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六十四章 江山一盤棋（五）
「啟稟上將軍，董郡守派末將前來送信，項莊將軍，項莊將軍他……」
※※※
「定是那劉氏唐國，在後面作祟！」
第二天一早，項羽頂盔貫甲，罩袍束帶，跨上烏騅馬，準備出發，前往洛陽。
奉命留守巨鹿的張耳，立刻向韓信求援。
他真的要決戰嗎？
命麾下大將彭越自平原津渡過河水，直撲巨鹿，攻佔沙丘平台，虎視眈眈，欲奪取巨鹿縣。
范增這番話一出口，基本上就算是定下了基調。
秦二世四年八月……
項莊是我的前鋒主將，難不成出了什麼變故？
楚項屯兵于雒陽，劉氏唐國，又將如何應對？
項羽和范增又商議了片刻，最終決定，要在冬日來臨之前，集中兵力，將劉闞打回函谷關內。
一經議定，立刻開始準備。
秦軍殘餘不得不在王瓊的帶領下，遁入太行山中，躲避韓信的鋒芒……
但話到嘴邊的時候，又生生的咽了回去。陳嬰很清楚，項羽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聽人勸阻。自己冒然上去勸說，只怕會落得個性命難保。與其這樣子，倒不如冷眼旁觀，看那劉闞……究竟想要耍什麼花招！
不僅僅是劉闞知道這一點，許多人都清楚這一點。
可是他剛得到關中，主力又分散，實不適合在這種時候決戰；可若不是決戰，他又是為的那般？
不僅僅是司馬卬，還有趙王歇所部，也有一支強大的騎軍，使得韓信對此頗為頭疼。項羽精於騎戰，可中原歷來缺馬。他憑藉巨鹿之戰，好不容易從河北搜刮來了兩萬匹精壯良駒，可不成想一眨眼的功夫，這司馬卬和趙王歇的手裡，就出現了三萬騎軍，著實
我倒是想不出，他還能耍什麼花招？」
而齊王田榮出兵，更讓項羽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恐慌……
不到最後時刻，陳嬰還真的不敢肯定下來……
不過田榮這個人，雖有野心，但終究格局太小，不足以成大氣候。我擔心……劉唐的后著，不止於此。在他還沒有暴露出所有的招數之前，絕不可以輕舉妄動，更不能和他擅自交鋒。」
這府衙中坐的，都是項羽的親信。
聽聞唐軍佔領了澠池，項莊將軍非常生氣，要立刻出兵復奪澠池。董郡守拚命阻攔，奈何項莊將軍不聽勸阻，執意出兵。不想將軍剛過新安，抵達清風山的時候，遭遇唐軍的伏擊。
項羽先是一怔，顯然沒有能馬上反應過來。
不對，這裏面肯定有問題……
韓信以龍且為帥，馳援巨鹿，並派大將陳豨自河內出兵，佔領壺關。
如果不能讓關中百姓滿意，那麼停留在漢中的小公主贏果，將挾嬴氏餘威，重返咸陽。
至於劉唐的后著……
所以虞子期說話，倒也沒什麼顧忌。反正心裏面想什麼，口中就說什麼……
一方面，嬴秦五百年統治，讓關中人猶豫不決；另一方面，劉氏唐國的強勢崛起，也讓關中人感到一絲安定。可若是要關中百姓，一下子從嬴改姓劉，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裏面牽扯到方方面面，既有感情上的因素，也有軍事政治上的緣由，總之一時間無法決定下來。
眸中雙瞳陡然聚在一處，片刻后他啊的大叫一聲，抽出寶劍，將那信使砍翻在地上。
這麼評價對手，豈不是長他人志氣，滅
范增說：「司馬卬和趙歇出兵，有很明顯的劉唐印記。不管是司馬卬還是趙歇，那三萬匹戰馬，從何而來？
若范增說的是旁人，項羽定不會高興。
劉邦攻入關中，利用趙高誘殺秦二世，攪得關中人心浮動。眼見得手之際，卻被劉闞打得七零八落，自己還丟了性命。一手營造出來的大好局勢，竟然平白便宜了劉闞……可以說劉闞的運氣好，但也不能否認，這劉闞的后著，的確是非常厲害。如今楚人大軍壓境，可劉闞竟然搶先挑起戰端，奪取了澠池這麼一個重要的地方，直接威脅到了雒陽，擺出決戰之勢。
劉唐雄踞河南地，掌控北疆馬場。
否則，他何必要擊殺項莊，以激怒上將軍？
那信使氣喘吁吁，項羽的心中，卻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兆。
「項莊他，如何了？」
關中究竟是姓嬴還是姓劉，始終不能確定。
雖項梁佔了便宜，但也是損兵折將。最重要的是，令劉闞一行人馬，順利的從樓倉，脫離出去。
據韓信戰報，司馬卬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支近兩萬人的騎軍，戰鬥力極其強大。
想到這些，陳嬰感到有些黯然。
劉闞真的要和上將軍決戰嗎？
田榮自立為王，甚有可能和劉唐有關。
一開始以為他要在樓倉決戰，卻不想利用樓倉輜重，來了個金蟬脫殼。
唐軍掘開河口，令我軍大敗。
想到這裏，陳嬰開口想要勸阻項羽冷靜。
