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會師關中(八)

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四十八章 會師關中(八)

劉闞見劉肥朱句踐所部楚軍,已經潰敗而去,心知此戰他已經獲得了勝利。他立刻命李必率部繼續追擊,而自己則帶著駱甲所部三千黑旗軍,調轉了方向,朝著霸水劉邦逃逸的方向,追擊……
他抽出寶劍,看著不斷逼近過來的劉信,突然間萬念俱灰。
「怎麼回事?」
會是誰?
待到劉闞衝過來的時候,劉肥已經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劉邦如今,只能暗自為夏侯嬰等人祈禱,祈禱他們能在亂軍之中,逃出生天。
這十二石的大黃弓,射程可達千步,絲毫不遜色于秦軍的蹶張弩。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派張成去找那劉巨。要知道,劉巨如今可不是當年他張家的鎖奴,那是堂堂的唐王兄長,如今更貴為一國君侯,唐國五原君……怎可能還會跑過來投降?
曉關,是渭南的一處要塞,劉邦在那裡,尚留有一支人馬,負責保護他的家眷和妻兒。
周苛哭道:「昨夜我軍大營突然遭遇襲擊,也不知道是從哪兒鑽出來了一支人馬……猝不及防下,我們被殺得大敗。盧綰被那王信生擒活捉,阿嬰為了掩護我等撤離,和王信糾纏一處。」
戰場上,往往是瞬息萬變。
張良突然覺得,自己非常失敗。
從劉肥偷襲,到朱句踐喪命,只在瞬息間發生,變化之快,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
「啊?」
劉邦已經拋在了腦後……一行人狼狽而逃,直到天亮之後,才算是擺脫了追兵,清點收攏人馬。
劉邦先是一怔,腦海中突然間,一片空白,「阿嬰,阿嬰死了?」
「沛公,屠子他們……」
可實際上呢?
難不成,任縣長早在十余年前,就已經預測到了今日的這番景象?如今,那傻子王信,已經長大成人。這傢伙好像認準了自己一樣……而此時此刻,千軍萬馬混戰,端的是好妥帖啊!
「老周,咱們先撤往曉關,然後再打聽阿嬰的下落!」
劉肥雖然是長子,可母親曹氏畢竟沒有任何名份。說白了,他就是個私生子,想要角逐這繼承人之位,困難重重。但如果劉闞死在他的手裡面,恐怕劉邦也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的地位。
劉肥勒住兵車,驚恐的看著劉闞。此時此刻,他已沒有半點的鬥志,大喊一聲,馭車掉頭就走。
「可你不跑了,我怎麼追殺你?」
於是,他點起人馬,準備向曉關進發……
夏侯嬰帶著人匆匆迎戰,得知盧綰在巡營的時候,遭遇敵方人馬,被生擒活捉。
劉邦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個傻小子的形象,忍不住脫口問道:「可是那劉巨樣子,傻子王信?」
「子房,我們接下來如何是好?」
至於這關中局勢,由於劉闞的突然加入,已經變得和從前不太一樣。而他和趙高的交易,很有可能被劉闞漁翁得利。所以,要設法禍水東引,如果趙高得手了,就要把罪名加到劉闞頭上。
懂得治國之道,能分辨形式,設立各種方針和戰略。
可沒想到,后營被襲,大火蔓延了整個營盤。
可萬萬沒有想到,只一眨眼的功夫,朱句踐就已經身首異處。就見劉闞伸手將肩膀上的那支利矢取下來,仍在了地上。原來,劉肥的那一箭,被劉闞肩甲上的甲葉子給卡住了,在旁人看來,那一箭好像是射中了劉闞,可實際上呢,劉闞一點事情都沒有,反而藉此機會,用拖刀計斬殺了朱句踐。
劉信見夏侯嬰不跑了,他也勒住了戰馬,一雙狹長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夏侯嬰,手中狼牙大棒,用力朝地上一頓。
「屠子,還有老陳和老莊三人,都戰死了!」
周苛見到了劉邦之後,忍不住放聲大哭。
「啊,是他!」
劉信瓮聲瓮氣回道:「我不是傻子信,我叫劉信。」
嬴氏雖然不堪,但執掌關中五百年,殺死嬴胡亥的罪名,依舊不輕啊。
而劉巨一旦翻臉,張成自然無法倖免。
當務之急,是要和劉邦退回霸水東南,和后軍匯合一處,穩住陣腳。
夏侯嬰想到這裏,突然勒住了戰馬,撥轉馬頭。
若是唐厲謀取曉關,只怕曉關守將酈商,也不是對手吧。
「沒想到當年沛縣城中的傻子信,如今竟成了一軍統帥。
「我不知道!」
劉邦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
十二石的大黃弓,拉開需要千斤之力。
「我已經有三四年沒見到二叔了,我這次是和唐叔叔,還有曼姨來的。曼姨如今已屯兵陳倉,我和唐叔叔從子午谷出來……不過唐叔叔去曉關了,今天打你的人,不是我二叔啊。」
別人不知道劉闞的厲害,夏侯嬰可知道。當初樊噲任敖隨劉闞征戰河南地回來,曾和他說過那時候的狀況。什麼火燒白土崗啊,什麼奇襲匈奴大營啊,還有富平血戰,氣死左賢王,搶奪朐衍,偷襲臨河渡口……一次次慘烈的廝殺,一次次兇狠的搏鬥,讓夏侯嬰心馳神往。
王信對夏侯嬰,一向沒有好感。
劉信一怔,搖搖頭道:「我二叔沒來!」
不過更可笑的是,夏侯老子居然被你給打敗了!
