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青銅魔棺 黃泉天路煉銀槍
第349章 一座死城
他這一路上只看到一隻血污滿身的死雞，一條餓死的野狗，一扇被風吹得「啪嗒匹嗒」直響的破窗，還有破窗后，一張破爛的大床，上面的紗幔已經焦黃，一個沒有火的冷灶，灶頭放著半個咬過的黃饅頭。
那剛剛褪去一身露珠的青石板街道上，隨處可見提著花籃的小姑娘，帶著動人的嫣然巧笑，一雙雙瑩白如玉的纖足套在生硬的木屐里，踢踢踏踏的走著。還有隨處可見到擺攤的小販，走過的貨郎，傲倨的綢緞店，清淡的古董商行。
「喵喵喵。」
白雪道：「那她在哪裡？」
還有龜大爺呢，他又去了哪裡？
白雪自言自語道：「那麼阿夢呢，她怎麼樣了？」
暹羅貓只是喵喵叫，叫的白雪並不是很聽得懂，「你是說阿夢？她又不是阿夢？」
他死的很突然，毫無預兆。
前方，前方原本是一個很大的院落，一幢小小的紅樓矗立在院子後面，硃紅色的雕漆在朝陽下顯得那麼的沉重而莊嚴。
饅頭可是好東西，人可以沒有金子，沒有銀子，甚至沒有女子，卻不能沒有饅頭。
遠山仍在，前方那條很長很長的青色石板路也還在，整潔乾淨的石板路上鋪蓋著一層月光，記得上一次進村時，朝陽剛升起，人間燦爛。
「謝……謝謝……」
天之村變了。
「這個人應該就是月中人。」
白雪是個浪子，沒有根的浪子，他望著面前那光滑如鏡的絕壁，實在難以相信這一切的發生，這一切到底發生過沒有？
夜已經很深了。
「你也不知道。」
一座失去了人煙的村子，當然不能稱為真正的村子。
天之村本是一個真正平凡
這個小小的天之村也就像是高山亘古不化的明月一樣，一直很少有變化。
「你說我爹呢？還有阿夢，龜大爺呢……我為什麼會回到這裏，這一切到底發生過了嗎？」
白雪將他的屍體放開在灶邊，然後又從那不斷被風吹動的門口走出，風吹過，夜冷。
「那你說，我們現在該去哪裡？」白雪問道：「我們不該去救阿夢他們嗎？」他在問一隻貓。
暹羅貓輕喚一暹羅貓搖搖頭。
「我是在天之眼？」白雪喃喃道：「難道我醉了？」
他誰也沒有看見，除了一個最不該看見的人。
但願長醉不復醒，白雪倒希望自己如今是在醉中，但那清冷的山風吹來，那種酒醒之後冷風撲面襲來的空虛和寂寞，卻是那般的難熬。
人騙人，是為了利益，那麼貓騙人呢？
死村裡，白雪安靜而緩慢的腳步聲響起，他走的樣子看著並不快，可速度著實不慢。
然後他就死了。
慘白色的燈籠，一點燈火，白雪隨著這燈籠走進了紅樓，朱漆大門早已斑駁，門一推就開了，「吱！」一聲重響，刺耳且沉悶，仿若是一種痛苦。
一個快要被餓死的男人。
有時候貓比人更值得相信，只因從來只聽說過人騙人，還沒聽說過貓騙人。
現在，這個人沒有在吃，他的身邊也沒有吃的，或者說除了那半個發黃的饅頭外，他的身邊沒有什麼是可以吃的。
「不行！我還是要回去，想到月宮去見阿瑤！」說話著，白雪一個翻騰起身，忽然身子輕飄飄的騰空許高，竟發現自己功力大漲許多，他一個踉蹌
月落去，帶著無可奈何。
白雪醒來，落在碧落石上，旁邊只有一口青銅魔棺，懷中唯有一隻暹羅貓。
人呢，人若是離去，又會帶著怎麼樣的感情。
暹羅貓點點頭，「喵。」
醉了，這一切只是在夢中，還是他在黃泉路上的一切根本不過就是在夢中，現在不過是醒來了。
饅頭可是好東西，人可以沒有金子，沒實不慢。
他該相信一隻貓嗎？
「啊！！！」
很親切。
「你是說我們回天之村？」
慘白色的燈籠，一點燈火，白雪隨著這燈籠走進了紅樓，朱漆大門早已斑駁，門一推就開了，「吱！」一聲重響，刺耳且沉悶，仿若是一種痛苦。
賣花的小姑娘不見了，小販不見了，貨郎不見了，綢緞莊關了，古董行也關了。
白雪醒來的時候，發現人已經離去，每當曲終人散之時，總是顯得分外的冷清。
「你也不知道。」
「這裏……」薩森的瞳孔忽然強烈的收縮了一下，尖叫一聲，聲如夜梟。
「這裏怎麼了？」
也就是進了那扇同樣被風吹的「噼里啪啦」響的正門后，他看到了一個男人。
不久前，這個小院里還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白雪憑著自己的聰明一一排除了所有人，找看得見，不過他還是點了盞燈籠。
一個懂得饅頭的好處，知道珍惜饅頭的人，才對得起被他吃下肚子里去的饅頭，否則他和茹毛飲血的畜生又有何異？
暹羅貓搖搖頭。
白雪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月落西山，月光其實一直都在，只是人不在，人若是常在，就會發現，其實月
可是這次白雪回來時，已完全變了。
白雪很想問問這些問題，但他強忍住了並沒有問，而是走過去，將那半個黃饅頭從冰冷的灶上拿下來，遞到薩森的掌心裏。
暹羅貓搖搖頭。
