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80章 皇圖霸業
「娘，你別說話了。」白雪大聲道：「你會一直活下去的！一定！」
「也許我早該死了，當年就該死在春少的劍下！」白雪已經緩緩的舉起手掌，往腦門落下。
等劍奴將白雪安放好到床上，在桌上放好藥箱之後恭敬的退了出去。
「哼！」白雪手上指力漸漸用強，道：「我殺了你！」
她終於鬆開了白雪的手，也再也沒有任何聲息。
余歌調亮了一點燈火，然後慢慢的解開了身上的龍袍，她毫不在乎白雪是否會偷看，就那麼將自己上半身全部脫掉，露出一道在心旁寸許長的傷口，她給自己清洗著傷口，緩緩道：「阿雪，我知道你聽得到……」
「娘你不會……」白雪已經感到自己眼角有水珠在涌動，這些年，他無論多少苦，都極少流淚，可現在他已經快要忍不住了，「娘，你先別說話，我們先休息下好不好？」
現在，就連他的親生父母也為了他而死，他簡直已經生無可戀，感覺萬物皆空，實在沒有提不起任何的興緻活下去了。
「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死？為什麼要讓我活下去？」白雪空洞的望著余歌，她的身上龍袍染滿了鮮血，是那一劍的鮮血。
「既然你不要我死，那麼你就去死。」
「阿雪，你的出生就註定了要成為我一統神州的基石，你是神州守護家族和白氏王族的最後一個傳人，這世上除了你，再也沒有人可以幫我兵不血刃的統一神州，除了你，沒有人……」余歌又緩緩披
白雪暴怒，身子一晃已經鬼魅般閃到余歌的面前，捏住她雪白的咽喉，赤紅了眼，道：「你再敢說一句話，我就殺了你！」
「你爹這輩子，風流太多，到最後還不是落到了我手裡？」白水光已經漸漸鬆開白雪的手，她緩緩的躺倒在寬大的太師椅上，目光已經渙散，看著她自己的世界，用一種充滿了甜蜜的語氣道：「那一天的陽光真好，我還記得自己在洗澡，突然一個年輕人闖了起來，跳進我的浴桶里……他……雪兒，你看到了嗎？你爹，他在那裡……那裡……等……我好……」
從入關那一刻起，到底為了白雪死了多少人，有時候在深夜，他自己也快要數不出來了，殘酷的宿命，不公的人生，為何偏偏要為難這樣的一個男人。
「風雲腿？」余歌受了一劍，也傷了元氣，不願再與一個失去理智的人久戰，她身上月光大勝，又點住了白雪兩側臀部的環跳穴，再順著背後一拍他大椎穴，這大椎穴位於人體中央的脊骨上，它一旦受制，人體自脖子以下所有活動全部受控。
白雪還是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的可怕，余歌也不知道他到底聽見了沒有，他這個樣子，簡直和一個死人沒什麼分別。
白雪毫無反應。
「我叫你不要再說了？！」
「你回答我一句好不
即便是聽到白水光的死，白雪也毫無反應。
「我對不起你。」
院子里，草木橫飛，無論是青石還是木柱，根本經不住全力催使的風雲腿，一品藥鋪的眾人也早已驚醒，卻躲著不敢出門，只有劍奴一臉驚異的看著這一幕。
「阿雪，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是真的結束了。」余歌自顧著自己說下去，道：「你也肯定猜到了，我其實早就知道你是白氏王族最後一個男丁，也因為這樣，我不得不藉助你，才能接觸得到白水光，我只是沒想到這一切會來的這麼快，我剛到北域，這裏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而她，竟然離開了皇宮，來到了我眼前，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並沒有要殺她的意思，剛才，她也是看到了我，那一劍也傷到了我，不過要的卻是她自己的命。」
白雪已經死了心，他出招雜亂，每一招都傾盡全力，攻勢極猛，但這樣的招式在余歌眼中，無疑全是破綻，她手中月光一滑，在白雪左側肩髎穴上拂過，他的手劍頓時廢了，不過他並沒有後退，風雲腿早已踢出。
「阿雪……」余歌清洗好傷口，開始上金創葯，她忍著疼痛說道：「我本也可以揮著大軍北伐，但只要白水光——你娘在，北域就會眾志成城，
是余歌的聲音。
「不要！」白雪的手掌停在他腦門一寸之地，被一隻沾滿了鮮血的手攔下。
「你不要我說，我偏要說。」余歌渾然不顧自己胸口的傷口，繼續道：「她料定了北域必亡，所以竟想要助你魔槍功成，然後阻攔我大軍罷了？！」
余歌輕輕一避，這一刻她不敢大意，只因她在白雪的眼裡看不到任何人的感情，他放佛已經死了，憑著一口殺氣活著。
