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刺客戰爭
二、破壞
娜娜喘著氣，攤開的掌心裏冒著青煙。她掀起婚紗裙子，露出潔白的大腿，一腳用力踏在椅子上，揮舞著拳頭高喊：「還有誰！」
「別親了！」她表示抗議，「我不是四五歲的人類小女孩，我是單身、靚麗的侏儒小妹！」
「奧義，諸界毀滅者之拳！」
「那好吧。」金米跑過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說：「祝福你！」
「告訴她幹什麼？」我很心虛。
「快去換衣服，去教堂前我們都不能見面了。」她今天好美，臉蛋紅艷燕的，「小南，我要你帥帥的。」
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讓我如此惦念，那就是她。
「通緝犯卡迪南。」她揚起手中的刀，做了一個一擊必殺的宣言，「我來抓你歸案。」
還有人高聲說：「我代表真理，代表正義，代表月亮，反對你！」
我的回答很簡單，因為事情就那麼簡單：「我貪慕虛榮可不可以？我只想過一種輕鬆的生活。」
吉恩的身影挺拔，卓然屹立。如果還有什麼可以形容她的英姿，那需要用盡三月的櫻雪，六月的芳華，九月的秋水，和一年十二個月的驕傲。
吉恩用手指點了一下嘴唇，回給娜娜一個輕蔑的飛吻，眼神明亮、深邃，就像秋天飄滿落葉的湖。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人敢跟娜娜對著干。那就只有吉恩。
我抓起切蛋糕的刀子，扯了扯衣角。
我從來不知道她還會讓人尿褲子的法術，以後教廷需要一筆買尿片的專用資金。
我給她看四周華美的柱子，還有可口的小點心，而且當著她的面吃了那些點心，給她看很好吃的樣子。
話剛說了一半，砰的一聲脆響，教皇帶著火光飛起來撞到牆上。娜娜拿著一隻香檳酒瓶對著教皇猛砸，砸的教皇到處亂爬，又抬起高跟鞋猛踩。娜娜高喊：「跳過這一步！跳過這一步！」
金黃的銀杏樹葉隨著拳風晃的人眼花繚亂，就只是葉舞風華的一瞬間，上千名穿著堅實鎧甲的人起聲悶哼，在衝擊波下七零八落。水元素怪物消散在空氣中，化作繽紛的浪花，法師們扶著法杖便已經失去知覺。禮拜堂里鴉雀無聲，只聽到人緩緩倒下去的聲音，只見到紛瘋揚揚的金色葉子瑟瑟從天花板上往下飄。
聽到聲音的一剎那我的嘴唇就和銀杏葉一般乾枯了，說不出一句話，身體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朋友們一起瘋狂一把吧。不管怎麼說
然後很多人打起來：「你憑什麼反對？我先反對！我先反對！」
堂堂的聖騎士，刀槍不入的勇士，竟然就被一片樹葉擊倒了？一片樹葉落在他的頭頂，穿著厚重鎧甲的騎士轟然倒地。
「我不是來救你。」
「我！是我！」
她不知何時站到門口，穿著軍情局特有的黑色緊身衣、蒙面巾，瀟洒地靠在門邊，束在腦後的紅髮就像是秋天的紅楓葉。黑色的皮帶兩側微微露出一對精緻的刀柄。滅世雙刃，死在這對刀下的高手不計其數。一枚暗金色的獅鷹獸勳章就搭在腰帶上，代表了世界上的正義，也說明了她的身份——軍情七處首席執行官。
嘖，我很直白地告訴她，那對我來說沒區別，我要結婚了，現在不出軌，以後沒機會了。
有人高聲說：「我代表我們民族！」
音樂響起……一切從簡。
「你……」娜娜難以置信的望著吉恩，一說話氣就散了，開始搖晃，終於軟倒在地，暈了過去。就算是她也承受不住這一拳的威力，閃電在她手中消散，一個盆栽成了犧牲品。
娜娜看上去很驚愕：「爸爸！」下一句，「您怎麼會知道的？」
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帶著迴音在我背後響起：「殺了你——」
「咳，咳，金米！」我一聲大叫把他高高的舉了起來，嚇的她連聲大叫。我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先親兩下再說。「見到你真好。」
我很幸福，但她明顯很不幸福。
教皇：「如果有人反對……」
娜娜看上去非常激動：「真好，有這麼多人反對。各位，你們對我真是太好了。在如此重要的時刻仗義執言。大家的意見將會對我的一生很重要，對我們的民族和整個世界的貢獻是不可估量的。我知道，第一個站起來反對的人一定是最愛我的人，是誰來著？」
有人高聲說：「我代表我們國家！」
臨出門她特別叮囑一聲：「聽說你有朋友來了。」
