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百八十八章 張楚末日
張賀道：「王上無需擔心，秦軍兵鋒雖盛，可這連番大戰，只怕也已經乏了。我們撤往汝陰（今安徽阜陽），沿途還可以召集兵馬。那汝陰距離九江甚近……末將聽說，番君吳芮的大將黥布已攻取了壽春。王上不妨以重金許之，請黥布提前出兵救援。唇亡齒寒，番君定會應允。」
「啊？」
劉闞在田莊客廳里，召見了周市。
周市和劉闞擊掌三下，立下了盟約。
章邯大軍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抵達陳縣。
自抵達樓倉以後，李成就被派到了樓倉軍營，協助鍾離昧打理軍務。鍾離昧是實幹型的人，可畢竟是出身不高，沒有經過系統的培訓，所以在治軍方面，始終存在有一些小小的缺憾。
那陳勝不死，遲早是你的。別為了些許功勞，而累得三軍疲憊，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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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個月，樓倉軍兵步卒已擴充至三千人，騎軍增加到了八百人。
同時，他還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諸公，十日之前，臨濟魏軍突然出擊，攻佔了陳留、外黃、襄邑、雍丘四縣，意圖切斷我潁川糧道，虎視睢陽……碭郡郡守，已派人前來求援。」
章邯見此狀況，眉頭微微一蹙，陷入了沉思……
而任敖呂釋之麾下的車兵，也都已經擴編至四隊……加上劉闞手中的親衛，樓倉兵馬已超過五千人。
「撤，撤到何處？」
沒錯，我雖然敗了，可我還活著。只要我活著，終有一日，定能扳回這一局，起死回生呢。
如今，這陳縣城中兵馬不過七八千人，而周遭可以調派的人馬，都已被調去了長平，無兵可支援。面對秦軍二十余萬大軍，以陳縣的狀況，根本無法抵抗。於是，他向陳勝諫言。
劉闞冷笑說：「你們看魏咎那點出息，是成大事的樣子嗎？
十二月初，司馬欣率八萬輕兵攻破郟縣、襄城之後，陡然轉向，奇襲應亭，隨即奪取魯縣。
同時，董翳沿汜水入潁川，奪取了新鄭和長社之後，奇襲鄢陵縣，兵鋒直指許縣。三天後，章邯在穎陰城下斬張楚大將伍逢，並且在陣前活捉了張楚重臣，上
番君向陳勝保證，只要能熬過這個冬天，南方楚軍就能整備完畢，渡江支援張楚。
「守慎，從明日起，軍中之事，你莫要再管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按照秦歷，已經是新的一年。
若計算起來，幾乎是四抽一，甚至是三抽一的比例。
到十一月中，天降大雪。
在這動輒幾十萬，幾百萬大軍交鋒的亂世，區區五六千人的確不多。
只這一聲怒吼，把個宋畔嚇得在望樓上一口氣沒接上來，眼睛一翻，就倒了下去，再也沒醒過來。
宋畔那張小臉，頓時煞白如紙。
陳縣守將張賀，是隨陳勝在大澤鄉一同起義的將領。
始皇帝死了……
「守慎，樓倉軍現在情況如何？」
就在這時，聽門外一陣吵鬧。緊跟著一員大將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這裏也是通往陳縣的必經之路。攻取陳縣，需取長平！
之後被嬴扶蘇所器重，破格提拔上去。軍政兩方面，都受過正規的訓練，與鍾離昧那種野狐禪出身的治軍之法自然不一樣。而且李成性情溫和，與鍾離昧配合起來，倒是相得益彰。
誰做皇帝都可以！
一番話，說的周市面紅耳赤。
現在，他只需要聽從劉闞的吩咐，以獲取更多的信任。昔日隴西李家的門楣，才能夠光復。
趁穎水河面冰封之時，秦軍順勢渡過穎水，兵臨長平（今河南西華東北，非長平之戰的長平）。
李成是個會思考的人，但是絕不會把這些話，告訴別人。
