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北游》第十八冊 自在迷圖

第七章 天外天

第十八冊 自在迷圖

第七章 天外天

「花!」乾枯的花枝從虛空綻出,鮮花盛放,花瓣上流爍著斑駁的月光。——這是花中的月!
「到底是哪裡?」
觀涯台霎時爆發出刺眼的光亮,消逝的日月星辰一一浮現,流轉升落,迷離生彩。無數道溫厚濕潤的氣息猶如千龍入海,萬鳥歸林,從四面八方湧向觀涯台。濤聲激蕩,滾滾江河環繞台沿四周奔騰流淌,濺起碎雪殘玉,繼而化作色彩鮮艷的符文。
我頓時氣結,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心中忽動,牢牢記下梵摩手印的姿勢。收回目光時,發覺楚度、公子櫻也在全神貫注地盯著梵摩的雙手。
我暗想,梵摩如果在決戰開始就解開封印,未必會敗給楚度,至少可立於不敗之地。但他直到萬不得已時,才借用宇的力量,顯然另藏蹊蹺。
月魂沉吟道:「封印這樣的宇,不是噴幾口精血就能做到的,一定別有奧秘。」
「月!」楚度傲然一指,圓月滿野,天崩地裂,虛空猛然震動,黑暗像碎石紛紛墜落,現出觀涯台的原形。
我倒吸一口涼氣:「他把鏡花水月大法徹底融合了!」
上空像沸水一樣翻滾,彷彿一頭掙扎的困獸,在竭力抗拒封印。梵摩變幻雙手法印,猛然噴出一口精血,手印結成似火紅蓮,忽上忽下,連續八次按向上空。
「嘭」,梵摩胸口塌陷,碎肉橫飛,旋即又新肉復生。
梵摩一言一行,平易謙和,卻步步暗合兵家謀略,堪稱不戰而屈人之兵。
螭嘟囔道:「大爺的主人,必須是一個頂天立地的高手。如果你連這三關都闖不過去,還要我幫忙舞弊,又怎配使用螭槍?」
向吉祥天宣戰,也就意味著在未來的某一天,在吉祥天敗亡之後,公子櫻要獨抗北境第一高手——所向無敵的楚度,面對你死我活的驚天一戰。
眾人嘩然,梵摩神色木然苦澀。
我訕訕地道:「事實證明,大爺你的眼光是雪亮的。」
楚度面色微紅,不斷催發法力,圓月光華如水銀瀉地,瀑泉滾流,爆炸聲響徹雲霄。北面的兩座巨鍾也轟然炸開,支撐的雲柱猛然抖了一下,霞光瑞氣變得黯然失色。
楚度是鐵了心要殺梵摩立威了。
我搖搖頭:「它已被封印,我雖然記住了解印的手勢,但梵摩一直坐鎮觀涯台,根本無法進入。」
「不對!」我指著錐形藤圈,斷然道,「過去我一定見過它!」
「只要一直踩在靈藤上,雲氣就會自動裹住你,不會被吉祥天的老頭們發現。」在螭的指點下,我沿著藤蔓七彎八拐,上繞下轉,不知走了多久,只覺得一根根靈藤永無止盡,像繁複雜亂的迷宮,看得人眼花繚亂,頭暈目眩。
月魂輕嘆一聲:「楚度說,暫時的存在沒有意義。但對擁有永久生命的魂器,什麼才是意義?不斷更換的主人,不斷流逝的歲月,不斷被主宰被利用,留給我們的又是什麼?——只有名聲。很可笑吧?最虛妄的名譽,卻是魂器唯一可以抓牢的東西。」
「嘿嘿,隔得太久啦,我有些記不清了。好像是……我們大概走錯路了。」
公子櫻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殺了梵摩,楚度回魔剎天的路便不好走了。」
到後來,我心中竟然隱隱生出了一絲懼意。周圍靜寂無聲,雲霄冥冥,愈發顯得人力渺小而微弱。
