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道途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兄弟重逢
這樣的心結，只有靠時間來沖淡，即便陸久神通再大，手段再高，也是束手無策。
陸久細細打量聞仲一番，皺了皺眉頭。淡淡吩咐一聲，而後招呼陸壓並肩前行，三女緊隨兩人的腳步，聞仲落在最後。
陸久托住自家兄弟的雙臂，止住他下拜之勢，溫和笑道：「自家兄弟，用不著這些虛禮。」
陸久夫婦四人在媧皇宮盤桓三日，而後辭別了女媧娘娘，從三十三天外直落人間，祥雲急速沒入星海深處。
前番還是半邊幽暗半邊混沌，可是如今的星辰圖，上下各有一條狹長地帶，中央的廣大區域密密麻麻分佈著漆黑的星星點點，間或有稀疏的火紅光點跳動。
陸久察覺到碧霄的目光，輕輕放開懷中的香軟嬌軀，轉而摟著碧霄道：「小寶貝，別再傷心了。九哥先前所說的，並非虛言。九哥會努力地尋找復活通天師伯和大舅哥的辦法的。」
陸久賞了她豐滿渾圓的隆臀一巴掌，低聲喝道：「不要胡言亂語！這話要是傳到娘娘耳朵里，有你好受的。」
身後三女早已經羞紅滿面，嬌蠻的碧霄嗔道：「十哥！你越來越壞了！」
酒勁上涌，陸久站起身來，瞪著眼一巴掌強行將陸壓按回石凳落座。
先前的怒火似乎已經完全平息，女媧娘娘若無其事道：「三足金烏……這應該是太一的本體吧。小九，你為何要將他封入星辰圖中？」
碧霄聞言嬌軀一震，再次帶著期盼轉頭望向陸久，雖然這份期盼極其微弱，卻總還能從中找到希望。
這是出於對陸久的敬畏，和對四大弟子實力的尊重。四大弟子，三位空明一位至仙，這樣的份量足夠贏得以實力為尊的妖族子民的敬意，僅次於除了陸久和陸壓這一皇一帝兩兄弟之外的最高敬意。
女媧娘娘見識遠勝三女，皺眉思量著真靈重聚的可行性，良久之後正色問道：「倒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可是……太一的真靈散落大千世界，想要重新聚集起來，談何容易。」
恭敬中帶著不著痕迹的馬屁輕飄飄拍去，歡喜得女媧娘娘掩口「呵呵」直笑，暗自誇讚陸久會說話，而後有感而發道：「小九過謙了。你已經做得極好了，妖族在你的帶領下再次興盛起來，相信不會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謝謝九哥。」碧霄乖巧地道謝，隨即埋首陸久懷中。眾人視線難極的死角處，那雙烏溜
轉動著心思，一揮袍袖帶著女媧娘娘和萬聖公主、瓊霄、碧霄三女出了東皇鍾世界。
碧霄依然是一副悶悶不樂的可憐模樣，瓊霄靜靜地陪伴在她身旁。陸久憐惜地瞥了她一眼，心下悵然一聲嘆息。
進入太陽宮中，陸久理所當然地佔據了主位，陸壓的座位稍偏與乃兄並肩，三女尋了理由避往後殿，聞仲落座陸久右側下方第二把座椅。
碧霄黯然垂首，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垂於身側那雙握得發白的小手和微微顫抖的嬌小身軀，卻隱隱暴露了她此時的感受。
※※※
陸壓故作目瞪口呆地盯著陸久大叫道：「九哥！難道你娶了三個嫂子，到現在小弟還沒有一個侄兒、侄女？」
自陸久證道成聖之後，妖族大小事務多為其一言而決。妖族其他兩位聖人——女媧娘娘和紅雲老祖，只是在背後給予他默默的支持。
「正是叔父的本體。」陸久指著三足金烏的頭部微笑道：「娘娘且細細察看此處。」
