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奇愛歷險》第一部 悶棍與冰霜新星

六、奇緣

第一部 悶棍與冰霜新星

六、奇緣

她不再多說,只是靜靜地用拇指揉捏著我的手心,彷彿要將收縮的掌紋推開,將我心中的死結也推開。
我默不做聲,過了一會兒,跟她說:「我是刺客,不過沒畢業。是個笨蛋。」
「啊,小南哥。」娜娜眼睛一亮,隨即說,「冰霜新星。」
我一溜煙逃走,誰知腳軟跑不遠,只好躲在不遠的樹叢里。眼瞅著刀光亂閃,火球、閃電到處亂飛,大樹燃著火焰倒下,樹林冒起濃煙。一會兒是怒喝,一會兒是悶哼。地動山搖中可怕的聲音震耳欲聾,突然娜娜「啊呀」叫了一聲。
她是早熟的類型,幾年前就已經發育得很成熟。幾年不見,她高了一些,但是音容笑貌都沒變。越是寒冷的天氣,她越喜歡穿裙子露著小腿,然後外面披個大褂;到了夏天,大家都在穿短裙的時候,她反而穿上長褲子,顯得很淑女。
好毒啊!
那個清晨,由大小魔頭為首的超級法師團從夏令營凱旋,一對彩鳳洪亮地鳴叫著盤旋飛上塔頂。所有的法師學員都一大早起床清掃庭院,用抹布擦每一塊磚。怨念,我感覺到無限的怨念在上升。兩個胖女手忙腳亂地衝上塔頂,手持骯髒的抹布往我身上招呼,妄圖將那些「到此一游」擦凈。
她外婆去世的時候,是我一生中最傷心的時刻。我媽死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麼傷心。
我死不瞑目。她嘆了口氣:「小南哥,你還是這麼不成熟呀。」
刺客能用的都是短輕型武器,一隻手就能使用的自如又便於攜帶的武器。其中匕首類的短刀是刺客的最愛,因為這種武器形狀最小,用途最廣,隱藏最容易。可以用來撬門、採藥、爬懸崖當登山錐、脫手當飛刀,休閑的時候還可以削水果皮。
我回到學校,阿瑪狄大人已經不再教導學生,而是專心主持軍情局的國務。新的刺客導師遺憾地告訴我,我已經超齡而被強制退學了。不過阿瑪狄大人曾經留給我一本刺殺教材,裏面闡述了一個刺客在中級水平中應該掌握的刀法。
「嗯?」卡爾扎懷疑自己聽錯了,水元素已經撲了過來。一個龍人、一個水元素外加一個小女孩已經打成一團。
一行淚等到三個月後才流到腮邊。我哭了。哭得好傷心。
刺客們的目的往往不同,有時候不讓對方出聲比殺死對方更重要,有時候讓對方癱瘓但是還能活動才重要,刺哪一個部位,刺多深,都是學問。
「大家都有份。」胖妹從牆上滑落,哭道,「饒命!」
滅世雙刃,又稱作滅世之擊或是史詩雙刃。
他說:「你對我很不友善。」
她說:「我幫你得到滅世雙刃。」
我知道三刀足以殺死敵人。但是我忍不住。
卡爾扎說:「小妹妹,襲擊巡國公使,是會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當年滅世軍團入侵的時候,薩特惡魔將軍欺詐者賴恩用這雙匕首殺死了上萬名戰俘,用他們的血來祭獻黑暗之神。這對匕首因此而擁有吞噬光明的力量,傳說只要握著這對匕首,賴恩就是永遠不死的。但是因為滅世軍團最終被擊敗,賴恩不得不將自己獻祭,以平息黑暗神對於失敗者的憤怒。
「你、你、你不能這樣!」我青筋爆起,「我不許你走!」
清晨的曙光照到的臉上,我矗立在法師塔的頂端迎向朝陽,渾身籠罩在神聖的光芒中。不為別的,身上的冰反光。
「你想怎麼樣?」
「不是聽了你的建議,我能這樣么?」我欲哭無淚。見到他,簡直就是見到我原本華麗人生的慘淡轉折點,這個災星!