「魔主可否就此罷手?」梵摩神情委頓,解開封印,引導天地之氣明顯耗費了他大量的法力。即便如此,楚度也拿他沒轍,只要觀涯台不毀,梵摩就永遠殺不死。
誰都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公子櫻選擇了與楚度結盟,絕然向吉祥天挑戰。
「我也想對楚兄說同樣的話。」公子櫻平靜地答道,碧翠的刀氣彷彿躍上眉梢。在優雅清貴的丰神下,原來也閃耀著金戈鐵馬的鋒芒。
楚度微微一愕:「原來觀涯台還有此妙用。」哼道,「那就索性將觀涯台送給你當陪葬吧!」
觀涯台上空的光斑倏然隱去,彷彿揭開了面紗,露出一方驚心動魄的奇象:無數冒著火焰的隕石在空中呼嘯飛掠、碰撞、爆炸。一條條金色的天河沸騰翻湧,噴湧出赤紅的岩漿。光彩耀眼的星辰時而激射出艷麗的光線,時而被黑色的深洞吞噬……
「敢問長老,上方究竟是何妙境?」公子櫻問道。
我身軀一震,幾乎連腳也立不穩了。只覺得一股龐大無匹的生氣從上空直貫而下,猶如天河倒瀉,源源不斷地沖入觀涯台。
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像無顏那樣瀟洒地擺脫所有的羈絆,放棄一切。然而,這究竟是本心的選擇,還是逃避?
梵摩的臉上驀地恢復了平靜:「魔主的法力驚世駭俗,只是能支撐多久呢?縱然毀掉觀涯台,怕也要元氣大傷。」
上空的光彩慢慢暗沉,宇像霧裡的影子一點點隱沒,雲霞層層覆蓋,鋪上最後的幕布,最終化作一片明亮的光斑。
「未入知微境界的人、妖,只要知道他們的名字,吉祥天都可清晰查出他們的位置,並非特意派人跟蹤林公子。」梵摩微微一笑,「稍後請公子往天刑宮一行,自知分曉。」
然而,梵摩已向公子櫻暗示了某種承諾。萬全之策,莫過於公子櫻坐山觀虎鬥,讓吉祥天與魔剎天火併,再收漁人之利。這本是最明智的戰略,進可攻,退可守,避開與楚度這樣可怕對手的交鋒。
「得饒人處且饒人。魔主一心趕盡殺絕,可知天地之威,非凡人可以想象?」梵摩言辭中隱隱帶了一絲怒意,雙手結出繁複的法印,直指蒼穹。
緩緩走向梵摩,楚度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我運轉鏡瞳秘道術,四處張望。窟頂雲霧繚繞,探伸出一根根水晶般透明的藤蔓,縱橫纏繞。如果不是鏡瞳秘道術,完全瞧不見。藤蔓上結滿乳白色的漿果,鮮艷欲滴,果皮上猶自滾動著晶瑩的露珠。我隨手摘下一個,薄薄的果皮輕戳立破,流淌出紫紅色的漿汁,吸入口中,初始彷彿吞下一簇滾燙的火苗,隨後在腹內化作清冽的甘流,一直涼透到腳心,端的是滋味奇妙。
我不禁氣悶:「老子辛苦闖三關的時候,也不見你這條地頭蛇指導竅要,現在倒賣弄起來了。吉祥天的禁地再奇妙,也和我沒關係,你不說也罷。」
關鍵就看在公子櫻心中,魔剎天與吉祥天孰輕孰重?後者的實力底蘊更為雄厚,按常理,公子櫻應與楚度聯手,先滅吉祥天,雙方再一決雌雄。然而,楚度的力量、野心更讓公子櫻忌憚,吉祥天卻持守衡之道,斷然不會先撕破臉,侵佔清虛天。
公子櫻卻做出了出人意料的選擇。這是破釜沉舟,一往無前的豪氣,還是源於一點黛眉刀不甘寂寞的清鳴?
