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間劫
第一百六十一章 謀划後事
陸久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寒聲說道：「那殷壽不過一介凡夫俗子，不知天高地厚，膽敢辱及女媧娘娘。若是顧忌老君顏面，我當時就下界去將這狂徒一巴掌拍死，拘其魂魄日日以太陽真火伺候。」
陸久垂首默默聽著，忽然抬起頭來，露出一絲苦笑，澀聲道：「娘娘有所不知，近來我時常心緒不寧，怕是劫數不遠。妖族之事，還需煩勞娘娘多多擔待。」
陸久微笑道：「我已命英招窮搜天下，將所有妖族真靈印記其上，此幡掌控億萬妖眾生死。娘娘為妖教教主，自然應當交由娘娘執掌。」
陸久微笑頷首，問道：「娘娘可在宮中？」
盤膝雲床之上的陸久緩緩睜開雙目，長長噓出一口氣，神情滿是憂鬱。
「哦？」女媧娘娘來了興緻，喜道：「我知小九想來算無遺策，想來此言不假。不知我這弟子身在何處？」
綵衣仙子明白女媧娘娘心意，抿嘴一笑，與金羽仙子攜手出去準備不提。
眼見女媧頗為意動，繼續勸說道：「娘娘乃是上古神女，功德冠絕天下，又對我等晚輩慈和關愛，我座下弟子無不敬仰娘娘。若不是弟子們修為不夠，上不得三十三天外，怕是早早就來打擾娘娘清凈。」
女媧娘娘語不成聲，風華絕代的容顏爬上一絲疲憊，繼續說道：「好吧，這招妖幡暫時留在我這裏吧。不過，小九有事。我定不會袖手旁觀。」言語之間，滿是
「招妖幡？」此寶出自女媧娘娘之手，她自然認得，訝然問道：「你將這東西送來我這裏作甚？」
女媧娘娘眼神一亮，暗贊綵衣貼心，假意嗔怪道：「你這丫頭，既然知曉，怎麼不早些備下。」
一番言語聽得女媧娘娘回嗔作喜，胸中的鬱郁之氣不翼而飛，柔聲低語：「真是羡慕小九，門下有這等佳徒。」羡慕之意，溢於言表。
宮中女媧娘娘與陸久兩人也刻意談些輕鬆地話題。陸久將蓬萊島上的趣事挑些說給女媧娘娘聽：可愛的小精衛、無賴的陸壓、刻板的雲中子、死心眼的聞仲，還有楊戩那條神犬「細腰」。
英招雙手接過，恭敬道：「臣謹記陛下教誨。」
陸久連聲稱謝，順勢奉上招妖幡。其實，陸久心中並不希望紅雲老祖和女媧娘娘兩人插手他的劫數，有他們二人在，萬一有什麼閃失，還能照拂蓬萊島一二。雖然進取不足，卻也不至於被人欺壓。
陸久接過，微笑頷首道：「英招，你很不錯。本皇既命你為妖族重臣之首，自不能缺了你稱手法寶。」
陸久一手虛抬，示意免禮，出言問道：「英招，招妖幡可曾隨身攜帶？」
女媧娘娘被陸久逗得嬌笑連連，心中好生嚮往。
蓬萊島太陽宮。
陸久察言觀色，微笑道：「娘娘閑來無事，可常去我蓬萊島走動走動，也好讓底下的小輩們儘
忽然憶起一事，女媧娘娘說道：「聽聞你門下二弟子聞仲，現為下屆商朝重臣。我遣下三個小妖去迷惑人皇，不知他會否怨我？」
「謹遵陛下吩咐。」兩人恭聲應下。
話音一轉，又對女媧娘娘說道：「至於聞仲那小子，脾氣秉性我最是清楚不過。他要是得知此事，定會為女媧娘娘出氣的。他手中可是有上代人皇賜下的打王金鞭的。」
陸久老臉一紅，強自鎮定，腆著臉說道：「自然更勝一籌。聽綵衣方才所言，這清寧素酒乃是娘娘親手所釀，不知可否給我裝上一葫蘆，留著慢慢享用？」
陸久揮手命英招回去，吩咐身後默言、紅袖道：「本皇欲往錦繡天媧皇宮一行，宮中有事，可報于妖帝決斷。」
金羽綵衣二人聞言皆掩口而笑。
陸久點點頭，身化流光，投向三十三天外。
女媧娘娘被陸久這小子的花言巧語哄得心花怒放，連連擺手嬌笑道：「不打擾、不打擾！小九這次來怎地不帶上弟子們。你那幾個弟子我知道，個個是天縱之才、出類拔萃，諸天聖人又有哪個不羡慕地。」
片刻后，英招匆匆趕來，于雲床下躬身道：「臣英招，見過陛下，陛下聖壽無疆。」
女媧娘娘眼波流轉，橫了陸久一眼。嬌嗔道：「是啊，許久不見了。小九你還是這般憊懶。」
女媧娘娘聞聽此言，心中悚然一驚。素手掐算一番
