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冊 自在迷圖
第二章 天梯蓬門
碧潮戈的四肢開始發抖，這是刀氣催發到極致，超過身體承受極限的徵兆。
消失在空中的一剎那，我清晰瞧見他臉上憤怒、怨毒的表情。
天梯上，驀地升起一座古色古香的三耳青銅鼎。噴出耀眼的七彩火焰，冷不防罩住楚度，將他吸入鼎爐。爐身光華變幻，七條色彩各異的虯龍張牙舞爪，繞著鼎爐嘶吼。
「大哥，你要……？」不等我說完，碧潮戈猛然掠起，猶如一顆光芒萬丈的流星劃破長空疾射。排山倒海的氣浪隨即撲來，正面相撞。「轟」，彷彿天崩地裂，空間猛地撕開一個小缺口。
我微微頷首，瞥了一瞥毫無所覺的無顏，後者不解地道：「龍姑娘為什麼不登梯呢？」
「這一級天梯十分古怪，只要你移動，就會生出無形的力量壓制住你，使人無法再上一層。」碧潮戈匆忙解釋道。
「多半是真的。」我鬆開手，喃喃自語，心中冒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龍蝶與格格巫，都研習了《輪迴妖典》，利用幽冥河的漲潮期得以轉世，而前者顯然更高明，不但分出了無知的「我」進入大唐，有知的「自己」依然藏匿在北境，伺機而動。一旦吞噬了我，龍蝶將合生死的力量為一爐，前生後世的智慧、經驗、法力融會貫通，達到最理想的轉世效果。
「封！」我厲嘯一聲，神識氣象術將四面八方的雷電悉數擋住。足尖連點數級台階，追上無顏。
無顏一本正經地點頭：「我充分理解你酸溜溜的嫉才心情，哈哈。」
無顏臉上駭然猶存：「復生秘道術失傳了數百萬年，想不到今日能得一見。傳說中，這種秘道術可以肉身進入黃泉天，在萬鬼噬體、幽冥煉魂后依然不死不滅，魂不飛魄不散，保持原有的靈智，稱得上是北境最神秘的法術。」
「小子，怎麼現在才來？一座小小的咫尺天涯橋就把你累趴下了？」無顏笑嘻嘻地拍著我的肩膀。
無顏怪叫一聲：「糟糕！忘記提醒你了，羅浮天梯上是禁止飛行的。」眼中透出惡作劇般的笑意。
無顏竊笑一聲：「我的恆河沙數盾堪稱北境防禦第一的魂器，倒是能賺點便宜，不如我們合作。」說罷細細道來。
底下的人瞧得心動神搖，鴉雀無聲。無顏湊到我耳邊，悄聲道：「你有幾分勝算？」
我目瞪口呆：「這還是人嗎？簡直是一個打不死的怪物。」
無顏的胸口立刻幻化出恆河沙數盾，一化百，百化千，繞著我們形成綿密的防禦網。「砰砰砰」，獸爪沉悶地輪番撞擊盾牌，如擊敗革。沒有了後顧之憂，我放心進攻，猩紅色的螭槍呼嘯而出，一連射穿數頭奇獸，足不停頓地向上衝去。
「大哥！」我狂叫一聲，含淚抓住無顏，沖向缺口。這是碧潮戈捨棄自己，成全我的兄弟情義。無論如何，我都要登上梯頂，進入蓬門！
枯瘦漢子的背影映入視線，我冷冷一笑，螭槍瞄準他的後背，冷不丁地射出。枯瘦漢子慘叫一聲，背上濺起一連串血雨。他正應付一頭正面衝撞過來的白玉犀牛，怎料到突然腹背受敵？倉促之下，他身形一個趔趄，我們已擦身
我還不肯輕易放棄，腦中意念急轉，數百種法術在心中流過，苦苦思索該如何突破這一層。實在不行，只有試一試我剛領悟的「橫」字訣了。
相比之下，格格巫簡直就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儘管轉世成功，但他始終被困在蟒身內，難以恢復前世的原態。浸淫《輪迴妖典》多年的格格巫，豈會不如龍蝶？除非後者掌握了格格巫不了解的異術，從而創出更勝一籌的轉世方式。
