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72章 羅帳女人
李慶忽然道：「各位兄弟，你們可覺得今天這轎子重了不少？」
「哦？」那女人道：「公子既然是梁上君子，為何卻落到了地上，莫非是想改行做個腳踏實地的真正謙謙君子？」
「在下前來，不過是為了這宮中珠寶。」
就在白雪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找找看其他地方時，忽然那大床上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過不久多，只聽到一陣呵斥聲，還有兵刃出鞘聲。
無論什麼年紀的女人，都喜歡珠寶，喜歡珠寶那種燦爛奪目的光彩，還有那種圓潤的觸感。
在白雪的這一生中，並非沒有做過偷香竊玉之事，也見識過無數的女人，可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嘆息。
終於轎子停了下來，停在一座大房子面前，早有一雙著織錦鞋的腳迎了上來，說著：「哎呦，姑娘您可總算回來了，主子問起你好幾次了？」
白雪道：「見笑了。」
「原來有人在羅帳內，我竟沒有發現？」
白雪骨子裡風流，也是喜愛這話的，以前曾有一個朋友有一枚刻章，用的是古田玉，上書：留得枯荷聽雨聲。
眾人「哄」然一聲，拋下轎子，眨眼間抱頭跑的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那女人似乎根本不知道白雪已經走得太近了，她依然懶懶道：「那該誰說了算？」
如今這個女人便是讓白雪第一個念頭想到這句詞。
白雪道：「偷香竊玉的偷香。」
他的目光落在羅帳內，白雪的直覺告訴他，那本名冊應該就在那裡，而現在他要做的，是怎麼將那名冊從這女人手裡帶走。
那女人道：「不知公子深夜造訪，
「是呀？」另一人接話道：「莫說來的時候那個重，便是現在，空轎子竟也如平時坐個人一般，也著實奇怪。」
白雪一想，明白過來應當是那些轎夫大呼小叫的，吸引住了這宮中侍衛的注意，他們又喊著什麼狐仙，這些侍衛自然是要來看一看了。
白雪道：「自然。」
白雪已經走的很近了，他沉聲道：「是不是美人，可不能您說了算。」
白雪聽著久了，已經醒悟過來，這根本就是被閹割之後的男人說話才有的嗓音，只因他平生極少和這種人接觸，乍然間聽到這種尖細嗓音，才會誤以為是同一人，「這世上什麼樣的男人才會是閹割的……」
白雪慢慢走近那張玉床，道：「梁上君子也算是君子。」
「變成了偷香採花蜂。」
「哦，那是什麼？」
宮女道：「殿下，您不是過會兒還要服藥嗎？」
「哦？」那羅帳內的女人也隔著一層紗幔，看不清楚白雪的容顏，但她也發現了白雪的嗓音，那種獨特的沙彌，她吃驚道：「你是……不……這不可能……」
白雪暗中鬆了口氣，頓覺再也支持不住，咕嚕一下跌到地上，全身的骨頭都似要跌散了，他這一天已經跟蹤實在太久，到了現在米水未進，人也累極了，忍不住想要躺著休息一下。
「公子好大的膽子。」那女人似乎並不生氣，反而笑著說。
白雪長笑道：「世人都貪生怕死，在下也是芸芸眾人，豈能免俗？」
那女人畢竟也不是普通人，她只失神片刻，已經恢復平
白雪沒想到這女人脾氣變化如此之快，之大，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笑傲王侯的白雪竟有些一絲緊張。
他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可也只能這麼忍著，只盼這些轎夫快些走到陰暗拐角處，他也好溜出來，去察看方才那間宮殿。
「滾！」那女人淡淡吐出一個字，似乎有些疲倦了，仰面平靠在床邊上，良久不語。
鏡子之後，白雪還看到了無數的珠寶，翡翠雕刻的珊瑚樹，玉石桌椅，甚至那張巨大而光潔的床，也是由一塊完整的白玉雕成，這裏面竟沒有一件東西不是貴重的可怕，他也分不清這到底是什麼嬪妃的寢宮。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那人又尖聲尖氣的刻薄道：「還不走，難道還討賞不成了？」即使聽一百遍，這嗓音還是有說不出的難聽。
「是。」那轎夫又只能抬起轎子，往回走。
哪知這些人卻偏不趕快，一面走著，一面竟聊起天來。
「吾乃神山崑崙狐仙，爾等喚吾何事？」忽然一個空靈的聲音在這些轎夫的耳朵里飄蕩。
「莫不是有狐仙在作怪？」
「是誰？誰在說話？！」
白雪道：「我。」
珍珠羅帳里，那女子已經起來一點，半倚半卧，彷佛弱不勝依。
白雪知道她在吃驚什麼，他靜靜的站著，微笑不語。
「怎麼了？主子有事？」小茵娘顯然有些緊張，小聲問道。
「哦？」那女人慵懶道：「看樣子公子並不想死。」