於是閉上嘴巴，不再發言。
幾乎是在同日，司馬卬兵出太原郡，立西晉國，號晉王，佔領了上黨郡。
董翳派人過來，又有什麼事
短短十數日，整個山東地區，就好像變成了一鍋粥，亂得不可開交。項羽前腳剛抵達滎陽，後腳就接到了河北動蕩的消息。韓信掃蕩河北，項羽一點也不奇怪，因為這本就是他交代給韓信的事情；可司馬卬自立晉國，和趙王歇聯手作亂，卻出乎了項羽的預料之外……
范增的臉色一變，扭頭問道：「陳先生如何看？」
陳嬰在旁邊聽的真切，心裏面卻沒由來的一咯噔。
一俟贏果回咸陽，劉闞將陷入尷尬境地！
從樓倉開始，就是如此！
再到後來，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北上塞外，卻不想王離戰敗，被他搶走河南地，立穩腳跟。
小公主贏果之所以突然改變行程，停留在漢中遲遲不肯動身，恐怕也有在一旁觀望的含義。
可對劉闞，項羽卻格外的重視。自以為傲的武勇，似乎與劉闞在伯仲之間，更何況劉闞的身後，還有一個怪物一樣存在的劉巨；論兵法，項羽也自認不俗。特別是捕捉戰機的能力，在巨鹿之戰中已顯露無疑。但和劉闞的交鋒中，劉闞似乎處處占居上風，讓項羽好生不舒服。
陳嬰沉吟，輕聲道：「以我對劉唐的了解，他做事非常縝密，常環環相連，一計連著一計。
項羽也好，范增也罷，雖然對他很是親密，甚至將他作為心腹。可有些時候，總有意無意的反對他的意見。陳嬰心裏清楚，當年他擅自追擊劉闞，讓項羽失了信諾，而後又逃回來，令項羽范增產生懷疑。雖然表面上很親熱，但實際上，他的地位甚至比不得虞子期重要。
雙眸通紅，項羽惡狠狠的說：「不殺劉闞，某家誓不還兵，三軍聽令，給我即可啟程
項羽在馬上急切的詢問。
對劉闞而言，阻擋楚項，是關中人對他的一次考校。如果合格了，那麼他就能坐穩關中。
於是，陳嬰登上了戰車。
可大軍還未等開拔，就見一信使風塵僕僕的來到項羽馬前，滾鞍落馬。
可即便是他心存疑慮，又能如何？
騎軍來去如風，加之裝備精良，讓韓信頗有些不好應對。
而韓信一改先前項羽對秦軍的鐵血手腕，轉而使用懷柔之法。
如今中原的馬匹，有六成以上源自於北疆。如果不是劉氏唐國將馬匹賣給司馬卬和趙歇的話，他們的馬從何而來？依我看，這裏面肯定存在有一些不為我們所知的交易，否則司馬卬和趙歇，絕不會擅自出兵。如今，他們這一出兵，等同於攪亂了我們在河北的布局。而三齊……」
關中人在觀望，在觀察……
范增臉色陰沉，舉目看著項羽說：「上將軍，如今不是發怒的時候。劉氏唐國野心甚大，那唐王劉氏子，更是深謀遠慮之輩。只看他從樓倉撤出之後，步步為營，幾乎所有都掌控手中，迅速站穩河南地，就能看出這個人，不好對付。如今，他更趁亂奪取關中，其勢已成啊……」
項羽對此，倒是深有體會。
正因為這樣，嬴胡亥雖然死了，可史書上還是習慣性的把這一年，稱之為二世四年。
準確的說，秦二世已經死了，大秦帝國也隨二世嬴胡亥的死亡，變成了一個過去式。但天下，仍處於極度的混亂中。山東之地，盤踞著齊、魏、趙、楚、唐五國，以及大大小小的軍閥和諸侯；而關中雖略顯平穩，卻又暗流激涌……小公主贏果停留漢中，遲遲不肯出
八月中，劉闞率部出函谷關，攻佔陝縣和澠池，大將呂釋之親率兵馬，強行奪取風陵渡，河東震蕩。韓信以棘蒲軍大將柴武為主帥，進駐河東，準備奪取風陵渡口。
八月初，河北韓信自巨鹿揮兵西進，橫掃邯鄲上黨各地匪患，並實行堅壁清野的政策，使得縱橫于邯鄲上黨等地的老秦殘兵，陷入窘迫之境。有近萬名秦兵不得不出山，向韓信投降。
陳嬰心中暗自苦笑不迭：那唐王若是好對付，豈能有今日局面？你想不出他的后著，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那傢伙每每出招，都出人預料。不等他后著亮出，你永遠不可能知他想法。
所以，這也讓項羽對劉闞，無形中生出重視之心。
卻不知，在他登車的一剎那，一雙複雜，略顯內疚的眸光，正緊緊的凝視著陳嬰的背影！
范增卻頗不以為然道：「陳先生所言雖是，但我幾十萬大軍，屯紮於此，若不儘早奪回澠池，將劉唐打回函谷關的話，只怕徒遭天下人恥笑。就算是休兵罷戰，也需復奪澠池之後。
項莊將軍在亂軍之中，被唐王劉闞所殺，項伯將軍則被俘虜……董郡守駐留轂城，請求上將軍援救！」
與此同時，晉王司馬卬和趙王歇達成同盟，趙王歇命趙國丞相陳余，率兵攻佔井陘關，兵鋒直指邯鄲郡。
信使喘了口氣，顫聲道：「兩日之前，項莊將軍抵達雒陽。
倒是虞子期有些不服氣，「那劉闞不過一介勇夫，若說能說服司馬卬和趙歇出兵，怕不可能。」
雖則劉氏唐國已經掌控了關中，但關中百姓卻仍在觀望。
項羽在滎陽府衙中暴跳如雷，憤怒咆哮。
而三齊田榮，廢齊王田假，取而代之。