沛縣丟失,他被殺得狼狽而逃。
「沛公,阿嬰他……死了!」
可周勃給他帶來的消息,又兜頭給了劉邦一盆冷水。
可經過這一夜的征戰以後,十數萬人馬,卻只剩下了數千人。看那些楚軍兵將一個個垂頭喪氣,有氣無力的樣子,還談什麼復奪關中?這一戰,沒個幾個月的休養生息,休想恢復。
兵車在急速行駛中,突然間翻到在地。
好在張良現在也清楚,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末將在!」
以劉闞的手段,想要張成反間,只怕是易如反掌吧!
夏侯嬰說:「傻子信,我和你沒什麼恩怨吧。」
除非……
劉邦驚恐的問道:「肥如何了?還有朱句踐,他們的情況如何?」
他苦笑道:「早知如此,夏侯老子當年就不搶你家的酒喝了……不過傻子信,你別這麼得意。
「如此,甚好!」
傻子信,一晃十二載,你已長大成人了……怎麼樣,如今過的可好?」
鐺,鐺……
「王信?哪個王信?」
兩個車軲轆飛了出去,劉肥從車上摔倒在地面,還沒等他爬起來站穩身形,一隊黑旗軍風馳電掣般衝撞過來。沉重的馬甲,疾馳的速度,就如同一座山似地,狠狠的撞在了劉肥身上。
當時任囂說這番話的時候,誰也沒放在心上。
劉肥只聽身後有銳風呼嘯,一邊馭車疾馳,一邊揮劍磕擋。
天漸漸的亮了,夏侯嬰被劉信追殺的是氣喘吁吁。
「那肥呢?」
傻子信也好,劉信也罷……還不是一個人?夏侯嬰看著劉信,忍不住突然間笑出了聲來。
就在劉邦率部撤往曉關的同時,那個被他祈禱逃出生天的夏侯嬰,正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劉邦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屠子他們怎麼了?」
一下子飛了出去,口噴鮮血,蓬的摔在地上。潰敗的楚軍,進擊的秦軍,疾馳的戰馬,轟隆的兵車。劉肥摔在地上之後,立刻被無數只腳掌踩過,然後被兵車壓碾,戰馬踏踩過去。
為首的一人,身高過丈,膀闊腰圓。
劉邦,已經敗了!
唐叔叔?唐厲?
聞聽劉邦的追問,他也覺得奇怪:是啊,張成明明派人過來說,那劉闞還在杭金山守陵啊?就算他得知消息,而且兵馬早已經準備妥當,可要衝進關中,也不可能是這樣無聲無息啊!
