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白氏王族 孤兒寡母半世憐
第384章 功高震主
笙歌臨安，煙雨江畔，誰人回思黃沙戈斷。
填敵人的命，更是在填自己的命。
「殿下！萬萬不可哇！」
余歌道：「我們累，他們守城的也累，我們死人，他們也死人，今天死的人，只因為他們手上守城戰器眾多，不過就算是燕京城，他們也不可能有用不完的滾石，火油……等到他們器盡糧絕，就是城破之時！」
「得令！」
曲無雙望著潮水般的大軍，幽幽道：「是嗎？」
小茵娘道：「那就是隆帝沒有子嗣！」
小茵娘冷笑一聲，道：「那不是流言，是真的，當年他大軍攻到燕京城下，長公主的確一劍傷了他的根本，也終於逼退了南國大軍，若不是因為他的傷，長公主哪怕是再厲害十倍，也不可能一個人守得住一座城池！」
「是嗎？」小茵娘道：「你忘了這隆帝為什麼生不齣兒子了嗎？」
到了這個時候，小茵娘恐怕已經開始後悔自己逼宮，接下這個爛攤子，她萬萬沒有想到余歌會攻得這麼快，這麼猛。
雁門古關，青苔斑斑。
「哼！你敢這般對我說話？」余歌柳眉一豎，她自來手段強烈，那騎士被一斥責，下面的話就不敢說出來了。
秦一兩在心底嘆了口氣，余歌饒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大聲道：「攻城！誰能搶先奪下那正門弔橋，賞黃金千兩，封千戶侯！」
秦一兩道：「白日里，我們已經折損了近萬人馬，況且人馬也疲倦了，若
如果白雪心裏還清醒著，能夠看到這一幕，或許他回想起當日在雁門關里聽到的那老人的二胡聲。
秦一兩一聽這話，已經明白余歌這是要用人命強攻啊，自古攻城，無不是十倍人馬圍城，慢慢耗損，等到哪一方受不住了，才見勝負，絕少有這種不要命的強攻，即便是城門破了，恐怕她的三十萬大軍也剩不下一半了。
「贏得越快，就輸得越快？」曲無雙不解道：「這話何解？」
就在此時，「報！」又是一聲慘呼，大軍中從遠方躍過來一騎，他口中喊著：「金牌！」
小茵娘話鋒一轉，道：「你沒發現，余歌這攻城未免太猛烈了一點？」
「又是金牌？」秦一兩一驚，這才過了一上午，聖上居然已經連下兩道金牌，看來事關重大。
小茵娘意味深長一笑，道：「余歌她是個女人，女人在中原是不能繼承大統的。」
小茵娘獰笑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件好事。」
如今，她就站在城牆上，藉著火把的光芒，依稀可以看到極遠方那杏黃帥旗，這一刻，她的心裏面滋味，又豈是旁人能夠看的懂得？
「哦？」
「這個隱患？」小茵娘道：「其實和我朝也大致相同……」
她初掌權，根基不穩，又面臨這樣的強敵，可以說這一天一夜下來，她已經老了很多，頭上的白髮多了很多。
「原來
余歌道：「正是。」
這樣的攻城已經持續了一個上午，余歌也整整一上午就站在那大旗下，一動不動。
震天的吶喊，大軍如潮水般湧向那燕京城，又如同螻蟻般的死在那護城河下。
想當年，金軍麾南，半壁河山。
望著那被地上的火光映紅了的蒼空，小茵娘重重的嘆了口氣。
「沒有子嗣？」曲無雙道：「余歌不就是隆帝的女兒，怎麼會沒有子嗣？」
她的目光中有些羡慕，有些怨恨。
小茵娘道：「那日逼宮之後，我就想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所以立即藉著長公主的名義，要她多年來打在南國朝堂內的釘子開始使力……」
「後悔從長公主手裡奪來這一切？」
這百年古城，究竟會埋下多少白骨，誰也不知道。
秦一兩道：「王命所在，不敢不從。」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余歌冷冷道。
旭日東升，越升越高。
「你不會明白的。」小茵娘道：「這本是……長公主的計策，她……哎……她早在十幾年前就看到了當今南國有一個天大的隱患，所以在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布置密謀，這些年來，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自古以來，每一座古城下，都埋藏了無數兒郎的枯骨，也埋藏了無數女人的淚水。
