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天機》兌二篇 大衍論卜

第七章 六爻上的六親人

兌二篇 大衍論卜

第七章 六爻上的六親人

他們不會想到,文墨妍在方展的耳邊說的是這麼一句:「小心雷在天。」
福山點點頭,沒再說話,左手拇指卻開始在其餘四指的指節間飛速點動起來,兩眼掃描似地觀察著面前林立的樓宇。
「死?未必。」金時喜摸了摸耳環,臉上不屑道,「現在是寅月,建木。」
方展倒是惦記過戰歸元,甚至還為他感到可惜。
「戰家派人來接他回去,他執意不肯走,說是和方展定了君子協定,輸了就該把身上的『量』給獲勝者。」蘇正嘆了口氣,「戰歸元和你們吃了次狗肉,之後就出了狀況,再加上這個組內規則,戰家和方展肯定是要結怨了。」
「呵呵,你這丫頭說的倒還挺輕巧,我倒要聽聽你的分析了。」這老人就是鬼算蘇正,蘇彥的爺爺,卜監會的首席監察,天卜方展的老友。
方展笑笑,不置可否,福山雅史也沒有搭話,金時喜更是當他透明。
「正如煮茶,水下有火,才可蒸騰。」福山雅史似乎並不在意方展剛才故意張揚的行為,依舊微笑著接話下去。
「目的:抓人,淘汰標準:目標死亡。」
「愛燒窩?」雷在天一愣,轉頭問方展,「韓國話是這麼罵人的?」
方展苦笑著搖搖頭:「那是英語,混球、白痴的意思。」
「不動不佔。」方展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從接到簡訊起,他只是聽了雷在天的描述,至於其他人的那些疑問,他並沒有過多地去考慮。卜監會這一題出得異常巧妙,既借雷在天的口敘述了事實,又布下了重重疑點,從常理上迷惑了辰組的這幫人。
金時喜氣鼓鼓地坐下,沒再叫囂,事實上他的膝蓋疼得跟裂開一般,現在和雷在天斗,只怕是討不到什麼便宜。
據說他那雙特大號的眼睛有夜視的特長,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看清東西,而那對招風耳更是可以聽到地下幾十米深處的動靜。
此刻,城西一所平房裡,蘇彥依在一個高大的老人身邊,老人手中拿著一疊列印稿,正仔細地看著內容。
孩子……陳德順老婆的眼淚下來了,抱過男孩,哭得稀里嘩啦。
「就是……」雷在天剛露出一付得遇知音的表情,卻突然回過神來,「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蘇彥聽得一陣擔憂,她知道,爺爺是提醒她那次的狗肉中有人動了手腳,除非找到那個神秘的老頭,否則戰家的人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在方展身上。
其實這倒是個不錯的結果,至少活人身上的線索總是多過死人的,更何況,一個活得比較滋潤的人,通常不會很低調。
原本那隻正在捋須的老鼠此時已不知去向。
只要不被淘汰,暫時讓出第一輪的獲勝權也無妨。也許福山雅史是真正明白了「潛龍勿用」的含義,也或許是因為他看出了戰歸元身上的異狀,所以才會這麼從容。
年輕男人偷偷溜到門邊,衣冠不整地躥了出去,卻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十應之說而已,需要鬼鬼祟祟的說嗎?」金時喜的臉色不太好看,這組中只有福山和他是外來戶,按理是最有可能結成同盟的。
「活了三十多年,老子還是第一回見到這麼個死法的。」雷在天咂咂嘴,「說實話,那模樣和塊爛肉沒啥區別。」
坎宮為北,從現在的位置來看,北邊恰好是城市的高檔住宅區,而馬思行應該就隱藏在這塊區域中。
「兌為少女,亦屬金,文墨妍也是利用人事,從自己身上取卦,用兌金沖泄三金極旺的格局。」蘇彥搖搖頭,「她的深淺我還看不出來,如果不是戰歸元橫插一手,她應該是勝者。」
雷在天被金時喜說得一愣,入春、月建木,是強木之相,他再粗蠻也不至於忘記「強木得火,方化其頑」的原理,也就是說卦中的離火不但沒得到助長,反而被強木消耗了一部分,簡單地說——水火勢均力敵。
表面上福山雅史是在客套,可實際卻是話裡有話,這分明是在暗示,並不是只有方展發現了天時之應的。
孩子……陳德順腦子裡嗡地一聲,要真殺了老婆和第三者,孩子怎麼辦?想到這兒,他氣消了,手也軟了。
兇手?也對,從雷在天的描述來看,馬思行死得有些離奇,即便是有天大的仇怨,折磨一個人的方法可以有很多,為什麼一定要挖眼割耳,弄碎他渾身的骨骼呢?