「原來是一個宇,吉祥天上空居然存在著一個宇!」我喃喃地道。這個宇和迷空島上的宇迥然不同,變幻萬千,狂暴混亂,瑰麗多姿又詭異神秘,甚至讓我覺得隱隱不安,彷彿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它先前像是被封印,如今被梵摩解開,引導它的力量貫入觀涯台,同時激起附近的地脈靈氣,匯成天地合一的威勢,硬生生壓制住了楚度的月法。
一束燦爛的光芒從梵摩體內噴射而出,直衝青霄,與上空龐大的生氣交織輝映。
梵摩微微一愕,看了看楚度,對無顏勸道:「如今北境大亂,公子千金之軀,何必涉險?不如先問問無痕掌門的意思,再做決斷。」
人力有窮,楚度法術再高明,也不能擊潰一個宇,何況這個宇蘊含了難以想象的神秘力量。我們目睹的,可能只是它露出來的冰山一角。
掙脫了慾望的生命,還有意義么?
「我想知道蓮華使者是如何找到我的?當日我自問行蹤隱秘,又遠在黃泉天天壑邊,貴使怎會知曉?」這個疑問不搞清楚,我始終有被毒蟲死死叮上的感覺,寢食難安。
「咣當」,西首的古鍾也接著炸開。沿檯面裂開一道深紋,附近的字元化作裊裊彩煙蒸騰。
「向左,不對,應該是走右邊那一根靈藤。等等,讓我再想想。」螭抓耳撓腮,猶豫了半天道。
梵摩臉色有些難看:「此乃吉祥天禁地,不便透露,還望櫻掌門包涵。」
我想起螭的話,忍不住問:「梵長老,我能否進入上空的禁地遊覽一下?」宇內蘊藏的龐大力量猶如磁石,強烈誘惑著我。毫無疑問,楚度和公子櫻也對那個宇動了心。
「嗡——嗡——嗡」,鐘聲洋洋盈耳,宛如渾厚天籟齊鳴。八口黃鐘大呂同時浮上台角,鐫刻的群峰蒼翠巍峨,散發出草木的清香。
楚度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敬意。
我目瞪口呆:「老螭,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大爺是龍!不是蛇蟲!不要敗壞我的名譽!」螭氣極敗壞,暴跳如雷,臉漲得黑里透紫,居然動了真怒,讓我有些驚訝。
火焰、沸流、閃耀的光雨、暴亂的氣浪……這篇從未見過的嶄新天象彷彿只是一個搭出來的空中戲台,又像是一面神奇的寶鏡被嵌入了吉祥天的雲霄,而周圍是風和日麗,天色祥和的鏡框,瑞氣繚繞,白雲彩霞悠悠浮沉。
「叮」的一聲清鳴,公子櫻的琵琶透出一道清艷的翠光,映得他鬚髮皆碧,顫個不停,腹內的一點黛眉刀似要蛟龍出水,破空飛出。
「轟」,觀涯台上,地動山搖,天翻地覆。圓月籠罩下,日月星辰化作虛無的幻影,飛快消逝。台沿的符篆像燒滾的粥沸騰起來,八根雲柱晃動,搖搖欲墜,黃鐘大呂發出嘈雜的噪音,雕刻的群山像蛇皮層層剝落。
手按琵琶,翠光漸漸隱沒,公子櫻抬首一笑:「一時失神,連刀也控制不住了。」
梵摩如釋重負,雙手結出法印,按向空中。與此同時,雲洞霞窟里的長老齊聲唱喏,千萬道氣勁迸發,利刃般強行切斷了宇和觀涯台的聯繫。
我的心不由一沉,直呼棘手。照這麼說,我的形跡豈不是長久暴露在吉祥天眼中?定要想個法子解決才行。
我心中雪亮,楚度即使除掉梵摩,也將在蓮華會後迎來吉祥天傾巢出動的追殺。一旦公子櫻倒戈相向,清虛天高手配合吉祥天兩路夾擊,楚度不死也得脫層皮。到時只要圍困住楚度,不讓他返回魔剎天,他們便可趁虛率軍攻佔魔剎天。
「鏡!」金黃色的圓月前,神奇地升起了另一輪月亮。光華鑒人,輝影虛幻,清渺而無法捕捉。——這是鏡中的月!
