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五十二章 會師關中（十二）
趙高枯瘦的臉頰上，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拱手道：「大家的高義，高心領之！如若能逃過這次大難，高與諸公，共富貴！」
隨著楊虎這一聲怒吼，積壓了四年之久的老秦血性，在瞬息間爆發出來。
「去了何處？咱們這就過去！」
「中尉軍？」
說著話，劉闞邁步走出宮殿大門，站在台階上，鳥瞰這巍峨的咸陽宮，突然道：「楊將軍，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趙高聞聽一怔，「何方人馬？」
「是啊，是啊……」
想必，這楊虎並不知道，嬴胡亥已經死去的消息。
楊虎，立刻答應。
劉信手持狼牙大棒，在一旁躍躍欲試。
他催馬上前，厲聲喝道：「我乃先帝所封北廣武君劉闞，爾等誰是主將，站出來與我答話！」
中車府的車士，全都是能以一當十的高手，也是趙高手中的秘密武器。
可是現在……
一個丞相府管事衝上前來，跪在台階下說：「剛才外面傳來消息，有一支人馬，殺入咸陽城！」
趙高一夜都沒有睡，坐在丞相府的書房裡，看上去心神恍惚，坐立不安。讓閻樂去殺死嬴胡亥，可沒有想到興樂宮居然燃起了大火。出了什麼岔子？莫非那百里術突然改變了主意？
「快去調集人馬！」
如果嬴胡亥是死於楚人之手，或許還不會這個樣子……可偏偏的，他死於趙高之手，而趙高又勾結荊蠻，意圖出賣老秦！聯繫他此前各種倒行逆施的舉措，這咸陽城一下子沸騰起來。
「那是西垂中尉！」
「那是老丞相王綰公的大公子……如今在朝中擔任博士一職。」
「閹狗不足慮，當務之急，是要令咸陽局勢穩定。
楊虎揪住一個美婢，厲聲咆哮。
思想著，兵車已到了咸陽宮門前。
「皓首匹夫，也敢呱噪？」
衛尉軍在楊虎的帶領下，首當其衝，在付出了近百人的性命代價之後，衝進了丞相府的大門。
楊將軍，你立刻收攏你的部下，不要在殺丞相府下人，把那些婢女家奴，全都集中過來。說不定，這些家奴可能知道一些蛛絲馬跡，咱們仔細盤問，一定能問出那趙高閹狗的下落。」
「按照腳程，那中尉軍此刻，恐怕已經在趕回咸陽的途中。」
咸陽大街上，如今空蕩蕩，只余黑旗軍和咸陽守軍及千余衛尉。
劉闞一見衛尉軍出現，連忙喝令黑旗軍停下來。
一見劉闞出來了，立刻湧上前，七嘴八舌的說起話來。
「哦，太尉府長史景滕，據說和閹狗走的很近。」
一座祭台下方，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暗門，想來就是那密道的入口處。
劉闞厲聲喝道：「爾等哭個甚，是老秦男兒，隨我一同前去，誅殺閹狗，為陛下報仇雪恨！」
許多老秦官員，帶著家丁奴僕衝出了府門，撲向丞相府。
而府門台階下，老官正和一批人，與王安等人爭吵。
楊虎不由得握緊車欄，仰天一聲悲嘯。
到處都有人在廝殺，黑旗軍衝進城以後，騎軍的衝擊力難以發揮出來，於是紛紛下馬，拔刀應戰。
「去，帶上你的大刀隊，給我殺開一條血路！」
趙高一聽這話，心裏不免多少有些心安。
劉闞走上前，摩挲青灰色城牆，心中感慨萬千。
「這是陛下祭奠先王之所！」
劉闞點點頭，和李必一起，走出了丞相府。
「中丞，咸陽城中已無甚兵馬，衛尉和臨時徵召來的更卒，都已經調派出去阻攔了！」
戰鬥持續了大約一個多時辰，終於停止了。
秦二世四年，七月二十七，咸陽。
