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63章 開門出診

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63章 開門出診

於是她後面的僕從們立刻在車門前躺下,在她面前做成了一個人肉地毯。
小童再道:「我聽說你這裏來了個新的坐堂?」
這下車來的簡直就是個母夜叉,就是這樣的母夜叉臉上還塗著兩斤白花花的厚粉,十指抹著猩紅的花汁,穿著的上衣又瘦又小,極不合身,非但沒有將她粗壯的身材掩飾一下,倒是更見的醜陋了。
「哈哈。」白雪笑而不語,倒也有些好奇這來人是誰。
劍奴道:「地板磨損?自然是因為來的人多了,走動后鞋底磨掉的,若是病人不多,那怎麼可能磨損的厲害呢?」
劍奴給他打辮子的縴手猛地停頓了一下,片刻又繼續不緊不緩的編織起來,白雪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手上變化,問道:「怎麼了?」
只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派頭實在不小,她那雙腳剛沾著地,又閃電般縮的回去,放佛地上有根針扎著她了。
白雪寸口取脈,三指搭上去,那小姐雖然挑剔,可白雪的手搭上去,她倒是沒有反對,任由著把脈。
這大腳露出來之後上面是一抹猩紅長裙,腳大,腿極短,腰粗——虎背熊腰的,加上脖子也短,臉上還有兩顆黃呼呼的大門牙,眯眯眼。
那小童道:「我家小姐病了,聽說您醫術精湛,故慕名前來。」
所謂小心不為過。
這雙腳踩了下來,踩著人肉墊子走進門來。
「嗯……」她的這個嗯並不是給郭一品的,而是丟給跟在她身後的一個小童,那小童立即問道:「你這裏可是一品藥鋪?」
「哦?」白雪望著她的臉色,倒不像是氣虛之象,道:「看小姐的臉色,神志清楚,兩目精彩,倒是有神之貌。」
他先將雙手浸入臉盆,清洗七遍后,取過白毛巾擦乾,才在十指上塗上專門的軟膏,再自黑匣里取出用指皮推讓兩側死皮脫離指甲,其後指皮剪修剪死皮和倒刺,修理好皮肉,則換一把工具,用指甲銼修飾指甲前段銳利處,使弧度變得圓滑。
白雪道:「你沒學過醫,跟過師傅,自然不會知道這些小竅門,我呀,告訴你,我是從他們病人那張椅子的下面地板看出來的。」
這麼一點路,就走了一盞茶的功夫。
這燕京城裡一般的達官顯貴家裡的馬車都有自己的標誌,而郭一品也大多能認得,可這輛馬車他看了良久,也實在想不起來是哪位的了?
郭一品腰雖然彎得很低,眼角卻又忍不住偷偷往上瞟。
白雪笑笑,等待著那女人進門來坐下。
他每一步都做的很仔細,也很認真。
白雪一直含笑的望著她,望著她就走了這麼幾步路,還累得直喘氣的樣子。
「那塊地板?」劍奴道:「這我倒沒有留意。」
白雪道:「各行各業都不容易,這個全憑良心二字而已。」他起身道:「走吧,我們出去了。」
劍奴不解道:「這是為什麼?」
「我正是。」白雪點點頭。
她一開口,劍奴就全身冒起雞皮疙瘩,她倒是恨不得這小姐就是個啞巴,永遠莫要開她的尊口,只因她的這聲音聽得如同摻了太多紅糖的糯米,又黏又甜又膩,實在有些噁心。
「不過是今日之象。」白雪道:「其實平日里病人最多的應當是那個藍保成。」
也只有看到這雙腳的時候,郭一品心底里還是完全贊同一句話的:女人,還是腳小的好看。
白雪在自己位子下坐定后,攤開太師椅上,問劍奴道:「你這一路上看到,七間診室可猜到平日里是誰的病人最多?」
「這……」那脈枕雖然雪白乾凈,可那小姐怎肯將手搭上去,後面自有僕從上去鋪了一層他們自己帶的乾淨白布,她才能將手放上去。
「是,這邊請。」郭一品將她們客客氣氣的帶到了白雪的這間診室,又朝白雪做了個眼神,示意小心應付。
劍奴道:「主子你是講武堂上的醫國聖手,難道給別人看病之前也會緊張嗎?」
劍奴忍不住問道:「主子,你每次出診前都要做這麼多工作,這是為何?」
他帶著劍奴一路走過各間診室,倒也是排成了長龍,一路所見倒也是目睹了人間百態。
「我家小姐……」那小童又要回答,被白雪一個橫眼一瞪,他心裏一沉,不敢再說了。
白雪道:「我留意過,除了咱們這一家診室之外,就屬他的診室里病人椅下那塊地板磨損的最為厲害,這才是真正的口碑,比那民間流傳的好名聲更厲害。」