得知陳勝已經逃走，主將楊熊氣得哇呀呀暴跳如雷。他剛在長平立下大功，被升為左校尉之職。原本想著，拿住陳勝，再立上一功，卻未曾想，陳勝居然跑了，只給他留了一座空城。
然而，就在十一月二十日，章邯卻突然發動了攻擊。
公叔繚他們說的沒有錯，樓倉果然不是一個能發展的地方。看起來，已經是時候離開這裏了！
長史司馬欣，都尉董翳各領一支人馬，趁兩河冰封之時，神
這樣一來，南陽郡和陳郡之間的聯繫，被司馬欣一下子切斷。
李成和賈紹，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他不會去反對什麼，即便是明知道劉闞把他從軍營中抽調出來，並不只是因為府衙事情繁忙。但李成，依舊不會反對。他不是一個愚笨的人，同樣也不是一個愚忠的人。心裏已隱隱約約的覺察到了劉闞的野心，但在他看來，這並沒有什麼錯。正如劉闞所說的那樣：嬴氏已失其鹿，接下來就要看誰能捕獵到這頭鹿……只要，劉闞的心中，能牢記住八百里秦川！
扶蘇死了，還有將閭那些嬴氏的子孫，都死了。如今嬴氏門下，除了那個二世之外，只剩下避難與蜀郡的贏果。至於嬴嬰……李成從未把他看作嬴氏中人，帝王血脈早已變得稀薄。
可沒辦法，樓倉人口本來就不算太多，即便是吸收了不少流民和敗寇，也難以繼續擴編下去。若非這樓倉城裡的輜重糧草無數，以樓倉目前的人口而言，五千人已經是龐大的數目。
章邯手中有二十余萬兵馬，除中尉軍之外，幾乎是以輕兵為主。而宋畔手中雖只有十萬人，但依託長平，足以和章邯周旋一下。甚至包括章邯董翳在內，也認為要在長平有一場苦戰。
秦軍，竟悍勇如斯？
為此，陳勝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派出他最信賴的一名將領，武平君宋畔鎮守此地。這武平君宋畔，是故楚宋氏所出，年二十三。當初陳勝得取了陳縣之後，宋畔是第一個前來投奔的故楚貴族。宋氏，在故楚的名聲，甚至遠超過了項氏家族，曾歷任令尹，極有聲望。
十二月中，章邯攻取許縣之後，與董翳兵合一處。
對這個結果，不僅僅是陳勝沒有想到，各路義軍同樣也沒有想到。至少應該鏖戰一下吧，怎麼一下子就成了這樣的局面？秦軍強大的戰鬥力，把剛成為魏王的寧陵君魏咎嚇得立刻退走。
送走了周市之後，李成和賈紹隨劉闞
司馬欄死了？
所以，當蔡賜被活捉的消息傳來之後，陳勝立刻派宋畔，抵達長平防禦。
「我立刻前往臨濟，說服寧陵君出兵碭郡……只是，先前君侯答應過的事情，是否當真？」
說罷，張賀又想了想說：「還有，王上還可派人前往新陽，請蒼頭軍主帥呂臣出兵，鎮守項縣，阻擋章邯大軍兵馬……那呂臣也是個有本事的人，只要能拖住章邯十日，則援軍必到。」
「將軍，請為我叔父報仇啊！」
原本以大樑為國都的魏咎，在穎陰被攻破之後，立刻向北撤退，渡過濟水，定都於臨濟。
這大家所出，言談不同凡響，頗有才學。陳勝甚至準備，等上柱國蔡賜老了，由這宋畔接任。
如此大雪，秦軍的騎軍恐怕難以發揮作用吧……
活了二十三年，卻從未上過戰陣。當宋畔登上望樓，觀察秦軍的陣型之時，被秦軍那沉肅的大軍嚇了一跳。黑壓壓一片，宛如從天邊湧來的黑色洪流。旌旗招展，兵器寒光，直衝鬥牛。
劉闞笑道：「只要寧陵君能攻取睢陽，我立刻奉送糧草十萬石，箭矢二十萬支，盔甲八千套，絕不食言！等寧陵君拿下沛縣之後，樓倉一應輜重糧草，盡數等候寧陵君前來清點，如何？」
這也是近十年來，山東地區最大的一次降雪，整整下了五天，很多地方的積雪，都沒過了膝蓋。
「另外，三川郡還傳來消息，泗水郡反賊劉邦，在昭陽大澤伏擊司馬欄郡守……司馬郡守陣亡，薛郡王恪向三川郡求援，請求我們出兵襄助。諸公，這各路反賊好像又開始猖狂了。」
章邯派出麾下大將，昔日曾隨蒙恬在河南地與匈奴決戰的楊熊出陣挑戰。那楊熊也是一名悍將，持鉞在陣前連斬張楚三員大將后，用血淋淋的請銅鉞點指宋畔，怒吼一聲：「宋畔還不受死！」
這真是那個和自己一同起事的張賀嗎？
說著話，陳勝不由得大放悲聲。
自軒轅關、汜水、汝水三線並進。
「一言為定！」