沒人知道雷在天是怎麼和動物交流的,更沒人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用什麼動物來占卜。比如說現在,他放走了那隻陪他闖過第一輪的八哥,又不知從哪裡弄來只灰不溜秋的老鼠。
「掩飾只會讓他更壓抑。」門口響起一個懶懶的聲音,「殺與不殺,應該由他決定。」
「兩位大師看樣子是完工了,咱們就過去坐享其成吧。」文墨妍柔柔地笑著,望向方展的眼神中滿是甜密。
從古都城到舊宅院,從荒山墳到大皇陵,憑著夜眼靈耳,馬思行搗騰出不少文物寶貝。你別以為他是考古捐國家,這些都進了國際文物黑市,換成了大把的票子落入這傢伙的腰包。
方展叼著煙走到窗前,抬頭看了看天,迎著東邊升起的朝陽,缺月若隱若現,也許是陽光逐漸強盛的關係,那輪缺月只顯出了一條亮銀色的邊,中間部分已近乎透明。
「哎,老子認栽,話可得說清楚。」雷在天臉憋得通紅,脖子快趕上水桶粗了,「老子向來說一不二,嘴裏可從不說假話。」
「師父說的對。」金時喜摸了摸耳環,「反正我們是有備無患。」
都說樹大招風,馬思行乾的是缺德買賣,同行結怨、事主尋仇的肯定不在少數。只不過這傢伙貼上毛比猴都精,從十八歲混到四十三歲,也就丟了左手的一個小指,其餘毫髮無傷。
福山雅史從公事包里拿出一本書,坐在沙發上靜心看著,似乎完全不在意身邊的事情。
「水火既濟,這一卦的六爻根本就是一幅引導圖。」金時喜興奮地跳了起來,忙不迭地在身上翻找起什麼來。
「福山雅史用忍術中的離魂術配合日本真言宗『直指人心』的法門,強行化解陳德順的殺氣。以結果而論,也算有效,只是太過霸道了。」蘇彥正色道,「至於方展,他肯定看出乾為天中子孫爻屬水,水可泄金氣,又生木。也就是說,利用陳德順的孩子可以化解他的殺氣,救下他的妻子。」
「目的是抓人,但並沒有說要抓的是誰。」金時喜把玩著手機道,「失敗標準是目標死亡,死人不會再死一次,應該是要我們去抓兇手。」
一條新的簡訊發到了辰組眾人的手機上,給了一個人名,一段十六字的簡述,註明目的和淘汰標準。
「找紙筆是吧?」文墨妍慵懶道,「別費神了,那邊兩位大師應該快畫好了。」
金時喜氣得臉都青了,左手往雷在天臉上一晃,右腿直接橫踢過去。
其實這男人並沒做什麼,只不過是溫和地掃了三人一眼,局面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爸爸……」門口走進一個小男孩,獃獃地看著陳德順等人,手裡拿著一根大號波板糖,背後的小書包敞著口,裏面塞滿了各色零食玩具。
畢竟辰組贏面最大的是天卜。
「至於戰歸元,他用屬火的徵音去克乾金,自己卻控制不住,反而激發了陳德順身上的三金極旺之氣,差點壞事。」說到這兒,蘇彥有些疑惑,「但他的本事不該只有這點,也許跟他身上的玄武神煞發作有關。」
「嘿嘿,老子在西北多少算個人物,馬思行那傢伙要在西北地塊上做事,還得跟老子打個商量。」雷在天腆著胸一臉得意,「那次他跟老子要了十頭騾子,三箱火藥,還想拉老子入夥。」
「帥抵個屁用!你以為他那幾個零件是原裝的?」雷在天卯上金時喜似地,滿嘴挖苦,「小棒子,你們太極宗偷油的時候,把列數五行篇給漏了嗎?」