「啊？真的有狐仙？！救命啊……」
「這……」白雪頓時驚呆住了，他並不是被人發現行蹤驚訝，而是聽到這嗓音，這嗓音他熟悉之極，正是白雪獨有的。
白雪自通道：「夫人不會這麼做的。」
白雪見了之後，一把摔碎那枚刻章，只說了一句話：敗筆，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這聲音並非妖艷而銷魂蝕骨，聽來反倒像是哀婉纏綿，如有無盡的憂愁和說不完的痛楚。
那尖細嗓音諂媚道：「沒事，不過就是姑娘你離開了會兒，主子惦記著您，要知道咱們主子那可是一刻也離不開姑娘啊。」
這「枯荷」與「殘荷」相差只是一字，其中味道天地之別，滋味品來也就只有自己知道。
那女人道：「莫非公子既要珠寶，也要美人？」
那會帶著一種迷醉，這種迷醉有時候更勝過男人所帶來的快樂。
那女人懶聲道：「沒有，你們都去睡吧，不用在這裏侍候！」
白雪道：「梁上君子下了地，也還不是真正君子。」
曾有先人吟詩：留得殘荷聽雨聲。
這麼一來，白雪只有咬著牙，一個掠身，消失不見了。
他略微一晃過神，已經找到了方才轎子停下來的那個宮殿，所幸這附近的侍衛都被那狐仙吸引過去了，白雪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從開著的窗戶輕飄飄的掠了進去，一落腳，便覺得腳下柔軟之極，他知道那是波斯地毯，一張可值千把兩銀子，上面織著大朵紅色玫瑰，再見房裡錦幃綉被，珠簾軟帳，盡皆是黃色的，正是皇家御用之物，氣派非凡，白雪身邊桌上放著女子用的梳妝物品，一轉身卻是一面晶瑩而巨大的銅鏡子，
那女道：「公子可知道此時只要我高呼一下，立即就有無數刀斧手沖入其中，將公子剁為肉泥的。」
白雪笑笑道：「死則死矣，況且死罪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來破壞。」
「貴客來訪，賤妾有恙在身，不能相迎，還望贖罪。」這聲音沙沙啞啞，似乎還帶著一絲甜味兒。
到了此時此刻，白雪已經明白了，這裡是皇宮，而那種聲音自然是太監的，只是不知道這小茵娘的主子在宮中是何地位？
「啊？」那女人突然輕叫一下，道：「偷香？」
如果非要形容，倒有些像是雨後的殘荷。
那女人道：「賤妾觀公子之貌，氣韻軒昂，豈會是俗人？」
白雪沒想到她會這麼一問，如今他已在這屋內待了許久，早已經打量了一切，實在沒有發現除了這床上的女人之外還有任何人，看來那小茵娘已經走了，只是那本名冊呢？
「是嗎？」那女人還未說完話，忽然門外宮女輕輕彈門，說道：「殿下叫人嗎？」
「殿下？」白雪有些莫名其妙，怎麼這宮女稱呼那女子為殿下？
難莫非真有狐仙，還是根本他就是找錯了地方？
為何會在這燕京城皇宮裡一個女人會有何白雪一模一樣的嗓音，這實在太過詭異了。
「這不可能……不……」
那女人突然怒氣一衝，如風雲變幻，厲聲道：「我要不要服藥，自有主張，何須你來提醒！」
在進來之前，他已經察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這宮裡面有人，就在方才他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小茵娘走進去的，可怎麼現在都沒人了？
「哎……」那女人輕輕嘆息，又是那種憂愁的嘆息，她嘆息道：「我不是美人。」
「啊？」白雪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道：「不……不客氣。在下深夜冒昧前來，還望貴主人見諒。」
至於那些轎夫帶了侍衛回來看，卻是什麼都沒找到，自然來不了被一頓教訓。
那女人道：「是嗎？」
「歐陽？」白雪差點一個沒抓穩就從那轎子底下掉了下來，不過他馬上就知道自己聽錯了，這個聲音雖然聽起來又尖又細，就像是公鴨子般，可也沒有歐陽那種狠辣的味兒在裏面，但就算不是歐陽，卻也是極像的，「怎麼會這樣？」
「珠寶？」那女人輕笑一聲，掩唇笑道：「沒想到公子竟是一位梁上君子？」
「公子？」
白雪放眼看去，一層層的屋子，千椽萬瓦，數也數不清，皇家氣派一覽無餘。
雖然隔著層紗帳，看不清楚容顏身段，可在白雪眼中，已是風華絕代，不可逼視，連白雪到了這裏，都似覺得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白雪道：「君子一般都是膽子比較大的。」
「就你會說話。」小茵娘知道沒事，心裏面落下一塊石頭，也被拍的舒舒服服的，「待會兒跟你算賬。」她說著扭著纖細的腰肢推門進去。
「是！」門外那宮女嚇得「咚」一聲跪倒在地，求饒道：「奴婢該死。」
白雪輕笑道：「那就要看看，夫人您是不是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