「什麼聽了我的建議?」
我情緒當時沮喪至極,沒法回答。她埋怨般問:「是為了愛情么?」
然後她就走了。
我每天都將剔骨三刀練兩千遍。「手、胸、腿!心、手、肺!腰、腿、喉!」我什麼都忘記了,只想著報仇,一面圍著假人遊走一面猛刺,口中念要訣,直到出刀位置絲毫不差,不用眼睛就能準確地刺到每一個點。
一個空前巨大的火球撞開一條路在我面前呼嘯而過,我藏身的草叢燃起大火,不遠處的一間柴草房化成齏粉。一聲巨震,老鼠、兔子、麋鹿、野豬一起往外跑。平地掀起狂風,在上空迅速凝結成柱狀烏雲,暴風雪呼嘯而起,夾雜著桌面大小的冰隕往下砸。一顆巨大的冰塊墜進湖裡,掀起十幾丈高的水柱。
「無所謂。」我喃喃地說,「失去理智也好。被人控制,也很不錯。」
但是已經晚了,娜娜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我還在不在。一道弧光閃現,娜娜已經出現在塔頂,兩個胖妹發出慘叫飛起來貼在牆上,一塊抹布從四百五十尺的塔頂飄落,另一塊粘在我兩腿之間。
呼啦一聲,我脫水而出,眼前是赤焰龍國巡國公使卡爾扎,正在收桿。他一怔:「為什麼是你?」
娜娜於是和我過上了拉著平板車的戀愛生活。
我練成刀法了,再也沒有什麼好練了。我可以去殺她了。
卡爾扎傷痕纍纍地掙扎著爬起:「小妹妹,不要怪我!」看來他已經發火了。
「冰霜新星。」
娜娜外婆去世的時候我在場。他老爸聞訊趕來,正見到我在牆角,冷哼了兩聲,用劍砍了兩下,但是冰塊很結實,只掉了點兒渣。他一聲大喊,用劍對著我褲襠刺了一下,在冰上留下一個白色的洞,得意洋洋走了,真是變態的傢伙。
「嗯?」我突然覺得很不好。
「小南哥好有氣魄。」她拍手說,「那就這麼辦。用你最大的努力,將我留住吧。如果你贏了,我就嫁給你,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她咯咯笑了起來:「笨蛋也不錯。」顯然我說了真話她很開心。
雨停了。我決定去搞兩把好刀。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去找珊珊包紮手指,割得挺深。我已經習慣於傷害自己,還學會了喝酒。但是這一次割得很深,一根手指頭傷到了筋。如果不好好處理,可能會變得不靈敏。我在雨地里哭了一會兒,決定趕緊去找珊珊。
這時候,就是手法和技巧問題了。
好感動,竟然有女人願意為了我毀滅整個世界。
「不!」我在心裏狂喊,外婆,你不能就這麼死了,你快活回來,你快活回來,再給我說幾句好話啊!
我覺得我的決定錯了,我應該讓世界毀滅。
仇。
她突然說:「現在國難當頭,我得去遠征了。」
外婆說:「但是男孩兒大一點兒比較合適啊。你不要凍他啦。」
「而且面對的方向也變了。」娜娜為了讓我看風景,臨走擺成面朝外的。
因為這個世界上多的是高手,多的是強人,他們都是活的,不會隨便讓你割他們的喉嚨。龍族的甲鱗堅硬,戰士會穿金屬的護甲。魔法冶鍊的技術已經和一百年前大為不同了,那些衣服哪怕是一塊布也可以做到難以割破。而對手的反擊,往往都是致命的。
血海深仇!
