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四篇 驚雷乍現
第九章 白雲觀里的殺機
說了幾句，那人點了點頭，伸手在寬大的腰帶上撥弄了下，在他身邊的幾人也相繼做著同樣的動作。一道暗藍色的光流從腰帶上突地閃出，覆蓋在幾人的身上，繼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人聽著有理，立刻坐回了原位，剛挨著凳子，天機道長就從門口進來了，臉上的鬍子好像少了很多。
大鬍子、獅子鼻，那身打扮……方展看著有些不信，這位已經坐化的天機道長竟和那假扮的道長一模一樣！死人是不會走動說話的，更不會拿禁藥來害人，看來那個假冒的天機道長是經過刻意妝扮的。
「他都把話說到那份上了，不翻臉有點對不起他。」凌滎淡然道，「丁進那邊更不好惹，咱們求財出頭還得靠他。」
如果有一份可以讓你擺脫困境的希望放在你手中，而你的朋友卻用暴烈的手段讓你放棄它，你會不會發火呢？
「你可以不必考慮卜術界如何，也可以不必在意我們如何。」秦揚走到他身邊，「但你必須考慮下自己，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想活，那我就放棄。」
「方展剛才吐出藥丸的時候，外層的葯衣被撞裂了一條縫。」秦揚小心地收起韶神丸，「要不是這樣，我也不可能聞出是韶神丸。」
「外面這層葯衣只是普通的藥物香料，不會和韶神丸產生作用。」秦揚冷冷道，「顯然是用來掩蓋韶神丸氣味的，至於為什麼這麼做，就要問天機道長本人了。」
西廂房后還有一個房間，道長推開門，藉著月光，方展他們看到屋裡的床上正端坐著一個身影，看打扮似乎是一名道士。
經過一天的奔波，方展他們早已是飢腸轆轆，剛好道長昨天下山買了些米面，於是便去準備些給他們充饑。
「既然是塊肥肉，就不會只引來一條狼。」丁進一語雙關地說道，「你吃你的肉，我付我的錢，只要你那到嘴的肉別被叼走了就行。」
「老大，你能不能別老盯著我？」那女人瞪了他一眼，「想用眼睛把我扒光了還是怎麼著？」
「說曹操，曹操到。大家趕緊先坐下。」方展閃了回來，「等他來了趁機問問，感覺不對勁再說。」
說完轉頭就要出門，阿洛隨即跟了上去。
雖然有著這樣嚴重的後果，可還是常有人鋌而走險地去嘗試，為了避免慘劇的一再發生，上屆卜監會將韶神丸列為了禁藥，並嚴令禁止卜者私自配製。
當蘇彥將藥丸撿回遞給方展
「唔，我知道。」電話那頭，丁進的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你打電話來就是和我說這事？」
跟著看了看山上的情況，霍老大這會兒倒平靜了，臉色也凝重了起來。
給方展服用偽裝過的韶神丸，天機道長的用意確實讓人懷疑，可他是蘇正安排來醫治方展的，這其中會不會另有玄機？
天機道長拿出藥丸的時候，秦揚就聞到了那層銀灰色葯衣上的濃烈味道，他當時並沒有起疑，只是覺得這味道濃烈的有些過份了。之後方展被藥丸噎住，蕭三才設法讓他吐出時，藥丸在地上磕碰了一下，也就是這麼一下，秦揚突然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味道。
此刻的白雲道觀里，方展等人再次回到了西廂房，見夜色已深，那道長便留四人在道觀過夜。
「別跟老子賣關子。」霍老大心裏焦燥，哪裡還坐得住，「凌子，你他媽有主意就趕緊說，老子等不及了。」
「老子就知道，丁進那隻老狐狸不是什麼好貨！」霍老大急了，「到嘴的肥肉，咱不能讓人給搶了，這就上山，干他娘的！」
被她這麼一搶白，霍老大倒噎住了，氣得直翻白眼。
「凌子肯定是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阿洛是這麼猜想的，「別人看著她邪門，其實我倒覺得她挺命苦的。」
此刻的山下，一家農戶小屋裡，霍老大和阿洛正坐在木桌邊喝著米酒。除了他倆，桌邊還坐著個三十左右的女人，長相十分普通，屬於一眼就忘的那種，可那身形卻是標緻挺拔。
擔心被證實了，霍老大的腦子飛速運轉起來，不斷羅列著丁進可能找到的幫手。
打落藥丸之後，秦揚沒有理會蘇彥的驚叫，立刻蹲下身子，撿起了藥丸，仔細地湊近鼻尖嗅了嗅。
「四位恐怕是被人騙了。」那道長嘆了口氣，「天機道長早在三天前就坐化歸天了，貧道便是來接替掌管這座道觀的。」
他進門後方展才看清，這道長並不是剛才的天機道長，不但鬍子沒那麼多，而且人也瘦小了不少。那道長很驚訝，而方展他們就更驚訝，他們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相信很多人都會。
凌滎命苦不命苦還很難說，但栽在她手裡的人就鐵定