手中一柄鑌鐵狼牙棒,身披黑兕皮甲,遠遠的就發出巨吼:「夏侯嬰,還認得你家信爺爺嗎?」
劉邦舉目觀望,卻見霸水東南方,楚軍大營中火光衝天,喊殺聲此起彼伏。
這讓他心情好轉了許多,不僅僅是因為周勃帶來了幾千兵馬,最重要的是,周勃的到來,給了劉邦一個信號:自己那些心腹人馬,並沒有遭難。只要周勃他們還在,他就還有希望。
腦海中,突然迴響起一句話:王信雖憨傻,但這種人往往是認準了的事情,就不可能改變。
且不說劉邦是否還有活路,自己遇到了這傻子劉信,只怕是難逃生天。可夏侯老子堂堂大丈夫,又怎能死在一個傻子的手裡?夏侯嬰想到這裏,手中寶劍在胸前一橫。劉信一見他要動手,二話不說,拎狼牙大棒就要衝上前去。可不成想,這夏侯嬰竟橫劍頸間,仰天大笑。
更可怕的是,這劉信死盯著夏侯嬰不舍。途中有好幾次,劉信被楚軍阻攔,卻被他殺出一條血路出來,繼續追擊。夏侯嬰是拚命的逃,劉信是死命的追。這一追一逃之間,讓本就惶恐不安的楚軍,頓時大亂。試想一下,主將都被追成這樣子了,天曉得有多少敵人偷襲?
畢竟同時從沛縣走出來的老鄉,盧綰這個人也的確有很多毛病,但多年的交情,讓夏侯嬰毫不猶豫的選擇,搶回盧綰。他馭車在營盤中急行,卻不想,迎面被一支人馬給攔住去路。
「跑?我能跑哪兒去?」
「我?還好吧……你幹嘛不跑了?」
那時候,夏侯嬰也後悔,為什麼不隨著劉闞,一起去征戰河南地呢?
周苛搖搖頭,輕聲道:「這個……倒是沒有……」
這是一段早已被夏侯嬰拋在腦後的話語。
劉邦思忖片刻,覺得也只有如此了。
信……傻子王信!
王信幼年時,跟著母親王姬討生活,沒少被沛縣的地痞流氓欺負。
張良縱馬疾馳,此刻再也不見半點儒雅之風。
這一清點,劉邦差點哭了!
他猜得不錯,劉闞的所有行動計劃,當然不包括進入關中……的確是有一個人為他籌謀策劃。
那領兵之人,正是周苛。
「就是當年那個在沛縣賣酒的王姬之子!」
至於周勃他們結果會是如何?
尉繚身處戰國末年,在群雄並起,策士謀士無數的亂世中,輔佐秦始皇橫掃六國,其能力之強,所學之廣博,無人可及。事實上,戰國時期的謀士,總體水平遠遠要高過後世謀臣。
百余斤重的狼牙棒,在劉信手中,恰如一根燈草般,毫不吃力。夏侯嬰還沒認出劉信的身份,可看劉信那塊頭,也知道這傢伙不好對付。擺大矟就迎上前去,可甫一交鋒,只聽鐺的一聲巨響,狼牙棒兇狠的砸在大矟上,夏侯嬰的腦袋嗡的一聲,雙手再也拿不住大矟,虎口被震得鮮血淋淋。
「我們……撤往曉關!」
不對,這劉闞的身邊,絕對有一個不為人知的人,在為他出謀劃策。否則他也不可能輕易的奪取河南地,更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關中。而這個幕後人的手段,我真的無法比擬……
「不是秦軍……其中有一人,形同老羆,兇狠無比。盧綰將軍被他生擒活捉,夏侯嬰將軍也被他打的吐血而逃。」
劉肥的身子骨挺結實,但被這疾馳的戰馬撞上,也抵擋不住。
一邊追,一邊厲聲吼道:「夏侯嬰,你往哪兒走,你家信爺爺在此!」
劉肥還在高興呢!
這心裏面的落差之巨大,可想而知。
又來了一頭老羆?
