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83章 攻城之際

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83章 攻城之際

秦一兩壓低聲音,道:「殿下,這最後一步走完,完成這等豐功偉業,可就直追當年開國太祖皇帝了啊。」
「殿下!萬萬不可啊!」余歌既然要陣前斬帥,這可是開天闢地以來第一遭,直把那些帳下的大將們嚇得面色蒼白,齊齊高呼道:「殿下,陣前斬帥,這會大傷士氣……萬萬不可啊!」
春日的旭日緩緩上升,一點一點的點亮了炊煙繚繞的漆黑營地,青山的影子覆在大軍營地之上,有如帝皇無所不在的天威,使人心中平添無數敬畏。
「多謝殿下!」眾人大喜。
余歌忽然兩頰已經分別滑下一滴清淚,她揚聲道:「你們……你們何必……要這般做呢?」
這裏正是余歌大帳,不過北伐大帥在官面上並沒有掛著她的名字,畢竟她只是一個女人,並不適合挂帥印,不過這正中的位子,自然是她坐著,余歌天威所在,即便是這些身臨百戰的大將們,站在她面前,也是如臨薄冰。
「殿下?」秦一兩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余歌的嘴裏說出來的,他大聲道:「殿下……」
「請殿下三思!」不止是秦一兩,帳下所有武將全部跪下,以死相諫。
她這話是對白雪說的,但白雪根本聽不見她的話,莫要說她的說話,便是那兩軍對戰,千軍萬馬的嘶喊聲,他也絲毫不放在心上。
秦一兩對余歌在眾人面前公開身穿龍袍已經是大為不解了,如今她還要這般做法,只能拼著自己的性命,再勸道:「殿下,燕京城高牆厚,莫要說是攻城,便是那條護城河,便是強攻也最少要七天才能填滿,三天下城,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白水光死了?」秦一兩一驚,立即大喜道:「若是沒有了這個人,要下燕京城,一個月內,末將很有把握!」
「這……」
「末將也願一死,以明己志!」秦一兩也大聲道。
余歌見帳下跪滿了一地的大將,這些將領無不是身經百戰,功勛卓著,不過他們都心悅臣服於余歌,不敢違抗,可今日這些人全都違令,她氣道:「你們……你們莫不是怕死了……」
「聽殿下令!」
「我要三天之內,攻打下這燕京城!」余歌厲聲道。
「沒有人教末將說的,這本是末將的一片肺腑之言!」鳳棲梧挺胸大聲道:「南國少了誰都行,唯獨缺不了殿下,若是能用末將的一條性命換來殿下的千秋霸業,末將願意一死!」
武將們面面相覷,無奈之際。
余歌道:「我只能告訴你們,北域的精神大旗——白水光,已經死了。」
「你不必說了。」余歌冷冷道:「來人!」
「這已經是極限了。」秦一兩也是誇下了海口,要攻燕京這種百年大城,只要城內有糧草,堅守一年半載並不是什麼難事,他說自己一個月內攻下,也是希望能先穩住余歌的話。
這話已經說得很出格了,余歌身子一振,她是何等的聰明,哪裡會不知道自古殺人最不見血的地方就是那朝廷之地,這一戰她若是這般的強攻,即便是城破,也是兩敗俱傷,愚昧至極,到那時,朝中的那些御史們就要出來講話了,只怕是丹書青史之上也要狠狠的記上一筆,這些話,卻是說不得的,其實余歌也早就知道,方才秦一兩想說,她已經阻止了他說出來,沒想到還是有不怕死的要說出來。
「好吧。」余歌一掃臉上頹然,厲聲道:「在座的,都是跟隨我的生死兄弟,我答應了,不再強求你們三日之限期。」
「你們也不想想,這其中的關鍵,你們能想到,難道我就想不到嗎?」余歌無力道:「莫非在你們眼中,我已經利令智昏,被沖昏了頭嗎?我這麼做,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
「住口!」余歌已經面色一片雪白,她的身子搖搖欲墜,斥罵道:「這話是哪個人教你說的?!簡直是反了……」
余歌轉口道:「不過,你們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無論發生什麼事,神州一統一定要放在第一位。」余歌的目光穿過帳篷,看在了極遠方,道:「中原已經分裂太久了,一統的大業就仰仗諸位了。」
「金牌到!」那馬背上的騎士到達帥台之下,一個矯健的躍身,大喝道:「聖上有旨。公主殿下接旨!」
「你!」