小茵娘道：「隆帝是何等樣人物，自古以來皇
「啊！」曲無雙失聲道：「果然如此……」他思考了一下，又馬上道：「不對，當今隆帝才年過半百，聽說身體健壯，就算他生不齣兒子，這也只會是個十年，二十年後才爆發出來的隱患，於我們並無太大幫助。」
秦一兩小聲道：「殿下不奉聖旨，這……恐怕不好……」
不世的功勛就在眼前，她豈能退後。
「來人，信使大人一路辛苦了，還是先請下去休息一番，有什麼等我拿下燕京之後再說吧。」
余歌道：「繼續夜攻，我就站在這裏，陪將士們！」
曲無雙道：「為什麼？就因為她攻下燕京城？」
余歌點點頭，不再說話，秦一兩也不敢再說什麼。
歌裏面唱的，雖然是雁門關，但這殺戮之情，悲涼之意，尤其是雁門關？
攻城還在繼續。
輪迴百常，茶水悲涼。
她在羡慕余歌，羡慕她，更在怨恨余歌。
臨到傍晚時分，余歌又接到一道金牌，這一次，她的臉色難看了很多，整個人也似乎有些搖搖欲墜的，不過她還是不奉旨，繼續攻城。
浪子仰頭把歌唱，三唱勸君雙淚還。
「你後悔了嗎？」曲無雙就站在她的身後，淡淡道。
「天大的隱患？」曲無雙問道：「什麼隱患？」
秦一兩道：「可……我們總該聽聽聖上說了什麼吧？」
這已經不是在打仗了，而是在填命。
命令傳下，軍心大振。
她會笑出來，開心的笑出來。
曲無雙道：「反間計？」
小茵娘道：「我想，這正是因為余歌也感受到了來自他們朝廷的壓力，所以她不得不加大攻城力度，以求用這蓋世功勛送回杭州城，換取她在朝堂上的地位。」
今天，就在燕京城，又將要埋下多少好兒郎的身軀，誰也數不清楚。
紅塵間，哀多傷，畫眉紅顏殘。
可若是讓她知道，余歌一日之內接了三道金牌，只怕她就不會這麼想了。
「這是軍令！」余歌臉上如霜凍，厲聲道：「傳令下去，兵不解甲，馬不下鞍，各營輪空休息，繼續攻城！」
小茵娘道：「只要他沒有兒子，這便是天大的隱患。」
她不動，軍心就穩。
「哦？」
「哦？」
「後悔什麼？」
「殺啊！」
「她？」小茵娘目露嘲弄之色，道：「她比起長公主，還是差了一點，你等著看吧，她遲早要死在長公主的計下。」
小茵娘道：「燕京城是當年她父皇兵敗之地，若是她能夠奪下這座城池，就是在天下人面前說自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余歌的威望也就會攀升到了頂點，這麼一來，她不知道自己死得更快。」
她揮揮手，已經容不得那騎士再說什麼，早有左右將他請了下去。
余歌道：「你很想知道嗎？」
秦一兩大駭，道：「夜攻？」
曲無雙道：「到了今時今日，
秦一兩苦勸道：「殿下，您已經站了一天了，要不鳴金收兵吧。」
余歌面無表情，這次根本不說話，一揮手就將那信使半強押解下去。
那騎士一愣，沒想到公主竟敢拒旨，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急道：「這可不成，聖旨要第一時間……」
曲無雙道：「我也發現了，她這簡直實在用人命在填，何況還要夜攻，打得完全沒有章法？」
曲無雙嘆道：「若要說二十年前，天下第一女人，我肯定毫不猶豫的承認是我們的長公主，不過要說現如今的天下，只怕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和她爭鋒的，其實何止是女人，就連我等鬚眉男兒，也不得不甘拜下風啊。」
曲無雙喃喃道：「難道是……那不是坊間傳說嗎？」
小茵娘道：「這一計，雖然老的掉牙，不過用起來效果永遠都是那麼好。只是我沒想到余歌會來得這麼快，我們剛剛逼宮，她第二天就大軍北上，一路攻城拔寨，不出兩個月，已經打到了燕京城下，若非如此，我本可以不戰而勝的，不過這樣也好，她贏得越快，就會輸得越快！」
余歌的面上毫無表情，每死一個人，對於她來說，這護城河就淺了一分，每淺一分，她就離那勝利近了一步。
「我後悔？」小茵娘眼神如狼，恨聲道：「她早就知道了余歌要來攻城，所以才故意借我金蟬脫殼，不過我並不後悔，只因這燕京城高強固，她余歌想要攻進城來，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