火色長虹落到陸久身前不遠處，待來人看清陸久一行，立時快步跑向陸久，聲嘶力竭地吼道：「九哥！終於又見到你了。六千多萬年了，自從誕生至今，我們兄弟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長時間。」
輕車熟路地飛臨東海上空，星羅棋布的蓬萊群島遙遙在望——中央蓬萊主島，三百六十五星辰諸島散落四周，上應星辰方位。
萬聖公主、瓊霄和碧霄三女目中秋水盈動，懷著濃濃的感動，情不自禁撲到陸久懷中喜極嗚咽啜泣。
陸久被魔鬼一般的聲音和耳畔溫熱的吐息誘惑得怦然心動，旋即念及女媧娘娘的身份和個性，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澆下。強自按捺下躁動的妖心，將近在咫尺的動人嬌軀狠狠摟入懷中，嗅著髮絲的幽香輕聲呢喃：「九哥已經有了瓊霄、碧霄兩姐妹和你這個小妖精，足夠了……」
萬聖公主和碧霄對視一眼，雙雙來到瓊霄身旁兩側，一人拽著一條胳膊將她推入陸久懷中，靠在一起咯咯笑個不停。
基於女人的直覺，三位嬌妻和女媧娘娘幾乎同時生出感應。萬聖公主等三女熟知陸久脾性，他們之間連大被同眠都有過了，自然見怪不怪，各自吃吃笑了起來。膽大如碧霄和萬聖公主，甚至隱蔽地飛了陸久一
「嗯。」碧霄點點小腦袋。
「小九……」女媧娘娘隱約覺得，此時立於自己三尺開外的，是一個真實的陸久。
「叔叔有禮。」三女齊齊斂首還禮。
「正是。」陸久肯定的目光告訴女媧娘娘他沒有說謊，「叔父的真靈只是消散了，並沒有泯滅。只要重新聚集真靈，就能復活叔父。」
「哈哈哈哈……」陸久放聲大笑起來。
「娘娘錯了，不是轉世。」
陸久傲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一物，托于掌心伸至胸前道：「娘娘請看。」
對於女媧娘娘全心的信任，陸久自然不會不識好歹，妄自尊大。聞聽言語，連連搖手道：「娘娘折殺我了，千萬別這麼說。早在我誕生之前，娘娘就已經是妖族有數的大神通者，見識遠勝於我。日後小九行事不當之處，還要仰仗娘娘提點。」
陸久如果再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是傻瓜了，朝碧霄咧嘴露齒一笑，大包大攬道：「碧霄妹妹放心吧，只要九哥想到辦法，一定幫你復活通天師伯和大舅哥。」
萬聖公主滿不在乎地白了陸久一眼，輕聲道：「怕什麼？這話出我之口，入九哥之耳，娘娘又怎麼會知道？更何況，說不定娘娘知道了也會佯裝不知，指不定心裏有多高興呢。」
女媧娘娘鳳眸眨了眨，直勾勾盯著陸久，心下暗自感慨：「好充分的準備，好縝密的心思，太一好福氣……老友能夠死而復生，實乃人生快事。」
陸久的雙眸忽然變得幽深無比，透著無盡的蒼涼，悵然嘆息一聲，吐出略帶嘶啞的嗓音：「一呼百應，權掌億萬妖眾生死，本非我所願。苦於受叔父臨危之際囑託，方才勉力為之。殫精竭慮維持至今，僥倖沒有出現什麼差錯。我所求者，不過是孑然一身，陪伴如花美眷逍遙度日罷了……」
「你這個小妖精，還敢胡說！」陸久低聲呵斥，又給了她另外半邊隆臀一巴掌。
一一接見過闊別已久的一眾老臣，陸久和陸壓兩兄弟來到扶桑樹下，一如當年那般圍著樹下的小圓桌就座，小酌敘話。一旁紅袖和默言侍立添酒，這些年來，他們已經成為太陽宮中執事，總理一應雜務。
「一人一次，扯平了。」陸久暗自得意一笑，將星辰圖翻轉過來。清咳一聲，指點著那些火紅光點解釋道：「娘娘請看這些光點，就是人間宇宙之中的太