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方展躥到門口張望了下，那青灰道袍混元巾的，正是天機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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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老爺子和蘇老的用意是相同的。」蕭三才誠懇地說道，「當初我曾聽他說過，你關係到卜術界的安危，所以必須全力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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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老子他媽從來不會跟錢過不去。」霍老大抹了把嘴，「成，就這麼定了！」
轟！轟！轟！數條火光衝天而起，整座西廂房被巨大的氣浪推向了半空。
電話就這麼掛斷了，霍老大愣了會兒，一下把手機砸在了地上，碎裂的零件飛得到處都是。凌滎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舉動，依舊在那裡慢悠悠地喝酒吃菜。
「有功夫瞅著我，倒不如留心著上頭的動靜。」凌滎望著窗外道。
眼下所有的線索全被掐斷了，方展的卜術能力看來已無法恢復。關於這點，方展還是抱著先前那種聽天由命的態度。
但韶神丸並不是什麼萬試萬靈的靈丹妙藥，它的主要成份都是具有強烈致幻作用的中草藥，特別是其中的「小韶子」，這種生長在雲南密林中的植物被稱作「瘋人果」，能使人陷入幻覺，變得瘋狂而暴躁。很多神卜者在服用了韶神丸后，便出現不能自制的瘋狂舉動，有的四處襲擊毆打他人，有的自殘甚至自殺，也有的在瘋狂后成了痴傻。
「每次都是別人來告訴我，說我有多麼多麼重要。」方展無奈道，「可我自己卻一點也不覺得，世界這麼大，少了誰地球不還照樣轉嗎？」
雖然霍老大和阿洛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倆卻沒猜想得那麼離譜。因為據他們所知，凌滎曾有個發小，他和凌滎的感情很好，好到不行了，就和凌滎睡，結果就成了第一個死得最慘的男人。
月光下的山頂依舊雲霧裊裊，黑漆漆的白雲道觀像一隻上古怪獸盤踞在那裡，靜靜地等候著獵物的到來。
山頂，白雲道觀里，一個道長正驚訝地看著方展他們。
秦揚沒有開口解釋，而是用手指輕輕捏了下藥丸，也就是那麼一捏，銀灰色的藥丸碎成了幾塊，中間竟還有一顆小小的淡黃色藥丸。
「如果韶神丸發作起來，就算我們三個一起上，也未必能制住方展。」一直在邊上沉思的蕭三才插話道，「難道天機道長真的是這個用意？」
有了邪門事，自然就會有人去猜測，大
「看樣子我是沒救了。」方展無奈地聳了聳肩，可他的口氣卻並不怎麼失落。
道長進屋點亮燈，對著那道士行了個禮，轉身對方展等人說道：「這就是天機道長的肉身。」
這無疑是個相當意外的消息，但也讓四人想明白了剛才的那個疑團。那個所謂的「天機道長」是個冒牌貨，而他給方展吃韶神丸無疑就是為了使他發狂。
「不行，你怎麼能這麼消極？」蘇彥第一個表示不滿，「爺爺費勁苦心設法幫你，一定有他這麼做的道理，只要你還活著，我就不會放棄。」
可即便方展發了狂，其餘三人多少還是有些辦法來應付的。只要救治及時，方展也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這麼看來，那個冒牌天機道長的手法就顯得有些拙劣了。
但方展沒有發火，當秦揚打落他手中的藥丸時，他的確有些吃驚，但他知道，秦揚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的確，天機道長肉身上許許散發出來的「量」正是眾人在山腰上所感覺到的，如果不是因為之前被這種「量」所震憾，蕭三才等三人也不會忘了留意那假冒者身上有什麼異樣。
凌滎往嘴裏夾了口菜，盯著霍老大看了半天，隨手給他倒了碗酒。
蘇彥暗暗觀察了下，四周沒有什麼異樣的兆氣；在一旁，低頭撥弄算盤的蕭三才也是毫無線索；秦揚抱著胳膊，似乎正在思考，看來同樣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接近山頂時，這些人影突然停在了一塊巨岩邊，為首的一人抬手按了下耳側，嘴裏低聲地說了些什麼，語聲有些怪異，似乎正在向人彙報著山上的情況。
「這藥丸不能吃。」他的語氣很肯定，像是一名醫生在告誡亂吃藥的病人。
也許是處於下意識的反應，秦揚和蘇彥各自都點了點頭。
韶神丸，這是一種流傳於神卜者之中的古老藥物，其主要材料是曼陀羅、川烏、草烏和小韶子。綜合藥物的特性，經過特殊培制后，這種藥物可以集中刺激人體中樞神經的關鍵部位，對於激發開啟「死門」有一定的幫助，因此很多神卜者都曾嘗試過韶神丸。
方展聽著有點犯暈，從成為天卜開始，他頭上的帽
也是，如果確實無能為力，即便懊惱抱怨又有什麼用呢？
「老子辦正事的時候從不閑扯淡，一會兒就動手。」雖然心裏起疑，可霍老大的口氣依舊粗硬，「只不過，辦事前想和丁爺你確認下咱們談好的價錢。」
道長看了看他，臉上露出理解的神情，沖眾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來，自己則邁步向門外走去。