「碧大哥！」我剛上前一步，一股深不可測的巨力猶如洶湧的暗流，突兀地從右方襲來。可怖的是，這股巨力無聲無息，輕鬆穿透了恆河沙數盾。
無顏倏然轉到我身前，翹起拇指，將怪物化成一座沙雕。螭槍緊接著噴射而出，怪物化作粉末飛濺。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擁有類似復生秘道術的奇術，所以他極有可能接觸過天梯上的枯瘦漢子，進入黃泉天的復生秘道術，轉世必修的輪迴妖典，利用被吉祥天追索自在天地圖的時機假死遁世，迫使甘檸真三人成為我的保鏢……龍蝶這一系列安排，彷彿一張交織的羅網，環環相扣，滴水不漏。
我聞言一呆，當年為了海姬，我遠上羅生天比試搶親，大削了無顏的面子，他卻渾不在意。這等洒脫純是天性使然，誰也學不來。
我清楚地知道，龍蝶在等待我的成長，等我「生」的力量增長成與他死的力量完美契合的一刻，徹底把我吞噬。想到這裏，我又驚又佩，當楚度、公子櫻還在天道途中苦苦求索，超越知微時，龍蝶已經踏上了一條嶄新的路。
我心知這是龍眼雀送的人情，以她深不可測的精神大法，登頂頗有勝算。如果她再佔去一個名額的話，留給我的希望近乎渺茫。
半炷香的功夫，我們已陸續越過五人，以驚人的高速逼至天梯中段。頭頂上方，不時有人因為抵擋不住被送出天梯。等我們又衝上數百丈時，登梯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我淡淡一哂，心知眾人是把碧大哥當作了探路石子。細瞧羅浮天梯，每一級階梯色澤雪白，材質非石非玉，不斷噴出氤氳雲霧。光潤的階面上，雕琢了栩栩如生的奇禽異獸，花鳥魚蟲，刀槍劍戟，魔怪妖精……碧潮戈每上一層天梯，雕刻的生物也隨之復活，向他展開狂風暴雨般的猛攻。
孫思妙留在原地，猶豫不決。片刻后，我已掠至阿凡提身側，對準溶液，噴出一口三昧真火。
「老哥不必見外。」我全力運轉神識氣象術的「化」字訣，右拳擊出。溶液從阿凡提身上轟然滾落，化作一大灘濕漉漉的泡沫。與此同時，我左手抓住無顏，施展「刺字訣」向上急掠。
我隨口稱是，目光死死盯著這個枯瘦男子，只要蓮華會一落幕，此人我勢在必得。這時候，天梯腳下只剩下我、無顏和龍眼雀三人還在觀望。
「哇靠，你是故意的！」我鬱悶地道，難怪先前楚度沒有飛，我還當他故意炫耀法力，原來另有原因。
無顏咕噥道：「看來我們也只能到這裏了。唉
「沒用的，這個怪物根本就不怕火。」阿凡提匆匆瞥了我一眼，咬牙道，「老夫承你的情了。」
這時，無痕已連越數級，沙之花猶如一座堅不可摧的移動堡壘，擋住了天梯層出不窮的攻擊。
楚度身形一滯，在觸手的揮舞下，四周的空氣竟然被凝成淺黃色的實質，隱隱泛光，猶如銅牆鐵壁，再也無法輕易穿越。清嘯一聲，楚度十指宛如鮮花綻放，輕柔彈撥，彷彿一根根無形的絲線牽動，巧妙引導觸手自行糾纏成一團，打了多個死結，再也無法舞動。飛起一腳，楚度將奇獸踢飛出去，連跨數層階梯，一路勢如破竹，風馳電掣般直掠而上。
「以你家老頭子的實力，大有可能進入蓬門。」我看了看無顏，奇道，「要是你和無痕父子聯手，登頂應該十拿九穩吧？」
我聳聳肩：「我可學不會你那般耍無賴，只好憑真本事硬闖了。」
無顏咂舌道：「怎地公子櫻比楚度還厲害？」
「這些怪異的東西是被吉祥天封印在羅浮天梯內的。」無顏道，「一旦有人登梯，觸動禁制，封印就會自動解除。」
無數觸手從台階上射出。一隻渾圓如球的土黃色奇獸浮出台階，觸手交織成漫天羅網，封住了楚度四面八方。
無顏道：「先前楚度、公子櫻未到，所以大家並不急於登梯，樂得觀望碧潮戈一展身手。何況羅浮天梯暗藏玄虛，你待會就明白了。」沖我神秘地眨眨眼。
