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五十三章 會師關中（十三）
趁著唐厲一愣神兒的功夫，劉邦刷刷兩箭射出，正中劉長和劉友。
這一番話，也算是徹底的撕破了臉面。
最後，竟死在你那孽子之手。
劉邦面頰一抽搐。
張良並沒有立刻對嶢關展開攻擊，而是在探明情況之後，派出了盧綰。嶢關守將，是趙高的親信，但同時也是一個極其愛好錢帛的傢伙。盧綰以重金收買嶢關守將，兵不刃血奪取嶢關。
請還我妻兒，放我一條生路，劉季定銘記在心。」
一直沉默的武姬，突然間開口叫喊：「只要你記得為我報仇，將來在墓碑之上，刻上劉氏妻，就足夠了……」
「既然如此，那就恕小弟不能從命了！」
周勃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用手一指嶢關城頭，「沛公，您看城上！」
「劉季，我敬你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英雄，與你相伴數載，我已心滿意足，別無所憾！」
武安侯務必要在一日之內，攻克嶢關，否則我們就將面臨唐、秦聯軍的圍剿。」
「武安侯，良這就去了！」
一股風吹來，讓人感受到刻骨的寒意。而很多楚軍還穿著夏日的衣裝，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劉邦在奪取了嶢關之後，才算正式打開了關中門戶。
想到這裏，劉邦在車上狠狠的一頓足，然後馭車向前行，示意周勃和酈商，都不要跟上來。
「為何不攻城？」
此乃我與劉家子之間的恩怨，與你沒有任何關係。若事不可違，子房千萬不要莽撞行動啊。」
劉邦一擺手，
劉邦勃然大怒，馭車衝到了陣前。
張良帶著兵馬走了，而周苛則看著張良漸漸遠去的背影，低聲問道：「沛公，張良萬一走了……」
當初，劉邦攻克武關之後，將大軍的指揮權，交由張良掌控。
這『邦』之名，確實他在陳縣避難之後，另起的名字。
「我兒，休怪為父心狠，日後定當為你們報仇雪恨！」
唐叔，也就是唐兄弟的意思，可不是說劉邦裝孫子，要叫唐厲做叔叔。
「唐叔，咱們好歹也是同鄉，當年我雖未與唐叔把酒論交，可說起來，也沒有得罪過唐叔吧。
唐厲冷笑一聲，「厲奉唐王之命，鎮守嶢關。若無唐王手諭，任何人不得擅出此地。兄長與唐王也算是連襟，何不尋他求一道手諭？如此一來，小弟也不會太為難……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火光下，此人的年紀在三十多，生的白面黑須，相貌清秀俊雅。
劉邦馭車疾馳，手舞寶劍，大聲呼喊。楚人性蠻，見此情形，也不由得一個個悲憤欲絕。
歷史上，攻克嶢關也是張良有據可查，唯一一次直接指揮戰鬥的戰役。但有所偏差的就是，這次依舊是張良指揮作戰，但出面收買嶢關的人，卻由酈食其，變成了劉邦的死黨，盧綰。
「唐厲，不取你狗命，劉某誓不為人！」
酈商和周勃只是在嶢關城下擺好了陣勢，卻沒有任何行動。
要說起來，劉邦這一
「劉季兄長，一別十載，尚安好否？」
說著話，她猛然推開了身邊軍士，抱著女兒，蒙頭縱身從城上跳下，登時腦漿迸裂。
說劉邦沒心沒肺，似乎也算不得正確。只是他和呂雉的結合，原本就是一場利益的交換而已。
一個叫劉長，一個叫劉友，赫然正是劉邦的兩個兒子。
哪知唐厲臉色卻大變，「劉季兄長，這城上女子和幼兒，乃楚逆劉邦之妻兒，怎成了你的妻兒？」
「子房，我與你五千兵馬。
劉邦的臉色，好生難看……
他若是要走的話，有很多機會離開，但他卻一直跟隨著我。這個人，很重情義，靠得住。」
他在結束戰鬥之後，還要整頓一番，而後才可能派兵追擊。這樣一來，至少能為我們騰出半日到一天的時間……良願領一支人馬，依蕢山阻擋追兵，可為武安侯，再爭取出來半日。
說完，他馭車而行，摘取弓箭，照準唐厲就是一箭。
反倒是武姬，對劉邦極重情義，讓劉邦毫無壓力，過的非常快活……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麼，可劉邦對武姬，卻是有感情的，甚至還重於對呂雉的感情。眼見武姬墜城而亡，劉邦腦袋嗡的一聲響，竟呆愣住了。不僅僅是劉邦愣住了，甚至連唐厲也沒想到，武姬竟如此性烈。
唐厲！