這時,只剩下公子櫻一人了。他低眉沉思,手指在琵琶弦上輕輕滑動。「叮」的一聲,清越琤琮的樂音刺破雲霄,彷彿一縷激蕩的刀光。
想到這裏,我不由心中一凜。梵摩反覆勸誡楚度,實則是向公子櫻暗示吉祥天決不妄燃戰火的立場,打消清虛天的顧慮,從而破壞魔剎天與清虛天的合盟。只要楚度一死,清虛天再不濟,也可保住自己的地盤。
折騰了半天,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途中一處,十多根藤蔓交織成尖聳的圓錐,錐尖上的藤蔓向外環延,形成一連串醒目的藤圈。我忽覺眼前的一幕異常熟悉,似乎從前在哪裡見到過。
楚度、梵摩、公子櫻向我投來詫異的目光。至於無顏,獨自坐到角落,消遙自在地品嘗雲水露華,一派置身事外的樣子。
一時間,我和無顏、公子櫻都愣在當場,瞪著上空的異景,完全不能置信自己的眼睛。
「公子才是真正得道的人啊。」梵摩仰天長嘆,終於應允了。
「大爺從不信口開河,我的上一個主人曾經親自試過。」螭哼道:「不然你以為雲窟頂上的藤果是怎麼長出來的?吉祥天的高空中有一棵蒼穹靈藤,吸天宵之氣而生,御煙霞雲彩而長,枝藤蔓延伸遍布了每一處有雲霞的地方。只要攀上蒼穹靈藤,就可直通那個神秘的宇。」
我小心翼翼地順著藤蔓而上,穿過窟頂的雲層,越爬越高。舉目四望,雲海浩淼,波瀾壯闊。有的地方白茫茫一片,有的地方紫紅如錦,色彩斑斕。無數根晶瑩剔透的藤蔓穿梭其中,彷彿一張織天巨網,覆蓋蒼穹。
螭愣道:「難道你夢遊過吉祥天?」
「魔主言之過早了。」梵摩探手伸向幽深虛空,掌心赫然多出了一顆璀璨的星辰。他仰頭張口,吞下星辰,面色迅速紅潤,神氣漸復。
「水!」升起的月輪分明是水中的倒影,搖曳蕩漾,時而碎成漣漪,時而連成一片。——這是水中的月。
楚度目光悠然,有意無意地在我和公子櫻身上掠過:「就讓長老見識一下,楚某月法的最後變化。」
「那是一個宇!」楚度震驚地喝道,滿月的輝光如蒼白的剪影,暗淡失色。
「你說什麼?」我又驚又駭,全然忘記了在與螭神識交流,情不自禁地喊出聲來。
「小子,你對那個宇不感興趣嗎?」螭神秘兮兮地道,「它可是吉祥天最大的秘密,連隱無邪這樣的長老都不清楚哩。」
輕輕一躍,我攀上藤蔓,雙手剛抓牢,掌心忽然傳來火燎般的刺痛,定睛一瞧,藤蔓內鑽出密密麻麻的毛刺,幾乎穿透息壤。鬆開手,毛刺又縮了進去。
梵摩悚然動容。
「梵摩不是吐血了嘛?」
梵摩臉露疑色:「魔主雖然擁有一身傲視天下的法技,但想要毀去與天地同體的觀涯台,還力有未逮。」
我這才明白螭大動肝火的原因。
螭重重地哼了一聲,拿足架子,才悶聲悶氣地道:「在吉祥天之外,可能還有另一重天。」
當下,幾位長老帶著我們各自進入雲窟休息。甫一進入,頓覺渾身舒爽清涼,濁氣盡消。雲窟口雖然只有一人多高,寬不過丈,裏面卻極為寬曠深遠,麗霞為榻,彩煙做幾,四壁白雲如綿,呵氣即化成清泉滴落,甘香芬芳。
梵摩澀聲道:「魔主的要求我已經做到。櫻掌門,林公子,無顏公子,請說出你們的要求。」
觀涯台重新煥發出浩浩蕩蕩的天地氣勢。