「那也就是說,阿嬰還可能活著。」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劉邦也好,自己也罷,就沒有從劉闞那裡佔到過便宜。
周勃當然不會把自己臨陣而逃,丟下樊噲三人的事情說出來。相反,他把自己說的很勇猛,什麼力戰劉闞,幸得親兵阻擋,才逃出性命。過河之後收攏兵馬,才知道樊噲三人,被劉闞斬殺……
劉信說完這番話,突然聲音凌厲起來,「夏侯,你別和我套近乎,今天我一定要取你的性命。」
如若實在不可為,咱們還可以從武關撤出關中。畢竟南陽、陳郡和潁川尚在我等手裡。再設法與楚王聯絡,結成同盟,恢復元氣。只要南陽陳郡不失,咱們就還有機會,再謀這關中。」
※※※
張良滿懷心思的算計,劉邦咬牙切齒的逃跑。眼見著已經衝上了霸水浮橋,卻聽到有人驚呼:「快看,大營起火了!」
他並不清楚到底是誰來偷營,不過乍聽盧綰被擒的消息之後,夏侯嬰二話不說,馭車前來救援。
所以,他雖然沒有真正領教過劉闞的手段,可是對劉闞,卻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之意。
劉肥連磕飛出兩支利矢,手被那飛鳧箭上的力道,震得發麻,再也拿捏不住寶劍。而第三支箭已經到了跟前,劉肥在兵車上硬生生閃躲了一下,雖避過了要害,卻被飛鳧箭正中手臂。
這傢伙,是害死呂雉的罪魁禍首,劉闞催馬上前幾步,收起赤旗,從馬背兜囊中,取出大黃弓。
可夏侯嬰現在,突然想起了這句話,不由得亡魂大冒……
「君侯,也不知是何方人馬,突然間沖入了大營中,見人就殺,四處放火。如今大營已經……」
張良也有點慌了神兒,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下來,顫聲道:「君侯,看起來劉闞早有預謀,此地不可滯留,咱們先撤往曉關……穩住陣腳,再做籌謀吧。」
劉邦這時候,可一點都顧不得旁人了。
如果能夠成功的話,那麼劉邦執掌關中,倒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劉邦的心裏面,生出一絲僥倖的念頭。阿嬰那樣聰明,想來不會被那個傻子殺死的吧……
夏侯老子絕不會讓你殺死,能殺死夏侯老子的人,除了大哥之外,只有我自己!」
能提劍上馬,還要精通兵法。
這勝負的角色,變化的會如此快,快的讓他甚至還沒能品味勝利的喜悅,就要面對一場慘敗。
張良看著眼前的破敗模樣,也是心中苦澀。
劉闞抄起一支長矛,將朱句踐人頭插在上面,命人高高舉起。
那一次,他算是見識過劉闞的厲害。如今再次面對,他不免感到惶恐。
※※※
劉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顫聲問道:「那究竟是何方人馬?可是秦軍?」
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站起身來。
說完,他一咬牙,手上猛然用力,橫劍自刎于馬上……
夏侯嬰一見這情形,哪裡還敢再去和劉信交鋒,把一個從他身邊衝過去的騎軍拽下來,然後翻身上馬。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劉信已經殺退了夏侯嬰的親兵,舞動狼牙大棒,向他衝來。
可劉闞怎可能放過他呢?
夏侯嬰決定,還是要確定一下。
事實上,在當時,周苛也好,夏侯嬰也罷,都認為戰局已定,劉邦將大獲全勝,入主關中。
劉邦立刻馭車衝過浮橋,攔住了一名逃亡的楚軍,大聲喝問:「大營,出了何事?」
沾上死,挨上亡……
「傻子信?」
劉信舞棒大呼,宛如一頭沖入羊群的猛虎。
他也不和夏侯嬰廢話,催馬輪大棒就沖向了夏侯嬰。
劉信這一下,卻呆愣住了!
偷襲楚軍后營的,不過千餘人而已……
「正是他!」
他馭車疾馳而行,一邊大聲詢問道:「該死的劉家子,誰能告訴我,這傢伙是如何突然出現?」
若在戰場之上,你與他刀兵相見,以我估計,你甚有可能,死於王信之手!
想他進關中之後,一路浩浩蕩蕩,有十數萬人馬。
箭矢釘在了劉肥的手臂上,巨大的力道繼續前沖。那比拇指都要粗一圈的箭矢,生生將劉肥的小臂打成了兩截。手臂落地,鮮血直流……劉肥疼的啊的一聲慘叫,再也無法駕馭車輛。
朱句踐人頭落地,秦軍將士,莫不歡聲雷動。
周勃怎知道劉肥和朱句踐的情況,當下苦笑著搖搖頭說:「肥公子和老朱……沒有任何消息。」
此次他隨唐厲兵齣子午谷,率部偷營劫寨,沒有想到,會和夏侯嬰打照面。
「劉肥賊子,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可不成想才走出十余里,迎面就碰上了一支人馬。待看清楚旗號,劉邦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只見劉闞抽出三支赤莖白羽箭,拉弓如滿月,照準了劉肥的背影,抬手就是三箭連珠,射將出去。
而張良的運籌帷幄,只是建立在一個謀略沒落的時代。事實上,他所面對的對手,包括項羽的范增,還有所謂的天下大勢,從各方面而言,遠遠要弱於戰國時期的局勢。所以說,張良命好……生活在一個人才凋零的時代;不過他的命也不好,出現了劉闞這麼一個對手,把本應該是隱姓埋名,堙沒於人世間的尉繚請出山來,和張良來了一場不尋常的較量。
「任縣長,你說錯了……能殺死夏侯老子的人,只有夏侯老子!」
沒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別看劉邦被楚王封為武安侯,但是從沛縣出來的老人,還是喜歡和習慣的稱呼劉邦為沛公。
夏侯嬰張大了嘴巴,怔怔的看著劉信。
說這段話的人,就是當年任沛縣長,如今領兵駐紮嶺南百越之地的秦軍主帥,任囂。那時候,劉信年紀還小,不過八九歲而已;劉闞呢,也還沒有發跡,只是一個普通的釀酒商人。
「喏!」
是自己人!
