出現得有些蹊蹺。」我謹慎地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倆個都要小心了。對方說不定會弄出一些毒蟲猛獸偷襲我們。」
花生果忍不住叫起來:「這隻螃蟹眼睛發綠,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飛快跑過去,舉足去踩。
救人如救火,眼看海姬還沒有來,我便不等她了,找人問清童子崖的方位,我吹出吹氣風,抓起大虎、花生果心急火燎地飛去。
我心裏咯噔一下,沉聲道:「出了什麼事?別急,慢慢說。」
「讓林飛來童子崖救人。」紙條上的字跡潦草,顯然留書的人寫得很匆忙,字條卻是上好的雪花紋紙,印著點點桃花。我鼻子尖,還聞到字條上有一絲極淡的幽香。
我立刻醒悟,這夥人是衝著我來的。我剛出現在大千城,他們馬上綁走了花生皮一家,還指名道姓要我去救人,擺明是引我入瓮。
月魂的口氣變得十分凝重:「魘虎是北境最可怕的妖獸之一,傳說是天地的戾氣孕育而生,幾百萬年才會出現一隻。魘虎的雙目具有破風碎雲的奇異威力,專克飛行術。人妖的目光如果和它對視片刻,便會中魘,化作虎倀,從此淪為它的奴隸。魘虎的身軀深埋在地底下,從不出來,只露出腦袋。平日里它喜歡埋頭睡覺,一睡就是好幾百年,因此頭上積滿泥石灰土,看上去和尋常土地無異,難以察覺。魘虎一旦被人吵醒,就會把人變成虎倀。你看,那些就是虎倀。」
大虎為難地搓著手:「你明天要和魔剎天的妖怪比試,這種時候,原本不該來麻煩你。可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是花生果說,林大哥一定會幫他的。就算再難,林大哥也會幫他的。」
大虎和花生果面面相覷,後者抓抓腦袋:「稀奇,山蛙竟然吃木頭,怎麼沒把它撐死?」
大虎氣喘吁吁地道:「半個時辰前,我們在客棧休息,忽然一夥蒙面人衝進來,個個法術高強,把師父、師伯、師妹、碧眼水雲獸全都擄走了,還留下一張字條。」從懷裡掏出字條給我看。
正準備結帳離開,門口有一個客人叫住了海姬。他站在屋檐下,高牆的陰影遮住了面目,渾身流露出一股詭異的氣勢。
夜空天風呼呼,我的心情也如衣衫般激烈翻湧。花生皮一家對我很仗義,明知這是個圈套,我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童子崖距離大千城足足有幾百里,我的吹氣風又是半吊子,趕一段路就要落下歇一陣,再繼續飛。這樣直到深夜,我們才到達。
海姬冷笑一聲:「他們倒是打得如意算盤。只是我姐姐向來公私分明,不會把脈經海殿牽扯進來。」
我急施純陽炎的秘道術,噴出三昧真火。水火相剋,泡沫立刻化作水氣蒸發,不一會兒,四周的泡沫都被三昧真火消滅。正要找那隻臭螃蟹算帳,它已經爬進溪水,逃之夭夭。白石上只剩一塊小木牌,上書:「逢瀑前行,遇林莫入。」
花生果氣呼呼地跑過去,用力踩山蛙的屍體,嘴裏嚷道:「叫你害人,叫你害人!」忽然尖叫了一聲,跳著退後,指著山蛙:「林大哥你看,這是什麼?」
「我和姓楚的差得太遠了。」我一屁股坐倒在湖邊,沮喪地嘆了口氣,如果他真是師父的丈夫楚度,那麼終我一生,都無法擊敗他為師父和吐魯番報仇。我會的法術他都會,而且樣樣比我精深,楚度修鍊了這麼多年,妖力不知道比我深厚多少倍,已經進化到了妖怪的最終狀態——阿賴耶態。
「差點變成包子餡啦。」花生果「呸呸」吐掉嘴角殘留的泡沫,佩服地嚷道:「林大哥,你好厲害啊。」
「轟」的一聲劇震,腳下如同波浪般抖動起來,整片樹林慢慢抬高,彷彿一隻龐大的怪獸緩緩抬起了頭,狂風大作,泥石簌簌滾落,藤蔓群蛇亂舞。
「看我的!」花生果攥緊小拳頭,慢慢化作一把小匕首,刺向泡沫。誰料到,泡沫不但沒有破裂,反而把他的手黏住,動也動不了。然後泡沫不斷鼓脹扭動,似乎要把花生果包裹進去。
兩道寒光轉動了一下,緩緩移動,投射到我臉上,詭秘地眨了眨。我靠,這居然是一雙眼睛!先前看見的荊棘是這雙眼睛的睫毛,苔蘚是層層褶皺的眼皮!藤蔓是眼睛四周的絨毛!
