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乘醉聽風雨
段八 寒煙
張問說道：「這風月樓也太黑了吧，我還不如付三十兩……那個，麻煩你叫人把馮貴喊過來，我沒帶那麼多銀子。」
張問手裡摸著畫筆，很快找到了狀態，看了一會寒煙，說道：「你這身衣服倒是很有韻味，但是我最擅長的是春宮……這可不好取捨了。」
事已至此，張問只得寫了一張紙條：速回內宅，叫我後娘給三十兩銀子送來。他寫罷說道：「叫人去對門茶館找一個叫高陞的人，讓他按紙上的意思辦。」
張問沒有逛過這風月之地，心道我是來嫖妓的，又不是來聽曲兒的，便說道：「我看不如先吹我下邊這根蕭吧。」
「人物。」
寒煙冷冷道：「門口掛的牌子，掛牌就是三十兩。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喊一聲，你就會被人抓起來。」
寒煙無奈地笑了笑，又說道：「妾身知道縣衙大堂有個雅名，叫琴房，大人乃是真正的讀書人，一定懂琴吧？」
「大人看起來不過二十歲，能做上知縣，定是進士出身，前途無量，也不必和這些跳樑小丑一般計較。」
管主簿肩膀一陣聳動，張問知道他在拚命忍住笑。
張問左右看了看，高陞一臉哭相道：「小的不識字，正見著馮書吏，就把紙條給了馮書吏，不想、不想……」
張問聽罷心中大罵：這個馮貴！居然用這招向管主簿表示忠心，找個頭牌想看老子出醜。
「都起來吧，趕緊的。」張問紅著臉道。
她穿了一身儒裙，上襦為交領，長袖短衣。裙子顏色淺淡，裙
張問依言坐到床上，開始脫衣服，一邊問道：「幾通？」
寒煙看著張問那嫻熟的動作，笑道：「妾身要脫衣服么？」
寒煙見張問沒有說話，便說道：「我非訛詐之人，也不稀罕訛詐你的銀子，你要是想這樣走，至少要留下二十七兩，那是給樓里的，我那三兩就算了。」
「行了，和你沒什麼關係。」
張問道：「生疏了……不過這丹青倒還沒丟下。」
管主簿摸出三錠銀子，躬身送到張問面前，說道：「下官不知堂尊來這裏玩沒帶銀子，來遲了一步，請堂尊恕罪。」
「文人雅士喜歡的東西，妾身都略懂一二。」
張問道：「哦，怪不得是頭牌，打小就學才行吧……這裡有那套東西么？反正夜還長，我也好久沒動筆了，不知道生疏了沒有，正好給姑娘畫幅肖像。」
張問坐到案前，開始自己調色，將各種工具擺放到順手的位置。
過得一會，寒煙便取來了書房用的東西，張問看了一眼那套考究的物什，笑道：「敢情這三十兩銀子，是這麼花才值。」
寒煙冷冷道：「你情我願的，和打劫有關係嗎？妾身是風月樓的頭牌，就是這個價。」
「妾身掛牌就是三十兩。」
寒煙聽罷便走到床邊上，開始寬衣解帶。這時張問還真沒了興緻，心裏裝著事，提不起勁，便說道：「先別急，讓我歇口氣。」
張問道：「好，你自便。」
管主簿穿著綠色官袍，一幫衙役也穿著公服，見著張問，紛紛跪下道：「小的們拜見堂尊。」
張問道：「你身上三個洞，有幾個是可以搞的？」
張問走過屏風，便看見一個女子正在桌案旁邊對著銅鏡梳妝，張問心道，這女子可能就是寒煙姑娘了。
「自然有，琴棋書畫，樣樣都有，大人等會兒，妾身取來。」
張問道：「價格呢？」
只見那寒煙姑娘肌膚似雪，水靈秀氣，青絲順滑，果真是江南這水土養的水靈姑娘。而且看坐姿就可以看出來，舉止得體，又比大廳里拉客那些姑娘要高明一些。
老鴇低聲下氣點頭哈腰地說道：「這……這……奴家要是知道是知縣大人，就是掛在賬上也行啊，奴家……」
張問喝了一口茶道：「姑娘也是內行？」
這時她身上只剩抹胸和薄薄的絲質褻褲，便抓住抹胸下邊，正要向上撩起脫去。在這一瞬間，張問看見左邊半點嫣紅的顏色，當即在腦子裡記住。他迅速抓住幾處細節，半點嫣紅、凸起的兩點輪廓、抓住摸胸下擺的縴手、圓潤流線型的髖部。
「三十兩……」張問吃了一驚，脫衣服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銀子？」
寒煙聽罷，打量了一番張問，說道：「公子儀錶不俗，手指乾淨指甲無泥，看樣子家境還殷實，可以寫個條，差人回家取銀子便可。」
「得，你下邊是鑲了金邊的，咱可不當冤大
寒煙甜甜地笑了一下。