「爺爺,您才沒有徇私呢。」蘇彥聳了聳肩,「六爻對應六親是基本常識,是其他人想複雜了而已。」
「日月同輝,卯時的特點,月雖弱而居先,日漸盛而居后,正合十應之說中的天時之應。」福山雅史鬼魅般地出現在方展的身旁,「天卜鬼算,觀天取卦,玄妙之處實在令在下佩服。」
剩下的話,文墨妍是在方展耳邊說的,聲音根本聽不見。金時喜不滿地瞪了他倆一眼,拉開窗帘看起風景來。
可現在,他突然有種被拋棄了的感覺。
「你們的卜監會很像FBI。」高樓天台上,福山雅史望著四周的公寓嘆道,「也許他們早已摸清了整座城市裡的情況,才會選擇在這裏論卜。」
「月為坎,日為離,月先日後,則上坎下離,得卦『水火既濟』。」方展乾脆順著福山的話頭說了下去,「既然是天時之應,則無六爻動變,當以本卦論,福山先生有何高見?」
蘇彥這麼說有她的道理,其實對卜術界的人來說,這個是最基礎的。在六十四卦中,每個卦象都有六爻,每個爻不但有固定的五行屬性,更是代表了與求卦者相關的親屬關係,在卜術中被稱為「六親」。
「這畢竟是大衍論卜。」方展彈了彈煙灰,暗自笑道,「如果能靠常理判斷,那還卜什麼?」
三人順眼望去,方展和福山正面對面地蹲在天台的背風處,兩人當中放著本活頁本,一人一隻筆正在那裡點點劃劃著。
「嗯哼嗯哼!乾為天代表陳德順自身,屬乾宮,上下兩個乾卦也屬金,正合三金極旺。」蘇彥調皮地清了清喉嚨,「三金極旺,卦中屬木的妻財爻就是死相,妻財爻暗指陳德順的妻子,所以不難看出陳德順的妻子有災。」
你可別小看這隻猩猩,要是擱在六年前,沿著黃河南北打聽一下,那馬思行的名頭可說是如雷貫耳。
「雷在天第一個動手,手段卻最不濟,只是單純地耗費時間,無法阻止陳德順。」蘇彥回憶著那疊紙上的記錄,「金時喜高明點,知道利用人事,從警察身上取卦象相剋,以離火克乾金。」
正月十七,卯時,玉兔凌空,日月相映。
可誰都沒想到,就是這麼個精明小心的馬思行,四十四歲那年居然死在了賀蘭山的山腳下,而且還是被挖了眼割了耳,敲碎了渾身的骨頭。
「夫克妻相,時令又逢春,當主其妻紅杏出牆。」蘇正點點頭,「既然知道原因,你試著評價一下辰組這些人的手法。」
煙灰缸是加厚的瓦楞造型,陳德順是發了狂的老實人,年輕男人是心虛到極點的第三者,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正常人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馬思行……打地洞的那個?」雷在天看著簡訊喃喃道,「六年前不是死在西夏陵了嗎?」
「專偷文化的高麗棒子都能在馬路上亂竄,老子帶個偷油的耗子又怎麼了?」雷在天不以為然道。
有點奇怪,這不是論卜比賽嗎?第一個窺破題目里玄機的人,將會有更多的把握擊敗其餘人,甚至造成對手出局,但方展和福山雅史卻一再提點其他人,毫不保留自己的發現。
「那些狗肉有問題。」方展嗅著手裡的煙捲,大腦飛速運轉著,「那老頭為什麼要對戰歸元下手呢?」
至於之後會怎樣……
「方展的時間還算充裕,在大衍論卜期間,戰家是不會動手的。」蘇正擺擺手,「說說你對福山雅史和方展的看法。」
不過,眾人心中還有個更大的疑問,卜監會為什麼會把六年前的這樁疑案安排在今時今日的比試中呢?
