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82章 明月烈日

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82章 明月烈日

「是嗎?」余歌厲聲道:「你就是這麼認為的嗎?」
明月當空,哪裡還有星星的光輝。
巫夢疑問道:「像什麼?」
巫瑤點點頭道:「是的,我相信他這麼做,必定有自己這麼做的理由。」
巫夢道:「是啊。」
余歌突然轉身,問劍奴道:「你說,明月和烈日,到底哪個更重要?」
余歌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這句話說得好,天下間還有何人能配做對手?」
「但你說,萬一太陽隕歿了呢?」余歌用一種很輕微,很輕微的聲音小聲的說著,她這話說的放佛是無意識的,也放佛在說給劍奴聽,或許在這一刻,劍奴在她心裏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天下蒼生,她用自己的聲音告訴著那所有人,「或許,有一天,沒有了太陽,你該怎麼辦?」
劍奴道:「這世上怎麼會沒有太陽呢?」
「你不明白,是全不明白,以為他心如死灰,廢人了。」巫瑤道:「我明白是阿雪絕沒有這樣做,但我不明白,是不明白阿雪想要做什麼,同樣的,我猜不到,那余歌也肯定猜不到。」
巫夢急道:「他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即便是姐姐你來了,他還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
劍奴也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們,緊跟出去。
巫瑤道:「阿夢,你說現在的余歌像什麼?」
「等待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南國宮廷里有一個天大的隱患……」巫瑤說到這裏,忽然頓住了嘴,小心的走到窗口,查看有人在偷聽沒?
巫夢站在床頭,她咬著嘴唇問道:「姐姐,你為什麼要隱忍?」
「福兮禍之所伏,有時候表面上的勝利,並不代表真正的勝利,從來只要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巫瑤告誡道:「阿夢,你一定要記住這個道理。」
在她的周圍,所有人,包括白雪,都不過是那星星,微弱的星星。
她的模樣就像是個一個溫柔的妻子,對待自己遠途歸來的丈夫。
「姐姐……」巫夢追著道:「你是聰明人,我是笨人,你就教教我嘛……」
巫瑤取過她手裡的毛巾,嘆了一口氣道:「這麼大的人了,洗臉都不會,姐姐幫你洗吧……不許動……」
聰明如余歌,在即將拿到一統中原大地的至高榮譽之時,她到底還能不能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呢?
劍奴一驚,改口道:「是,殿下已經一統宇內,天下間又還有何人能做對手?」
「早點睡吧,我也要回軍營去了,你隨後將白雪等三人送往我大帳來!」
高處不勝寒,也只有真的到了至高處的人,才會真正明白那種感覺。
余歌走出門外,明月已經出現,稀星早也見不到了。
「那如果有一天,明月也能普照萬物,養育萬物呢?」
余歌用刀一般鋒利的眼神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一笑,道:「你有什麼罪?你說的很對,日月之分,天地早建,這本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巫夢喃喃道:「那我們要這麼做?」
巫夢極低聲道:「你我只要再次合身召喚月力,未必沒有一戰之力?為什麼你……」
巫夢只能乖乖的站著,任由巫瑤給她仔細的擦了一遍,巫瑤看著自己這個妹妹道:「你呀,你還當阿雪是當年那個胡鬧調皮的少年嗎?」
「可他……」
巫瑤擰乾毛巾,遞過去給巫夢道:「擦把臉吧。」
「噓……」巫瑤再不說話,她心裏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但這句話是萬萬不能說的,「或許阿雪在等待的這個機會,和我猜想的那個隱患是一樣的,現在的南國這棵大樹看上去光鮮亮麗,即將一統宇內,但它的根上有這個暗瘡,只要一旦迸發,就會使石破天驚,到時候,只怕又要是另一個局面了。」
巫瑤說的那究竟這個天大隱患是什麼,白雪能想到嗎?
巫夢把目光放到床上,白雪無論她們說什麼,依然神遊于外,這個身子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巫瑤拍了下她的小腦袋,望著那從窗外流溢進來的月光,喃喃道:「月亮,今天的月亮又圓又亮啊。」
到了現在,她又怎麼會得意忘形呢?