劉邦起於微末之間，而呂雉卻有大家之風，相處起來，格格不入。
指教，我指
而城頭之上，唐厲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阿闞對你如此忌憚……劉季，你果非常人。
唐厲還沒有開口，城垛口上的劉友卻奶聲奶氣的哭喊道：「爹爹，救我；爹爹，救我！」
張良在馬上，拱手一揖。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酈商會被人以調虎離山之計，從嶢關撤出。也就是說，劉邦退往南陽的通路，已經被關閉了。劉邦如何能不急，又怎麼能不急？但他也深知用人之道，明白在這種時候責備酈商，顯然不是一件好事。自己這邊人困馬乏，酈商卻是兵強馬壯，翻臉的話……
他這一哭，武姬懷中的小女孩兒也跟著哭。劉長倒是表現出一副很堅強的樣子，可看得出來，他也怕的很。畢竟這身下面，就是四丈多高的懸空，從城上往下面看，遍地的鐵蒺藜，還有鹿角拒馬，密布荊棘。劉長的膽子倒是不小，可終究才六七歲而已，又怎可能不怕？
唐厲罵道：「你本是沛縣無賴子，得上天眷顧，得呂大小姐為妻。
周勃和酈商一把扯下盔甲，赤膊而上。
劉邦不由得低呼一聲，臉色頓時變的鐵青。
只這份心狠手辣，這份急智……今日若不把你留在嶢關城下，他日竟會成心腹大患！
此後趙艾領兵攻打，張良就是依靠著嶢關，和趙艾連番惡戰，最終將趙艾打回了霸上。
此時，已經過了亥時，氣溫也降的非常厲害。
「無他，請唐叔行個方便，讓一條生路。」
酈商在旁邊
可你非但不珍惜，反而拋妻棄女，一個人在外面快活……呂大小姐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劉邦抬頭看去，只見嶢關城上，燈火通明。一個年近四十的女人，懷抱一個女嬰，一臉憔悴。
「我絕情？」
前踞嶢嶺，后倚蕢山，是關中和南陽之間的咽喉要地，同時也是咸陽南面的一道堅實屏障。
倒是武姬，抱著孩子，靜靜的一言不發。
苦笑一聲，「唐叔，你又何必如此？劉邦既是劉季，劉季就是劉邦，你何必明知而故問呢？」
周勃說：「沛公，只要我們一動，城上的那些傢伙就會動手，夫人和公子小姐，可就危險了。」
按照劉邦的想法，酈商和周勃抵達嶢關之後，就會發起猛烈的攻擊。而他麾下的兵馬，可以在進行短暫的休整之後，就投入戰鬥。最遲在天亮以前，用不惜一切的代價，將嶢關攻破。
說著話，還從兵車上下來，跪在地上，拱手向唐厲請求。
有嶢關在手，也正是劉邦之所以在大敗之後，還能樂觀的一個重要原因。
唐厲一拱手，「但不知，兄長兵臨嶢關，又有何指教？」
張良獻策道：「以良推斷，唐軍出擊霸上，雖來勢洶洶，但人手未必充足。
「我兒已亡，劉邦生無可戀……三軍兒郎，給我攻城……」
「城上軍士，請告訴你家主帥，就說劉季請唐叔說話。」
「武安侯，唐軍奇兵出擊，佔領嶢關的兵馬絕不會太多……當趁其立足未穩，一
劉季，于公，你是亂臣賊子，于私，你是個無情無義，無德無能之輩，唐厲雖不才，卻也光明磊落，還不屑於和你這無賴子為伍。聰明的，束手就擒，否則唐王兵至，你死無葬身之地。」
酈食其，早已成為枯骨……
劉邦在沛縣的時候，叫做劉季。
劉邦在心裏面，不曉得把唐厲祖宗十八代罵了幾遍，但臉上還是露出一副很溫和的笑容。
當年我怎麼就他娘的沒看出來，這唐厲竟是個無賴子？
「兒郎們，殺進嶢關，為沛公報仇！」
劉邦勃然大怒，手指唐厲喝罵道：「你這腐儒，竟敢辱我？」
劉邦呼的站起來，「唐厲，你當真如此絕情，毫無同鄉之誼？」
嶢關，在武關以西。
所以，劉邦好言安撫酈商，同時派周勃與酈商同時出擊，準備復奪嶢關。
能拖就拖，不能拖的話……子房就自去吧。
劉邦先是一怔，陡然間放聲大哭道：「夫人……」
「啊！」
可是，劉邦想錯了！
在她身邊的城垛口上，坐著兩個小男孩兒。
說完，他指揮人馬加緊行動，向著嶢關方向急行而去。
劉邦看了看張良，用力點頭。
這輩子只有他去威脅別人，還沒有人敢威脅他。這唐厲揣著明白裝糊塗，實在是可恨，可恨！
「是什麼人，統兵？」
周勃苦笑道：「沛公，這統兵之人，就是咱們當年的同鄉，劉家子的死黨唐厲。」
這姿態，可謂是放的很低。城上一陣沉默之後，陡然甲葉聲響，從旗門大纛下，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