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賊》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347章 觀病

第四卷 天下大亂

第347章 觀病

董卓之關中、袁術之荊州、孫堅之豫州、韓遂之涼州總體來說還算安靜,並無大事發生。
卞薇走後,王粲提議下棋,卻在衛仲道、蔡琰對弈中途悄悄溜了。
卞薇不善言辭,更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所幸衛仲道、王粲、蔡琰頗聊得來,不見冷場,卞薇也就不再留下,借蓋霸瞌睡起身離開。
各地情報的先後順序,是以蓋俊重視程度排列。
最終,蓋俊聚焦益州,一個他甚少關注的地方。之所以如此,一是益州相對封閉,二是劉焉行事低調。相比于劉焉,蓋俊無疑更熟悉他那很傻很天真的兒子劉璋,這是一個無能透頂,連韓馥也不如的人。他應該感謝其父給他留下了一份偌大家業、感謝關中大亂,淪為廢墟,沒有強大的勢力存在、感謝涼州誕生出韓遂、馬騰兩位雄傑,彼此爭鬥不停、感謝得到荊州的是守戶之犬劉表,而不是侵略成性的袁術……
中平末年,天下紛擾,涼州刺史耿鄙、益州刺史郗儉、并州刺史張懿三大州君先後死難,其烈更甚於中平初黃巾之亂。劉焉進言刺史之權柄不足以御亂,建議以宗親、名臣出任州牧,遂獲得漢靈帝信重,出為益州牧。
張仲景大為疑惑,他昨天前才檢查過羊男,但也不好拒絕蓋俊,背起藥箱,隨其出發。
果然,只見蓋俊苦笑道:「沂水,好了,別哭了,阿父給你吃魚。」說罷,用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入嘴中咀嚼,拔出其刺,反覆確定無刺,才餵給蓋霸。
「別成,你今年十七了,是該到考慮婚事的時候了。」漫步略顯空曠的街道,蓋俊扭頭謂傅幹道。傅干字彥材,別成是他的小名。人前自然要叫彥材,私底下則沒必要。
曹孫方罷,曹劉又來,真是讓人期待啊!……
衛仲道已經忍耐到極限,不悅道:「你說我身懷重病?我自己怎不知道,莫要……」
「……」蓋俊同樣苦笑。你問我,我問誰去。「有法醫治嗎?」
隨著時間的推移,張仲景面色愈發凝重,半晌,回頭對蓋俊苦苦一笑道:「使君身邊,何以如此之多的重症之人?」
陶謙本來沒有能力應付境內人多勢眾的黃巾賊,然他近來收編泰山渠帥臧霸、孫觀、吳敦、尹禮等,泰山郡接山海、民多果健,歷來是出精兵的地方。兼且孫堅部將朱治率軍五千相助,不久前才于下邳國大破黃巾,近日于彭城國再度獲得勝利,而且是決定性的勝利,成功將黃巾賊驅趕到北方東海郡、琅邪國一帶。任誰都看得出,經此兩役,黃巾再不成氣候,縱然今年不滅,明年也必亡。
「大兄親自出馬了?如此一來,公孫瓚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蓋俊喃喃自語道。秋收后爆發的冀州之戰堪稱一波三折,首先便是袁紹勝得非常輕鬆,幾乎全殲公孫瓚大軍,而後連克安平、渤海二地,公孫瓚只剩下河間一地苟延殘喘。然而,就當人們以為縱橫北疆的白馬公孫瓚即將隕落,他卻向世人展現了他的韌性,袁紹四軍入河間,公孫瓚以區區數縣地盤,數萬潰卒,連敗三路袁軍,成功穩住局勢。不過公孫瓚先前敗的太慘了,如今再怎麼掙扎也只是困獸猶鬥罷了,難挽大局。
卞薇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對於蓋俊過分嬌慣兒子,她和蔡琬都很有意見,屢次相勸,無奈蓋俊從來不聽。
蓋俊視線很快被徐州戰事所吸引。