「喵！」暹羅貓突然自白雪的懷裡探出個腦袋，朝著白雪喵喵叫。
不久前，這個小院里還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白雪憑著自己的聰明一一排除了所有人，找到了真正的苗王，但現在，他推開門，卻沒有看到苗王。
月光都不見了，白雪目力過人，倒也是看得見，不過他還是點了盞燈籠。
所以，白雪走向了這個饅頭，這個發黃的饅頭，並不是被他啃了一口，但白雪還是想了想，走了過去。
燈下的這人，就是白雪怎麼也不願意見到的人，偏偏，也是他不得不見到的人。
燈在屋中人在燈下。
他忍不住蜷縮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才又大步的往前走。
白雪開心，還是因為他認得這個男人。
他這一路上只看到一隻血污滿身的死雞，一條餓死的野狗，一扇被風吹得「啪嗒匹嗒」直響的破窗，還有破窗后，一張破爛的大床，上面的紗幔已經焦黃，一個沒有火的冷灶，灶頭放著半個咬過的黃饅頭。
「這裏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呢？這裏的那些人呢？這究竟是怎麼樣回事？」
所以，白雪又回到了那天之村。
白雪側耳傾聽，良久才道：「你說阿瑤不在那月宮裡？」
「小貓？」白雪揉揉暹羅貓的腦袋，用一種滿足和安慰的口氣，緩緩道：「你還在……還好你還在！幸好你還在！」
這個人需要不斷的吃，才能活下去，偏偏他
白雪望著暹羅貓道：「你是說，最後是月中人出現了，我們被送出了天路？」
暹羅貓輕喚一聲，「喵。」
他如一攤爛泥一樣軟趴趴的倒在灶邊，眼巴巴的望著那半個發黃的饅頭。
所以，白雪看到了一個人，這是他回天之村后，見到的第一個人。
這個男人衣衫襤褸，一臉污垢，更是骨瘦如柴，但白雪每次見到他，他的身邊總是堆滿了吃的，無論是葷的，素的，還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什麼他都吃，什麼時候他都在吃。
頂多只是一個死村。
白雪點頭道：「也對，阿夢既然是月中人，那麼，她和龜大爺都應該沒什麼危險。」
如今依然是黑瓦白牆，可這天之村裡的人全不見了。
白雪突然發現，其實暹羅貓比他要聰明的多，至少到了現在，這隻貓都沒有做錯過一件事情。
白雪居然就真的相信了暹羅貓，他寧願不相信自己，也相信暹羅貓，既然暹羅貓說了巫瑤不在月宮，那麼他就相信了巫瑤真的不在月宮裡。
「阿夢！龜大爺！你們在哪裡？」白雪慢慢爬起來，爬起在碧落的磐石上，望著四周一切，只有幾株虯龍般的樹木，冷冷的對著上空的冷月，冷冷的望著白雪。
這個人雖然一副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樣子，但畢竟還沒有死，只要他還沒有死，他就還是個人。
貓只喜歡睡覺和吃魚肉，所以貓不會騙人。
暹羅貓點點頭。
一切一切活的東西都不見了，只剩下死寂。
他簡直將暹羅貓當做了一個人，衝著它將自己內心的恐慌和不解全部講述了出來：「一切如雲如霧，怎麼會這樣？」
「不行！我還是要回去
「這是什麼意思？」白雪沒看懂她的意思。
醉和醒，期間又該如何分辨呢？
現在，前方，紅樓的小院已經荒蕪，荒無的庭院中，凄冷敗落的庭台間，凋零的草木深處有一座小紅樓。
月光會逝去，只是為了重新升起，這個道理並不難懂，只是人們更多的是看到，月的落下，而更少去關注這月的升起。
「喵。」暹羅貓親昵的叫了一聲，然後腦袋不住的去噌白雪的臉龐。
「你恭喜我？」白雪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他說著就要去查看那絕壁，看看還能否找到那個入口，但是他剛要起步，褲腳已被暹羅貓一口叼住，扯著後腿，「喵喵喵……」
阿夢呢？阿夢又在哪裡？那個又蹦又跳的小姑娘到哪裡去了？
人有時候很奇怪，明明一個人你不想見到，但你總是能事事遇上，有時候，你求著去見一個人，反倒是怎麼也見不著。
暹羅貓忽然從白雪的腳邊跳開，跳上了青銅魔棺，然後衝著白雪齜了一下牙。
暹羅貓又搖搖頭，翹著小尾巴。
所以，他的心裏多少還是有點開心的，沒有經歷過極度的寂寞之後，你是不會明白，原來人是那麼可愛的東西。
「小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白雪衝著暹羅貓道：「我最後的記憶是魔棺咬住潛龍脈后，我體內一熱，再也記不起之後發生了任何事情……」
這是薩森在狼吞虎咽下半個饅頭之後說的一句話，也是白雪回天之村后聽到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