中車府的成員，大都是來自江湖之人。
「不知道，只知道那些人進城之後，就高呼……」管事似乎有些猶豫。
至多到明日，一切就
楊虎，從丞相府中走出來。
劉闞問：「有何不對？」
「楊將軍，我們進咸陽宮！」
「李必，你率人前去景家，徹查其從逆罪證。」
劉闞搖頭說：「我進城之後，就命人看死城門，無我軍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他不可能逃出咸陽？
「誅殺閹狗，誅殺閹狗！」
不過，他眼珠子一轉，立刻從身上取下一塊腰牌，擺手示意一名親信上前，「立刻把中車府的所有人，都給我調過來。」
「焉不知，是你殺了陛下，卻要栽贓趙中丞？」
「撤退，撤退！」
「有什麼話，一個一個的說。」
「信！」
項羽攻打碭郡時，楊熊戰死睢陽，也是一位忠臣。
劉闞點點頭，抬手鏘的一聲，從楊虎肋下拽出了寶劍，大步走下了台階。所有人，頓時閉上了嘴巴，就見劉闞來到景滕跟前，不由分說，手起劍落，將景滕人頭砍下。
這時候，一個被軍卒追殺的婢女撲倒在了台階下，正好聽見劉闞和楊虎的對話，連忙大聲喊道：「將軍，將軍，小婢知道，小婢知道閹狗的去處！」
趙高喝問道：「出甚事情了？為何如此吵鬧！」
可是趙高卻以衛尉戍衛禁宮，責任重大為借口，阻止楊虎出城，並承諾說已派咸陽令前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三百中車府郎中來到趙高面前。
後來因病告老，很快就過世了！
趙高白眉緊蹙，心不在焉的翻看著手中的書卷，不時站起身來，在這不算寬敞的房間徘徊。
可是當楊虎帶著人衝進了內院的時候，竟發現趙高，已不見了蹤影。
霸上秦軍，不過萬餘人，卻要看管數萬楚軍降卒，所以不能調回來。
衛尉軍收起武器，振臂高呼。
楊虎臉色，頓時一變。
雖然王綰反對郡縣，堅持分封制，可畢竟是元老功臣，威望甚高。
楊虎說著，將一張絹布遞給了劉闞。
劉闞記不得楊熊是誰，但卻知道，這楊熊曾是李由麾下大將，後來又隨章邯征伐了張楚。
反倒是咸陽城裡，有一些人怕不會安穩。
一名看上去老態龍鍾，似已年過古稀的官員晃晃悠悠站出來問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裏發話？」
「沒錯，我們留下來，且看是什麼人，竟然敢對中丞不利……」
劉闞眼睛一眯，「你這是什麼意思？」
關中人的骨子裡，都有嬴氏的影子。
就在他等待飯菜上來的時候，突然間聽到院子里，傳來了一陣騷亂的聲息。
劉闞對攙扶王安的兩個青年道了一句，然後對王安說：「老博士，不是不報，時候不到，時候一到，統統報還……今日，正是報還之日，還請老博士回去先好生休息，待穩定局面之後，劉某再去拜訪。」
如果不是劉闞沒有下令，只怕他早就殺將出去。
楊虎手起劍落，將那美婢砍翻在地上。
卻見楊虎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大聲道：「保護陛下不利，實乃我衛尉軍失職……劉君侯，楊虎願率本部人馬，將那趙高閹狗老兒的人頭奉上，與陛下報仇雪恨！」
這一嗓子，恍若巨雷般炸響。
兩個青年，攙扶著一位老者，看上去大概五六十的樣子，卻已滿頭華髮。
劉闞點點頭，「不錯！」
中車府車士，在丞相府中和衛尉軍展開了一場慘烈的搏殺。
可劉信加入之後，咸陽守軍雖拚死抵擋，卻無一人能阻攔住他的去路。