語言都障礙成這樣了,兩人居然還吵得起來。
「學習……不錯的習慣。」方展看著手中的煙頭,心中暗暗嘆道,「也是個可怕的習慣。」
「哦,他死得還不是一般的慘。」方展盯著嘴上的煙頭,漫不經心道。
「潛龍勿用,奶奶的。」雷在天用手指敲打著八哥的腦袋,「你是畜生,不知道也就算了,老子是人,居然也沒想到。」
「文小姐用的是截拳道,拳術中的卜術。」福山雅史在他身邊翻著書,頭也不抬地道,「中華文化,值得學習,而不是抄襲。」
戰歸元出局了。
「不要小看了福山雅史,這個日本人看出了『潛龍勿用』的道理。」蘇正望著手中的記錄道,「他是不想現在就和方展正面交鋒,所以把機會讓了出來。」
可雷在天卻不樂意了:「不對,照這意思,老子豈不是被騙了?」
屋裡沉寂了下來,空氣中飄滿了問號,就連雷在天手裡的那隻老鼠也捋起了鬍鬚,似乎在思考著這些疑問。
真受不了這女人,金時喜打了個寒戰,既然有現成的成果,哪有不享用的道理,不論他們預見到了什麼,自己總得先了解一下論卜相關的事情。
正在金時喜一頭霧水的時候,文墨妍輕輕拍了他一下,指了指正在向他們招手的方展和福山。
既然馬思行早是個死人,那就該塵歸塵土歸土,現在把他挖出來舊事重提,這其中顯然是有什麼蹊蹺。但雷在天說得又那麼斬釘截鐵,馬思行的屍體是他親眼所見,即便他本事再怎麼不濟,至少是不會弄錯死者的身份。
話很淡然,卻有些意味深長,金時喜聽得一凜,臉上的傲氣淡去了不少。
陳德順等人像睡醒似地搖了搖頭,屋裡的氣氛頓時又緊張了起來。對他們來說,剛才的這段插曲根本沒有發生。
「雷先生的意思是……」福山雅史捏著下巴道,「發現馬思行屍體的時候,你在現場?」
「馬思行的運氣還不錯。」方展笑眯眯地說著,眼睛盯著福山雅史,「水在火上。」
「作弊?」蘇彥有些啼笑皆非,「誰這麼大胆,敢在您面前作弊?」
「我有點徇私了,對方展來說辰組的第一輪題目實在是太簡單了。」老人放下手中紙張,嘆了一聲,「從記錄來看,他一開始就明白了,我這題是在利用『乾為天』中隱含的六親克應。」
想到這兒,金時喜的大腦像激發了一組連環炸彈,接連蹦出了一串疑問:在賓館房間里,方展和福山為什麼公開分析「水火既濟」的卦象?自己疑惑時,文墨妍為什麼提醒自己卦象中的「陽單陰雙」規律?為什麼就連那個一直挖苦自己的雷在天,也在話語中暗暗透露了卦象中「列數五行」的解法?
屋裡多了個男人,一個穿著體面,儒雅禮貌的男人。屋裡的三人怔怔地看著他,神情近乎痴獃。
設計讓戰歸元出局,這對在場的人都是有利無害的,換句話說,大家的嫌疑均等。可方展總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勁,那老頭的目的該不會是……
「也許是吧。」方展聳聳肩,兩手比成一個取景框,不斷變換著角度,「不過,水泥森林中的獵物原本就不少。」
「秦嶺上下,黃河南北,歷代君王,難逃其手。」看這簡述有點摸不著頭腦,而且這次的簡訊中沒有給出卦象提示,看來出題人是故意提高了第二輪的難度。
※※※
拿「乾為天」為例:初爻子水子孫爻,二爻寅木妻財爻,三爻辰土父母爻,四爻午火官鬼爻,五爻申金兄弟爻,上爻戌土父母爻。
「Asshole!」金時喜怒氣上撞,騰地跳了起來,「你說誰是專偷文化的高麗棒子?!」
可金時喜卻沒有發作,他甚至開始有些喜歡這個滿嘴粗話的大漢了。
難道只是因為雷在天見過馬思行的屍體嗎?還是……
「哈哈,那馬思行就是個賊娃子,江湖中人,正對著坎卦。」雷在天大笑,「現在入春,木旺水休,木助離火,又瀉水氣,除非老子記錯了五行生剋,馬思行這卦肯定是個死。」
死了?所有人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簡訊。
按理這話說得夠陰損,不但罵了韓國太極宗一門上下,順帶也嘲諷著金時喜,連五行術中最基礎的東西都不了解。
蘇彥的說法依據來自乾為天的卦辭:「初爻動,潛龍勿用。」說白了就是忍字當先,也只有這樣才不會出現亢龍有悔的結果。
「憤怒只會讓你更痛苦。」男人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屋裡回蕩著,「殺了他們,對你無益。」