公叔繚,那個已經死去的公叔繚!
夏侯嬰突然苦笑,「你二叔沒來?」
周苛想了想,當下點頭同意。兩下兵馬匯合一處,差不多也有萬餘人的樣子,動身向曉關撤退。
于中途,劉邦又遇到了從霸上敗退下來的周勃。
劉邦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嗡嗡直響。
「武安侯,以良之愚見,咱們還是先撤往曉關,以觀形式變化。
如果他和朱句踐殺死了劉闞的話,那麼日後在劉邦的手下,這地位將獲得極大的提升。而且,劉邦和武姬如今還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包括張良在內的人,對劉邦的次子,極為看重。
劉邦是萬萬不會想到,這戰局變化,會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富有戲劇性。
當年在沛縣發生的種種事情,一下子湧上了心頭。
張良一邊悶頭催馬,一邊思索。
所以,朱句踐追逐劉闞的時候,劉肥則興奮的馭車而行。
但千萬別小覷了一個傻子的執念。
「李必何在?」
四百到五百步的距離,也正是飛鳧箭威力最大的一個射程。
「那你可親眼看見,阿嬰被那個傻子殺了?」
「怎麼沒有?」劉信咬牙切齒道:「當年你在沛縣打我,還欺負我娘,而且喝酒還不給錢!」
張良在後世,被人稱之為謀聖。但相比春秋戰國時期的那些謀士、策士而言,相差卻非常大。
你……應該是你二叔吧,你二叔如今在何處?」
眼看著到手的勝利,在一瞬間化為烏有,劉邦這心裏面的恨,恨得咬牙切齒。
十幾個親兵蜂擁而上,纏住了劉信,卻見劉信毫不畏懼,狼牙大棒呼呼作響,如同車輪一般。
距離王信上一次見夏侯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余年的時間。王信改名劉信,一直住在樓倉。後來隨行伴駕,又保護小公主贏果前往巴蜀,根本沒有機會,去找那夏侯嬰的麻煩。
「子房,這可如何是好?」
「啊呀呀!」
夏侯嬰撥馬就走,劉信隨後緊追不捨。
十余年沒見,但劉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夏侯嬰。
最可怕的是,他腳下的兵車也撐不住劉信這兇猛的一擊,嘩啦一聲,車軲轆飛出去,兵車一下子掀翻在地。也幸虧夏侯嬰機靈,在兵車掀翻的一剎那,他猛然一個側仆,竄了出去。
他帶著殘兵敗將,和張良一起,狼狽的往曉關方向逃去。
夏侯嬰笑得更厲害了,「傻子信啊傻子信,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你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子。
在劉信的心裏,夏侯嬰、盧綰、還有劉邦,都不是什麼好人。特別是那個欺負過他的夏侯嬰。
夏侯嬰這一下才算是反應過來,那追殺他的人,是什麼來頭。王信……不,應該叫他做劉信,劉信出現在此處,豈不是說明劉闞,也在關中?夏侯嬰對劉闞,真的是有點恐懼之心。
劉信聞聽,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夏侯嬰,則是那些地痞流氓的頭子,不但欺負過王信,還欺負過王信的母親,也就是王姬。
因為,那是劉邦的嫡長子。
「著你領本部騎軍,率老秦男兒,復奪藍田大營。」
后軍遭遇突襲的時候,夏侯嬰正在和周苛喝酒說話。
原本運籌帷幄,萬無一失。可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