張仲景似乎沒有聽到蓋俊的話語,徑直走到衛仲道面前,視其五官。衛仲道眉毛微皺,暗怪對方無禮,但他看到房間內諸人皆是一臉肅穆,便強忍住不言。
唉,孫堅,未來中原乃至天下所繁衍出的無數變數,都是因為你啊……
「……」衛仲道心裏不由「咯噔」一下。張仲景之名,他自然也聽過,而且與蔡邕的交往中,後者多次提及,對他的醫術推崇備至。要知道,當年已被天下無數名醫斷為絕症的蔡琬就是被他一手治好。
難道說,我真有大病?……
蓋俊食指輕輕敲擊著書案,陶謙料理完黃巾,就會正式加入到袁術系吧……或是,孫堅系?亦或是,其他?……歷史上孫堅可是沒活多久……
轉眼刺史部到了,蓋俊入門,巡視諸從事曹,最後碰上賈詡、荀彧,兩人正同別駕王信、治中李牷、農都尉鄭泰等人商討政事。蓋俊隨後問道:「中原有什麼最新消息嗎?」
蓋俊感到好笑,調侃馬超道:「虎頭,度遼將軍據說很操心你的婚事啊,頻繁與三輔、河東士族通信,都不知道該選哪個好,恨不得都娶過來。」
要是對上這個老狐狸,應該會很頭疼吧……
當時,益州賊馬相自號「黃巾」,后稱「天子」,聚眾十余萬,攻劫州郡,劉焉停于荊州,不能赴任,是從事賈龍一手平之,而後遣吏卒相迎。
蓋俊點點頭,便不再提此事,但聊些瑣事。
傅干回道:「還未來得及說,不過王世伯事先已與族中長輩有所勾通。」
今年,賈龍既恨劉焉忘恩負義,又憤其私殺益州大姓,受董卓挑撥,起兵討伐之。兩軍相持犍為數月之久,勢成膠著,不想上萬青羌騎兵突然出現在叛軍背後。賈龍至死也想不明白為何生活在益州以西高原上的羌人會幫助劉焉。
衛仲道和王粲不由面面相覷,特別是後者,他時常聽蔡邕說蓋俊不拘小節,以他看來,莫說堂堂驃騎將軍、并州牧、美陽侯,就是尋常士子之家,也該做到食不語吧?不過,雖然有些失禮,確實也起到了活躍氣氛之效,至少兩人夾菜的手臂不再顯得僵硬。
卞薇斜睨蓋俊父子,低頭吃飯,裝作不聞。這戲碼,不說天天見,三五日則必定上演一出,最後妥協的一定是蓋俊。
馬超振振有詞道:「孔子曰:食色性也。」
「我要再仔細看看。」張仲景說完,回過頭,繼續觀察衛仲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以衛仲道的洒脫也不免有些尷尬,何況蔡琰。兩人皆是心不在焉,草草收場。
「何止是有人……」蓋俊搖頭笑道。傅干身份特殊,從小養在他的身邊,近乎于假子,本人又有才幹,出身亦佳,河北十數郡,不知有多少士族緊緊盯著他。今年,隨著傅干出仕驃騎將軍府,越來越多的人或直接或間接向他傳達通婚之意。
蓋俊匆匆瀏覽完冀州戰報,棄之一邊,拿起青州戰報。
蔡琰頷首稱好。
蓋俊可不是喜歡做介者的人,傅干問道:「可是有人探尋將軍口風?」
見蓋俊到來,室內數十上百書佐、門下掾、佐吏紛紛停下手邊工作,跪地大禮叩拜,蓋俊擺擺手,示意免禮,一屁股坐到州君之位,立刻有人搬來各地情報放到書案上。
蓋俊不確定張仲景是否能夠一眼看出衛仲道身懷大病,直到進了家門,都在想著到時該如何向張仲景、衛仲道開口。事實證明,醫聖就是醫聖,站在中國數千年歷史最頂峰的醫學大家,他看到衛仲道的第一眼起,就目不轉睛的盯著後者。
蓋俊故作訝然道:「張從事,怎麼了?」
王文都此人是讓蓋俊又愛又恨,愛其文武雙全,恨其不識抬舉。若其識相些,也不會去邊鄙之郡任太守,早就調到富郡或身邊聽用。蓋俊問道:「你族中長輩的意見呢?」
傅干聞言一怔,不等有所表示,馬超卻是露出一副曖昧的模樣。
「臭小子……」蓋俊輕輕拍了一下馬超的頭。
兩人結伴出門,秋風拂面,透著乾爽,也帶著一絲冰涼。深秋之景色,亞於春之鮮活,夏之盛艷,卻有一種凄涼之美。枯黃的樹葉鋪滿整個院落,厚達數寸,極為鬆軟,兩人漫步其上,顧左右,言花樹,男的俊朗不凡,女的美艷無雙,宛若一對璧人……