那個著名的流程到了，凱奇五世頭上包著繃帶，看上去有些慘烈，要是有人說他是教皇，一定沒人相信。在這個重要的時刻，一片肅靜，只聽見人小聲輕咳的聲音。人人都正襟危坐，注視教皇，等待儀式進行。
不應該有什麼阻礙我們的婚禮。
娜娜很滿意：「很好，繼續。」
娜娜說：「婚禮繼續。」
為什麼全
「當然。」我說。
「謝謝。」我很高興，這麼好的朋友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多了，我要珍惜。我問：「話說回來，你來做什麼？」
我這邊一個人都沒有。新娘那邊擠的滿滿的，人擠人，人挨人。雖然我一再強調這是一個秘密婚禮，要求精簡人數，她也考慮了我的感受，她那邊還是比我這邊多四五千人。我安慰自己說，這不會讓我覺得沒面子。我只是不顯露實力罷了，只要我站在街頭一聲大喊，來抓我的治安官就踏破門框。
「見到你真好。」我抬起手將到指向她的心臟，做出了同樣的宣言。大廳里響起我沙啞的嗓音說：「我很幸福，不用來救我。」
那緊身衣勾勒出的完美曲線會讓人奇妙地聯想到她經受的磨練，那不是一個吃的好的女孩能得到的身材。但那些都無關緊要，只要記住她那雙眼睛，雪亮的眼睛，你決不會忘記。它帶著勾魂攝魄的顏色、毫不在乎地望著屋裡的人散發出清冷的殺意。只要被這雙眼睛盯住你就知道大勢已去。
兩小時后，地上躺滿了各個種族的人。一個鼻青臉腫、晃晃悠悠來到面前：「我……」
突然傳來咒語的詠吟，耳邊還殘留著驚叫聲，娜娜一抬手，一道狂風衝破窗子將該人卷到天邊。估計他會直接越過國境線，到達食人部落的領地。娜娜說：「婚禮繼續。」
「唔，原來你真正惦記的人是吉恩呀。」她掩口笑著說。
教堂里一片肅靜，有個小姑娘小哭，剛剛發出一個前奏音就被四五個人捂住嘴。為了生存，所有人都用四五隻手互相拉住衣角，以免有人站起來殃及池魚，就差用黑布蒙頭。
「都說了，是吉恩·朗斯頓。」吉恩柔媚的聲音中帶著一點點沙啞，但是落到耳中卻是異常感性。
一場血戰。
金米說：「哇，酷！」
娜娜今天沒有拿著法杖，我們約定一整天不打人。她穿著白色的婚紗，亭亭玉立，幸福得渾身發抖。她是我的光芒，在所有的六月新娘中，她一定是有史以來最美麗的一位。因為如果有人敢說比她美麗，一定會被她殺了。
儘管如此，當我邁入教堂，還是有無數人驚叫起來指著我的鼻子：「通緝犯卡迪南！」
我是早就習慣了，但是教
娜娜挽起裙角，充滿智慧的目光炯炯：「你是女人的楷模，但是你不該十幾年如一日的跟我搶老公。抓住她！」
紅地毯上，兩道身影如午夜十二點的指針交錯，交叉的刀光一閃，蛋糕刀斷成三截，生命飛逝，血從喉管中噴出濺到半空，我旋轉著倒了下去。我見到吉恩淚流滿面的臉，聽到顫抖的聲音。
「嘻嘻嘻……」一個尖細的笑聲從牆角傳來，我低下頭，見到窗帘下面梳著羊角辮的侏儒小妹晃著可愛的大腦袋，笑的跟老鼠一樣，鬆了口氣。她是我監獄里認識的朋友，鐵爐日報的皇牌記者，曾經報道了我被執行絞刑的重大新聞。準確的說，我用我的英雄事迹、以及在絞索上吐舌頭的英雄姿態幫她奠定了在新聞界的地位。
四周唏哩嘩啦一陣鎧甲和腳步的聲音，上千名士兵手持火槍沖了進來，對準在場所有的賓客。超級法師團的精英法師傾巢而出，手中的法杖光火大作，烈炎風暴隨時準備釋放，只要有一人在敢說反對，她們就會殺人滅口，將每一個到場的賓客炸成烤肉醬。
「我反對！」一位身材魁梧，儀錶堂堂的王子站起來大聲說：「表妹……」
我們就是俗稱的三角關係，這種關係貫穿了我們三人的童年，直到今天。但是今天一切都會結束。
侍衛隊長單膝點地，勉力支撐著身體，手裡拿著一片銀杏葉，難以置信的喃喃道：「樹葉？」
巨大的禮拜堂里，橫七豎八躺著幾千人，只剩下我和她屹立在紅地毯的兩端。萬籟俱寂，只聽見時鐘走動的喀吧聲。目光中有千言萬語，都只好付之一笑。
「我的朋友？」我驚異多過驚喜，快步跑向大廳，會是誰呢？這對我有里程碑式的意義，我的親友席位將首次實現零的突破，使我的人際關係進入穩住一、爭取二，發展三四五六七的高級階段。
娜娜對衛隊長小聲說：「別管，讓他們打。過一會兒死的差不多就安靜了。」
教皇：「如果有人反對……」
屋裡屋外的衛兵都沖了過來，侍衛隊長大聲叫道：「什麼人！」
「一個受虐狂，一個虐待狂，你們很合適。」金米伸出中指，金米代表侏儒這個佔據本國五分只一人口的種族對我表
汗，我怎麼猜不到她會來。
是的，一片葉子也有無法承受之重。
教皇輕咳一聲：「如果有人反對他們的結合，請現在說，否則……」
「嘻嘻！」她不懷好意的望著我，「你很見外哎。我當然是來採訪的，身為皇牌大記者金米，怎麼可能放過這種大新聞。大明星，透漏一些內幕消息吧？你真的要跟娜娜結婚么？入贅金美爾家做金龜婿？」