要早做準備才是……陸久輕輕一點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吩咐一旁侍候的默言道：「去將英招請來。」
約摸過了盞茶功夫，女媧娘娘率先打破沉默，笑靨如花問道：「小九此來，可有什麼要事？」
頓了頓，女媧娘娘嬌笑道：「說來我還要感激小九。若非有你，這些麻煩事多半還要落在我手上，終日殫精竭慮。我可沒有小九那般神通，揮灑自如、遊刃有餘。」
媧皇宮又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方才響起它美麗的女主人的聲音，帶著些許滄桑：「當年，我妖族在你父親和叔父統領下，稱雄一時，與巫族二分洪荒。可惜天妒英才，帝俊東皇兩位陛下英年早逝。巫妖大戰過後，就是小九支撐了妖族整片的天空，使我妖族無人敢惹。得以修養生息、恢復元氣，此小九之功也。可如今……」
兩人不再說話。濃濃的親情充斥屋中。侍奉一旁的金羽仙子和綵衣仙子，為兩位聖人所感，不禁眼圈一紅。
陸久嘿嘿一笑，在女媧娘娘的延請下坐于客位，洒然道：「自當年紫霄宮初見，長久以來，娘娘待我親厚如子侄。我來了娘娘這媧皇宮，自然如同家中一般，要那許多拘束作甚。也就是親近如娘娘
見陸久還要說些什麼，女媧娘娘玉手輕擺。插言道：「我妖族有三聖。紅雲道友性情疏懶，向來不管妖族之事。我天性喜歡安靜，也少有理會族中事務。唯有小九你，道行高深，又精通算計，為諸聖翹楚。以妖皇至尊統領妖族，實至名歸。」
這時，金羽綵衣二人已將仙茶、清寧素酒備齊，盛于杯盞之中，奉上女媧娘娘與陸久享用。陸久嗅上一口，只覺仙茶清新芬芳，素酒沁神醉人。迫不及待地端起酒盞嘬上一口細細品味，一股別樣地清寧在舌尖環繞，直沁入心底。
「嗯……」陸久略一思索，揮了揮袍袖，一本古樸書籍、一張小弓和一片玉符飄飛至英招身前：「此寶名為『釘頭七箭書』，乃是我妖族有數的至寶。用法在玉符中有詳細記載。此寶取人性命于無聲無息之間，威力極大，且頗為惡毒。你要記住，切不可濫用，否則必遭天譴，切記！切記！」
陸久心下嘆息：原來女媧娘娘也清楚，那麼其他幾位聖人，多半是在坐等我遭受劫數了……
見得女媧娘娘，陸久施禮道：「許久不曾拜見娘娘仙顏，娘娘風采更勝往昔。」
「這一來嘛，自然是看望女媧娘娘。二來，則是將這件東西送來媧皇宮。」陸久話語聲落。從懷中掏出一面黑漆漆的小幡，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妖族文字。
女媧娘娘抿唇淺笑，不可方物，嬌聲道：「我就知道小九定然先嘗這
「娘娘知陛下要來，特命小婢在此迎候。陛下請雖小婢來。」綵衣仙子恭聲回話，而後當先引路，將陸久請進宮來。
綵衣仙子心思靈巧，仗著平日里女媧娘娘的寵愛，開口說道：「娘娘，小婢日前見後園中仙茶長成，不若采來沖與妖皇陛下品嘗。還有娘娘親手釀造的清寧素酒，算算也夠日子了。」
陸久嘿嘿一笑，朗聲說道：「娘娘何必如此。我已算定，娘娘不久之後定有佳徒承歡膝下。」
聽完著一番話，感受到陸久心意，女媧娘娘大為受用。聖人悠悠無邊歲月，有親近之人在身邊陪伴，再好不過。身為聖人。更是女人。胸中母性泛濫，女媧娘娘望向的眼神越發慈和，柔聲說道：「小九心意，我自然明白。」
趕到媧皇宮外，恰逢宮中執事綵衣仙子立於宮門之前。綵衣仙子久隨女媧娘娘身邊，知道陸久這位妖皇平易近人，上前盈盈見禮道：「拜見妖皇陛下。陛下聖壽無疆。」
女媧娘娘心懷大慰，溫言笑道：「小九心中敬我。我自然明白。只是此幡。你還是收回去吧。」
「好！堪稱絕品仙釀。」持盞一飲而盡，陸久喝彩一聲。
「尊法旨。」默言領命而去。
英招乃是精明之輩，聞弦而知雅意，從懷中取出招妖幡，雙手奉上：「寶幡在此，請陛下過目。」
經過這一番談話，兩位聖人心情大壞，各自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