狼牙大棒輪開來，只見血肉橫飛，是沾著就死，碰著就亡。劉信如同一頭下山的猛虎，帶著那七十七名彪形大漢加入戰團之後，立刻令戰局發生了改變。之前，棄馬步戰的黑旗軍雖占居了
雄偉巍峨，氣勢雄渾的宮殿，在落日餘暉中，透著一絲絲的暮氣。
楊虎應了一聲，帶著劉闞，急匆匆進入咸陽宮的大門。一行人在諾大的咸陽宮裡，七扭八拐的走了好一陣，最後來到一座宮殿門外。
四處狼狽而逃的咸陽守軍，呼啦啦分開，讓出了一條通路出來。只見從遠處咸陽宮的方向，一支人馬急速行來。人數倒是不多，也只有一兩千人，可那整齊一致的步調，顯示出不同尋常的戰鬥力。衛尉軍，是皇宮的護衛者，也是咸陽城中，僅存的，最後一支精銳人馬。
那美婢顫聲回答：「中丞，中丞……」
雖說中尉軍今不如昔，但也的確是目前關中最為精銳的一支人馬。他莫非是去投奔他兄弟了？」
更卒兵馬，還有衛尉軍，未必能阻擋住那支神秘的人馬，弄不好最後，還是要靠中車府保護。
眾車士齊聲呼喝，紛紛而去，準備奮戰。
他踩著景滕的血，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響，令人頓生寒意。
而趙高則換上了一身盔甲，手持長矟，威風凜凜的站在台階之上，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在距離黑旗軍尚有兩個街口時，衛尉軍呼啦一下子停下來。
不少人七嘴八舌的開了口，讓劉闞立刻意識到，似乎情況有些不太妙。
「陛下！」
在不知不覺中，楊虎已經把自己擺在了低處，似以劉闞為主。
「某家劉闞，乃先帝御賜北廣武君，今北疆唐國之主，奉命入關中平亂……你是誰？」
劉闞聽得頭都大了，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些人，突然間一聲暴喝：「爾等，全都給我住嘴！」
楊虎看著秘道的門，忍不住自言自語。旋即，他轉身對劉闞道：「君侯，我這就帶人入秘道，去追殺那閹狗。」
劉闞目光陡然一凝，「跑到了何處？」
「願為中丞效死命！」
原本寬敞的碎石大街，此刻變成了一處殺場。
突然間，前方有人高聲喊喝起來：「衛尉軍來了，援軍來了！」
與此同時，咸陽大街上，喊殺聲不斷。
這傢伙活脫脫一個殺神般，狼牙棒上下翻飛，殺得咸陽守軍鬼哭狼嚎。
趙高的臉色，本就因為一夜未睡，顯得有些蒼白。聽完這番話，那臉上更是再見不到半分血色，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的扶住了腰間的佩劍。
不過，興樂宮的火勢並沒有持續多久，也沒有聽到任何不利的消息。
「劉君侯，你剛才說的是甚？」
也不知道巴蜀兵馬，和呂釋之的中護軍兵馬到了何處。如果他們不能及時趕到，弄不好……
劉闞厲聲喝道：「所有人立刻迴轉府中，若有人膽敢喧嘩，格殺勿論！」
那閹狗若是匯合了中尉軍，絕不會善罷甘休……若他不能匯合中尉軍，也難有什麼作為。
不過，這也許是嬴氏一族，在這八百里秦川中，最後一次爆發了吧！
別看他有點呆傻傻的，可打起仗來，比他那假老子還要兇悍幾分。
劉信呆傻傻的看著這一幕，仍有些發懵。
「中尉軍駐紮重泉，距離咸陽不過兩三天的路。如果那使者五天前出發，那麼中尉軍在今明兩日，定然會兵臨咸陽城下。趙高之所以敢對陛下動手，這中尉軍的回歸，定是原因之一。」
十年前，高漸離也就是懷抱著銅築，走進咸陽宮，刺殺秦始皇。在這座宮門內外，發生了多少事情？
楊虎一邊馭車，一邊壓低聲音說道。