「嗯。」那架子很大的女人自喉底里應付了一下,再也不看郭一品一眼,徑直往前走進來。
這一品藥鋪極大,分別有七大坐堂,其中當家夫人依言的位子在第七間,自從她死後,白雪就坐了她的位子。
「我怎麼不舒服嗎?」那小姐盯著白雪,緩緩開口說道。
白雪道:「好說好說。」
「我在與你家小姐說話,你不必再插嘴了。」
劍奴嘆道:「我只是在想,當一個大夫原來是這般的不容易。」
郭一品趕緊道:「您來了?」他雖然不認得這個女人是誰,可還是招呼著,倒像是茶館里的老闆模樣。
不過她臉上都是白粉,這紅潤與否倒是看不出來了。
白雪道:「是啊。」
「你在前面帶路吧。」那小童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郭一品要說的話,道:「我家小姐要見他。」
可就是這麼點路,她一手捂著胸,輕輕的皺著兩片短眉,用一種恨不得把腳架到肩膀上的姿態慢慢的走進來。
要看病的是這家的小姐,可她的眼睛卻好像是長在頭頂上的,根本沒有向別人瞧過一眼,要說什麼全是這小童開口說了。
劍奴笑道:「又有病人來了,主子你不等等?」
兩人正說著,那邊郭一品已經掛出來了白雪的牌子,寫得正是「帶下醫」三個字。
一雙套在青翠軟緞子繡花鞋裡的腳,沒穿著羅襪。
「最近總覺得身子骨虛……」那小姐道:「做什麼都沒個勁兒的。」
他也閑的無事,只是和劍奴說話,期間倒也是看了幾個病人,無非是一些月事先期,痛經一類的,他大筆一揮,倒也是開了幾張方子,不過用藥中規中矩,沒什麼意思。
「那可不一定。」劍奴道:「沒準是江湖上的朋友呢,她們聽說你洗手行醫了,豈有不過來捧場的?」
再她坐下之前,早有僕從將那張椅子用潔白的絲帕仔仔細細的擦了三遍,又蓋上一個金絲軟墊,她才勉強肯坐下。
「不對。」白雪搖頭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就這樣,快要挨到吃飯時,白雪已經想要收拾東西關門了,忽然一品藥鋪門口一聲馬嘶。
「我這不是緊張。」白雪肅然道:「一個人行醫日久,看得多了,便容易將人命看的淡了,我不過是要警戒自己,不敢掉以輕心罷了。」
「病人最多?」劍奴不假思索道:「應該是我們這一路上看到的那個白鬍子常沖吧,他門前排隊的病人最多。」
「表象?」
「是的。小姐有什麼不舒服嗎?」白雪卻放佛一點也不覺得噁心,倒是耐心的回答。
本來這恰是最吸引男人的,可是這腳有些大,簡直大的離譜,比一般男人的腳還要大。
一輛四匹馬拉著的車,已在門外停下。
車門才打開,又過了很久,車門裡才露出一雙腳來。
「您就是新來的大夫?」那小童站在一邊傲然問道,不過倒也算用上了敬語「您」,也算是對白雪的尊重。
白雪道:「聽這馬嘶聲,就知道這是匹好馬,用得起這種馬的人家非富即貴,怎麼會找我一個籍籍無名的大夫看病?」
就是這樣,那大腳踩在別人身上,她還是皺起短粗的眉毛,有點不滿意,倒似別人的胸膛都是髒的,沒得侮辱了她的腳。
郭一品早已經在門口等待了,他能夠在燕京城裡幾乎白手起家,這察言觀色的本事卻是少不了的,單單看到那輛馬車的氣派,他也知道這裏面的也不一般的平民百姓。
就在郭一品仔細思索時,那馬車上的車門「吱」一聲緩緩推開,尋常馬車多是重簾掩蓋,這車子卻是用上了上等的紅木。
「是。」郭一品道。
只是,這牌子是掛出去了,可上門者寥寥,他白雪年輕,又是新來,自然沒什麼病人上門來了。
「您可有信得過的哪位?」郭一品道:「我給您請來?」
郭一品心裏叫苦,感情還是來找這位爺的,他也不敢不答應,只是道:「是有一位新來的坐堂,不知是否……」
白雪道:「凡事都有自己的原則,行醫更是如此,要知道用藥之人猶如在刀鋒上行走,一個不慎,人命休矣,所以雙手一定要保持乾淨整潔,你別看我只是在修正指甲,卻也是為了讓我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以便應對今日的病人。」
劍奴望見她那模樣,簡直擔心她一口氣上不來,就這麼過去了。
「是嗎?那我怎麼的沒氣力呢?」
白雪將桌上那脈枕推到她面前,道:「還煩請小姐將左手搭上來。」
白雪看了一眼這所謂的小姐,道:「不知姑娘怎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