「咱們四個裡頭，凌子是最牛的一個。」霍老大是這麼評價的，「誰他媽要是不服，老子第一個滅了他！」
藥丸外層的銀灰色葯衣有著濃烈的藥材味，而中間這顆淡黃色的小藥丸卻只有一股淡得出奇的香氣。但蘇彥只是微微聞了聞，鼻尖便傳來了麻癢的感覺。
早些年四煞最風光的那會兒，多少成名成腕的卜術高手都因她栽了跟頭。對外來說，凌滎很少露面，出面做事的都是其他三煞，可計劃什麼的都是她給安排好的，也時常會給其他三煞預警提醒，而且句句皆準。
說著從兜里掏出手機，摳下電池，換了張手機卡。阿洛見狀做了個手勢，起身走出屋子，去外面把風。
「快跑！」他低呼一聲，手臂一挺，一把將方展拋向屋內某處。蘇彥和蕭三才條件反射般地同時向那裡躥去。
「丁爺，這話聽著可不爽啊。」霍老大嘴上還是不示弱，「肥肉就在口邊，只要老子張張嘴，那肉就得進老子的肚子。」
咳咳，阿洛嗆了一口酒，咳了幾聲，靠在桌邊偷笑不已。
「我的主意就是吃好喝好，過一個小時再上山。」凌滎笑了，「咱們揀現成的去。」
「喂，丁爺。」霍老大撥通了電話，「找到天卜了，老子正在山下盯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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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完，秦揚的鼻子動了動，臉色突然變了。
「凌子，咱真要和老羊翻臉？」霍老大喝了口酒，「老子倒不怕別的，就是煩他那點難纏的手段。」
「凌子，你這丫頭啥都好，就他媽嘴太利。」霍老大放下酒碗，一臉不樂意，「老子就是看看，哪次碰過你了？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為首那人用剛才那怪異的語言低聲向同伴交待了幾句，向著道觀的方向一揮手，幾條人影再次高速奔向白雲道觀。
霍老大讓她給說愣了，站在門口不知道該進來還是該出去。旁邊阿洛細眼一眯，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拽著霍老大坐回了桌
霍老大喝一口酒，看一眼那女人，臉上邪邪地笑著，像是在享受著什麼。
「老大，急什麼？！」凌滎突然叫住他倆，「回來喝酒，喝爽了，老娘讓你看個夠。」
霍老大聽出點味道來，心裏頓時一緊，這老小子底氣怎麼足了？
「價錢？哈哈。」丁進在電話里狂笑道，「錢，我有得是，就看你來不來得及賺了。」
「老大，山上有動靜！」阿洛鬼魅似地閃了進來，低聲說道，「西面有一票人上去了，北邊也有票人，像是在挖什麼。」
她不是不相信秦揚，只是有些不解，對於天機道長所給的藥丸，秦揚怎麼能如此肯定地說不能吃呢？
「道長，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蕭三才有些不放心地說道，「但您說天機道長三天前已經坐化歸天了，這和我們得到的消息不同，您是否有什麼可以證明的呢？」
「這是韶神丸！」蘇彥盯著那藥丸，眼中滿是不信，「天機道長怎麼會用這種禁藥？！」
除非，還有什麼是他們所沒有發現的！
山的西側，七八個身影正在山路上飛奔，從跑動的速度和身法來看，這是群經過專業訓練人，他們的目標正是山頂的白雲道觀。
「你們……」道長疑惑地看著屋裡的四人，「是什麼人？」
雖說凌滎長得很一般，但對男人來說，她那完美絕倫的身材實在是一大誘惑。霍老大本來就好色，但又怕碰了凌滎不得好死，所以只能逮著機會猛看一氣，過過乾癮。
「看看就能把你爽成那個樣？德性！」那女人比他脾氣還大，「想上你就來，老娘又不是個雛，怕你吃了我不成？」
可他再氣也不會對這女人怎麼地，因為這女人是凌滎，一個讓霍老大看著眼饞，又不敢去惹的女人。倒不是他沒膽，只是這凌滎太邪門，和她睡過的男人通常都活不過三天，那死相還都特別的慘，好端端的一個人能腫脹潰爛成那樣，就連霍老大看著都覺得心驚肉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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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又卜不出，猜又猜不透。」方展倒在那裡樂，「有空在這費神，還不如直接去問那個天機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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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說？」蘇彥顯得十分驚訝，這是爺爺留下的線索中唯一一條沒有斷去的，也是方展恢復卜術能力的最大希望。
「我們在山腰上感受到的『量』，就是天機道長的肉身散發出來的。」蕭三才嘆息道，「只可惜，天機道長的百年修為卻差點讓我們上了那個假扮者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