「復生秘道術！」無顏突然驚異地叫道。
我沉吟半晌，道：「我與碧大哥在伯仲之間，但法力底蘊遠遠不如。連碧大哥都這麼吃力，我多半也徒勞無功。」如果使用毒影，或許機會很大，但這等秘密武器不能輕易亮出。
無顏懶洋洋地道：「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誰沒有煩人的心事？關鍵在於你是否放得下。所謂知足者常樂，你做得到嗎？」
「我只愛瞧熱鬧。這種出風頭的機會，還是讓給你們小夥子吧。」龍眼雀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
我剛要答話，腦海中傳來龍眼雀的聲音：「林飛，順利闖過三關進入菩提院的人，事後必然名震天下。你若成功，當可在將來行事時建立足夠的威望。」
與他們相距十多級階梯的，則是梟哭。他變身成一團碧綠欲滴的磷火，不斷扭曲，斷裂、分解，而與他對敵的生物也在同時扭曲、斷裂，化作了飛散的殘肢斷臂。
「我們豈不是被活活困死在這一層？」我心中焦急，抬眼望去，在羅浮天梯的盡頭，四扇青藤纏繞、枝葉婆娑的木門在霞光中半遮半掩。楚度距離梯頂，僅僅一步之遙。而楚度、公子櫻、無痕三人之間，各自相差了一級階梯。
「我們已經趕過他了，沒必要平生枝節。」無顏略一沉思，道：「你想要復生秘道術？」
無顏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色。「以家父的身份，怎能和我聯手闖關？」默然了一會，他掩飾般地笑道。
無顏點點頭：「我書房裡的古殘本《法網羅志》是這麼記載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喂，幹嘛抓得我這麼緊？本公
天壑般兇險的羅浮天梯，在公子櫻面前變成了坦蕩通途，他一路如履平地，從五花八門的生物中緩步穿過，猶如觀光賞玩一般。
一些隱世的無名高手也顯露出真才實料，一名蓬頭亂髮的老者面對金光燦爛的蠱蟲群，也不動手，嘴裏「嘰哩咕嚕」念念有辭，蠱蟲群像被馴服的綿羊，乖乖散開。一個兇狠的花臉木魈居然還把腦袋湊過去，任由老者撫摸，醜陋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而龍蝶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是黃泉天，那麼他如何保持不死不滅，避免魂飛魄散？甚至吸取黃泉天的死氣加以修鍊，擁有全新的力量？
「老孫，我不行了，管你自己吧。」阿凡提咬牙道，他被一團黏稠蠕動的溶液纏住，從溶液張開的嘴巴里，噴出一串串混濁的泡沫，沾滿了他全身。
我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想不到羅浮天梯越往上，威力就越強，連楚度也被困住。「砰砰砰」，鼎蓋劇烈跳動，鼎肚一點點鼓起，虯龍發出慘厲的吼聲，一條接著一條斷裂。轟然巨響，鼎爐炸開，楚度衝天而起，全身肌膚瑩潤，不帶一絲傷痕，只是青衫下擺被爐火烤得焦黑。
我神色凝重，如此逐級登梯，一路耗費的法力可想而知。雪玉似的刀芒中，碧潮戈陷入重重圍困，艱難地向上突破。
我搖搖頭：「不見得。公子櫻以樂聲強壓天梯上的奇獸，看似輕鬆，其實已盡了全力。因此他只能一步步逐級攀梯，無法像楚度那般扶搖直上。」不出意外，楚度、公子櫻勢必佔去四個名額中的一半，剩下兩座蓬門就成了爭奪的焦點。