蓋霸亮晶晶的大眼睛里迅速積滿水霧,而後嚎啕大哭,連踢帶踹,「我要吃大魚、我要吃大魚……」
蓋俊在刺史部呆了一個多時辰,眼見無事,便打算回家,臨行前,特意跑了一趟醫署,邀張仲景和他去驃騎將軍府,名義上是替小舅子蔡珪妻羊男檢查,實際是為衛仲道。畢竟,衛仲道外表除了有些沒精神,看不出哪裡有病,他若提及,恐為人懷疑。
年僅兩歲,卻有著一雙英挺劍眉,顯得虎頭虎腦的蓋霸緊抓蓋俊衣袖,同時另一隻手指著案上一條汾水紅鯉叫道:「阿父、阿父,我要吃大魚。」
看著這封簡短的情報,蓋俊直感到好笑不已,這個時空的曹操都快成流竄犯了,先在豫州和孫堅打得火星四射,如今又跑到青州折騰。對壘的,還是他一輩子的敵人,劉備,雖然後者如今還談不上是主角。不過……他終究也一腳踏入歷史的洪流。
「此我心也。」馬超嘿嘿笑道。
諸人見怪不怪,神色自如,衛仲道、王粲哪曾遇過,佯裝喝酒,以袖顏面,這一幕連他們都感到尷尬,蓋俊卻好似不知。這人,可真是不拘小節到了極點。
蓋俊當即行往辦公之所,賈詡、荀彧等人緊隨其後。
雖說近來州府無事,不過蓋俊在家呆了半天,總要去刺史部象徵性的巡視一圈,飯後就帶著傅干、馬超出府。蔡琬則有午睡的習慣,回到卧室假寐,羊男有孕在身,不能久留。蓋嶷要回房學習,蓋謨跟屁蟲一般隨在兄長身後。轉眼間房間人數散去大半,僅剩下卞薇懷抱幼子蓋霸,及蔡琰、衛仲道、王粲。
賈詡說道:「有。將軍不來,下官也正要將情報送入府中。剛剛傳回的消息,袁冀州率軍入河間。另外還有其他幾件事……」
劉焉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蓋俊不記得,但應該是沒幾年好活……
衛仲道受不了沉悶的氣氛,開口道:「來時瞧見院中樹木花草,甚為繁多,美不勝收,規模雖不及帝都園林,精緻則堪與比及,不若我們出去走走。」
傅干說道:「近來定襄王世伯來信,言其有一侄女,與我年齡相近……」所謂王世伯即定襄太守王邑王文都,與傅干之父傅燮系出同門,早前併為涼州知名之士。
后劉焉見董卓入京,天下漸有亂象,于外,以張魯入北上,殺漢中太守蘇固,斬殺漢使,斷絕道路。于內,則立威刑以自尊大,屠州里豪強十數人。
蓋俊乾笑著放下酒樽,心道我是不是太嬌慣她了,以致其忘記夫為妻綱。當然了,這話他也就只敢在心裏想想而已。
蓋俊臉色一點一點下沉,目光變得無比凌厲,這可是一位屠敵以十萬計的戰場殺神,換做他人,早就嚇得面如土色,肝膽俱裂,蓋霸卻不吃這一套,哭鬧不止。
衛仲道、王粲都會喝酒,蓋俊陪著兩人喝了數斗,再欲多飲,便感到身旁有殺氣襲來,不用看,必是蔡琬在瞪他。
劉焉入主益州后,第一時間拜從事賈龍為校尉,名為提拔重用,實為疏遠壓制。就這樣,為劉焉主政益州立下汗馬功勞的賈龍被驅逐出權力核心。
中飯時,蓋俊一家包括二妻三子畢至,住在府中,近於假子的傅干、馬超亦到,連即將分娩的羊男也來了,宴上其樂融融,甚至有蓋謨、蓋霸的存在,還略顯吵鬧。
蓋俊帶著傅干、馬超出門,去往刺史部,因兩地相隔不遠,又是飯後,索性棄車步行。
「衛郎君……」蔡琰打斷他的話,一臉擔憂地道:「這位就是替家姐醫治好絕症的神醫張仲景。」
開玩笑,蓋俊自然不予,鯉魚多刺,平日間連七歲的蓋謨吃魚,他都是提心弔膽,屢屢提醒他小心別扎著,怎會給一個只有兩歲大的娃娃。
看罷戰報,蓋俊慨然一嘆,劉焉,不愧是宦海數十載的老狐狸,比其子劉璋何止強出百倍?其手腕之高,不弱於西疆縱橫捭闔的韓遂,甚至更在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