死了心的人，什麼都不重要了。
余歌捂著胸口，冷笑道：「哼！她這一劍，實是燃燒了心血發出來的，這一劍之後，她即便是不死，也要折壽二十年！」
「娘！」白雪丟開余歌，掠回屋內，望著白水光，她已經全身毫無血色，便連瞳孔也在漸漸泛白，白的可怕，似乎那生命力也隨著血色在她體內褪去。
「如果，我沒有遇見他們，如果，我一開始就不和他們相認，他們還會死嗎？」白雪在心底忍不住要問自己，「難道我真的是註定了孤獨，任何與我關係親密的人，若不是一個個離開，就是死亡，難道這就是我的命？」
白水光嘴角含笑，道：「三成就夠了，已經很夠了，當年我花了三個月，才看懂一成，你已經比我強太多了，可惜……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否則……」
「是。」劍奴低身抱起白雪的身子，她感到這個身子很輕，很冷
余歌已經開始臉漲紅了，可她完全不在意，強硬道：「你不會殺我的。」
這個房內，只剩下余歌和白雪。
「好，我答應你。」白雪忍不住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她。
「我沒事。」余歌冷冷的瞄了她一眼，道：「你將白雪送到自己房裡，然後你換個房間去睡覺，也讓其他人去睡覺。」
「住口！」白雪何嘗看不出來這一點，他不過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笑的很開心，很明媚。
余歌將白雪拉回了現實，這個殘酷而無情的現實。
「記得我死後，把我也放進這口棺材里。」白水光嘴角含笑，道：「讓我去陪你爹。」
「你！」在那一刻，也許白雪真的動了殺心，就在此時，白水光突然喊了一下：「雪兒……」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心狠手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可以犧牲一切的女人，可阿雪……你想過沒，因為我的一個計策，苗域收復，少死了多少人？自古以來，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我站的角度不同，看見的東西也有區別，你看到的是，我對敵人的殘忍和狠辣，可你沒有看到百姓對我的感恩戴德，一但相爭，他們的生活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損傷，每個人都能安居樂業，這不是很好嗎？」
「殿下。」劍奴見戰局已經結束，感覺過來扶住余歌，道：「你的傷怎麼樣？」
「殺了我？」余歌毫不在乎，道：「殺了我？你別忘了巫家姐妹還在我的手
不怕死的人很可怕，但最可怕的是，已經死了的人。
「雪兒！」白水光緊緊的拉住白雪的手，用她的生命里最後一絲力氣拉著，嘶喊道：「我要你答應我，讓我陪你爹一起。」
他這一掌落下，真的什麼都沒了，也什麼都不需要了，他放佛也看到了遠處，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孩在鞦韆架上，衝著他笑。
「地面清涼，你最好還是好好的冷靜一下。」余歌喘著氣說道，可無論她說什麼，白雪只是直勾勾的雙眼望著明月，一幅活死人的模樣。
「啊！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白雪痛不欲生，他本從沒想過自己的父母，可畢竟他也是有父母的，還是轟動天下的大人物，可沒想到自己剛和父親相認，他就死了，這次也是剛與母親相認，她也死了。
白雪也不例外，當場直挺挺的跌倒在地，毫無表情。
白雪閉上眼，整個心間都是那半個玄妙的圓，猶如天馬行空，不可捉摸，良久他才慚愧道：「孩兒愚鈍，只能明白三成……」
「你想幹什麼？」
他手一抖，竟將那左臂當做一口利劍，朝余歌反撩過去。
「只要死了，就什麼痛苦也沒有了，原來轉了這麼大一個圈，我還是該死。」
余歌上好了葯，又給自己牢牢的紮上幾圈繃帶，說著：「這些年，皇圖霸業我已經完成了大半，你覺得死了很多人，但我告訴你，這些人和任何一場大戰死的人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如果非要說我對不起一個人的話，那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