「劉信，停止攻擊！」
「沒想到，先帝竟把秘道安排在這裏？」
「那去了何處？」
劉闞厲聲吼道：「閹狗勾結荊蠻，害死了陛下，你還要為閹狗賣命不成？」
劉闞扭頭，低聲
倉啷啷抽出開山大砍刀，邁大步，隨著劉信就殺了出去。
嬴胡亥被害的消息，在剎那間傳遍了整個咸陽。
咸陽守軍，也匍匐地上，悲呼『陛下』二字。
劉闞前世記憶最深刻的，莫過於電影《英雄》結束時，那漫天呼嘯的勁矢！
但這並不代表，沒有人留意此地。
「君侯，剛才我盤問丞相府家奴時，聽他們說，早在五天之前，趙高就已經派人前往河西。」
劉闞聽罷了這話，心裏可就嘀咕開了……
嬴氏執掌關中五百年，那名字已經刻在了關中人的骨子裡。嬴秦，嬴秦……先有嬴氏，而後有秦！
黑旗軍用閻樂的腰牌，衝進了咸陽城中，但很快就露出破綻，被當值的更卒們，攔住去路。
黑漆漆的大殿中，幾十盞長明燈閃爍光亮。
劉闞心裏一咯噔，「楊將軍，你的意思是說……」
這也是劉闞，第一次到這裏，在宮門外，不由得被那庄肅的氣勢，所震懾！
王綰的兒子，怪不得大家會這樣的表情。王綰是始皇帝在世時的丞相，為始皇帝統一六國，可算得上是立下汗馬功勞。只是因為他堅持分封制，被李斯所反對，於是漸漸被始皇帝不喜。
可這一眨眼……
跟隨在劉信身邊，有七十七名彪形大漢。
婢女此時，膽戰心驚，面無人色的說：「小婢前些日子，曾偶然聽中丞……不，是閹狗和咸陽令……就是閻樂說，要招河西中尉軍回來。還說什麼大勢已去，必須要早作打算什麼的。」
楊虎連忙喝止了那追殺過來的軍士。
「那圖紙可曾找到？」
於是一拱手，「楊將軍，劉闞今日前來，乃是奉陛下之名，平息關中之亂。
「賤人！」
講的是情義二字，一聽趙高如此說，頓時不願意了。
人群外一陣騷亂，緊跟著分開了一條通路。
楊虎回答說：「如今的中尉軍，是陛下登基之後重新招攬，而負責重組的，卻是那閹狗兄弟。」
按道理說，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嬴胡亥的出行。可是由於嬴胡亥登基之後，整日花天酒地的，很少出行，這中車府的地位，也就是變得有些無足輕重起來。趙高在經過了無數次的交鋒之後，強力保留下了中車府的編製。一應支出全部納入丞相府的調配，等同於把中車府，從詹事府名下割出來，成為丞相府的配屬。不過，趙高此前，卻從未動用過中車府人員。
宮殿大門，洞開。
這老者，似乎頗有威望。一出現，許多人立刻息聲，不敢再開口。
「君侯，閹狗一個時辰之前，從另一處宮門進入宮中！」
這使得趙高多多少少放下了心，在安撫了朝中官員之後，一個人坐在書房中，等待著消息。
這時候，人群外有人厲聲喝道：「爾等這些人，竟敢對廣武君如此無禮？廣武君乃我大秦忠良，先帝所倚重之人。當年平原津行宮，十步一酒，而得廣武君之爵，爾等怎敢如此無禮。」
「是，是閹狗在半個時辰之前，見情況不對，就和十幾個郎中一起，偷偷摸摸的從花園側門溜走了！」
趙高站在台階之上，沉聲喝道：「諸位英雄，今日咸陽將有大變，趙某被小人陷害，只怕是會有危險。與諸公相識一場，跟隨我最短的，也有十年之久。不過，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日我趙高大難臨頭，卻不能連累了眾家兄弟……收拾一下，速速離開此地，逃命去吧。」
「楊將軍，閹狗何在？」
王安咳嗽連連，卻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連連撫掌大笑。