「還不抓住機會？」碧潮戈厲喝道，身軀被澎湃的氣浪震飛，向天梯外跌去。
「飛弟小心！」碧潮戈右掌猛然劈出，「轟」的一聲，氣浪交擊震蕩，我身軀微晃，無顏被震得向後跌去。我的左臂頃刻化作一根鐵鏈，閃電般纏上無顏的腰，把他硬生生拉了回來。
幾十頭奇獸氣勢洶洶地破印撲出。為首的奇獸面如童子，豹身鳳尾，滴淌膿水的獠牙傳來腐臭的氣味。
一時間，眾人好似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梟哭像一團綠瑩瑩的鬼火，幽靈般移動。奇禽異獸一旦觸及，頃刻變成一具具白骨，不剩半點肉渣。阿凡提發瘋般地揮動生花妙筆，彩汁淋漓潑灑，憑空生出無數鳥獸，為他作戰。孫思妙的天狗軀體不斷暴漲，後肢人立而起，變成一個參天巨人，烏黑色的鎧甲覆蓋全身。天狗掄起前腿幻成的巨錘，猛砸猛打，威風凜凜地在孫思妙身前開道。小白兔躲在葯筐里，一個勁地扔出各種藥草、花粉，許多奇獸一嗅之下，便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打不起一點精神。
「好險！」我駭然道，要不是碧大哥及時出手，我和無顏多半摔下了天梯。
「梟哭難道比大哥還強？」我驚訝地道。
「沒穿內褲的小子，輪到我們出場了。」無顏望著天梯上被雲霞漸漸遮住的人影，率先沖了上去。
我腳步連錯，以玄妙的軌跡避開幾頭凶獸，淡淡地道：「既然只有四個名額，那麼擋在我們前面的就都是敵
碧潮戈突然喝道：「飛弟，靜氣凝神，做好準備。」渾身衣衫如風帆鼓動，刀氣瘋狂暴漲，散發出雪玉般的光芒。刀芒愈來愈盛，又漸漸轉淡，直到變成若隱若現的半透明色。
痛呼聲陡然從半空傳來。一人被幾頭火紅色的貔貅圍住，硬生生打下階梯，消失得無影無蹤。
「砰！」鋒銳的虎爪砸在沙花上，如擊敗革。沙花的花瓣驟然綻開，把白虎震飛出去。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枯瘦如槁木的漢子不急不緩，向天梯攀去。他面目僵硬，形如泥偶，任由奇獸怪蟲蜂擁而上，咬破、抓爛了他的肩、胸、腿、臂各處，但全身的傷口飛也似的生出血肉，急速愈合。甚至腦袋被一道雪亮的刀光斬落後，頸腔內又冒出了一個頭。
「鏘」，螭槍射中一個渾身泛著金屬光澤的蛋形怪物。出乎我的意料，無堅不摧的螭槍只在對方咽喉留下了一個小洞孔。怪物並不見血，腹內發出「隆隆」的噪音，對準我狠狠直撞過來。
我奇道：「既然只有四名人選，你們該搶著上才對，怎麼站在這裏乾等？」
「各位，我先上了。」公子櫻對眾人一拱手，徐徐拾級登梯。他手拂琵琶，不急不躁，意態優雅得猶如閑庭信步，不帶一絲煙火氣。「叮叮咚咚」，琵琶聲空靈清越，像是一個個深奧玄妙的法咒，竟然壓得天梯上的奇禽異獸無法破階而出，一個勁地掙扎蠕動，被樂聲死死束縛。
「這樣也行？你也太黑了吧？」無顏蹙眉道，恆河沙數盾倏然橫移，擋住了左側銀芒閃閃的箭雨。
一攻一守，我和無顏配合得天衣無縫。我全力開路衝鋒，螭槍銳不可擋，好似出海狂龍，縱橫馳騁，所向披靡。而無顏緊隨身側，恆河沙數盾防守得風雨不透，將天梯形形色色的攻擊一一化解。
我心頭一跳，這小子夠聰明，居然猜得八九不離十。「你也說了，這種秘道術形同雞肋，我怎會稀罕？難道我喜歡在黃泉天安家么？」口中滿不在乎地道。
我試探著向前邁步，四周壓力驟增，一道道狂暴的氣浪猶如千軍萬馬，紛至沓來。我全力運轉轟字訣、化字訣、封字訣、裂字訣，四訣並用，才堪堪擋住。