師父完全是個老太婆,他卻這麼年輕,的確邪門得很。月小子,什麼是知微?」
「明天就是和雲大郎約戰的日子,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等一下。」我走到橘子洲的山峰前,凝神瞧了一會,施展兵器甲御術,左臂化作鋼刺,在一塊山石上深深地刻下:「楚度」二字。
不等山蛙再噴出毒煙,我左掌遙遙劈出,夜色中劃過一道淡淡的金芒,山蛙慘叫著被我劈成兩半。這一手脈經刀雖然海姬教了我沒多久,但我已經學得像模像樣了。
「林大哥,你果然在這裏!」花生果飛奔過來,眼睛腫得像桃子,哭著抱住我:「快救救爺爺和姐姐吧!」
傍晚的大千城燈火輝煌,冠蓋雲集,街頭比過去還要熱鬧。我一打聽,原來魔主要侵犯大千城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我和雲大郎的決鬥也是路人皆知。許多人妖從紅塵天各處趕來,爭相看熱鬧,就連清虛天、羅生天也有許多門派前來觀戰。大千城出現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況。
螃蟹靈活橫移,避開花生果的小腳,闊嘴裏吐出一個個泡沫。夜風一吹,泡沫就飄起來,在空中聚而不散。我忽覺不妙,這些泡沫大得出奇,一個個泡沫重重疊疊地擠在一起,把四周都圍堵起來,很快連上空也遮住了。我們就像被困在了一個泡沫的籠子里。
海姬一見他,臉上露出驚異的神色,那人的聲音彷彿霧一樣在飄:「海武神,請借個地方說話。」
「如果有一天我再回來,那一定是我能把這座山移回原處的時候。」我心裏默默地念道,金螺帶著我們穿越上空的瘴氣,穿越了一群群飛舞的裳蚜,遠離了山谷。
海姬點點頭:「我去去就來。」又囑咐了我幾句,才跟著那人離開。
「混沌甲御派掌門胡老糟和音煞派大長老柳宗元都已經趕到大千城,連一向高高在上的吉祥天也驚動了,據說會有神秘高手來為韋陀報仇。」鄰桌一個黑臉大漢唾沫橫飛,說到興奮處,一拍桌子,碗碟紛紛跳起:「還有那個林飛,身高几十丈,腰這麼粗,青面獠牙,渾身長滿紅毛!」
「知遠之近,知微見著。法力一旦達到精深的階段,便能洞察所有細微隱秘的變化,見外而知內,稱為知微。」
花生果探頭探腦,故作機警地道:「這些傢伙一定在騙我們,瀑布擋在前面,叫我們怎麼走?依我看,我們不能聽他們擺布,應該進樹林。」
海姬鬆開手,莞爾道:「你現在和三年前似乎有些不同了。」
我有點猶豫,花生皮、白光光的法力都不差,這夥人能活捉他們,很有兩把刷子。且又是一個針對我的陰謀,如果我趕去救人,豈不是往對方布置好的陷阱里鑽?何況師父說過,對敵時要知己知彼,我現在連對方是誰也沒摸清楚,怎麼能魯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