但是要我忘記過去,我做不到。
漸漸地,每一次我都要連刺七刀才覺得心滿意足。三刀不是不能殺死對手,而是三刀不夠我發泄,不能讓我安靜下來。我練成了屬於自己的刀法,我叫它七星剔骨。
從那一天起我發瘋了。
「這麼多年,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拔出刀子,怒視著她,「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沒有辦法贏你一次。但是今天我不會手下留情了,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認真的!」
我用手指關節夾住南瓜藤,將南瓜吊起來訓練指力。最初是小南瓜,然後是大南瓜。南瓜藤上都是刺,我不怕。我忍著疼痛,一聲不吭。我的手指也會抽搐,有時候疼得像是要折斷,但是我咬著牙,從早站到晚。一年後,我可以用任何一個指關節夾住重三十斤的南瓜掄起來,掄得像飛錘一樣;我可以用小拇指將自己的體重懸挂在牆壁的一根釘子上,我可以用大拇指、食指、中指任何一根指頭倒立,手指上全是繭子。我可以用手直接握住玫瑰花枝用力輕輕一捋,將上面的刺全都捋下來,花枝光滑得像從來沒長過刺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稱得上史詩兵器的匕首不超過二十把。但是在這些短刃中,唯一成對的雙刃就只有滅世雙刃。
娜娜的聲音:「毀滅這個世界!」
她似乎明白,我已經沒法接受誰,也幾乎不能接受這個世界。
她越來越美麗,但是每當娜娜用平板車拉著我在樹林中行走,想追她的男生就少了幾個。變成烏鴉的德魯依在樹枝上傳聞:「看,這就是她的戀愛生活。她是很美麗,但是帶刺的玫瑰花。想當她男朋友的下場,你們都明白了吧?」樹林里的浣熊和烏鴉一起點頭。
外婆臨終前問:「娜娜,你讓我不放心。愛情不是這樣的,你幹嗎把男朋友凍起來啊?」
「快住手!」我咬牙,在瞬間做出了決定,高聲呼喊著跑了回去,「我不跑了,我不跑還不行么?」
卡爾扎再次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龍族當中一定沒有娜娜這樣瘋狂的小姑娘。
因為有了一雙好手,我可以靈活而準確地控制手裡的刀。我要做到的是能夠立刻使用各種形狀的刀,用刀割斷小樹。一開始我只能一刀割斷一棵直徑五公分的小樹,但是很快,我可以藉助奔跑的力量用木工刀割斷一棵七年樹齡的楊樹。我虎口的收縮可以握斷牛腿骨,扼死一隻熊,將它的牙從它嘴裏拉出來插進它肚子里。我一刀就可以讓一頭牛的牛頭落地,永遠離開它的脖子在地上滾來滾去。
珊珊站起來走到窗前,假裝看外面的風景。她背對著我,無聲地哭了。她不想讓我看見,她用手將臉上的眼淚抹乾凈,走回來蹲在我身前,捧著我的手,用一種哀求的聲音說:「你幹嗎折磨自己?一些感情挫折,就想要放棄生活么?」
超級法師團的小姑娘們經常來她家玩,每次都對著我看,說:「啊,這個姿勢不好……上次正在尿尿的那個表情比較帥。」在我眼中她們都不是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真實的惡魔。
卡爾扎的聲音:「小妹妹……啊呀!」想必是被砸中了。他想靠近娜娜,娜娜的身體釋放出瘋狂的魔爆光連閃,將他炸得連聲慘叫,無法靠近。
終於,她的豆蔻年華來臨了,凍來凍去的日子結束了。她以法系專業博士第一名畢業,我還在初中。她才華橫溢,姿容蓋世,很多王子啊、騎士啊、領主啊都在打她的主意,不過有人一說:「她家牆角里擺的那個東西就是她男朋友。」他們就都打消了這個念頭。
胖妹們小聲說:「為了合影留念方便。」
「我又路過了啊。」
一個胖妹手軟腳軟地跑過來:「我立刻將他擺回原樣。」但是她突然滑倒了,不,不,我眼睜睜看著一頭肥豬向我衝來,張開懷抱……法師學員六千五百人當中肥豬不超過十人,為什麼會這樣!