休看那街道兩旁的房舍，門窗緊閉，可是卻有很多人，在門窗后聆聽外面的種種動靜……
楊虎先是一怔，旋即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閹狗去了何處？
「是你說，趙中丞殺死了陛下？」
趙高怒道：「有甚話，說出來！」
都尉軍的趙艾，就是趙成的兒子。
趙高有兩個兄弟，一個在九原攻擊蒙恬時喪命，另一個趙成，則執掌中尉軍。
他撲通一聲，跪在了車上。不僅僅是楊虎跪下來，連同千余衛尉，齊刷刷跪在了長街之上。
「啊呀！」
「哦？」
有將領高聲叫喊，守軍紛紛向後退去。
「尚且不知！」
昨夜興樂宮火起，他就覺得不對勁兒，想要出城查看。
他這番話出口，劉闞將赤旗橫擱馬上。
「什麼？」
想到這裏，劉闞既感到慶幸，又有一絲遺憾。過了今天，嬴氏秦國，也就將成為一個過去了！
蕭瑟的秋風，席捲咸陽宮。
楊將軍，你立刻封閉咸陽宮，你我領兵巡視咸陽，從現在開始，實行宵禁之法。
正午時分，趙高感到腹中有些飢餓，於是讓下人準備飯菜。
「君侯，據閹狗家臣說，閹狗近來一直研究一份咸陽宮的地形圖。
大隊人馬，緊隨其後。那丞相府門前，劉信手中狼牙棒蓬的往地上一頓，幾十個壯漢，立刻將丞相府大門，封鎖起來。
劉闞跳下戰車，身邊親兵立刻牽過來一匹戰馬，他抬腿跨上去。劉信的眼睛，已經泛起了興奮的光芒，劉闞話音剛一落下，他立刻沖向前去，口中一聲爆吼：「大刀隊，隨我出擊！」
衛尉軍乍聽之下，也停止了行動，一個個詫異的向劉闞看去。
連忙起身，衝出了書房。
「中丞，大事不好了！」
就在劉闞思緒萬千的時候，楊虎已問清楚了狀況。
不可否認，這些個車士的確是很厲害，驍勇善戰，以一當十。可是，他們卻架不住發瘋的衛尉軍人多勢眾，一個個悍不畏死的與中車府車士戰在一處。論武藝，中車府車士伸手矯健，可人多地方小，加之衛尉軍雖然發瘋，可行動配合間卻極有章法，進退有秩，殺法凌厲。
※※※
劉闞和楊虎登上兵車，楊虎馭車而行。
劉闞的目光，如刀子一樣掃過門階下的眾人，有心虛的，感到了一股涼氣，自脊梁骨往上竄。
劉闞之名，對咸陽人而言，並不陌生。
而且，隨著圍困丞相府的人越來越多，中車府的車士，可就心虛了！
可不成想，閹狗趙高，狼心狗肺，與荊蠻勾結一起，殘害我老秦忠義之士，更命其黨羽閻樂，在昨夜攻打興樂宮，陰謀作亂……楊將軍，陛下已經被閹狗所害，你還要為閹狗賣命？」
我依稀記得老父曾對我提過一件事情，當年將作大匠修造咸陽宮的時候，先帝曾命人修了一條秘道，直出咸陽城外……不過出口在何處，誰也不清楚……君侯，閹狗會不會從秘道……」
書房裡，燃著一塊上等松香，能安撫人焦躁的心情。
不管嬴胡亥是何等的昏庸，也不管他登基之後，是如何倒行逆施。
劉闞一聽，眉頭緊蹙，對楊虎說：「楊將軍，是你去應付，還是我過去應付那些個傢伙呢？」
剎那間，丞相府前，是鴉雀無聲。
趙高體型高大，身材魁梧，這些年養尊處優，早變得有些臃腫了。
這支咸陽守軍，可不是始皇帝在世時，那支身經百戰，訓練有素的老秦銳士。
但是劉闞，卻攔住了他！
「已經找到了！」
「君侯，那中尉軍中尉，乃閹狗的兄弟。
「此人是誰？」
「送王博士回去休息……」
「給我搜，一處一處的搜，絕不可放過那閹狗！」
「閹狗去了何處？」
那老官不答反問。
劉闞輕聲問：「中尉軍，不是忠於陛下？」
只見丞相府外，密密麻麻站了許多人，有的是一身官服，有的則是家奴打扮。