陸久尷尬地笑了笑，女媧娘娘這才察覺到鼻端回蕩著男子陽剛熱力的氣息，慌忙直起身來，面上微微泛紅。
陸壓一本正經回道：「九哥，怎麼不見我的侄兒、侄女？」
這時，碧霄搖晃著陸久的胳膊，晶亮的雙眸忽閃忽閃，一臉期盼道：「九哥，你幫幫老師吧，也用這種辦法來幫老師復活。」
「呵呵，禮多人不怪。」陸壓咧嘴一笑，轉而向萬聖公主、瓊霄和碧霄三女躬身一禮道：「小弟見過三位嫂嫂。」
旖旎風光之中夾雜著歡聲笑語，陸久一行四人終於看到了那顆熟悉又陌生的水藍色星球。
碧霄瞥見陸久和萬聖公主之間的動靜，撅了撅嘴。
乍聞「青梅」之名，陸久頓時舌下生津，空自吞咽下肚，心下暗道：「望梅止渴，曹阿瞞誠不欺我。」
掙脫不出陸久雙臂的束縛，抑或是……心底並不願意掙脫出來，瓊霄帶著濃濃的紅暈靠上令人心安的胸膛。
「什麼！你能復活太一？！」女媧娘娘被陸久所言震得不輕，完全了忽略了其他言語，急急追問道：「小九，你是說，你能復活太一嗎？」
為了照顧碧霄的情緒，這三位都沒有說破。只是……碧霄真的看不清這些嗎？
貼在陸久身旁的三女也忘記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夫婿。
「起來吧。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太陽宮敘話。」
瓊霄上前摟著妹妹，低聲道：「三妹，大哥被太上老狗所害，真靈早已泯滅，不要再為難九哥了。」
「你的侄兒、侄女？」陸久還沒反應過來，依然是一頭霧水。
陸久揉了揉碧霄的小腦袋，歉然道：「碧霄妹妹，通天師伯自散意識，九哥也沒有辦法。真靈有形尚能重聚，意識無形無質，九哥也沒有辦法。」
女媧娘娘卻不是三位嬌妻那麼好相與，情知眼前這小子定是心中褻瀆自己，直起身來鳳眸圓睜狠狠瞪著陸久，幾欲噴出火來。待要出言呵斥，卻又不知為何，張口赫然無語。萬般圭怒皆化作一聲長長嘆息，隨風逝去。
也不知為何，美色當前陸久分外克制不住自己那顆躁動的妖心。當然，這一切僅限於「美色」當前，庸脂俗粉還入不得陸久法眼。
陸久搖了搖頭，又解下腰間的黃皮葫蘆，從中倒出一團清氣來，托在掌心微笑道：「這是六千萬年前，我斬下
女媧娘娘愛憐地將碧霄拉到自己身前，柔聲道：「碧霄，不要難過了。世事並無絕對，或許有一天，我們能找到復活通天道兄和你大哥的辦法。你看，今日之前，有人相信東皇太一能死而復生嗎？」
陸久又道：「從今往後，每天都要高高興興的。」
瓊霄擔心地看著妹妹，她的心思能瞞過旁人，甚至是枕邊人，卻瞞不過這個和她朝夕相對了無數年的二姐。
萬聖公主紅潤的櫻唇湊到陸久耳邊，吐氣如蘭道：「九哥，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竟敢調戲女媧娘娘。」
「九哥，剛才不過是玩笑罷了，小弟不敢了。還有三位嫂嫂，小弟適才無禮，三位嫂嫂莫怪。」
女媧娘娘身形挺得筆直，眼帘微微下垂察看，顯是對剛才的事並未完全釋懷。正當陸久尷尬地揉著鼻子，三女掩口竊笑之時，女媧娘娘猛地俯下身來，指著頭部比身體其他部位多出的金光，仰頭訝然道：「這是……功德？哪裡來的功德？」
哄小孩似的令碧霄鬱結心懷稍解，陸久轉而向瓊霄張開雙臂，微笑道：「瓊霄妹妹，快過來給九哥抱抱。」
嗅著緊挨著自己的萬聖公主、瓊霄和碧霄三女芬芳的體香和女媧娘娘如蘭的吐息，陸久不覺有些心猿意馬，呼吸漸漸變得稍顯散亂。