「這個……」她身邊那大將就是本次北伐的名義上大帥——秦一兩,自從接到這個帥印之後,他的眉頭就幾乎沒有鬆開過,頭髮也已經染白,現在終於完成來回調度,鋪墊好一切后,就要拾取勝利果實的時刻,沒想到一向英明神武的公主殿下竟然下了這樣的一個命令,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攻城吧。」
在這樣的帳篷內,一名身著金黃龍袍的絕色女子正中而坐,用著凌厲寒冷的眼神望向帳下諸將,她的身側站著一個員大將,鐵盔下是滿頭刺眼的白髮,腰上配帶鋼刀,肩上披覆冑甲,緊鎖的長眉下似有說不完的心事,尤其是那雙青筋暴露緊緊抓住桌沿的大手,更顯得一身戎裝的騰騰殺氣。
「殺!殺!殺!」
余歌毫不留情,斥道:「你們不必再說!」
余歌失聲道:「你想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
秦一兩遲疑道:「殿下青春正盛,怎麼……」
秦一兩雙膝一曲,改為五體投地,泣聲道:「殿下要斬末將,末將甘願赴死,但心裏面還是有話要說,懇求殿下等末將說完了再死可否?」
「一個月?」余歌苦笑一聲。
「太祖皇帝?」余歌冷笑一聲,忽然一聲長喊「報!金牌到!!」,一條人影奔馬字遠處傳來,衝著帥台奔來,余歌鄒了下眉頭,「金牌?」
秦一兩退開兩步,單膝跪地求道:「請公主殿下三思!」
余歌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個時間了。」
眾將泣聲,悲呼:「殿下!」
「殿下請講!」
大帳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等待著什麼。空氣似乎都凝結了,每個人不由自主的壓低住呼吸。
傳說該「金牌」光耀炫眼,傳遞時急飛如電,望之者無不避影,日行八百里,晝夜不停鳴鈴飛遞。
「我等也願一死,只求殿下三思!」帳下武將,竟然全部願意一死。
余歌認得這說話的是黑麾男子高大魁梧,面上布滿滄桑,一雙大眼深邃,似蘊涵著無窮智慧,他正是原本鳳翔軍的統軍——鳳棲梧,只聽他已將自己性命豁出去了,毅然道:「一旦記上了這一筆,日後不免有小人進讒,說殿下貪功冒進,並非老成持國之人,到那時,天下早已大定,人們早就忘了,今天殿下是如何流血的,只會記得殿下的一個衝動,白白的在這燕京城下埋下了無數的白骨啊,到那個時候,即便是皇上……也會……」他終究還是不敢說皇帝,恨恨道:「飛禽盡,良弓藏啊,殿下畢竟是女兒之身,只怕是早晚要……」
這金牌制度始於本朝太祖洪宣七年,金牌並不是用金鑄成的,它是「木牌朱漆」,用木頭做成條狀,長約一尺左右,周身塗滿朱紅油漆,上面篆刻著「御前文字,不得入鋪」8個黃金「警」字。這裏的「御前文字」,是指從朝廷皇帝身邊傳來的公文、信件;「不得入鋪」是指傳遞郵件時,驛吏不得在驛站內交接,而只能在馬背上依次傳遞。這樣,不僅大大縮短了郵件的傳遞速度,而且加大了驛吏的工作效率。
「住口!」余歌還沒等他的話說出口,就已經堵住了他的嘴,道:「你再諸多廢話,傷我軍心,信不信我陣前斬帥,來祭我大旗?!」
高大的帥旗之下,搭建的帥台之上,有一個白衣男子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陪著余歌,余歌凝視著遠方撕殺在一起的敵我兩方步兵團,冷如寒冰的聲音從她口中吐出:「白雪,你看到了嗎?我已經開始了一統的最後一步。」
余歌並不下拜,道:「此刻大軍攻城,我不能接旨。」
「這次我傾盡朝廷三十萬大軍,三天難道還不能攻下區區一座衰敗之城嗎?」余歌厲聲道:「你身為三軍元帥,竟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只見正中一座帥營,兩旁高掛黃色大招,上書「御賜忠勇侯北伐大元帥秦一兩」十三個血紅大字,正面懸著一面迎風招展的旌旗,上頭正是一個大大的「秦」字。
「殿下……」其中一員大將泣聲道:「殿下,我等願為殿下肝腦塗地,並非怕死,而是怕殿下這個決定會有傷您的威望,將來朝堂之上不好回答啊!」
燕京城外,已經硝煙一片,四面八方蹄聲如雷。便如山崩海嘯一般,以擎天之勢,向著燕京城惡狠狠的撲了過去!喊殺聲四起。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