狼牙大棒，猶如車輪一樣舞動
這王安，也許就是當年始皇帝留下來，所剩不多的忠直之臣。劉闞對他，頓時高看了幾眼。
「二叔，我在這裏！」
這殺一個殺十個不會手軟，可面對整個咸陽城，幾十萬人的憤怒，哪怕是劉巨在這裏，也要頭疼。
旁人不知道嬴胡亥不在咸陽，可楊虎身為衛尉郎中，又怎可能不清楚這件事情。當劉闞說出嬴胡亥在興樂宮被害的一剎那，楊虎立刻就相信了……他雙手顫抖，緊緊握住了車欄！
那宮城上獵獵作響的蒼龍旗，迎著落日餘暉，招展……
言下之意，這中尉軍，已經不是秦王的中尉軍了。
一排排弓箭手出現在最前面，而後有長矛手組成的百人方陣，隨著一聲喝令，齊刷刷指向黑旗軍。
門口橫七豎八的倒著十幾個內侍和衛兵的屍體。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鮮血，流淌了一地。
楊虎倒也沒有考慮太多。
劉闞這時候，在劉信等人的簇擁下，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楊虎一邊說著，一邊帶劉闞走了進去。
※※※
劉闞站在兵車上，手持蒼龍大纛，看著這亂糟糟的景象，有些惱怒了！
不多時，一員大將自衛尉軍中馭車而出，在陣前停住車，仔細打量了一下劉闞，然後一拱手，「末將楊虎，見過北廣武君，唐國國主。家兄楊熊，曾與君侯同在上將軍麾下效力，更在北疆北疆作戰過……家兄時常提起君侯大名，說君侯乃是天下第一忠義豪邁之人，甚為敬佩。」
怎麼這突然間，敵人就倒戈相向？
臨時徵召起來的更卒，在劉信如此瘋狂的殺戮之下，很快被殺得心驚肉跳，士氣急速低落。
他帶著大刀隊從大街的一頭殺過去，一直衝到了另一頭。然後轉過身，扭頭再殺將回來，碎石鋪築而成的街道上，殘肢斷臂一地，鮮血匯聚成了一條條小溪，把整條街道都染成紅色。
楊虎露出了愧疚之色，低著頭，輕聲道：「劉君侯，那閹狗，閹狗跑了！」
楊虎咧嘴一笑，「此事我不擅長，我還是在這裏，盤問丞相府家眷吧。」
十五年前，始皇帝就是從這個大門走進去，正式成為那千古一帝！
「他們說，中丞殺死了陛下，要剷除閹狗，為陛下報仇！」
劉信帶著人馬往前沖，眨眼間就殺過了三條街口。
盔甲穿在他身上，看上去非常的怪異。就連趙高自己，都覺得好生不舒服，頗感到難受。
「中丞何出此言，我等願意留下，保護中丞周全！」
王安拱手，在兩個青年的攙扶下，緩緩離去。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這時候，李必前來通報，說是這丞相府外，聚集了許多老秦官吏，要詢問情況。
「甚中丞，狗屁的中丞，是閹狗，閹狗懂不懂！」
「那誰又能證明你呢？」
而劉闞則暗自慶幸：從大澤鄉開始，到他復立唐國，從未說過一句反秦的口號。
倒是先前那詢問的老官冷笑一聲：「王安，你不過仗著乃父余萌，官不過區區一博士，有何資格說話。」
趙高這廝雖然驕橫跋扈，但畢竟是兩朝元老，又是嬴胡亥的老師，他還真沒有想到，趙高會作亂。
中車府，經過了一系列變故之後，如今只剩下三百人左右。
楊虎話鋒一轉，陡然間獰戾，「但不知，北廣武君，唐國國主闖我咸陽，殺我軍卒，卻為何來？」
只是，這副盔甲還是多年前配備。
「剷除閹狗，為陛下報仇！」
「那老傢伙是誰？」
呼啦啦，衛尉軍和咸陽守軍匯合在一處，化為一股洪流，向著丞相府衝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