娜娜日常都會在這塔頂練習高等魔法,這是她霸佔的地盤。在她去參加夏令營集訓的時候,我就成了法師塔的新風景。經常有法師小妞來跟我合影,在我身上寫到此一游。不管風吹日晒,一天之中我最大的樂趣是和美貌的法師小妞合影,最悲慘不幸的遭遇也不過就是和豬一樣的法師小妞合影。
「嘿。」她說,「這幾年你都在幹什麼呀?」
娜娜已經是個大姑娘,她就像是一株曠谷幽蘭,想不到她會出落得如此美麗。我和她之間的感情正如同她一手策劃的,強迫性地變好了。我想,那也是愛。不管是誰,五年裡一直在一起,早起問好,睡覺問安,都會認命的。
「快擦,被娜娜看見我們就死定了。」
她眼神向後一飄:「啊,爸爸。」我一回頭,聽到一個聲音。
「就這麼定了!」
在眾人的尖叫聲中,肥豬和我一起從四百五十尺高的塔頂跌落,我的人生,嗚嗚嗚……轟隆一聲,我墜進塔下的湍流,那裡有一條河。肥豬四肢攤開,閃爍著魔法盾的光芒呈「大」字形浮上水面。我還活著,我感到冰開始融化了。大河載著我向東漂流。我自由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我的眼睛一亮。為了報復娜娜,我需要一對好刀。滅世雙刃,那是多少人的夢想啊。
她絲毫不顧忌我的感受:「哎,小南哥,你的武藝太糟了。我們一起去的不是領主就是英雄,帶著你會拖我後腿的,會丟盡我的臉。我已經選了優秀的副官,比你可靠多了。俗話說笨賊一籮筐,你就是那個墊底的籮筐。我帶著你幹什麼啊?你老老實實在家獃著吧。」
我是一隻魚,俯仰天地間,只能俯,或者仰。漸漸地,我能動了,能動的感覺真好,我就像是一朵蓓蕾,在晨光中慢慢展開,隨著魚鉤不斷升起。魚鉤……
娜娜看了一眼,惱怒道:「這是誰乾的?」
接下來我開始練刀。不管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得到刀,我可以用鐵棍或是鐵片打刀,在野外我只需要一塊堅硬的石頭代替鐵氈,我就可以用鑽木取火的方式來打刀,我還可以做木刀,做石片刀,做獸牙刀。
但是因為它的輕便,使用上就需要更高超的技巧。一個好的刺客只要剩下一根手指能動,就可以用匕首殺人。兩根手指能動,就能讓匕首飛出去殺兩丈開外的人。
外婆臨終遺言:「這樣啊,那還是凍著他吧。」說完就咽氣了。
報仇!
我家有很大一塊南瓜田,父母雖然死於意外,但是他們是愛我的,給我留下了這塊地。就算我從來都不耕種,南瓜田也可以長出很多很大的南瓜來,我就靠這個活著。
其中稱為殺手刀法的剔骨式要求瞬間連續三刀,根據對手的方向不同,入手位置不同,有不同的連刀方法。前兩刀的目的各有不同,一般是按照入手位置進行選擇,是使對方發不出聲音還是剝奪對方反擊的能力,最後一刀才是致命的一刀,不管選擇從哪個部位斃命,都要求刀尖碰到脊椎。
從那一天我的人生只剩下報仇。她奪走了我的感情,我的生活,我的一切。當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她,她又將我踩在腳底,無情地拋棄。我一定要殺了她!殺心一起,就彷彿烈火熊熊燃燒起來了。
然後,下雨了。
「魔族入侵了。」她大義凜然地說,「我要去參加遠征。我家是貴族,所有家族的長子都應詔了,我得跟各位王子一起去。」
「要長出這種繭子,也需要很刻苦吧。」她突然問,「你有沒有聽說過滅世雙刃?」
我回到家,只用了三天就把那本厚厚的書背得滾瓜爛熟。我開始練。
她又氣又笑,說:「別蒙我了。你的手長這麼厚的繭子,是用刀磨的。」她拆開別人為我做的臨時護理,小心地檢查了我的手指,看看會不會因為血管被割斷而壞死。她沒用麻藥,但是我也不怕疼。
我不知道笨蛋有什麼好的。至少不知道女人喜歡笨蛋有什麼理由。她替我包紮了傷口,用一種很珍惜的眼光捧著我的手,輕輕撫摸上面的繭子,為我舒筋活血。
珊珊·弗勒那時候是我唯一能想起來的朋友了,自從她發明了桑拿浴,她在大教堂的地位就如日中天。那一年我十六歲,珊珊十九歲,比我成熟多了。她正帶領醫護團在臨鎮控制傳染病,大教堂醫學研究署的人通過魔力水晶通知她說我來了,她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就為給我包紮個手指。
