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負笈進京
第52章 朔方
朔方郡土地廣袤，人口稀少，僅兩千戶不到八千人，分部在六城，當然了，這是在籍人口，罪犯及屯兵不算在內。
蓋俊一臉鄭重，沒有千言萬語，只是重重道了一個「諾」字。
午後，紅日高懸天頂，草原上卻瀝瀝啦啦地下起幾滴小雨，閃電如同極光般直插大地，又極速地收回。來自中原的趕路人，哪裡見過這等景象，心中充滿敬畏。
「子英，我知你和琬兒兩情相悅，我亦早已把你當成我婿，如今我在這裏守烽贖罪，唯有家人放心不下。她們……就託付給你了。」
一路北上，臨近雲中郡。
進入太原地界，蓋俊回眸上黨郡，感慨良多。
「就叫《朔方曲》吧。」蓋俊搖搖頭道，原名《陽關三疊》與此地不符，唯有棄用。
想到這裏，他回身看向守在蔡邕身旁的蓋胤，年來蓋胤有意蓄起鬍鬚，令他略顯敦厚平凡的臉增添了一絲成熟氣息，八尺身材極盡雄壯，予人以無
而當今，垂垂東漢，何嘗不是又步西漢之後塵？
「二人碰撞，誰將獲勝？」
「天下九塞，雁門為首。」名副其實。
後世，將有一支李姓人從這裏走出，建立起一個毫不遜色於強漢的龐大帝國。
「這是我給妻女的家信……」蔡邕將手中帛書交給蓋俊，揮揮手道：「走吧、走吧……」
趙國大將李牧常駐雁門，憑藉關城之險，擊敗匈奴十萬人馬。
蔡邕淚如雨下，遙望南方，半晌方收回眼神，問道：「此曲何名？」
目下正是草原一年中最美麗的時節，層層波浪蕩漾在翠綠如織的無垠大地上，彷彿從天邊一直鋪排過來。左側山岡有一群散開的羊低頭吃草，牧羊人歪斜在草地上曬太陽，口中哼唱著那似乎恆古以來就存在於草原的小調
即將離開晉地，眾人心頭湧起別樣的感覺，再往前，就是另一種文明的生活方式了，與農耕文明相對立的遊牧文明。
長子北與屯留比鄰，而後眾人直奔襄垣、銅鞮，銅鞮又名沁縣，乃是晉國末代君王晉靖公流放、葬身之地。三家分晉后，晉靖公被流放到此地，且降為布衣百姓，使晉國絕了祭祀的香火。晉國的歷史大幕，就是在銅鞮的土地上謝幕的。西漢著名大儒劉歆曾感慨：「憐后君之寄寓兮，唁靖公于銅鞮。」劉歆身處西漢末，弔古傷今，比照衰晉，預感西漢王朝要重步當年晉國的後塵。
「戰神呂布的家鄉呵！」
蓋俊一咬牙，翻身上鞍，策馬向東。蓋胤向蔡邕抱拳禮別，跟隨其後。
「五原……」
罪犯不僅承擔非常多的雜役，還需乘塞守烽，防禦胡人。雜役可以讓蔡家僕人代勞，但充當邊卒的命運則逃避不了。
「走吧、走吧……」
朔方位於五原
「此曲乃是子英所作？」蔡邕大為感慨，蓋俊少年俊傑，懷文武異才，雖于經學一道不甚鑽研，然而世事輪轉，變亂漸生，博士無用，未來能有大成就者，必是此等人無疑。
蓋俊置身寧靜而安和的草原，信馬由韁，思緒飄飛。
黃昏，雨勢減止，眾人抵達縣城夜宿，次日繼續起行，跨雲中，便是五原郡。
蓋俊本待立即返回，從朔方太守那裡得知陽球賄給金錢，令他毒死蔡邕。蓋俊聽了勃然大怒，他解決掉兩撥刺客後路上再無打擾，以為陽球計窮了，哪曾想對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多虧朔方太守為人正直，不為所動，反而如
蓋俊搖搖頭，驅散了此等荒唐想法。
「議郎暫且屈身於此，不出三年，議郎必得旋返。」蓋俊擲地有聲道，他下定決心回京后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為蔡邕洗脫罪名。
蔡邕思想具有典型的儒家風格，強調華夷，認為中原安定，四境必安，而今成為邊卒，可謂命運弄人。
太原治所晉陽。晉定公十二年（前498年），出於將來政治避難需要，趙簡子高瞻遠矚修了晉陽城，成為趙氏家族的「避風港」。但是對此舉，孔子頗多非議，故書于《春秋》：趙簡子入晉陽，乃蓄意叛君。人臣之罪，莫大於叛逆；趙簡子修築晉陽早有叛晉之意；最後的三家分晉之禍，實始於此。
西漢名將李廣、衛青、霍去病曾率兵和匈奴在此廖戰，大獲全勝，威震塞外。
蔡邕目送著二人遠去，直至再也看不到人影，才嘆息一聲，抱琴回城。
它的名字叫……唐！
再沒有哪首曲
晉陽之後，一行人翻越句注山，抵達雁門郡的雁門關，當年漢高祖劉邦伐匈奴，逾句注，困於平城，說的就是這個地方。
立身靜謐而安寧的自然畫卷中，背托蒼茫古城，蓋俊取來蔡邕愛琴，十指彈動，清淡、深遠、悠長的曲意順著指尖淌出，一頓一錯的琴弦三疊而上，聽者心頭無不升起一股蒼涼之感。
雁門關依山傍險，高踞勾注山上。東西兩翼，山巒起伏。山脊長城，其勢蜿蜒，關牆雉堞密集，烽堠遙相呼應。
蓋俊又留下小住三日，見無甚動靜，加之朔方太守對蔡邕頗為重視，保護得當，才決定返程。
戰國時，趙武靈王勵精圖治，胡服騎射，其先於河西築一大城，未就即有一廂崩塌，終不能成，於是改築于陰山河曲。占卜選址時，晝見群鵠游于雲中，遂于其下築城，取名「雲中」。
晉陽又是漢文帝龍潛之地，因為漢文帝即位之前，在晉陽足足做了十七年的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