說了什麼我沒聽清，因為一個火球頂住他的胃部，帶著他含糊不清的語音穿過牆壁化做一團火光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教皇手持聖經，輕咳一聲：「要是有人反對他們的結合……」
在各式各樣的意外與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婚禮的日子到了。
婚禮的音樂聲中，門口兩側的牆壁升起，湧出精英騎士，齊刷刷高舉盾牌排成銅牆鐵壁，仗劍圍攏。法師的咒語詠念聲連成一片，火槍手沖每一個樓層、每一個窗口進行瞄準。不管上天入地吉恩都無從遁逃。
「我向來都是帥帥的。」我很自戀。
我面對大眾懷疑的眼神：「跟我無關。」秘密婚禮的意思是，主要對她老爸保密。
「基於對生來懦弱的你和生來強勢的娜娜大小姐的了解，這種婚姻能輕鬆么？」金米代表侏儒這個佔據本國五分只一人口的種族對我表示了懷疑。
好幾千人一起站起來：「反對！反對！」
「我反對。」
「這是我想要的生活，沒有人可以絞死我，沒有人要求我當英雄，我家已經有一個大英雄了。」我告訴她說，我幾乎什麼都不用做，這才是生活。而且我和娜娜約好打人不打臉，除了不許抽煙、喝酒、丟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她對我幾乎什麼要求也沒有。
時間因為她而停止，她動了，快的讓人無法做到回應，人人都被她風一般自由的身影所震撼，動彈不得。她纖細的手指在風中無聲的劃過，攬起漫天飄舞的金黃葉片，就像插入冰裂的清溪，旋身一擊。她不是魔法師，但是空氣里傳來沉悶的雷音，一道衝擊波從她拳下迸發，席捲大地。
我覺得自尊受到傷害。作為通緝犯，我是很有出息的，十大通緝犯排名第一的通緝犯。
「把他抓起來，堵住他的嘴。」娜娜一揮手，一群衛兵一擁而上，將老頭騰雲駕霧一般帶走。我和很多人一起目送岳父大人離去，他的出現猶如曇花一現，活躍了會場氣
金米在第一時間衝過去，拿起照相機喀嚓、喀嚓按動快門：「哇，吉恩·朗斯頓！」
吉恩笑了猶如在自家的庭院，人人都聽到她悅耳的聲音。
僅僅是一拳，狂風大作。
「我來救自己。」
我可不那麼輕鬆。凝望中，幾片銀杏葉夾在我的指間，我將他們拿離娜娜的臉前，一向飛揚跋扈的娜娜臉色變的有些白。瑟琳娜護衛在她身前，高舉的掌心凝起一道電光，但卻失控了，隨著她軟到在地，一個銀燭台成了閃電下的犧牲品。
「哈哈，一別多年了，吉恩，我早就猜到你會來。」娜娜放聲大笑。
鄙視不鄙視我都無所謂。我說，嘿，要是我的朋友就祝福我吧。
靠，我洗過臉，梳過頭，抹了紅臉蛋，他們竟然還認得我。什麼是名人？這就是名人。我實在太有名了。
她說：「你怎麼不死了算了。」
我從樓梯上一跤跌倒，一滾到底：「吉恩？！」左看右看也見不到人，我更加驚慌。有這種身手的人只能是吉恩！「不，不是我的錯！我是被強迫的！」
紫羅蘭宮殿大廳的禮拜堂里高朋滿座，外面五十公頃草坪都是宴席的大桌子。紫羅蘭軍團對方圓五百里進行了戒嚴，邊境線高度戒備，隨時準備應付突髮狀況。除了特約記者金米不允許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既然不敢告訴她，你又怎麼能決定結婚呢？」金米代表侏儒這個佔據本國五分只一人口的種族對我表示了不理解。
「我反對！」大門轟然被推開，一個老頭沖了進來，淚流滿面，「嗚嗚嗚……娜娜，你結婚都不叫我！」
那甜美的聲音讓所有人都驚呆了，所有人就像木偶人一樣齊刷刷扭頭望向門口。
老頭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哭嚷：「你，你不能嫁給這小子，我不幹，不幹，絕對不同意！我的女兒絕對不能嫁給一個沒出息的通緝犯！」
六月的夏天，一陣風吹過，門外的銀杏樹葉從蒼翠的綠色轉為金黃，就在人們眼前。涼爽的風從她身畔灌進屋裡，帶來了幾片金色的銀杏葉，人們都嗅到一股秋天般的芬芳，卻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說話帶著口音：「現在外面的傳言很多啦，全民偶像娜娜·金美爾芝蘭居然開始挑選婚紗，原來傳言都是真的。但是，你真的想好了么？我是說，我是指——吉恩，她知道你要結婚了么？你根本不敢告訴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