蘸墨，蘸水，換筆……動作嫻熟而流暢。足足花了兩炷香功夫，張達才長噓一口氣。
張問將銀子交到老鴇手上，說道：「起來吧，先給你銀子，這會兒也沒你什麼事了。」
老鴇走出去之後，張問將房門關上，回頭看了一眼寒煙道：「銀子結清了，我們可以辦事了吧？」
寒煙忙起身打開房門，一群人就涌了進來，張問聽著紛亂的腳步聲不對勁，走出屏風一看，原來是管主簿帶來了一幫子衙役，張問雖已經猜到這麼個場面，但見這麼多公差涌到妓院來，仍然忍不住暗罵你媽的！
寒煙便將紙條遞了出去，回到暖閣，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琴弦，等著結果。
寒煙回頭看了一眼張問，呵呵一笑：「公子長得倒是挺俊俏。等會兒，馬上就梳好了。」
老鴇道：「公子爺，寒煙姑娘就在裡邊，讓她好生陪您就是了。」
寒煙便停下手指，重新給張問泡了一壺茶，又去焚香，一個人細細索索地做著一些瑣事。
寒煙這時站了起來，給張問沏茶。
張問回頭道：「我連一個指頭都沒碰你，不這樣走，還要怎樣走？」
張問抬起頭道：「可不是，本官剛上任不到一個月，這下邊的人簡直要上屋掀瓦了。」
張問心道馬上就要干那事，梳了不是要弄亂，不是白忙活么。但也沒說話，尋了一把椅子坐上去。
「三十兩，不能白給。」
寒煙剛剛脫下儒裙，這時愕然道
張問看了一眼寒煙的胸部，兩點在抹胸料子上印出來凸起的輪廓。寒煙感覺到張問達專心致志的目光，好像要看透所有，看得她身上如被人撫摸一般發熱。她心下泛出一絲自己也不能明白的害臊感覺，小心地褪下了長裙。
張問萬萬沒想到嫖妓的價格能這麼貴，本官一年的俸祿才四十五兩，干一次就三十兩？他怒道：「你還不如去搶！而且你搶劫的還是……」
她穿的是儒裙，上襦為交領，長袖短衣，聽了張問的話，便用纖細的手指脫去了上襦。裏面沒有褻衣，也沒有普通女子穿的艷紅肚兜，只有一件綾羅緊身抹胸，裹在胸前。
寒煙呵呵一笑，「咱們上虞縣的父母官可真是有趣，敢情大人這麼一番折騰還有興緻？」
張問聽罷一想，自己進來乾沒干誰說得清楚，要是鬧將起來，一會找公差，面子就丟大了。
「大人會丹青？」寒煙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大人善畫山水，花鳥，還是人物？」
張問摸了摸身上的銀子，還剩七八兩之多，嫖妓肯定是夠了。他跟著老鴇穿過大廳，從北門出去，是第二進院子，周圍都是閣樓。老鴇帶著張問上了閣樓，走到一間房門口，對著裡邊喊道：「女兒，有客人來了，你可得招呼好了。」
「暖閣裡邊，公子進來吧。」屏風後面一個聲音道。
張問搖搖頭：「你不懂，唉……」
她坐到琴前，獃獃地望著窗外，嘆了一聲氣，看起來十分落寞。她看了一眼張問，說道：「妾身瞧著
寒煙先是一怔，很快明白了什麼意思，頓時鄙夷地看了一眼張問，說道：「好吧，公子到床上去，把衣服脫了。」
「是，下官告辭，兄弟們，撤了。」
張問接過銀子，說道：「沒你們什麼事了，回去吧。」
「好了，可以穿上衣服，先不要說話。」張問當即下筆如飛。
過了許久，寒煙走回暖閣，說道：「馮貴已經走了。」
「也好。」
寒煙點點頭：「妾身還有自知之明，三十兩黃金可還值不起。」
兩人就這麼耗著，寒煙一個人在那撥琴弦自娛自樂，她心裏估摸著張問這般張口就說吹簫的人不懂這東西。
寒煙便走出暖閣，打開門，對外面的人說道：「這裏邊的公子要見一個叫馮貴的人，給媽媽說一聲。」
裏面一塵不染，椅子茶几上的漆擦得是亮堂堂直反光。北邊一道屏風上綉著鴛鴦戲水。
寒煙想了想，說道：「工筆細緻，寫意傳神，大人的畫是哪一種？」
「公子就想這樣走？」寒煙道。
寒煙輕咬了一下嘴唇，說道：「那穿一點就行了，妾身裡邊的衣服才是最時興的。」
過了許久，突然外面一陣喧鬧，門外那老鴇喊道：「女兒，快開門……」
「妾身會唱小曲，彈箏，吹簫，公子喜歡聽什麼？」
裏面一個軟軟的聲音道：「讓他自個進來吧。」
「焚琴煮鶴……」寒煙嘀咕了一聲，但還是淺淺一笑道，「後邊卻是不行，妾身這身子骨可受不了，其他的，公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