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巔峰之戰

蓋胤心緒平靜如水，就地一滾，對方長刀空中一止沖勢，如影隨形追上他。

那人凝視蓋胤良久，聲硬如鐵：「先到者得，這是規矩。」

蓋俊終於趕了過來，看著蓋胤漲紅著臉與一個高大青年廝殺成一團，目瞪口呆。他尚是首次看到蓋胤施展全力和人對戰，當真是凌厲剛猛，氣勢滔天。

「射不住嗎？」蓋胤問道。

那人慢慢直起背，蓋胤左眼角不由跳了跳，此人年齡和他相仿，二十歲上下，身高八尺余，容貌充滿粗狂美感，鼻樑挺拔，額頭甚寬，炯炯雙眸自然流淌著一股捨我其誰的豪氣。

那人眸中掠過驚色，接著面色一獰，踏前一步，驀然感到頭皮發炸，緩緩扭頭看向蓋俊，細細打量一番，半晌道：「你才是射鵰人？」先前蓋俊一直未拿弓對著他，即使蓋胤被絆倒陷入危險之時他也只是虛瞄，是以那人未感到壓力，如今蓋俊認真起來，箭簇泛著幽幽黑光，殺氣逼人。

「咦……還有人？」

「好刀。」那人眼眸一亮，繼而拔出腰間佩刃，身形一弓，伴隨著一聲長嘯，長刀化為一道青光向蓋胤頭頂落下。

「咣當……」

蓋胤痛得雙目盡赤，青筋鼓起，右手一探，插入對方腋下板住肩臂，便要和抓住對方手臂的左手同時發力，卸下其一條臂膀。初交手時蓋胤還抱著點到為止的心理，可現在打出了真火，哪顧得了許多。

蓋胤自幼強勇，難逢敵手，還從來沒有人帶給他這麼大的壓力。

二人回力甚快，再次疾逾閃電般對衝到一起，剎時間四周到處回蕩著刺耳難耐的金鐵交鳴聲。蓋胤所持上血乃是百鍊刀中上品，一般兵器沾上就折，而對方不懼碰撞，因此可知他手裡兵刃非是凡品。蓋胤不憂反喜，這樣更好，他不願占兵器的便宜，免得勝之不武。

「切磋一下，勝者得雕。」蓋胤拔出上血，緩緩說道。

蓋胤這才站起，身體雖然已經搖搖欲墜，卻死死盯住那人，一副隨時準備再戰的架勢。

二人面面相覷，露出驚訝之色。蓋俊確實射中，可同時又有另一支箭鑽入雕身。

又是一聲巨響，蓋胤口中溢血，那人揉身而上，躍起旋轉劈斬，剎時火星四射，蓋胤連連後退卸下刀上巨力，那人得勢不饒人，旋身再斬，如此再三，逼得蓋胤捉襟見肘，腳下不留心絆到落葉下的樹杈，整個人如山傾倒。

接著蓋俊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他所言竟成真，大雕似是尋到獵物，一側身子俯衝下來。此次機會千載難逢，他快速抬起二石強弓，微微上傾，鎖住大雕，隨著「嘣」的一聲響，大雕哀鳴跌落。

「若飛低一些，或可一試。」

收發自如，對手武藝確實高的出奇。

二人無牽無掛，催馬狂奔，行速數倍于來時，這日到達五原郡臨沃縣，遼闊的草原上，突兀而起一群錯落有致的山峰，那一座座山峰似盆景，像雕塑，形態各異，色彩斑斕，氣象萬千，蓋俊突然起了興緻，攜蓋胤入山狩獵。