我隨即施展羽道術，飛起跟上。誰料到，身形一滯，似被粘在了半空中。「轟隆隆」，眩目的藍光映亮了視野，四周炸開無數天雷閃電，劈頭蓋臉擊來。
我嘿嘿一笑：「看來頭腦簡單的人的確活得快活一些。」
無顏在我眼前一晃手，眼神古怪：「你發什麼呆？復生秘道術的確神奇，但說穿了只是挨打的法術。碰上楚度、公子櫻這樣的高手，連續的重擊足可令他灰飛煙滅，血肉根本來不及復生。何況誰會活得不耐煩，去黃泉天轉悠？」
再上一層階梯，碧潮戈赫然就在眼前。他籠罩在瀰漫的刀氣中，如臨大敵地盯著前方，一動不動。而在這一層，壓根沒有任何奇獸怪物出現。
隨著不斷攀高，我們突破每一級的速度也越
「羅浮天梯只能進不能退。」無顏解釋道，「否則就會被自動送出此地。」話音剛落，又有一人被擊飛出去，消失在天梯上。
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展動身形，向羅浮天梯躍去。
龍眼雀瞅瞅我和無顏，摸出十幾顆乾梅子，一骨碌丟進嘴裏，嘴裏含糊不清地道：「兩位才俊怎麼還不上？」
我腦中倏然閃過一絲靈光，猛然抓住無顏：「你說什麼？復生秘道術可以憑藉肉身進入黃泉天？」
他們五人遙遙領先，顯然是最有希望進入蓬門的。只是越往高處，天梯的阻力就越大，加上法力急劇消耗，每登一級花去的時間變得更長。
「轟」！利劍只斬中了一個殘影，楚度已身在更高的階梯上，不等階面的奇獸撲出，楚度再邁一步，十丈高的距離被倏然縮短，奇獸的攻擊紛紛落空。楚度腳步連錯，身形晃動，閃過一連串攻擊，向碧潮戈不斷接近。
這才是真正完美的轉世，不但重生，還能令力量暴增質變，一舉破道，顛覆天地法則，邁入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最玄妙的是，他能使兩個「自己」同時身處北境，前世、今生各行其是。
無顏指了指天梯：「讓本公子熱心指點一下你這土包子吧。這裡是通往菩提院的第二關——羅浮天梯，梯頂共設六扇蓬門，順利登頂的人便可進入蓬門，直達第三關。而一旦有人成功進入，相對的蓬門也會隨之關閉。」豎起四根手指，搖頭晃腦：「所以，我們當中只有四個人可以進入第三關。」
無痕化作一團沙影，出現在羅浮天梯上。幾頭背生雙翼的白虎怒吼著飛出，無痕不慌不忙，周遭生出一顆顆沙粒簌簌滾動，聚合成一朵沙之花，花瓣層層合攏，將他密密實實地包裹在苞心裏。
「滋！」的一聲，火光熄滅，溶液不但完好無損，而且急速膨脹起來。
楚度一馬當先，距離梯頂已經不遠，正與一團似霧似雲的東西交戰。相隔近百丈的下首處是無痕，周遭被一節節碧綠的竹筍組成的道陣圍住，筍尖時而破開沙之花，時而又被沙之花吞沒。其後是公子櫻，從容邁步，風姿雅然。最先登梯的碧潮戈反倒落在了第四，只比梟哭領先了一級階梯。
碧潮戈豪笑一聲：「那倒未必，只是對付羅浮天梯上的怪物，他的解體分屍妖術更管用一些。」欣慰地看了看我，又道：「你也不差，居然能登到此處。」
「小子，賣力點，快追上前面幾個了。」我和無顏再次交換位置，急速飛掠。在上方數十丈處，是阿凡提、孫思妙以及擅長復生秘道術的漢子。三人中，反而以修為較低的孫思妙趕在前面，他手裡揮動著一把異香撲鼻的葯鋤，在天狗和小白兔的護衛下，屢次涉險過關，還不時回頭察看身後的阿凡提。
楚度毫不猶豫，足尖一點，縮地成寸，一步跨越幾十級台階。疾風呼嘯，台階上雕刻的一柄黑沉沉的利劍破階飛出，暴射出刺眼的烏芒，向他兜頭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