除了碧霄，其他幾位都聽出了陸久豪言壯語之中的關竅，女媧娘娘輕哼一聲，賞了陸久一記白眼；瓊霄瞪了陸久一眼；萬聖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陸久。
心下卻是暗道：「對不起了，碧霄。前提是能想到辦法才行。」
對上那雙閃爍著希望光芒的漆黑，陸久不忍心目睹它黯淡下去的過程，緩緩闔上雙目仰天悵然一聲嘆息。
陸久冷冷一笑，露出半口森白的牙齒，揚起巴掌喝道：「你還當真是『不客氣』的很哪！好，很好！」
兄弟二人幾乎將太陽宮中的珍藏盡數灌入肚中，又不曾調動法力驅除酒勁，這才生出三分醉意。陸久扔下酒杯，微笑道：「小十，為兄此番前來，一則特來看望你，二則有兩件事要般。」
陸壓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點頭哈腰地給陸久和三女陪不是。六千萬年的漫長歲月，並沒有磨去乃兄在他心中的權威。若是被小妖發現威風八面，統治億萬妖眾六千萬年的妖帝陛下竟然有這樣一面，還不知道驚訝成什麼模
主位下方，不同於左手邊擺放著十多張椅子，右手邊僅僅孤零零地安放著四張椅子，分別對應陸久座下四大弟子——雲中子、聞仲、楊戩和朱九陰。
這時，天空中的人影也落到陸久身前，躬身施禮道：「弟子聞仲，參見老師，見過三位師母。」
「呵呵，以後不會了。」陸壓忽然撓了撓後腦勺，四下張望一眼，奇道：「咦？」
陸壓豁然起身，抱拳高聲道：「九哥有事儘管吩咐，小弟任憑驅策。」
女媧娘娘適時出言道：「好了，我們出去吧。我園中那青梅前些時日剛好長成，用來佐酒再好不過，出去后我喚人摘一些來給你們嘗嘗鮮。」
「重聚真靈？」三女面面相覷，只覺天方夜譚一般。
萬聖公主撅了撅嘴，毫不氣餒地低聲媚笑道：「娘娘風華絕代，堪稱三界弟子，只有廣寒宮中那女人可堪一比。九哥，難道你不想把娘娘收入房中嗎？據我觀察，娘娘對你可是有那麼一點意思的。」
陸久有些摸不著頭腦，出言詢問道：「小十，你怎麼了？」
「這是星辰圖？」女媧娘娘湊上前來，秀挺的鼻尖僅僅相距陸久三寸之遙，細細打量一番，優雅的嗓音中帶著淡淡的猶疑。之所以不確定，都是因為星辰圖的形貌和前次所見相差太大，簡直有天地之別。
陸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厚著臉皮乾咳一聲，佯裝無事地將星辰圖翻轉過來繼續道：「娘娘請看。」
瓊霄臉嫩，臉頰泛起濃濃的紅暈，啐了陸久一口，臻首直欲埋入胸前的高聳之中。
聽到這裏，女媧娘娘鼓掌大讚道：「妙啊！真是絕妙的主意！如此一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定能積累足夠的功德，重聚真靈。而後再送太一去轉世，他便能重新來過。」
「嗯。」碧霄輕應一聲，乖巧地點點頭。
柔聲安慰三女幾句，陸久抬頭望向女媧娘娘燦然一笑，釋然道：「幸好離卸去重擔之日不遠了。只要我復活了叔父，妖皇至尊大位，或歸還於叔父，或傳位於小十，二者擇其一即可。」
陸久腳下的祥雲輕鬆繞開各種禁制，落上蓬萊主島。但聞警鐘長鳴，遠處通體金黃的太陽宮中一道長虹急速掠來，另有一道閃電衝天而起，懸于空中隱隱守護蓬萊島。
「那大哥呢？」碧霄面上的期盼之色絲毫不減。
陸久撇撇嘴道：「小十，都說少來這一套了。都是自家人，禮來禮去的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