「此人真是厲害！」蓋胤噗通跌坐地面，一股腥甜從喉嚨深處湧出來，浸濕衣襟。

如今兩人都是赤手空拳，正合蓋胤之意，遂捏緊鮮血淋淋的右手，雙腿發力前蹬，一拳既出，勁如崩弓，發若炸雷，剛猛暴烈得無以復加。

就在蓋俊愣得出神，場中形勢一變，那人攻勢越來越猛，蓋胤漸漸落入下風。

蓋俊心裏暗暗叫遭，才舉起弓，場中又發生了戲劇性的一幕，蓋胤避無可避，慌忙間以刀抵擋，那人佩刃竟一觸而斷。他的刀雖是寶刃，終究不及上血，連連硬碰已經到了極限。

兩人衝到半山腰，各自略有收穫，一聲脆鳴從左方山峰傳來，響徹山谷，久久不散。

「這人是誰？」同時一個疑問浮於腦海。

蓋胤翻身而起，面對持著斷刃的對手，一個躊躇，那人反應極快，大腿一擺，狠狠掃在上血刀柄環首上，蓋胤握持不住，上血化作一道血虹刺入遠處一棵大榆樹上，入木三分。

蓋胤後腳蹬地，暴喝一聲，有若驚雷，雙手握刀如泰山壓頂一般劈了回去。

蓋俊在山下問過人家，答曰此山無名，然山中隨處可見數百上千年的古榆樹，或直立參天，隨風搖曳，或屈曲盤旋，老態龍鍾，似乎證明了它的歲月滄桑。

「白痴……」蓋俊暗罵。

蓋胤微微眯起眼睛，手握刀柄。他不是喜歡惹事的人，但對手難求，今日不出刀，日後定然追悔莫及。

蓋胤龐大身軀重重落在地上，只覺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疼，翻身一讓，避開對方的大腳重踩，爬起來，兩眼冒火，眉發倒豎，把膀一晃，合身撞了上去，那人倏地閃開，一棵足有碗口粗的榆樹「噶擦」折斷，樹榦「轟隆」一聲拍在地上，激起一片煙塵。

「雕之高、雕之速環宇第一，常聞胡人有射鵰手，真是佩服啊！」蓋俊望雕興嘆。

蓋俊本以為雙方就此罷手，正欲出言，那人忽然躍起，腳步一趟，鐵拳揮出，層層疊加，至蓋胤面前，威勢之猛猶勝前面一拳，挨上不死也要失去再戰之力。

那人心中一凜，縱聲猛喝，以額錘來。蓋胤向後一仰，對方頭撞到胸口，因他死不鬆手，帶著對方一起倒地。

蓋胤三繞兩繞，來到大雕落處，只見一人彎腰去拾雕兒，忙喝道：「等等……」

那人露出諷刺的笑容道：「想動手？」

蓋胤指著天空說道：「小族叔，快看，有雕飛來。」

「好。」那人痛快地答道，射落大雕之人箭術自不用說，必不在他之下，這麼近的距離以他的身手也沒有十足把握躲過。

不想那人也是此道高手，左手盪開鉗制胸前的敵手，順勢扳住他的後頸。

「此是小族叔首次獵到大雕，我去為你取來。」蓋胤話音方落，拔腿衝出。

蓋胤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即使張大嘴巴也吸不進多少空氣，那人亦是如此。

那人眼中爆出濃濃戰意，一個墊步，長刀帶著勁風撲面而來斬向踉蹌後退的蓋胤。

「足下英勇過人，有無興趣同飲一杯？交個朋友？」

「抱歉，我有事在身。那隻雕是你們的了。」那人對著蓋胤露出一個勝利者的笑容，撿起地上斷刃、長弓邁著堅實而平穩的步子隱入樹林。

「射鵰者必為勇士，若投緣，不爭又何妨？」蓋俊射落飛雕，心情大暢，跟了上去，不過蓋胤沖之甚急，眨眼間就消失在茂密的樹林中。

蓋俊說道：「此戰就到此為止吧，足下以為如何？」他手拽硬弓，談色自如，顯然行有餘力。

「咣當……」

勁風吹在那人臉上，如有刀割，然而他性格素來強勢，不願後退，晃膀出拳。兩拳交錯而過，各自印在對方胸口，受此重擊，他倆皆是渾身劇震，口鼻噴血，跌跌撞撞向後摔去。

蓋胤通過一番交手，自知對方刀術、技擊皆在己上，這麼下去，必敗無疑，唯有以奇制勝。他強提一口氣拔起，兩腿微錯，側身欺近對方，一手抓拳，一手抓襟，卻是使出了角抵之術。

兩人滾成一團，糾纏扭打中，那人雙手一伸，搭住蓋胤雙肩，使出「兔子蹬鷹」將他踹得飛起。

蓋胤鼓足氣，揮刀上撩，與來刀猛地撞上，人影乍合驟分，皆向後彈去。

那人並未進擊，低頭瞅了瞅手中斷刃，棄到一邊，又斜睨一眼手中持弓的蓋俊，神情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