「解開宇的封印,很可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月魂忽然道。
「咣當」一聲巨響,東面的古鍾猛然炸開。梵摩低喝一聲,伸手虛點,紛飛的碎片在空中重新聚合成鍾形,掛上台角。
這興許是雙方早就商定好的,包括今日兩人分別向吉祥天的最高掌權者挑戰,無疑也是事先約定。
螭洋洋得意地插嘴:「這個秘密,我略知一二,快點虛心求教吧。」
梵摩宛如一尊銅像,陷入了沉默。隔了許久,他冷冷地道:「億萬年來,歷屆吉祥天天刑宮的首座長老雖然各有其名,但只有一個尊稱——天刑。妄擾北境者,代天刑罰!吉祥天反對戰爭,但決不逃避戰爭。櫻掌門的要求,我替天刑首座答應了。」
螭怪笑一聲:「誰說一定要從觀涯台上進去?通往那裡的捷徑,就在你的頭頂上。」
我默默沉思了一會,法寶、丹藥之類的東西,只要空空玄在,我就不怕斷貨。法術秘笈我也夠多,無需向吉祥天索討。
「轟隆隆」,觀涯台縱生無數道裂紋溝壑,滿目狼藉,台角八鍾盡毀,符篆亂竄,八根雲柱像狂風中的樹榦,搖晃抖索。
猛地停下腳步,我喝道:「我好像來過這裏。」
螭訕訕地道:「要不,我們回去算了?」
他閉上雙目,再也不看我們一眼:「天色不早,諸位一路奔波勞頓,不妨在菩提院休憩養神。明日此時,再領各位前往天刑宮。」
無顏揚聲道:「蓮華會後,我想周遊天下,四處轉轉,長老沒有什麼異議吧?」分明是不願被吉祥天控制。
「楚某送長老最後一程。」楚度一拳似快似慢,帶起瑩瑩月輝,擊上梵摩胸膛。
螭道:「幸虧你有息壤護體,否則被蒼穹靈藤的毛刺鑽進體內,至少昏迷一個月。」
「我的要求和楚兄差不多。櫻想與天刑宮首座長老一戰,不知梵長老可否代為應允?」他溫文淺笑,目光落在了楚度身上。
「吉祥天的人還真會享受。」我靠在雲壁上,思量明日的天刑宮一行。
「廢話。」螭垂頭喪氣地道,「這裡是先前我們來的路。」
略一沉吟,楚度當機立斷:「就依長老所言。」眺望上空,灼灼異彩在眼中一閃而逝。
我又驚又喜,稍作躊躇,決心一探究竟。
「好!楚某保證,無論將來如何,定會給你公平一戰的機會!」楚度沉聲對公子櫻道。
「天?」剎那間,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我激動得渾身發抖,嘶聲道:「是自在天!在自在天的地圖上,我親眼目睹了此處藤蘿的形狀!」「是自在天!那個宇,一定是自在天!」
無顏丟開杯盞,長笑:「洗落胭脂泥,推盞笑別離。願為篙萊鶴,不著千金衣。我意已決,望長老成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知他心思,心中既黯然,又為他高興,還有一點點羡慕。
梵摩面色微沉:「林公子說笑了,既然是禁地,怎容外觀?何況以你未入知微的道境,進去只是九死一生。林公子還是換一個要求吧。」
「抱歉,剛才沒有聽清梵長老的話。」我只好隨口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