消息傳到陳縣后，陳勝當時就懵了……
聽完李成的彙報之後，劉闞沉吟片刻，吩咐道：「道子和老蒯如今都不在，何公和老曹忙於處理庫府的事情，老賈也抽不出身來。這府衙之中事情眾多，卻需要一個能主持事情的人。」
可惜了這個周市，倒也的確是一個人才。可惜他滿腦子的老魏，不能為我所用，實在可惜。」
活生生的，被嚇死了！
被陳勝委以重任的宋畔，說穿了只是個會夸夸其談的小子而已。
陳勝對這個率先投靠的宋氏子弟，也是非常器重。
「追，絕不能放過陳賊！」
李成出身將門，先是在蒙恬帳下摸爬滾打，並參与了和匈奴的河南地之戰。
主帥這一死，長平十萬大軍頓時群龍無首，瞬間潰敗。
陳勝此刻是兩眼無神，獃滯的看著張賀問道：「南陽郡已月余沒有消息，只怕凶多吉少……其他各地，都遭到秦軍的攻擊，那裡還能安全？宋畔該死，誤我大事，誤我大事啊……」
陳勝在頭天晚上撤出陳縣。
陳勝不禁鬆了一口氣。在他看來，老天下這麼大的雪，是要幫助他渡過難關。只要能挨過這個寒冷的冬季，張楚差不多能恢復不少元氣。而且番縣的吳芮，也為他送來了很多輜重。
而陳勝自己，則命人收拾行裝，帶著他迎納的三十多個後宮妃子，上百輛大車，在張賀的保護下，浩浩蕩蕩撤離陳縣，向著汝陰方向，狼狽而去。這一路上，可真的是狼狽不堪……
南方有多少兵馬？
章邯沒想到，楊熊也沒有想到……
當下陳勝立刻派出使者，分別往新陽和壽春而去。
陳勝並不清楚，但在這樣困難的局勢下，還有人願意出兵襄助，對本不算太穩固的張楚政權而言，無疑是個天大的喜訊。在這樣利好消息的推動下，張楚兵馬也不禁開始鬆懈起來。
呵呵，你莫擔心得不到功勛……
陳勝不由得對張賀另眼看待，同時在心中，又湧出無限的希望。
在許多人看來，原本應該是勢均力敵的一場大戰，卻成了一面倒的局勢。
同時調集十萬兵馬，屯紮在長平，聽從宋畔的調遣。
章邯在三川郡休整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卻遲
「周先生，看起來寧陵君有些撐不住了啊！」
「不是想要攻佔碭郡嗎？」他看著周市，臉上帶著嘲諷之色道：「如今張楚未滅，章邯還沒有出兵碭郡，寧陵君就退走百里，跑到了臨濟……哈，連大樑城都擋不住秦軍，區區臨濟……」
第二天一早，章邯的前鋒人馬，已兵臨陳縣城下。
既然這樣子，劉闞為什麼不可以呢？
楊熊並非莽撞之人，也知道董翳這是好意。
章邯趁勢掩殺過去，只殺得十萬大軍血流成河。一日之間，陳勝苦心調集的十萬大軍，灰飛煙滅。
李成也躬身應諾。
長平是一個小城，準確的說，是一個鄉。
的確，麾下的兒郎們疲憊不堪，特別是這一日八十里的趕路，很難再支撐下去。反正，那陳勝跑不了，立功也是遲早的事情。楊熊當下命部隊就地休息，等待章邯率領大軍前來支援。
這也是繼嬴壯之後，老秦戰死的第二個郡守。
「王上，陳縣已不可持……趁章邯兵馬還沒有抵達，我們趕快撤走，日後還有復起之時啊。」
那員大將，跪在地上蓬蓬蓬連連叩首，哭喊道：「叔父於我有養育之恩，若不能為他報仇，夷有何面目在立於世間？將軍，夷願領一軍，前往泗水郡，將那反賊劉邦人頭，奉與將軍！」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局勢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變化！
在不知不覺中，劉闞的言談舉止中，越發顯得威嚴，讓人難以抗拒。
「楊將軍，窮寇莫追……那陳勝已經走了一夜，你現在也難以追上。更何況，你我部下兵馬，自十一月出擊潁川以來，就未曾有過休息。你部下輕兵，更是從長平晝夜兼程，一日間行八十里，疲憊不堪。如今你就算追上那陳勝，也難以和他交鋒，不如休整一下，待將軍率部抵達，再做打算。
但章邯，卻始終不見有任何的行動。
但事實，卻與章邯所想的完全不同。
楊熊率部就要追擊，卻被趕來的都尉董翳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