「不要再說了。」巫瑤搖搖頭道:「這些事,我自有分寸。」
「是旭日……旭日東升之後,那麼明月呢?」
巫瑤笑笑,道:「你想想?」
「明月?」
巫瑤放下雪白的毛巾,道:「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我們都看不懂,我猜那個余歌也看不懂。」
「等待什麼?」
「哎……」巫夢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是無用,又看著白雪道:「姐姐你無心戀戰,可姐夫為什麼也這般摸樣?難道你們碰到那余歌,就全都束手無措了嗎?」
「什麼隱患?」巫夢忍不住問道。
劍奴聽她語氣中竟有了一些從未有過的軟弱,她實在不明白,只能不說話陪著。
原來,天已經開始漸漸的亮了。
劍奴道:「是,奴婢遵命。」
突然,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劍奴的身子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猶如頓時陷入了不見底的冰洞里。
「幹嘛?」巫夢接過毛巾,胡亂塗了一把,喊道:「姐姐?」
「我知道。」巫瑤繼續道:「這一年來,他入關后,發生了多少事,經歷了多少事,這些事情,已經促使了他真正的成長了。」
劍奴道:「是。」
巫瑤替白雪擦完了臉,起身去浸毛巾,低聲道:「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已經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余歌走後,那明月竟然也漸漸的隱去了,隱入了漫無邊際的天光里。
巫夢冷笑道:「就他現在這樣,你能說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巫夢道:「那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一個真正好的妻子,才會知道怎麼做能夠收攏住自己男人的心,也知道怎麼做,才是真的貼著男人的心。
她深吸了口氣,讓那有些寒冷的清氣在體內緩緩的流過,將那些躁動和喜悅壓下,到了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
「那已經不是你要關心的事情了。」余歌負手從她們之間走過,最後留下一句話道:「你要做的,就是給我看好這個人就行。」
以她的聰明,能想不到嗎?
「如果沒有了太陽?」劍奴的心中有一個隱隱的念頭,方才那個余歌的說話,讓她不自覺得升起一個念頭:「她就好像是天上的明月,明月即便是再亮,也只能在黑夜中放光芒,神州一統,意味著中原的最黑暗的百年也要過去了,到天亮光明那個時候,地上出現的會是什麼?」
「你是說?姐姐……」巫夢驚喜道:「姐夫這麼做,是有他的目的?」
「是嗎?」余歌又獃獃的望著那天上的明月,不知是何滋味。
劍奴一愣,不知道余歌所指哪方面的意味,她小心回答道:「日照萬物,養育蒼生,應該會重要一些。」
劍奴被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她立即道:「殿下明鑒,奴婢說的,只是日月之分,奴婢見識淺薄,說得不好,殿下贖罪……」
巫夢也不知道到底聽明白了沒有,她應道:「是,姐姐。」
此時此刻的余歌,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已經是這天上的明月了。
「今天的明月出現的很突然。」余歌望著明月,心裏面感到一點點的不自然,道:「這明月似乎太亮了,這般的亮,可把太陽都比下去了。」
巫夢道:「驕傲的小母雞?」
「姐姐?」
「這怎麼可能?」劍奴自然的否認道:「皓月雖也有明亮之時,但大多缺損,何況光線不足,怎麼能恩澤天下呢?」
巫瑤道:「什麼都不用去做,就在等,等待……」
她抬起自己的手掌,藉著那明月,竟然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條紋路,這樣的明月,已經和太陽沒什麼分別了。
月滿則虧。
天亮了,自然就是旭日東升,明月隱去的時刻了。
明月,還是明月。
有些事,永遠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巫瑤道:「你姐夫怎麼了?」
「那對姐妹,你注意點。」
他想到了,巫瑤也想到了,那麼余歌呢?
巫瑤抬起頭,道:「我沒有隱忍。」
巫瑤笑笑,不語,只是擦完了她的臉,又把毛巾翻洗了一遍,開始給自己洗臉。
余歌是何等樣的人物,她一步步運營多年,甚至不惜將自己也放到了天下大計里,這麼多年的苦忍和操作,她早已經是超越了一般人。
余歌厲聲道:「我說沒有,就一定會沒有,不過是一個太陽,我一定會讓他消失……」
巫瑤並沒有回答,她去打了盆水,給白雪臉上輕輕的擦拭,她做的很輕,很慢,也很仔細。
「啊?連姐姐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