我還沒來得及說,一團巨大的火球當空呼嘯而來,正中卡爾扎的腦袋,將他打得渾身冒煙。不過龍族天生不怕火焰,所以他沒事,只是很詫異。從水裡湧起一團浪花,漸漸凝成人形,是一個被召喚出來的水元素戰士,向著卡爾扎展開雙臂咆哮撲去。娜娜從彩鳳的背上躍下,踏在水面,揚起法杖指著卡爾扎尖叫:「把小南哥還給我!」
「你去?」她哈哈大笑,「你初中都沒畢業。」
「不許隨便碰我的小南哥!」她一聲大叫,嚇得周圍的人簌簌發抖,我很感動,她還是很愛護我的。但是她接下去說:「新規矩,以後每人合影要交一塊錢。就由你們負責。」
「不要。」她搖頭,「他很花心,我不凍他會跑的。他最好色了,他喜歡他那個吉恩學姐,跑得又快,一跑就會找不到了。我把他凍得小一點兒,這樣那個吉恩就不會看上他啦,她比他大兩歲,兩歲不是問題,但是四歲就不一樣了。」
她說:「他大我兩歲。我想把時間凍過去。這樣我們就一樣大啦。」
那時候,我在雨中大哭,我對天空大聲喊的是:「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這樣對我!」
「在冷庫待著。」我說。
假人做得再結實,總是用不了一天。每天都要重新做一個新的。明明不用去破壞它,但是我忍不住,我喜歡刀子碰到目標再收手,就像要訣說的一樣,必須深度能碰到脊椎,聽見刀子碰到骨頭的聲音。
那一天,我七刀刺出,新做的假人四肢齊斷,頭顱在地上滾動。當我刺出最後一刀,用力過大,木樁都斷了,我的刀子插在樁頭折斷,破碎的刀鋒劃破了我的手指。
我說:「但是,但是,我們已經在一起這麼多年啊!」
我在雨中捧著自己的手哭了。我縮成一團,血順著自己的手往下流,哭得很傷心。反正雨很大,誰也看不見。
我點點頭。
「我又來訪問貴國了啊。」
我究竟是為什麼活著?我的生活一團糟。難道我下半生就只剩下報仇么?殺了她以後,我要做什麼?我知道有一天到了那時候,我的生命也該劃上休止符。
「別這副樣子。」她說,「那東西即便到手,也不是輕易可以控制的。你知道么?拿到它的人心靈都會逐漸墮落,變成惡魔。滅世軍團的首領惡魔賴恩,它的靈魂會在你體內復活,讓你犯下不能被饒恕的錯。」
娜娜:「既然追不回小南哥,我就毀滅這個世界!」
然後她問:「你要殺了她?」
我靠,我還想問。我冬眠初醒,渾身軟軟地,沒好氣地問:「為什麼你還在這裏釣魚?」
那對雙刃意外地流落在人類的土地上,因為一隊騎士彷彿是受到召喚般適時襲擊了黑暗祭壇。然而在他們的首領得到這對雙刃之後,心靈被腐蝕。他犯下了違背光明信條的大錯,被剝奪了聖力,滅世雙刃也被教廷所封印。但是不管如何封印,總會有人被那黑暗之力所誘惑,這刀成了教廷的禍根,後來不知所蹤。得到刀的人總想將它藏好,即使是事迹敗露了,也不讓人得知刀的下落。這刀於是幾經周折,終於還是下落不明了。
但是這還不夠。
我聽到她們關於娜娜各種各樣的談論,我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能聽到,從理論上講,應該聽不到也看不到,大概是被凍得日子很多,早已適應了吧。她們當中的大多數人對娜娜又妒忌又懼怕,談論著一些惡毒的事。我不止一次聽到有人說,想把娜娜從這裏推下去。但其實她們只敢說說,娜娜一回來,她們就銷聲匿跡了。娜娜伸一伸手指,就能捻死她們大多數人;動動嘴,就能將剩下那幾個轟成渣。
我安了一個木頭訓練樁,用南瓜當腦袋,每天瘋了一樣用匕首去插。刺客指南告訴我,每一刀都必須精確無誤,人體乃至龍族、獸族都有弱點,不管什麼樣的對手都是可以用一把匕首來放倒的。但是匕首的殺傷力不夠大,即使刺中了對手也有很大概率會遭到反擊,所以必須刺中要害,用連刺的手法幾刀斃命。
卡爾扎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是打不過我的。」
娜娜說:「但是被愛沖昏頭腦的女人是沒有理性的。」
我每次回家桌子上都堆了厚厚的一層土,因為我大部分時間都不回家,住在她家——擺在牆角或是床頭。她每天晚上跟我說:「晚安。你怎麼還不化啊?」
我點點頭。
「什麼,什麼王子?我也要去。」我吃了一驚。
我哭。原來她是這麼想的。
苦日子熬到了頭,終於有一天,娜娜說,她不會再凍我了。我說,今天的陽光真好。對於吉恩,我再也沒有任何期望。她一定恨死我了,見到我就會把我捅死。但是這麼多年,我對娜娜已經有了一種很特殊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