可惜,這份佐料沒來得及上桌就被人給攪了。
有人說了,這麼大能耐要是放在搜救隊,少說也是個一等一的救人英雄。馬思行可不這麼想,他這本事可是拿來賺大錢的。
「天卜,你很喜歡孩子?」文墨妍靠了過來,低垂的領口正對著方展的視線,「我也很喜歡孩子,不如我們……」
「初九、六二、九三、六四、九五、上六……」他嘴裏喃喃道,「三陽三陰,完全沒有定位的規律。」
蘇正不置可否地看著蘇彥,眼中似乎有些讚許。
這隻有福山雅史自己最清楚。
原本應該爭先恐後的競爭,卻變成了一個團隊合作的局面,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
「雷在天。」
天台西側,金時喜抱著吉它低頭撫弄著,眼神卻同樣注視著四周的樓宇,每隔一會兒,手中便彈出一段樂曲,仔細聽去,音律中總是重複著一高一低兩個音階。
只差那麼一點,年輕男人的頭就會變成一個爛西瓜,可陳德順的手卻停下了。
「坎水為體卦,離火為用卦,體用互搏卦象不定。」文墨妍細心地磨著指甲,「不凶不吉,不死不活。」
水火既濟,卦位六十三,屬坎宮,陽爻都在奇數位,陰爻都在偶數位。
馬思行,這個名字並不怎麼起眼,除了讀起來還算上口外,毫無特別之處。見過他的人都知道,這馬思行個頭不高,也就一米六掛零,肥瘦剛好,不大的臉盤上長著雙特大號的眼睛,一對招風耳支棱著,乍一看有點像只變了種的猩猩。
可他這一腿卻沒能踢出去,就在他抬腿的剎那,膝上一指處被一個白皙圓潤的東西頂了一下,腿勁頓時散了,差點連站都站不穩。
「男人總是這樣,雄性激素過盛。」文墨妍誇張地揉了揉膝蓋,從兩人中間走開,一副看透世事的口吻。
屋裡的那男人笑了,對著門口深鞠了一躬,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身子隱去了一邊。
方展笑得最歡,但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他的視線有意無意地瞟向雷在天的手上。
「但他忽略了三金極旺,以火鍊金,金更盛。」蘇正繼續問道,「電梯里那兩個你怎麼看?」
「數落老子用中國成語,罵娘了就用英語。」雷在天狂笑,「你他媽到底算哪國人?」
陳德順獃獃地點著頭,慢慢放下手裡的煙灰缸,眼中的殺機早已蕩然無存。
沒有人驚訝,沒有人提問,他們關心的是這一輪較量中,各人所採取的手法。
辰組的人又聚到了一起,地點是一家酒店的商務套間,人數是五個。
「你們祖先說的對。」金時喜厭惡地看了眼,「物以類聚。」
「唉,少幾個你這種人就好了。」那人的聲音透著一股懶散,「那樣世界會美好很多。」
「子鼠水相,循跡取量,雷在天,我倒要看看你玩的是什麼花樣。」方展思索著,臉上笑得更盛了。
這一句反問,直接把皮球踢回給了福山雅史,更絕的是,方展這番話是提高了嗓音說的,屋裡的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也許明天的報紙上會有這麼一條「妻子紅杏出牆,丈夫盛怒行兇」。這不是什麼稀奇事,但至少算得上是新聞,至少能給不少人的茶餘飯後添點佐料。
用不著占卜測試,所有人都能看出,雷在天並沒有撒謊誇大。說實話,在這群卜術高手面前弄虛作假,無異於掩耳盜鈴。
年輕男人起先沒明白,不過後來他在醫院里想明白了。挺簡單的一個道理,卻是他用身上某件寶貴器官換回來的。
一番恭敬的誇獎,卻是壓低了聲音說的,方展眉頭不由一緊。
「別急,我相信你不會說假話。」文墨妍挑逗地摸了下他的下顎,「從面相上看,你擅長被騙。」
不管是善意的,還是嘲諷的,屋子裡響起了一片笑聲。
「第二輪安排在正月十七的卯時。」蘇正看了看身邊的筆記本電腦,「這輪會有人作弊。」
一輪對話下來,現場得出了一個詭異的結果——馬思行非但沒死,似乎還活得很滋潤。
正月十六,申時,日慵懶,群猴啼。
「陽單陰雙,各歸正位,你為什麼不從簡單的地方想呢?」文墨妍靠在一邊,性感的身軀完全展現在金時喜的面前,「長這麼帥,可別是個銀樣鑞槍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